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2
唐立宏，“……”
他到底在骄傲什么？谁接？
虽然舅舅有疑问，但是江辞屿本人六亲不认。他轻轻一点头，用一种“早就说过不用他来接我但是他就是好离不开我”的表情去找盛舒予。
盛舒予从出电梯开始，就有些困惑。他想不通为什么江辞屿怎么会和傅既明一起出现，但是江辞屿已经跑过来，抱住他。
高大的身躯挡住了盛舒予的视线。他把注意力放回到江辞屿身上，“你刚才是跟……”
江辞屿不让他说，抓着他的手往外跑起来。盛舒予不得不转身跟着他跑，但是完全不知道实在跑什么。
但是这一刻的感知却让盛舒予记了很久，晶铂的室内空调温度很低，骤然间被夏日的热风裹挟，像是迎面撞上闷热的结界。一脚踏出去，汽笛和远处盘旋的白鸽组成一幅诙谐的画面，少年的喘气声在他耳边，干燥的手掌覆盖他的手心，像是托住了他所有的情绪。他们的衬衫下摆猎猎作响，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他们的身后——
唐立宏虽然不知道盛舒予是谁，但是视觉冲击力比较强，所以一下子就明白了。现场还有外人，所以他这个亲舅舅总要说些什么，所以在外甥动作之后，一锤定音地落了一句：“哎，好好处。”
大概是他的鼓励奏效了，江辞屿拉着人就跑。
唐立宏抬手挠了挠脑袋，视线不经意地追随两个年轻人，他其实有点不明白——这对吗？现在的孩子是这么想处的？
唐立宏回头，刚好撞见傅既明的眼神。
也是同样的迷惘。
唐立宏轻轻地松一口气。
原来不懂年轻人的不止他一个，他立刻摆出一个过来人的姿态，感叹：“现在的年轻人啊。傅总别送了，留步。”
傅既明身后。
金秘书探出头来，迎面老板质疑的目光。金秘书深吸一口气，口吐箴言：“属下早就提醒过您，盛小少爷不是一个人来的。”
傅既明冷冷一笑，没什么意义，只是为了保持逼格。
金秘书，“……”
他好要强。
·
盛澜把车开到晶铂门口。到了车里，盛舒予才想起似乎他和江辞屿之间的不愉快，两个人相处的空间骤然缩小到一辆车里，忽然有些不自在。
盛澜已经第三次见江辞屿。他看了盛舒予一眼，又一眼，怎么不打算介绍一下？
盛舒予转移话题，“你还回医院？”
“……”盛澜，“有个重症患者，我得去盯着，来回跑麻烦。先到医院，一会你们自己开车回去。”
盛舒予听着“你们”，心里有些叹气，但也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
江辞屿倒是很正常，还跟盛澜聊了几句。盛舒予听着他们说话，有些判断不出江辞屿的心情，看起来好像不算太坏？
他无意识地张开手心，轻轻摸了一会，医院到了。
盛澜下了车，盛舒予打算接手开车。
可他才动作就被江辞屿叫停，“我开。”
盛舒予就跟盛澜道别，视线回到车里，就只剩两个人。盛舒予因为坐车太久有一点懵懵的，也没有开口说话。
——他出门的时候，江辞屿就不理人。
盛舒予按下车窗，放了一个缝隙的风进来。晚风吹乱他的碎发，也吹乱他的思绪，盛舒予不得不承认，江辞屿很能牵动他的情绪。
一整天没有见面，却是一整天都被影响。盛舒予回头看，又觉得情有可原，江辞屿实在很让他舍不得。
盛舒予这一眼，很长时间都没有挪开。
江辞屿在路边停下车。他轻轻叹息，“一直看着我，是想亲我吗？”
盛舒予没有否认。
于是在这座城市的无名街道，在绿化密集的树影下，他们在车里接吻、交换气息，心跳声和着指针转动的声音，呼吸变得乱而不紊。唇瓣分开，眼神却还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对视里酝酿无尽的风暴，喘息声许久才平静下去。
——只是表面的平静，这一点他们都心知肚明。
一路无话，江辞屿握着方向盘的手，连指尖都在用力。他的眼神不敢往旁边偏哪怕一分，盛舒予很乖配合他，安安静静的。
车辆倒进车库，盛舒予几乎是被拽着走。一路跌跌撞撞，可他也没有提出抗议，还伸手去摸江辞屿的脸。
表情看起来冷冷的，其实脸上很烫，“好热。”
盛舒予也不知道是在说江辞屿，还是说他自己，因为他的目光也同样炽烈。同时却又很温柔，像是很深刻那种眷恋。
落锁的声音刚落下。
热烈的吻紧随其后，盛舒予被压在门上，连等都来不及开。只有玄关处的一点感应灯，亮了又灭，在明暗交替中响动声变了。
盛舒予被抱起来，软软地贴着人。眼中氤氲，却没有一点呜咽。
江辞屿低头亲了亲他，汗滴到盛舒予的脖颈里，滑落消失不见。盛舒予却一阵战栗，背弓起来，仰着头。
淅淅沥沥的声音渐起，窗外下起了雨。
盛舒予隔着玻璃听雨声，却并不真切。他的感知被打上江辞屿的烙印，像是被摸透了，失了神又被勾起巨大风浪。
“不舒服？”
江辞屿俯身亲了亲他蹙起的眉，又用指腹滑过他的唇瓣，“我帮你洗，好不好。”
江辞屿以为他会哭，但是并没有。
盛舒予只是望着他，轻轻抬起手指捻他的耳垂，很低的声音说：“好啊。”
盛舒予就被人捞起来，好好地用毯子裹住。室内的制冷已经打开，但其实他热得很，抬手往锁骨处摸了摸，像是还能摸到江辞屿滴下的汗。
浴室的水声渐渐传来，浴缸的水慢慢被装满。客厅的电视声混杂其中，盛舒予留神听了听，发现是台风播报。
沿海的南方城市都对台风司空见惯，盛舒予却听得有些怔愣。他感觉自己现在做的事，就像是已经看到预测路径，却在台风来临前出门踏青。每一步，都有可能落下狂风骤雨，可又实在贪恋台风来临前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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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剧情的存在，公海抛尸的结局，对于他来说就是台风眼。
……
盛舒予放下裹在他身上的薄毯，去浴室门口站着。江辞屿在替他调水温，表情很认真，但其实没穿上衣，腰腹流畅的肌肉线条往下收窄。
盛舒予看他一会，手指不自觉地蜷缩。如果不是在这里认识江辞屿就好了，在一个更安全的地方，在他原来生活的世界。
那里如果也有一个江辞屿能让他遇见……
奇怪的念头一闪而过，他又止住了，即便遇见了也不是他眼前这一个。
人和人的缘分是很难说的。有时候只是早一点，或者迟一点，或许就是完全不一样的关系。
遗憾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江辞屿调好水温，盛舒予只是轻轻抬一下眼，江辞屿就知道要把他抱起来。盛舒予大半个身体被温热的水包裹，手肘抵在浴缸边缘，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江辞屿身上点来点去。
江辞屿正在严肃认真地帮他清理，又被他撩起火来，无奈地笑了。动作暂时停下，江辞屿摸了摸他被打湿的、很柔软的发，“怎么了？”
盛舒予就望着他的眼睛说，“我今天很想你。”
江辞屿在隔着水汽抱他，声音低低地“嗯”了声。他看得出盛舒予状态不对，很像是一种分离焦虑，可他们才分开不到二十四小时。
江辞屿还没有自恋到认为盛舒予连一天也离不开他，只是疑惑这种焦虑的来源。他低声问，“早上对你太冷淡，生我气了吗？”
盛舒予点点头，“还有昨天晚上。”
他还好意思提起。江辞屿简直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忍不住翻起旧账：“是谁发了分手信，又不肯认？”
“你既不愿意承认喜欢我，又暗示我跟你做炮友。”江辞屿越说越来气，“盛舒予，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盛舒予被他说得低头。
江辞屿就抬起他下巴啃，玩笑又像惩罚，但又不肯真让人痛。江辞屿不上不下地逗他一会，又想起来，“你第二天还去见朋友？”
“我们那样吵完架，你竟然把我一个人丢下？”
盛舒予罪行累累，只好道歉。
“对不起。”
“我很有关系，”江辞屿又来抱他，从背后把人整个箍紧，“盛舒予，以后不许再丢下我了。真让我伤心了，我就也不要你了。”
盛舒予垂下的眼神微微抬起，又放下。
他很轻地应一声，“嗯。”
江辞屿见他情绪变得低落，就又把之前的问题问一遍，“你还生我气？”
盛舒予其实没有生气，他只是不想助长冷暴力的风气。可现在说起来，又很没底气，变得像是有气无力的消极抵抗，“冷暴力不对的。”
“知道了。”江辞屿下巴蹭在他耳侧，跟他保证：“以后不会再那样了，我什么都听你的。但是哥哥——”
盛舒予很轻地应了一声。
江辞屿没有别的动作，浴缸里的水只剩一点点波纹晃动，“我想听你说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