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里脸上带着微笑,大声地宣布:“根据初步鉴定结果,评估小组已完成对今日上交样品的等级评定与基础估价。现在发放个人评估表。此表仅作为本次样品回收的初步凭证,最终结算以公司实验室报告及合同约定为准。请妥善保管,遗失不补。”
赵铁柱是个杠精,问道:“如果遗失了的话,那岂不是很倒霉?”
罗里回答:“如果真的遗失了,我们这里还是有底可查,但是你们自己也要妥善保管。”
助手开始按名字发放。拿到评估表的队员立刻迫不及待地低头查看,会议室里响起一片纸张翻动的哗啦声。
李排骨的评估表:
样品编号:LP-0817-07
样品名称:无色碧玺(冰玉)
重量:0.35斤
初步等级评定:C级(中等)
基础估价:RMB 7,000.00
备注:具有显著热电性、压电性,需实验室进一步确认纯度及晶体完整性对价值的影响。
李排骨瞪大了眼睛,反复确认那“7000”的数字,然后咧开嘴无声地笑了。“七千!一天就七千!冰玉?听着就值钱!”他小心地把纸折好,塞进贴身的衣兜里,还拍了拍,仿佛怕它飞走。但当他眼角余光瞥向旁边的刘继时,那点得意又迅速被更大的好奇和一丝酸意取代。
刘继的评估表:
样品编号:LJ-0817-03
样品名称:红色刚玉晶体(红宝石原矿)
重量:25克
初步等级评定:A级(高)
基础估价:RMB 20,000.00
备注:鸽血红调,肉眼观察纯净度高,晶体形态完整。估价基于当前初步观察,最终价值需经专业切割、评级及市场评估,可能产生巨大波动(或高或低)。
刘继的目光在“20,000.00”上停留了数秒,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呼吸似乎微不可察地滞了一下。他仔细地阅读了备注栏,尤其是“可能产生巨大波动”那几个字。然后,他异常平静地将评估表对折,再对折,变成一个整齐的小方块,同样放进了最贴身的衬衣口袋。他没有看任何人,仿佛那张写着数字的纸只是一张普通的收据。这份超乎寻常的平静,在周围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聚焦下,反而显得格外扎眼。
程劲默默接过自己的评估表,上面写着“方解石晶簇伴生石英”,等级D,估价500元。他只看了一眼,就面无表情地将纸塞进了裤兜,眼神中带着一丝自嘲和疲惫。
王洪也跟着大家进来看热闹,听说刘继采到的那块晶体被鉴定为宝石,成色和纯净度都不错。李排骨的那颗小石头确实是一个发电玉石。
王洪听到这个结果,心里火热起来,他们这个小队今天颗粒无收。王洪所在的华克小队走了一条崎岖的道路,好不容易砍出一条道,走到火山脚下天就快黑了,只好直接下山,他们是回到船上最晚的小队。
王洪没有看到宝物,只知道上交了宝物的人都收到一张评估表,评估表也就是一张纸,纸上写着自己的货物名称和价格以及重量。
就在大家对着评估表或喜或悲时,主管任飞的身影出现在会议室。他环视一圈,问道:“评估表都拿到了?”他的声音不高,却让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我再强调一遍:保管好评估表!这是你们在姜太公号上辛苦工作的初步凭证!”
他向前走了两步,目光扫过大家:“记住,这上面的估价,只是初步的!基础性的!最终能拿到多少钱,要等回到深圳港,公司的实验室完成所有样品的精确分析,评估出整体矿石的平均价值等级,再结合合同约定的计价公式,扣除公司必要的运营、分析、管理成本后,才能最终结算!绩效奖金也会在那时根据整体表现发放!”
他刻意停顿,让“最终结算”、“扣除成本”、“绩效奖金”这些充满不确定性的词语在每个人心中回荡。“所以,”任飞加重语气,“别被纸上的数字冲昏了头脑!也犯不着为眼前的数字垂头丧气!明天的任务更重要!继续采集!增加重量!提高整体样品的平均质量!这才是你们真正能多拿钱的关键!散了吧,早点休息,明天准时出发!”
回到休息的舱房,王洪向刘继和李排骨讨看他们的评估表:“可不可以给我看看你们的评估表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赵铁柱也凑过来,说:“让我们看看,长长见识。”
李排骨给他看了一下自己的评估表,指着表上的数字七千,说:“你看我一个那么大的石头才赚七千元钱,你知不知道刘继那个那么小……一个指甲盖那么小的石头,就值两万元钱,羡慕死了。”
旁边的赵铁柱说:“那你还没看到程劲那块石头比你的还大呢,只值500,当时他看到评估表脸都垮下来了。”
刘继也把自己的评估表拿出来给大家看,赵铁柱看了叹息说:“哎哟喂,红宝石啊,罗里就用两万块钱打发你,真特么黑。我记得他说过,上好的宝石价值能够买一栋楼。”
不然公司拿什么赚钱呢?刘继一边说一边把评估表收起来。
王洪非常羡慕,人家头一天上岛就创收了,这可都是钱啊。这一天晚上他梦里全是花花绿绿的小石头。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海天相接处泛着鱼肚白。甲板上还残留着夜露的湿气。大部分船舱依旧沉寂,只有海浪轻拍船体的声音。
不等小喇叭广播,王洪就起来了。他胡乱地用冷水抹了把脸,匆匆地刷了几下牙,就直奔船员餐厅。
餐厅里空荡荡的,只有值夜班的水手在慢悠悠地吃着。王洪抓起馒头和咸菜,狼吞虎咽,食不知味,眼神空洞地盯着舷窗外渐渐亮起的海面,脑子里全是那些花花绿绿的石头和评估表上的数字。他三口两口扒完饭,碗筷一丢,就风风火火地冲回了甲板,仿佛多耽误一秒,岛上的宝贝就会被别人捡光。
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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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继和李排骨才慢慢地起床。李排骨看到王洪空着的上铺,嘟囔了一句:“王洪今天属兔子的?跑这么快?”
吃完早饭,队员们陆陆续续来到甲板集合,整理着装备。程劲叫队员们把机械表对好时间,上紧发条,再检查一下救生装备是否齐全。
就在程劲小队还在进行出发前检查时,旁边传来一阵喧哗和水手解缆绳的吆喝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华克率领他的小队,已经全副武装,率先登上了其中一条小船!
华克站在船头,扫视着自己的队员。他的队员们,脸上都带着和王洪相似的急切和憋着一股劲的神情。他们催促着水手:“快点!放船!磨蹭什么!”他们昨天毫无收获,大家都有点性急。
小船被绳索缓缓放下,华克手持那柄加长砍柴刀,刀尖指向雾气弥漫的火山岛,声音斩钉截铁:“都给我打起精神!今天不找到点像样的东西,别他妈回来吃饭!”小船刚一接触水面,桨手就奋力划动,小船像离弦之箭般,破开清晨平静的海面,朝着岸边那片沉寂的绿色急速驶去。他们迫不及待地登陆,仿佛晚一秒,宝藏就会被别人捷足先登。
四个小队陆陆续续上岸登陆了。
在更高一层的客舱观景甲板上,郭海洋和芦苇凭栏而立。芦苇穿着一身质地轻盈的纯白色长裙,海风吹拂,裙裾飘飘,在灰蓝色背景映衬下,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郭海洋陪着芦苇看热闹。芦苇说:“海洋哥,你看他们又出发了。真羡慕他们能亲自踏上那座岛,在丛林里、在火山脚下寻宝。那种发现宝藏的感觉,一定很幸福吧?我也想上岸,和他们一样去寻宝。”
郭海洋一身休闲装,抱着手臂,闻言失笑,侧头看着身边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我的大小姐,你哥是金龙公司的老板,他们寻到的每一块宝石,最终不都是你的?你还用得着自己去风餐露宿、钻老林子寻宝?”他语气带着宠溺和调侃。
芦苇微微蹙起眉头,摇了摇头,海风拂动她颊边的发丝:“那不一样。”她目光追随着那些正在登船的身影,语气带着一种天真和执着:“自己寻到的宝,是辛苦和汗水的结晶,是发现的喜悦。那种乐趣,那种价值感,还有那种意义…是坐在办公室里等他们把东西送上来完全体会不到的。”她眼中闪烁着对“冒险”的憧憬。
郭海洋看着一身白色长裙的芦苇,衣袂飘飘象个下凡的仙子。再看看远处岛屿上那浓密、潮湿、荆棘遍布的丛林,以及岸边浑浊的海水和黑色的火山岩滩涂,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他伸出手,虚虚地指了指她随风飘舞的裙摆:“我的小仙女,你看看那地方。”他指着华克小队的身影,队员们踩在泥水里,艰难前进,“你这一身下去,走不了三步,就得变成‘泥巴仙子’了。到时候裙子脏了,鞋陷泥里了,被树枝刮破了,被蚊虫包围了…你还怎么保持这‘仙女下凡’的姿态?”他语气轻松,但话里的意思很明白:那艰苦危险的环境,与她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