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又又是个小骗子
“什么?赚钱?”
裴珏摩挲着铜像上手工打磨的细微肌理。
这铜像质地温润,是由两尊娃娃交缠而成,但正是因为设计巧妙,让你在任何一个方位去看,却像是四个娃娃。
“爹爹。”又又坐在裴珏腿上,藕节胳膊圈住裴珏那肌理匀称的脖颈。
“嗯?”
小团子的声音像是蒸好的糯米糕,带着温热的甜意:
“爹爹没有朝职,天天都被东宫欺负,又又心疼!”
裴珏心中一暖,却笑了:“所以你这两日上学这么勤快,连爹爹都没工夫搭理,就是为了骗那谢夫子的财物?”
“是哒是哒。”
又又腮帮子鼓鼓的,点着头朝爹爹笑:“这东西看着普通,但它有一天一定会帮到爹爹,爹爹千万要收好喔。”
“真是父王的乖宝儿。”
裴珏亲昵地揉了揉小家伙滑如丝绸的脸蛋,爱惜道:
“皇祖父赏了父王双倍岁俸,咱们府里的财富虽说比不上东宫,但也是生活无忧的,行骗之事不好,今后万不能再做了。”
“喔。”
又又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个不停,还是坚持道:
“谢夫子把它送给又又就不会反悔辣,爹爹你尽管收着,记得不管又又理不理你,又又都第一爱你。”
“好。”裴珏心中被女儿的糖衣炮弹填满,笑容都快咧到耳后根:“父王回去一定收好。”
“嗯呐!”又又贴在裴珏胸口,总算欣慰地笑了。
裴珏是务实的行动派,并不相信这个四喜娃娃铜像能帮助自己什么。
但这段时间已经发生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自打他把又又从崖底救上来,好像命运的齿轮就已经悄悄发生逆转,所以他愿意相信又又。
小家伙说他没超职,这不是立刻马上就有了?
思绪倒回到四个时辰前,裴珏刚送完孩子时。
御书房。
“父皇,儿臣自小学习骑射,这么多年在王府校场里坚持晨练苦练枪术从未懈怠。
力气大的能劈死一头牛,这京郊大营训练新兵的差事,理应由儿臣去做!”珉王拍胸脯道。
“父皇,自古太子不将令,儿臣不会与弟弟们去抢这训练新兵的差事。
但是若论掌军,空有一身莽气,恐怕不行。”太子裴峥端着正义凌然、我为你着想的语气道。
岐王暗自白了一眼:“二哥,你说我三哥只会打架,那你倒是行,你比他强到哪了?”
裴峥面上仍然维持着道貌岸然:
“行军打仗是要讲究策略的,军队是否骁勇善战并不在于力大能劈死一头牛,博学多才才是决胜千里的核心支撑。”
珉王岐王两兄弟气得直跺脚。
“二哥你博学多才,想争你倒是开口说啊。用得着在这里拐弯抹角吹捧自己有文化么?
谁不知道从小到大,满世界的名师都围着东宫打转?”
“你们几个,声音小些!”
帝王被几个儿子吵得头疼。
大燕帝看了看年纪轻轻就腹肥如锅的珉王,又看了眼经由太子亲手书写一时不察带着错别字的奏折。
这个差事给了谁,帝王能放心?
帝王这里刚静了下来,三兄弟没有眼色,继续开始争吵不休。
裴峥:“东宫乃是一国储君,博览群书这不是很正常的事???
狩猎场上你就是孤的手下败将,学问不周不是你的错,可以此为荣便是你的错了!”
“你还好意思提狩猎场,是谁给动物下药造假的?”珉王吵得脸红脖子粗。
说起了秋狝,帝王倒是想起来一个人。
五儿子勇冠三军,那臂挽长弓的样子很有金戈铁马、驰聘沙场的豪迈风采。
帝王当时看见就眼前一亮。这不就是天生将才吗?
这么好的苗子竟然放在宫外闲置了二十一年,帝王只叹自己眼瞎!
“来人!”围绕帝王几天的难题终于迎刃而解:“宣宁王进宫!”
裴珏也很快来了。
“京郊大营的核心任务是拱卫京师,训练新兵的起点是纪律严明,父皇观你在秋狝场上大放异彩,准备将新招募的这批士兵给你练手,两万人,可能做到?”
帝王可能意识到自己从前对这个老五多有忽视,于是对裴珏说时声音很轻。
……两万人?练手?
太子和珉王气得脸都绿了,方才是谁嘴贱,先提起的秋狝?
裴珏观着三位哥哥的模样,心中也猜到正是他们争得头破血流,这事儿才落得自己肩上。
“禀父皇,儿臣愿意。”
训练新兵虽然讲究耐力和吃苦,但这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开端。
而这一切的开端,全部都是又又给她带来的。
—
谢逸风作为司业,官学的第二责任人,每日下课后都要将书院里全部巡视一圈才能回去。
每当他黑灯瞎火摸索着去查岗哨时,心中就恨不能将他那个不靠谱的老师问候一遍,自己这完全是没苦硬吃啊。
终于忙完,回到谢府时已是戌时。
天气渐冷,往常这个时候府里已经快要熄灯了,可今日却灯火通明,显然发生了大事。
谢逸风还未踏入正堂,便听到妇人高亢嘹亮的声音:
“宥慧明天要穿的衣衫准备好了么?要重新熨烫一遍,在宜春殿失了仪范,可是要受罚的!”
原来是继母刘氏,正在欢天喜地的给女儿谢宥慧准备明天去宜春殿参加大选的行头。
“还有你们几个,快去给小姐在再做一次珍珠敷面,明早的燕窝准备好了没有?我们宥慧身体矜贵,不是血燕不吃呢!”
谢逸风轻嗤一声,来到祖父谢老爷子的书房。
谢老爷子一边惊喜,一边愁眉不展。
“逸风,你常在官家子弟当中行走,今日让你打听东宫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谢逸风反哼一声:“祖父,谢家家世虽好,但父亲并不是京职,每一步都不能跨错。
妹妹品行不正,我早和你说过她在我衣服上做过手脚想要我给她弟弟腾嫡长子的位子,她嫁入东宫,定会害了咱家的。”
谢老爷子也扶着额头,欲拒还迎:
“你父亲不在家,这阖府上下唯有儿媳刘氏当家,她满心眼里为宥慧做打算,老头子我知道太子选妃一事时,她已经将你妹妹的庚帖递了上去!”
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
“如此。”
谢逸风想起又又说过的话,每每想起刘氏母女翘首以盼嫁入火坑时,嘴角便往上扬一分。
“那便让她嫁吧,太子自小由多个名师教养,品行应是不错的。”
既然一家子人都上赶着去触霉头,那他也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