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男幼师
裴若曦笑出声来。
父王方才不是还在宜春殿选侧妃么,怎么会和人亲嘴?
撒谎也不打个草稿。
太子妃先是惊掉了下巴,可她方才是见过谢宥慧身上那身价值不菲的百鸟裙的。
想到这里,太子妃立刻推开窗,问向又又:“你什么时候见的?”
又又瞳孔动了动,看她的眼神陌生之中带着点惊悚:“有一会儿辣,又又迷路跑半天辣。”
小女孩裙角的确沾着些泥土,看样子不像是撒谎。
那就是发生在宜春殿正是选妃之前,联想起两人差不多是同时回到宜春殿正殿的……
太子妃更加怒不可遏。
“又又。”裴若曦依偎在母妃怀中,也从窗子炫耀似的望向她。
“今天偷偷跑回东宫,定然是想念父王母妃,是不是后悔认宁王做爹了?但是怎么办,你已经出嗣不再是东宫之后,后悔也晚了呢。”
又又“呸”了声:“后悔,的确很后悔。”
后悔没有早点离开东宫,去宁王府过逍遥日子。
而太子妃虽没有从她脸上看到任何追悔莫及的意思,心里却想着:看来这丫头还是离不开亲生母亲。
“玉牒已经更改此事已无转圜,你便是思念我,我也不会再认你!下次若是再敢害若曦,本宫就叫你永远都见不到我!”
裴若曦也说:“对,你入了官学又怎么样,听说那个男幼师对你不好,入学第一天就不让进门,没有了东宫的庇护,你什么都不是!”
又又撅着唇,这家人怎么听不懂人话?
太子妃看到她皱眉的样子,还以为孩子心中定然是疼痛难忍无法开口。
“放了她。”太子妃假装给她关爱,想看又又失落的样子。
裴若曦心思恶毒,知道母妃这么说定然是有条件的,于是也说:
“看在你思念东宫的份上,本郡主的恭桶这次就让你刷了,偷偷跑回东宫一事也不计较了。”
又又咬着牙呲她:“你们说的真好,就像放屁一样。”
然后趁着宫人与太子妃母女石化之际,撒腿就跑。
昔日的又又备受欺凌,别说骂人了,就连囫囵话都说不了。
这个调皮狡猾的劲儿一看就是家长给宠出的底气。
“来人,快把她给本宫抓回来!”太子妃希望落空,伸着纤纤玉指指向又又背影。
“诶呦,小宝贝跑这么快做什么?”又又猝不及防的撞进一个宫妃怀里。
小孩子力气大,谭妃的膝盖险些站不稳,但一见着是心爱的小孙女,立刻喜笑颜开。
“又又怎么会在东宫?伤着没有?”
又又松了口气,规规矩矩给谭妃行了个礼,甜甜唤道:“祖母。”
“又又是跟着谢夫子进宫哒,跑来玩的时候迷路辣,祖母把又又送回去叭!”
“那成什么问题。”
谭妃蹲下身蹭了蹭柔滑的小脸蛋,说话的尾音也带着波浪:“只是好不容易碰见小宝,怎么办呢,祖母想给你做好吃的~”
“那……”
又又大眼睛眯着笑,跑了半天连奶壶都喝光了:“那又又上祖母宫里次饭饭,祖母派人给谢夫子说一下。”
“好嘞。走。”谭妃终于把小家伙拐到手,高高兴兴牵着又又走了。
有了谭妃的插足,太子妃这里也不好太过苛责,最终不再追了。
但太子妃想起又又说过的话,瞬间又来了精神。
谢宥慧还未嫁入东宫呢,就与太子苟合?
—
裴珏第一天上任有些忙,从京郊大营接到消息要他去宫中接又又时天已经黑透了。
“又又不是上书院去了,怎么会进了宫?”
裴珏担心他的乖宝被东宫欺负,迅速褪了戎装往宫中赶。
到了宫门口,恰巧谭妃身边的贴身宫人抱着已经熟睡的又又等他。
而谢逸风也刚从帝王的御书房走出来。
“王爷,娘娘不能出来相送,她让奴婢转达您,小郡主在东宫迷了路刚好被娘娘碰见,后来在娘娘宫里待了一下午,她很好没受伤。”
怎么就迷路了,怎么就去了东宫?
裴珏想起太子夫妇那自私凉薄的嘴脸就怒气横生,别又对她的乖女儿说什么令她伤心的话了吧。
又想到孩子那不靠谱的老师,胸腔中的怒意蹭蹭往上涌。
“怎会进了宫?是书院庙宇太小了,不够你发挥的?”
这话带着阴阳怪气,被迫做了男幼师的谢逸风本人表示不服,一气起来谁都敢怼:
“是陛下命我带她进宫的,御书房里政要不断,陛下拉着我帮忙才等到现在的,你要找找你爹去啊!”
裴珏怒火喷发:“你若是照顾不好我女儿,便不要带她进宫,既然带她进宫,又怎会让她去了东宫!”
谢逸风也咆哮起来:“陛下当时命人跟着的,哪知那宫人却给跟丢了,不说过了又又没受伤,怎么你跟疯狗似的逮住人不放?”
“疯狗。”
裴珏怒极反笑:“官学门口谢司业被狗咬,得了疯狗病的人是你吧?”
“嘿,你说谁得疯狗病!”
谢逸风写的文章之中据理不断,没想到吵架也是遇上了对手。
裴珏的脚步走得很快,谢逸风一路小跑才能追上。
“你女儿在我这里不知道照顾得有多好,今天得知她迷路我也是急疯了。
直到谭妃娘娘派人来说孩子在她那,这才安心在御书房待着,你不相信去问你老爹啊。”
裴珏蹙眉,没想到这享誉燕京的第一才子竟然是个嘴碎的。
“孩子你若照顾不好,我会考虑给她退学。”
可这一下就戳中了谢逸风的软肋。
他以前是退过不少学生,可都是学生被动的,还从没学生要退他这个老师的。
那不成,这事儿传出去丢人。
“不行,不能退学!”谢逸风语气骤然软了下来。
“大不了我今后不带她出门便是,礼也送了,毕生荣誉也全押你闺女身上了,若是教不好她,燕京人还不知怎么笑我。”
裴珏扯了扯唇角,笑意仍然不达眼底:
“言而无信、表里不一、沽名钓誉,读书人的忌讳倒是全让你占全了,还好意思做教书先生。”
谢逸风嘿嘿一笑,倒也不辩解:“读死书多累,人这一辈子若给困在了圣贤向往的世界里,那得少了多少乐趣。”
“更何况,我自己这么做,也不影响教学生啊。”
怎么,说你表里不一,你倒还演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