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北商事会计课内的空气仿佛凝固的胶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黏着的阻力。自那日周婉云发出“有狗”的警告后,课室里便持续笼罩在一片无形的低气压下。那几个神色冷峻的便衣虽不终日杵着,但其不定时的巡弋,已足够让算盘珠子的碰撞声都显得小心翼翼。
周婉云的面容绷得比平日更紧,训斥下属时声音不高,却字字带着冰碴,连最资深的老会计在她面前也大气不敢喘。林雁却从那近乎严苛的冷硬下,凭借【方圆洞察】捕捉到一丝极力压抑的、更深层的焦虑。她知道,这位周主任肩上的压力,远比她感受到的更沉重。
传递情报的渠道变得如蛛丝般纤细而隐秘。直接的物件交接已不可能,周婉云采用了更精妙也更考验默契的方式。有时,她会指派林雁去档案室查找一份年代久远的无关账册,而真正的微缩胶卷就巧妙地藏在指定档案盒的皮质封底夹层内;有时,是让她复核一批冗杂的运输单据,关键的目的地代码就隐藏在票据编号那看似无序的递增规律之中;有时,甚至只是她经过林雁桌边时,指尖极其自然地在某份特定文件上某个位置轻轻一点,或是投来一个短暂得几乎无法捕捉的特定眼神。
这天下午,课室内气氛格外凝滞。一个负责核对进口药品清单的年轻男职员,因连续发现几笔数额较大的“特种消毒剂”订单流向不明,多嘴向一位日方经理求证了几句,立刻被叫去问话,回来后脸色煞白,再不敢多看那些单据一眼。
林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那些“消毒剂”的订单,她早已通过【过目不忘】暗自记下,其规格和数量与她脑海中关于细菌战研究的部分资料隐隐吻合。此刻,这些单据成了烫手的山芋。
果然,下班前,周婉云冷着脸将厚厚一摞待核销的票据摔在林雁桌上,其中就夹杂着那几张敏感的“消毒剂”单据。“这些,今晚加班理清楚,明天一早我要看到明细汇总。”她的语气毫无波澜,目光却锐利地扫过林雁,指尖在摞在最上面的一张普通办公用品采购单上,极快地敲击了两下摩尔斯码的节奏:“危、急、处、理”。
林雁垂下眼睑,低声应道:“是,主任。”
课室的人渐渐走空,只剩下林雁和仍在里间办公室似乎也在加班的周婉云。灯光惨白,照着一排排空荡的办公桌,窗外的天色逐渐沉暗。林雁知道,周婉云是在为她打掩护,同时也将最危险的“处理”任务交给了她。
她深吸一口气,首先快速而仔细地将那摞票据全部过目一遍,【过目不忘】将一切信息烙印下来。然后,她拿起那几张“消毒剂”单据,仔细审视。直接销毁风险太大,容易留下痕迹且无法向明日核查的日方交代。必须让它们“合理”地消失。
她目光扫过桌角那瓶敞口的墨水瓶,一个念头闪过。她先是故意将墨水瓶碰洒一小片,制造出忙乱中不慎污损文件的现场。接着,她拿起那几张关键单据,假装试图擦拭,实则巧妙地将它们浸入墨渍最浓处,恰到好处地让关键的公司名称、货物规格和数量字段变得模糊不清,无法辨认。
做完这一切,她将污损的单据单独放在一边,其余票据整齐理好。然后,她拿起一份需要抄录的报表,故意在抄写时“不小心”将毛笔尖的墨滴甩到了那份报表和旁边几张无关紧要的票据上,进一步混淆视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里间办公室的门轻轻响动,周婉云走了出来,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狼藉的桌面和那几张墨迹斑斑的单据。
“怎么搞的?”她语气带着一丝不耐。
“对不起,主任,”林雁立刻站起身,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慌乱和自责,“我不小心打翻了墨水,弄脏了几张单据,特别是……特别是那几张‘消毒剂’的……”
周婉云走上前,拿起那几张被“意外”污损的关键单据,对着灯光看了看,眉头紧锁:“怎么这么不小心!这都是要紧的单据!现在字迹都糊了,怎么入账核销?”
“我……我可以试着根据存根联回忆补一份……”林雁小声提议,语气不确定。
“胡闹!存根联是对不上的!这笔账暂时挂起来,等那边补单据过来再说。”周婉云语气严厉地下了结论,将那几张废纸扔进桌下的字纸篓,“把其他地方收拾干净,明天我会跟经理解释。剩下的弄完就早点回去。”
“是,谢谢主任。”林雁低下头,暗自松了口气。她知道,周婉云会处理好后续,这些单据会被暂时搁置,甚至“意外”丢失,从而中断这条可能暴露的调查线。
她快速收拾好桌面,离开大楼时,夜色已深。冷风吹在脸上,她才感到后背已被冷汗微微浸湿。刚才那一刻,是在刀尖上行走。
【触发紧急处置任务:墨迹危机 - 完成。】
【成功化解一次潜在暴露风险,保护了重要情报线索。行动评价:巧妙。】
【结算:功德+300;【应变处理】经验+200。】
【当前功德值:6150】
【累计获取总功德值:7530】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肯定了这次无声的配合。
几天后,又一重考验袭来。课室内一位日方副课长似乎对沉默勤勉的林雁产生了不应有的兴趣,时常借故靠近,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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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工作之外的事情,眼神带着审视与某种令人不适的探究。林雁不胜其扰,却只能虚与委蛇,小心应对。
周婉云察觉到了这一幕。一日,那副课长又凑到林雁桌前时,周婉云突然抱着一摞极高的、摇摇欲坠的账册走过来,似乎脚下不稳,一个趔趄,整摞账册“哗啦”一声全砸在那副课长身上和地上,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哎呀!实在对不起!松本课长!您没事吧?”周婉云连忙道歉,语气焦急,却暗中对林雁使了个眼色。
林雁立刻蹲下身,手忙脚乱地帮忙捡拾散落一地的账册纸张,有意无意地将许多纸张混在一起,彻底打乱了顺序。
松本副课长被砸得狼狈不堪,看着满地混杂的纸张,脸色难看,那点旖旎心思也烟消云散,只得悻悻地抱怨几句,拂袖而去。
“还愣着干什么?”周婉云对着林雁和闻声过来的几个职员冷声道,“赶紧收拾好!林小姐,你负责把这些账册重新理顺序,明天早上之前必须整理好!”
这看似是惩罚,实则却是将林雁从松本的纠缠中暂时解脱出来,并给了她一个正大光明加班、避开骚扰的理由。林雁低头应下,心中涌起一丝复杂的暖流。这是一种冰冷的保护,却也是黑暗中坚实的依靠。
类似的默契配合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不断上演。有时是林雁凭借【过目不忘】发现账目中细微的、可能指向内部贪污的痕迹,通过隐晦的方式提醒周婉云,由周婉云出面雷霆处理,既整顿了内部,也排除了潜在隐患;有时是周婉云提前察觉到某些审查动向,用一个看似随意的指令将林雁支开,避开风口浪尖。
她们几乎从不交流多余的话,所有的默契都在眼神、指尖的细微动作和对日常工作的处理中完成。革命的情谊,在这日复一日、如履薄冰的潜伏中,如同石缝下的草芽,悄然而顽强地滋长。林雁渐渐了解到,周婉云早年留学日本,家人皆在战火中离散,她对日寇的恨意深入骨髓,支撑着她在这魔窟深处进行着冷静而危险的舞蹈。
一天夜里,林雁又一次加班到很晚,课室里只剩她一人。周婉云从里间办公室出来,将一个冷硬的馒头放在她桌上。
“吃了再走。”声音依旧是冷的,说完便转身离开。
林雁拿起那个馒头,还带着一丝微温。她慢慢吃着,眼眶有些发酸。在这冰冷残酷的暗战里,这一点微不足道的温暖,显得如此珍贵。
她望向窗外天津卫沉沉的夜色,远方租界的霓虹灯模糊地闪烁。这条经济暗线危机四伏,但有了周姐这位无声的战友,她感觉脚下的路,似乎坚实了那么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