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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干过坏事,但忘了

作者:此山有鬼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时眠在ICU里住了一周。


    时家得到消息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满脸鲜血的他,那一刻,所有人的脸都跟着苍白了几瞬。尤其是时妈妈,温恬女士,几度在抢救室外晕厥过去。


    “幸好他出事的地方就在医院门口。”


    犹如地狱笑话般的一句感叹。


    奈何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笑得出来。


    医生疲惫地扯下口罩,松气道:“抢救得及时,人是保住了,但还需要后面的观察。”


    于是时眠就住进了ICU。


    这一周里,时眠的记忆零碎且断断续续。


    无边无际的黑暗填充了绝大部分的时间,而剩下的零星的回忆里,他好像都是在和同一个护士对话——


    护士:“你感觉疼吗?”


    “还好。”


    护士:“有哪里不舒服吗?”


    “有。”


    护士看起来有些担心:“哪里?”


    “气味。”时眠生无可恋道,“太难闻了。”


    护士:……


    又是一次测体温的时候。


    时眠刚从昏迷状态中恢复些许,护士为了看他的恢复情况,又和他主动攀谈起来。


    护士:“你的家人刚来看过你,可惜那会儿你还没醒。”


    “嗯。”


    护士宽慰他道:“你恢复得很好。”


    “嗯。”


    时眠有问必答,但显然心不在焉。


    护士有些无奈,当一个病人在ICU里住久了,他的情绪很有可能会变得低落,但这样低沉的状态并不利于养病。她怕这个年轻人也有这种心理,看着他走神的样子,忍不住追问道:“你在想什么?”


    时眠回过神,只是眼神仍有些茫然。


    “柠檬。”


    他低声道。


    护士看起来有些困惑,但时眠实际上比她更加困惑。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个,只是,在这次意外后,他的思维好像变得混沌又零散,很多东西他都想不起来了,唯有记忆中的一点柠檬味,深深浅浅的好像飘在鼻尖。


    格外怀念。


    “什么?”护士其实有些没听清,“还有什么?”


    时眠微妙地抿了下唇:“ED。”


    护士:“啊?”


    时眠的眸光重新聚焦,自己也流露出了些许的不解:“我在想,好像有谁,得了阳.痿。”


    虽然想不起来了。


    但这件事,貌似很重要呢。


    ……


    几次对话后,医患人员终于开始重视起了时眠的精神状态。


    在经历了一系列的CT和人为诊断以后,医生得出了一个令人遗憾的结论:“他好像失忆了。”


    听闻此言,时家大哥时臣,微妙地停顿了一会儿。


    “……失忆了?”


    时臣的表情有些精彩。


    在时眠出意外住进ICU的那几天里,时家当然对他牵肠挂肚,但当时眠身体状况有所好转,从ICU搬出去住进了单人病房后,那点牵挂就被他们隐进了心里。


    ——更重要的是调查原委。


    事情本身倒是很简单,那就是场简单的车祸。车辆失控,而时眠纯粹只是很不幸,正好在那个时间,站在了那个地方。


    但,大哥无意间查出了别的东西。


    比如说就在出事前三天,时眠刚买了辆跑车,和那群狐朋狗友在城市的郊区跑了场毫无保护措施的越野赛。


    再比如,时眠貌似最近想自己拍一部短剧。


    剧本里讲的主要是一条美人鱼,怎么上岸和男人谈恋爱什么的。


    非常没有新意的故事。


    但新意在于:


    时眠打算自己当演员。


    并且亲自拍一场“从悬崖上不带绳子往海里跳”的场景。


    时大哥当场就给气笑了。


    换言之,虽然车祸是意外,但哪怕没有这次的“事故”,以弟弟那不断作死的行为来看,出事是迟早的事情。


    “阿眠。”


    他推开病房的门,沉声喊道。


    不管记不记得,他都要和弟弟好好算算这笔账。


    “嗯?”


    听到声音,时眠在日光中抬起头来。


    少年的额头上仍绑着纱布和绷带,柔软的黑发在刺目的白色中垂落下来,衬得那张脸比寻常更加的安静和脆弱。被打断前,他正低头玩着一个魔方,但被打断后,他似乎也不显得急躁或烦恼,而是安安静静地看着来访者。


    时臣沉默了片刻。


    ……要教训的话突然卡在了喉间。


    “你不记得了?”他试探开口,“我是你哥。”


    时眠的眼神里,流露出了些许的恍然。少年脸颊两边的酒窝立马浮现,他扬起了个毫不遮掩的笑容,万分乖巧地喊了一声:“哥!”


    时臣:?


    时臣:???


    他隐约记得,上一次看到这么乖巧的“时眠”,还是对方6个月大的时候。


    当时,时眠出生没多久,又恰好褪去了刚出生时皱皱巴巴的感觉,脸上有了肉,看着就粉雕玉琢的。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


    那会儿的时眠还不会说话。


    所以气人的能力远远不如现在。


    “你,再叫一遍?”时臣神情有些恍惚,只觉得哪怕失忆,也不能说一下子弟弟就换了个性格吧。


    时眠虽然有些不解,却很配合。


    “哥^^。”


    他的语气还挺热情。


    时臣:……


    时臣:…………


    据说是“哪怕时家一夜之间破产,也照样能在人前面不改色”的时臣,默然了片刻,最后甚至还退出去,重新进了一遍房间。


    #也许是某种开门的方式不对呢#


    #重启再试试#


    时眠懵懵的:“怎么了哥?”


    时臣狠狠闭了闭眼,又再度睁开。


    完了。


    弟弟还是那个“甜心小蛋糕”的样子。


    有些惊悚。


    更要命的是,当习惯了20年的弟弟骤然换了个样子,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与之相处。


    就在他走神的些许时间里,时眠已经收回了困惑的目光,而是低下头,重新玩起了手上的魔方。只是,他的唇角好像“荡漾”着某种令人心驰的微笑。


    时臣恍然回神。


    “说起来,这次还是要谢谢陆灼那小子,及时报信……”


    他只是随口说着。


    却不料时眠猛地一下抬起了头,目光灼灼,像是春日里那一瞬间的满树桃花盛开。


    “哥,你刚才说什么?”


    时眠的喜悦几乎要溢出眼角。


    时臣:“……你激动什么。”


    时眠略带羞涩地笑了一下,耳朵有些红,浑身上下像是散发出了某种陷入爱河的气息。


    时臣:等、等等。


    什么气息?!


    时大哥觉得自己应该是看错了。


    毕竟时眠和陆灼的关系,他还是知道的。


    时家和陆家,因为这些年所涉及的行业多有重合,所以两边也确实有过数次的摩擦,只是,摩擦归摩擦,毕竟在同一个生意场上,如果他碰到了陆家的人,倒也不至于当面给人难看,还是虚伪地维持一下面子上的关系。


    反倒是时眠和陆灼这两个小辈,受家里的影响较深,从小关系就十分不好。


    至于小眠的脸上,那宛如因为害羞而泛起的红晕——


    时臣相信,


    那应该是听到了“仇人”而气的吧。


    ……


    时间悄悄流逝,几周后,时眠就生龙活虎地搬回了家里。


    只不过,他那种和以往格格不入的“热情”和“乖巧”,居然没有时间而消失,反而像是有在他身上扎根的趋势。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时家“勉为其难”地接受了时眠的这点变化,并且还开始享受到了变化带来的好处。


    以往,大家各忙各的,家里的相处总是有些疏离和冷淡。


    但现在,他们开始有了每晚一起吃饭的习惯。


    只因为在出院后的第二天,时眠就以一种十分可怜的期待眼神,看着他们,语气也充满了恳求:“我们是一家人,不能一起吃饭吗?”


    说着说着,又垂下眼,乌黑的睫毛跟着颤啊颤。


    时爸时妈:……


    时哥时弟:……


    好不习惯。


    非常震撼。


    但他们的良心却跟着为之一痛,还有点奇怪的甜味从心底里泛上来。


    当时没有人立刻答应。可是次日,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推掉了所有重要的、不重要的事情,整齐地坐在了餐桌边,陪着时眠一起用餐。


    在这次之后,时家就好像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循环。


    “哥,我可以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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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一点点零花钱吗?”


    “爸,我今天和朋友去逛街,不小心刷爆了家里的信用卡,你会怪我吗?”


    “妈,我不想吃这个中药,可以吗?”


    “弟弟,你那个限量款的游戏机——”


    堪称无往不利。


    任妈在时家做了十几年的饭,对这家人足够熟悉。她是第一个看清时眠的人,毕竟很多时候,时眠的“手段”和她每晚看的电视剧里女配的手段,那不能说是很相似,只能说是完全一样。


    #多少是有点茶里茶气#


    #悄无声息,就把所有人改造成了“时眠”的形状#


    不过,任妈对此的态度是:呵呵^^。


    现在这样多好。


    更何况,这些年她也算是看着时眠长大的,别人看不到,难道她还不知道小时眠有过的委屈吗?


    也该还还债了吧。


    ……


    就在时眠过得日渐滋润的时候,陆灼最近的生活却有些难熬。


    事情的一开始,是他发现他不管到哪个交际圈——


    总有人以奇奇怪怪的,十分微妙的眼神看着自己。


    陆灼:?


    他对于镜头和目光的察觉,比寻常人更加敏锐。也因此,他还可以确信,不少人都在背后小声议论着自己,指指点点,但又明显不想被他发现。


    陆灼的第一反应是,他出什么八卦了?


    但网络上没有什么新鲜的讯息。


    而且,他在演艺圈里的形象似乎还是正常的,这种难以言喻的“异常”,更多是集中在那群富二代的圈子里。


    “他真的……那个了啊……”


    “你看他这么久没否认……肯定是这样的……”


    “这也太……”


    陆灼忍无可忍了。


    他约了个死党出来,开门见山地问起了这件事。


    死党看起来很震惊:“你不知道?!”


    陆灼冷笑了一声:“我该知道?”


    死党震惊之余,又带上了极其强烈的同情色彩,看着他欲言又止,支支吾吾:“那,你也没有看到时眠的那条朋友了……”


    陆灼眸光一凝。


    又是时眠?


    听到这个名字,他反而精神松懈了下来。


    无非又是那种无聊的针对和小打小闹,以对方那宛如盆地的智商,还能对自己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吗?


    “大概是拉黑我了。”陆灼的语气,习惯中带着点不以为意,“他说我什么了?”


    据他所知,时眠最近还出了点意外。


    不过,既然对方能搞事,那就说明应该是修养得差不多了。


    陆灼笑了笑。


    他心想,命还挺大,事故现场他看到时眠那幅鬼样子,自己还被吓了个半死。


    死党翻出时眠的朋友圈,格外谨慎地递过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陆灼的神色:“那个,你看看。”


    陆灼率先看了眼朋友圈的日期。


    ——竟是车祸当日。


    他扬了下眉,再去看对应的内容。


    一张照片。


    一句话——


    “啧。”


    一个字,却胜过千言万语。


    “咔啦啦啦。”


    陆灼手背上青筋狰狞,现场捏碎了一个玻璃杯。


    ——很生动地证明了他最近的健身效果。


    死党一边察言观色,一边作死试探:“所以……你是吗?”


    含含糊糊的。


    就实则差把那两个字甩陆灼脸上了。


    陆灼气到笑了出来:“你、说、呢?”


    死党磕磕巴巴:“我、我不知道啊!”


    我怎么能知道?!


    陆灼只觉得荒谬至极,但与此同时,他对两个人的恨意于此刻直接达到了顶点。


    一个是他那朋友。


    他到底是脑袋抽了什么疯才愿意帮对方去拿药!!


    另一个自然是……


    “时、眠。”


    他咬牙切齿地吐出了两个字。


    面色极度阴沉。


    “阿——阿切~!”


    时眠揉了揉鼻子,挡不住地在房间里打了个喷嚏。


    “鼻子好痒,是有人在想我吗?”


    时眠歪了下头。


    但很快,这个念头就被他抛在了脑后。


    管它呢。


    自己反正又没什么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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