临时指挥部所在的窑洞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空气凝滞得能滴出水来。粗糙的木桌上,那张标注着无数红蓝箭头和符号的地图,此刻更像是一张通往地狱的邀请函,每一个标记都散发着冰冷的死亡气息。油灯的光晕在林雁苍白而专注的脸上跳跃,她的指尖正划过老鸦坳后崖那道致命的裂缝,声音因极度疲惫和压力而沙哑,却异常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裂缝最窄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入口处有新鲜凿痕,内部疑似连接人工通道,气味与坳内一致。但攀爬路线完全暴露在下方巡逻队和可能存在的暗哨视野下,无遮蔽物。预计全程需三至五分钟,期间任何一点疏忽或意外,都会导致暴露。”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老陈、几位作战参谋以及被挑选出来的行动队骨干,“选择这条路,意味着渗透组几乎必然承担极高伤亡风险,甚至……全员牺牲。”
窑洞里死一般寂静,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灯花偶尔爆开的噼啪声。山猫蹲在角落,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着他沟壑纵横的脸,看不清表情。沈秋站在林雁身后,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发白。
“……有没有其他方案?”一个年轻参谋声音干涩地问,带着一丝不甘心的侥幸。
“正面强攻,等于自杀。迂回侧翼,时间不够,地形也不允许。”老陈替林雁回答了,语气沉重得像挂了铅块,“林同志带回来的,是唯一可能撕开口子的地方。虽然这口子,是用血浇出来的。”他看向林雁,“成功率,你估多少?”
林雁闭上眼,【战略规划】技能结合已知所有变量再次进行推演,冰冷的数字在她脑中浮现。
【方案评估:“裂隙渗透”方案。】
【成功潜入概率(抵达洞口内):~15%】
【渗透组暴露风险:~85%】
【暴露后生还概率:<>
【整体行动成功率(计入后续爆破及撤离):~30%】(较之前略有提升,因获得了确切路径)
她缓缓睁开眼,吐出一个令人心寒的数字:“不到两成。而且,这是最乐观的估计,前提是敌人换岗时出现我们预判的松懈,且攀爬过程中绝对无声无息。”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两成成功率,八成的可能,那些勇敢的战士会像靶子一样被钉死在那片冰冷的崖壁上。
“干了!”突然,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打破沉寂。是行动队队长,一个脸上带疤的汉子,叫雷公。“舍不得娃子套不着狼!老子带第一组上!只要能爬进去两个人,把炸药安上,响了!就算值了!”
“算我一个!”
“还有我!”
几个队员纷纷低声请战,脸上没有丝毫畏惧,只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林雁看着他们,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这些鲜活的生命,在她冷静的评估中,即将变成冰冷的概率数字。她下意识地调出了系统界面,那不断增长又消耗的功德值,此刻显得如此刺眼。每一次获取,都伴随着牺牲与艰难。
“不能硬填!”林雁猛地开口,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急促,“我们需要计划,需要尽可能提高那一点成功率!”她目光锐利地看向老陈,“我们需要制造混乱,在攀爬的关键时刻,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调虎离山?”老陈立刻明白过来。
“对!”林雁的手指猛地点向地图上兵站铁路线的方向,“这里!同时发动佯攻!规模不用大,但要狠,要快,要让鬼子觉得我们是要破坏铁路线!他们的指挥官第一反应必然是优先保护运输大动脉!老鸦坳的守卫可能会被短暂抽调或注意力被分散!”
【战略规划技能激活……推演中……】
【佯攻方案可行性:高。】
【预计可吸引敌方注意力时长:3-5分钟。】
【可提升“裂隙渗透”成功率:~8-10%。】
【新增风险:佯攻部队可能被粘住,无法及时脱离。】
“好!”老陈一拳砸在桌子上,“就这么办!雷公,你带主力渗透组,按林同志规划的路线和时间点行动。老刀,你带区小队和民兵,负责铁路线佯攻,动静闹大点,打一下就撤,绝不能被缠住!”
“是!”
“明白!”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窑洞变成了一个高速运转的大脑。每一个细节被反复推敲、争论、确认。渗透路线、攀爬顺序、爆破点选择、炸药当量计算、佯攻时机、撤退路线、信号约定、接应点……林雁的大脑如同精密仪器般运转,【过目不忘】确保所有数据准确无误,【战略规划】和【谜图破解】不断优化着方案细节,甚至模拟着日军可能的反应。
她注意到沈秋一直安静地站在旁边,努力地听着、记着,嘴唇紧紧抿着。当讨论到需要一名身手敏捷、体型较小的战士负责最终安放□□时,沈秋的眼睛亮了一下,但立刻又黯淡下去,她知道这个任务太过关键,不会交给她这样的新兵。
“爆破组,由我带队。”林雁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却不容置疑。
所有人都愣住了,看向她。
“林同志,这不行!太危险了!你的伤还没好利索!”老陈第一个反对。
“我最了解爆破点的选择和炸药用量计算,误差一秒、一克,都可能前功尽弃。”林雁的理由无懈可击,“而且,‘裂隙’的情况我最熟悉,我能最大程度避免暴露。”她没有说出口的是,【方圆洞察】和【明辨忠奸】在关键时刻或许能提前预警,增加一丝渺茫的生还机会。这无法解释,但是她必须去的理由。
【触发终极任务阶段:雷霆一击 - 渗透爆破】
【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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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领渗透组通过裂隙潜入老鸦坳测试场核心区域,精确安装炸药并成功引爆。】
【成功奖励:功德+50000;【百战精通】经验大幅提升;【战略规划】技能升级;解锁称号“深渊破壁者”。】
【失败惩罚:任务失败,功德-20000;渗透组极高概率全员牺牲;宿主死亡风险极高。】
【当前功德值:178700】
【累计获取总功德值:180180】
系统的提示音冰冷地强调了任务的重量,那高额的奖励与残酷的惩罚如同冰火交织。
老陈死死盯着她,似乎想从她眼中找出一丝动摇,但他只看到一片沉静的决绝。他知道,论能力,林雁确实是最佳人选,但……他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好。但你一定要给我活着回来!这是命令!”
“是。”林雁轻声应道。
方案最终敲定。行动时间定为次日凌晨两点,正是人最困顿、换岗之时。渗透组由林雁、雷公和另外四名精干队员组成。佯攻部队同时发动。
散会前,林雁将沈秋叫到一边,将一个小小的、叠成三角形的符纸一样的东西塞进她手里,上面用极细的笔划写着密密麻麻的公式和数据。“这是爆破压力计算公式和不同材料的抗爆系数,万一……万一我们没能成功引爆,或者引爆不完全,后续可能需要强攻,这个或许用得上。”
沈秋的手微微颤抖,紧紧攥住了那小小的纸片,仿佛攥着一块烧红的炭。“林姐……你一定要小心……”
“放心。”林雁拍了拍她的肩膀,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却发现脸部肌肉僵硬得很,“记住你的任务,带好接应组,绝对不准擅自靠近老鸦坳。”
夜色再次降临,比以往更加深沉。所有参与行动的人员开始最后检查装备,默记自己的任务环节,给家人写下可能成为绝笔的简短留言。气氛悲壮而压抑。
林雁独自一人坐在窑洞口的石阶上,默默擦拭着那支即将伴随她再次深入死地的驳壳枪。枪身冰冷,她的心却异常平静。她调出系统界面,看着那高达十七万的功德值,距离十亿的目标依旧遥远得令人绝望。这一次,她可能真的要用这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生命去豪赌一场了。
【警告:最终行动阶段即将开始。综合评估宿主身体状况、心理状态及任务难度,生存概率低于30%。强烈建议再次评估决策。】
系统的警告再次弹出,鲜红刺目。
林雁默默关掉了提示。有些路,明知道九死一生,也必须要走。这不仅是为了功德,为了回家,更是为了那些死去的冤魂,为了身后千千万万还在受苦的同胞。
她抬起头,望向墨染般的天穹,那里没有星光,只有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仿佛预示着黎明前最后的残酷。
风暴,已然就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