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和工作人员集体石化。
正在喝茶的斯里被呛得咳嗽起来。
莱恩赶忙为他顺气:“抱歉殿下,是莱恩一时疏忽……”
斯里完全无视了一旁跪着的亚雌。
他直勾勾盯着自己这位五弟,视线一寸寸扫过他的侧身,仿佛在看一位完全陌生的雄虫。
他记得,五弟小时候,喜欢过一只亚雌。
那时候,他小小一只,拉着自己的裤腿指着同样年幼的亚雌说:“我要娶他做雌君。”
那时候的他轻笑一声:“亚雌做雌君?他们不会生育,基本没有虫这么做。”
可是五弟是怎么说的?
他说:“又不是不能有别的雌侍,让他们给我传宗接代就好了。”
那时候的五弟还算正常。
就在那不久后,五弟忽然称病,拒绝了一切见面的虫。
这一消失,就消失了二十多年。
再见面时,他进到皇宫,云淡风轻地甩下SS级检测报告,只为给那个罪雌脱罪。
斯里沉默地看着谢嵩白。
这不像是五弟。
至少,不像是曾经的五弟长大的模样。
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谢嵩白主动接过伊琉斯手中的一把防护匕首和一个采集袋。
随后,拉着他,并肩走向了那片光影斑驳的原始森林。
夕阳的金辉将两虫并肩而行的身影勾勒得如同剪影。
直播弹幕在经历了短暂的死寂后,瞬间刷屏。
【陪……陪去?!】
【我耳朵没坏吧?!殿下说要陪上将去狩猎?!】
【为什么啊?!殿下!那里多脏多累啊!在休息区不好吗?!】
【就是!让那个军雌自己去不就行了?他不是很能打吗?】
【呜呜呜……我承认我酸了!我也想被殿下这样宠着!】
【殿下牵上将的手了!又牵了!】
【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殿下居然要去狩猎啊喂!】
森林边缘,光影交界处。
高大的树木遮蔽了大部分阳光,只有斑驳的光点洒落。
周围安静下来,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隐约的鸟鸣。
地面铺着厚厚的落叶层,踩上去软而无声,不久前下过雨,有些地方还残留着黏湿的泥泞。
几个悬浮的直播镜头无声地跟随着进入森林的雌虫们。
节目组本意是防止这些“劳动力”偷懒,可镜头们在此刻,全部默契地聚焦在了谢嵩白和伊琉斯身上。
观众们只想看这位五皇子殿下还能做出什么更离谱的举动。
谢嵩白对头顶那几个小东西的存在心知肚明。
踏入森林前,他的精神力就已无声扫过周边区域,确认没有大型危险星兽潜伏。
他原本不打算管,只是,被一群摄像头跟着的感觉委实不太美妙。
被无死角俯拍了好几分钟后,谢嵩白忍不了了。
精神力悄无声息探出。
下一刻,镜头画面瞬间天旋地转!
森林的树木光影飞速旋转、模糊一片。
【????】
【我靠!什么情况?!】
【镜头疯了?!】
【节目组搞什么?!免费体验滚筒洗衣机内部视角??】
【晕……晕了……】
绕了几十圈后,画面才慢慢停止了旋转。
视野恢复清晰。
一台镜头被精准地丢到了巴泽尔的雌奴头顶上方,正对着他的脸——他正拎着一头刚刚被扭断脖子的星辉兔。
另一台镜头则被发配到了林郡卿那个古铜色皮肤的瘦高雌奴附近。
正好拍到他试图采摘高处一串荧光浆果,结果差点摔下陡坡的狼狈模样。
把摄像头挨个发给其他雌虫后,谢嵩白瞬间感觉周围清静了。
他满意地收回精神力,跟上了前面离他仅有半步远的雌虫。
伊琉斯选择沿着一条潺潺流淌的林间溪流走。
水流清澈见底,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微光,是芙洛拉星特有的荧光浮游生物。
森林深处的光线愈发幽暗,溪流在嶙峋的石块间奔流,发出清脆的声响。
谢嵩白和伊琉斯沿着岸边往前走,转过一片散发着幽蓝荧光的巨大植物丛。
前方溪边一块较为平坦的空地上,一个身影正蹲在水边,费力地清洗着什么。
听到脚步声,那身影猛地抬头,警惕地望过来。
看清来虫时,他紧绷的身体明显一松,但神色中依旧带着挥之不去的惊惶。
那是一个身形瘦削的雌虫。
穿着便于行动的服装,但衣服显得有些陈旧,甚至有几处破损。
一眼望去,最先注意到的是他脖颈上带着倒刺装饰的抑制环,以及从衣领边缘露出的几道深紫色伤痕。
“伊琉斯?”雌虫眯着眼睛,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伊琉斯脚步一顿:“……斐代尔?”
斐代尔是伊琉斯在帝国军校时期的同期生,也曾是出类拔萃的精英。
两人关系一度不错,是能在训练扬上拼尽全力、在休息时也能畅谈的伙伴。
只是后来,伊琉斯选择了前线军旅,在血与火中建立功勋。
而斐代尔,据说是被家族安排,选择了另一条路。
没想到,再见面,竟是在这样的情境下。
上午的匆匆一面,他完全没认出这道瘦削的身影。
也只是在此刻被喊出名字,他才勉强认出了对方。
谢嵩白安静地站在伊琉斯身侧,目光平静地扫过斐代尔和他身上的伤痕,最后落在那刺眼的抑制环上。
斐代尔的目光触及谢嵩白的刹那,如同被烙铁烫到,整个虫猛地向后缩了一下,身体瞬间僵硬!
雄虫殿下!
他方才竟然没注意到!
他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后退,脚下却被湿滑的石头绊了一下,踉跄着差点摔倒。
谢嵩白将斐代尔这剧烈的恐惧反应看在眼里,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那瞬间的惊惧,绝非普通的苛待造成。
“需要我离开吗?”谢嵩白侧头,低声问伊琉斯。
伊琉斯看着旧友那惊弓之鸟的样子,心头微沉,摇了摇头。
他上前一步,声音尽量放得平稳:“斐代尔,好久不见。你……现在如何?”
斐代尔稳住身体,避开谢嵩白的目光,只看着伊琉斯,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声音低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活着。”
在巴泽尔那种雄虫手下,活着,已经是最大的奢望,也是唯一的目标。
尊严、理想、曾经的意气风发,早已被碾碎在日复一日的折磨和恐惧之中。
谢嵩白听到这回答,眉头皱得更紧。
斐代尔无意中瞥见他皱眉的样子。
雄虫瞬间的表情变化瞬间引爆了他深植骨髓的恐惧。
倒刺嵌入身体的痛觉骤然清晰,他身体剧烈一颤,膝盖一软,几乎就要当扬跪下。
“别。”伊琉斯上前一步,抓住斐代尔的手臂,将他强行托住。
斐代尔却更加惊恐,反手死死抓住伊琉斯的小臂:“你……你放手!阁……殿下还在扬!你如何敢如此轻举妄动?!快跪下!快跪下谢罪!”
他语无伦次。
伊琉斯被他拽得身体一晃,顺着他的力道微微蹲下身,依旧稳稳托着他。
他用另一只手拍了拍斐代尔抓着自己小臂的手腕:“斐代尔,冷静,没事的。”
他看着斐代尔惊恐涣散的眼睛,放轻了声音:“殿下……和他们不一样。”
谢嵩白眉梢微挑。
老婆已经开始下意识地用“他们”来指代其他雄虫,并且明确地将他划归到“不一样”的阵营里了。
这是无意识的信任。
好事。
斐代尔被伊琉斯的话语震住,身体依旧僵硬颤抖,但抓着伊琉斯手臂的力道稍微松了些。
他嘴唇翕动,还想再说什么。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看到,那位一直沉默的雄虫殿下,迈步走了过来!
斐代尔身体瞬间再度绷紧如铁,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他下意识地又想跪下,却被伊琉斯牢牢搀扶着,无法动作,只能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着预想中的雷霆震怒或残酷惩罚。
然而,预想中的斥责或暴力并未降临。
一道清润悦耳的声音,在他头顶上方响起:
“斐代尔·霍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