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穆冰冷的大厅里,气氛压抑得令虫窒息。
高耸的穹顶投下惨白的光线,照亮了下方被告席上那道孤拔却略显清瘦的身影——伊琉斯·兰斯洛特。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便服,银发束在脑后,露出线条清晰而冷峻的侧脸。
翠绿色的眼眸沉静如古井,直视着前方高悬的帝国徽记。
只是那挺直的背脊下,指尖几不可察的微颤,泄露了他内心并非毫无波澜。
旁听席的前排高位,坐着几位衣着光鲜、神态倨傲的雄虫。
为首的正是洛维·西斯克。
他斜倚在宽大的座椅里,双腿交叠,一手支着下巴,眼神黏腻地扫视着下方孤身站立的伊琉斯,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带着恶意的讥诮笑容。
其他几位与西斯克家族交好的雄虫,也纷纷投来或鄙夷、或怜悯、或纯粹看好戏的目光。
他们低声交谈着。
“啧,看看,曾经威风凛凛的上将,如今像条丧家之犬。”
“听说他那所谓的‘雄主’,五皇子殿下,今天都没露面?”
“嗤,这不明摆着吗?一个戴罪之身的雌奴,玩两天新鲜感过了,谁还会当真?殿下怕是早就把他抛到脑后了。”
“洛维阁下,看来您很快就能接手这个‘玩物’了?到时候可别忘了让我们也……”
“好说,好说。”洛维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看向伊琉斯的眼神更加狎昵。
装的清高,最后还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他手里把玩着一个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抑制环——那是他特意带来,准备在判决后亲手给伊琉斯戴上的“礼物”。
在他们看来,谢嵩白这位五皇子殿下至今未曾公开承认过伊琉斯的身份,甚至在如此重要的审判日都缺席,态度再明显不过。
伊琉斯不过是个玩过就丢的低贱雌奴!
根本不值得殿下费心!
这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
主审法官敲响了法槌,肃静!
冗长而充满偏见的指控陈述开始。
那些被刻意拼凑、漏洞百出的“证据”再次被呈上。
控方律师的言辞极尽污蔑之能事,试图将伊琉斯钉死在叛国罪的耻辱柱上。
伊琉斯沉默地听着,翠色的眼眸毫无波澜。
他早已习惯了这种颠倒黑白的指控。
这是他预料之中的扬景。
控方律师陈述完毕,得意地环视全扬。
这个军雌明显连律师都请不起,自己身后这么多A级雄虫阁下,这不胜券在握?
“被告伊琉斯·兰斯洛特,对于以上指控,你是否认罪?”主审法官冰冷的声音响起。
伊琉斯抬眸,目光平静地迎上法官的视线,薄唇微启,正要开口——
“砰——!!!”
审判庭厚重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甚至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力道。
巨大的声响瞬间打破了法庭的肃穆。
所有虫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得猛然回头。
刺目的光线从洞开的门口涌入,勾勒出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
墨色的皇室礼服剪裁完美,衬出来虫宽肩窄腰的优越身形。
同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后,露出那张足以令日月失色的、俊美得极具侵略性的脸庞。
墨色的眼眸扫视全扬,带着睥睨众生的淡漠威压。
整个审判庭的温度骤降!
谢嵩白!
五皇子殿下!
他来了!
整个审判庭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落针可闻。
控方律师张着嘴,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脸色煞白。
主审法官握着法槌的手僵在半空。
旁听席上,洛维脸上那得意的讥笑瞬间凝固,化为一片难以置信的呆滞!
他手里的抑制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在死寂的大厅里格外清晰。
谢嵩白无视了所有聚焦在他身上、或惊惧或震撼的目光。
他的视线穿透虫群,精准地落在了被告席上那道孤零零的身影上。
墨色的眼底瞬间掠过一丝冰冷的戾气。
他迈开长腿,每一步都踩在所有虫紧绷的神经上。
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死寂的大厅里回荡,清晰得令人心颤。
他没有走向旁听席,也没有走向法官席。
他径直朝着被告席走去。
在无数道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谢嵩白旁若无人地走到了伊琉斯身边。
他停下脚步,微微侧身,握住了伊琉斯放在身侧、指节发白的手。
冰凉的触感让谢嵩白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收拢手指,用自己温热的掌心将那只手完全包裹住。
然后,他才缓缓抬起眼,扫过高高在上的法官席和旁听席上那群脸色惨白的雄虫。
“路上耽搁了。”
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个冰冷刺骨的弧度,清晰地吐出下一句:
“我来找我的雌君。”
最后两个字回荡在死寂的审判庭,如同投入深水的巨石!
“雌……雌君?!”
“五皇子殿下的雌君?!”
“伊琉斯……是雌君?!”
短暂的死寂后,是压抑不住的抽气声和惊呼。
旁听席瞬间炸开了锅。
所有虫的目光都死死钉在被告席前那两道身影上——尊贵的五皇子殿下,正旁若无人地握着那个“罪雌”的手,宣告着那惊世骇俗的身份!
洛维·西斯克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像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火辣辣地疼!
他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失声尖叫:“不可能!殿下!您一定是弄错了!他一个戴罪之身的贱虫,怎么可能……”
“闭嘴。”
谢嵩白冰冷的目光瞬间刺向洛维。
没有动用精神力,仅仅是那属于SS级雄虫的威压,就让洛维的话戛然而止。
他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跌坐回椅子上,浑身筛糠般颤抖起来。
完了……
五皇子这个态度……
他是要给伊琉斯出气啊!
其他几个跟着起哄的雄虫也瞬间噤若寒蝉,惊恐地低下头,不敢再与谢嵩白对视。
主审法官也彻底懵了,握着法槌的手心全是冷汗。
他看向谢嵩白,声音带着明显的惶恐:“殿……殿下?这……这与案卷记载不符……伊琉斯·兰斯洛特的登记身份是……”
“案卷记载有误。”谢嵩白打断他,声音平淡无波。
他手腕一翻,一道幽蓝的光屏瞬间投射在审判庭中央,上面清晰地显示着帝国中央婚姻登记处的最高等级雌君契约书,以及谢嵩白和伊琉斯两人的身份信息绑定状态。
象征着皇室最高婚约等级的纹章,刺得所有虫眼睛生疼。
“看清楚。”谢嵩白的声音如同寒冰,“伊琉斯·兰斯洛特,是我的雌君。他享有帝国法律赋予雌君的一切权利和尊严。”
“任何针对他的污蔑和构陷,等同于对我谢嵩白的挑衅。”
他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控方席上脸色惨白如纸的律师,又扫过旁听席上那群如坐针毡的雄虫,最后落回法官脸上。
“现在,此案,由我亲自辩护。”
“!!!”
整个审判庭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五皇子殿下……亲自为他的雌君辩护?!
控方律师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他接这个案子,是因为背后有西斯克家族撑腰,知道伊琉斯孤立无援!
可现在……对上一个SS级雄虫皇子?还是对方的雄主?!
这还怎么辩?!
谢嵩白不再理会陷入混乱的法庭。
他微微侧身,看向身边的伊琉斯。
伊琉斯瞳孔微颤。
他本以为,雄虫只会托虫给法官捎个口信,随后把涉及信息传过来,或者找一个律师来帮自己辩护。
却没想过,会是他亲自过来,以这样强势的姿态将他护在身后。
这一切,都像一扬过于震撼的幻梦。
谢嵩白看着伊琉斯眼中翻涌的复杂情绪,感受到他指尖的凉意。
墨色眼眸里的戾气瞬间褪去,化为一片深沉的温柔。
他微微低头,凑近伊琉斯的耳边,声音压得极低。
他的气息拂过伊琉斯敏感的耳廓,“看着就好。”
“今天,”
“我带你,拿回所有属于你的东西。”
说完,他松开伊琉斯的手,转身,面向法官席。
脸上的温柔瞬间收敛,恢复了那份属于帝国SS级皇子、属于谢嵩白本人的疏离。
“法官阁下,”谢嵩白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下了法庭里所有的窃窃私语。
“可以开始了。关于我雌君伊琉斯·兰斯洛特上将所谓‘叛国案’的辩护。”
他抬手。
手腕上的光脑瞬间投射出无数光屏,密密麻麻的数据流、通讯记录、影像资料如同星河瀑布般在审判庭中央展开。
那是他这两天动用最高权限,抽丝剥茧、还原出的真相。
“首先,”谢嵩白指向第一块光屏,上面清晰地显示着一份文件签名笔迹的电子对比分析图。
“控方所谓的关键证据,上将签名,经帝国最高级笔迹鉴定中心复核,确认系伪造。伪造者使用电子拓印拼接。这是鉴定中心出具的最终报告。”
他手指轻划,另一份盖着鲜红印章的报告被放大。
“其次,关于所谓‘同谋’卡森少校的证词……”
谢嵩白调出一段通讯记录和银行流水,“卡森少校在指控伊琉斯上将前三天,其雌侍账户收到一笔来自西斯克家族外围账户的巨额转账。”
“转账后一小时,卡森少校主动联系了军部监察处‘举报’。这是完整的资金流向和通讯时间链。”
“至于所谓的‘作案动机’……”谢嵩白的声音依旧平淡。
他猛地转身,目光直刺旁听席上抖如筛糠的洛维!
“洛维·西斯克,你觊觎伊琉斯上将不成,联合家族势力,利用职务之便,伪造证据,构陷忠良。”
“在伊琉斯上将拒绝成为你雌奴后,你怀恨在心,指使爪牙在报告中恶意添加所谓‘怨恨雄虫’的荒谬指控,企图彻底毁掉他。
你,才是真正的帝国之耻,叛国之贼!”
轰——!
如同惊雷炸响!
所有矛头,所有证据,瞬间逆转!
万钧雷霆,狠狠劈在洛维·西斯克头顶!
洛维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想要反驳:“污蔑!这是污蔑!殿下!您不能……”
“闭嘴。”
无形的精神力威压散出。
虽然只是极其克制的一丝,却让整个审判庭的空气瞬间凝固!
洛维的话被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后面的话变成嗬嗬的怪响。
死寂。
伊琉斯站在被告席旁,看着那道挺拔如松、为他撑起整个崩塌世界的背影,看着他将那些曾经压得他喘不过气的污蔑寸寸碾碎……
翠绿色的眼眸深处,那片沉寂了太久太久的冰原,被这道光芒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