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往前挤!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把锣鼓敲响些,老太太可是七十大寿,这是天大的喜事!”
……
此时正值午后,本就热闹的南街在此刻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句锣鼓喧天。道路两旁的铺子都支起了长篷,铺着油纸的长桌从头连到尾并着排到一块。百姓将其围得水泻不通,抬着大碗菜肴的伙夫从人群里艰难地挤进去,刚将菜端到桌上,那大碗中的菜便被哄抢一空。
举着菜单的小厮站在一张桌子后头高声报着后头的菜名,实在没法子要站出来维护一下秩序,还没来得及踩上台子,就被人堆带着往后头挤去,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从中间退到了人群边缘,只得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些贴在一起的脑袋。
“悠着点啊!后头还有很多碗!不要抢!”
可惜的是,他扯着喉咙的叫喊被鞭炮声的淹没,落到人群中如泥牛入海。
他有些脱力地垮下脸来,刚想再找个高点的地方站上去,鼻腔里就忽然钻进了一缕若有若无的淡香,直将他那一团浆糊的脑子都给冲得一片清明。
“劳驾,这位小哥,能告诉我这是发生了何事吗?”清洌的声音自他背后传来,小厮猛然挺了腰板,转过头去,在看到那遮挡了来者面容的白纱时情不自禁地感到了几分失落。
“我们家老太太,也就是平南县主七十大寿,豫王殿下特地设了这流水席举城同庆呢!”虽没能一睹来者芳容,小厮还是很有耐心地答复道。
“原是如此……”白衣青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知是在疑惑还是在喃喃自语,“豫王竟是愿意下这么大的功夫,还真真是孝心可嘉。”
“可不是嘛!自从两家结了姻亲,每次回门,王爷可都是喊平南县主老太太的,都亲成这样了,能不用心吗?而且王爷知道老太太礼佛,特地请来了城外的普济寺的僧人设的素斋宴。您再往那边走走,还能看见免费给供灯添油的队伍,别说多热闹了!”
小厮相当自豪地说道,又在瞥见白衣年身上那明显价格不菲的衣裳时迟疑了一下,提醒道:“公子应当不是寻常人家吧,怎得这个时辰了还待在外头?等这流水席摆完,府里头可就要开宴了。”
“多谢小哥提醒,只不过,这身衣裳是他人所赠,我本人仅是个云游四方的郎中罢了。”白衣青年笑着摇了摇头,捏了捏身旁孩童的手,“既然这边正热闹着,那我们也不去和其他人挤了。阿景,走吧,我们去别处看看。”
名为阿景的孩童点了点头,抓紧了白衣青年的手,跟着他向着分岔路走去。白纱在走动间摇晃,小厮眼前一晃,恍惚从那缝隙间看到了一抹银色。
等等,那身布料,还有那头银发——
脑中忽得划过惊光,小厮回过神来,努力向着那道身影离开的方向挤去。
“公子,公子留步啊!”
可令他绝望的是,只是几个呼吸的空档,那道素白色的身影便被淹没在了人群里,无影无踪。他颓唐地站在原地怔了半晌,随后一拍脑袋,朝着杜府跑去。
“不管了,和二公子说一声先!”
他实在是没想到在大街上还能突然撞见二公子要找的那位贵人啊……还望那位贵人没有走远。
另一边,并没有花多少力气便穿过了人群的明砚放慢脚步,目光扫过街道两侧。
虽说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看到无处不在分发杂粮包与灯油的杜家下人时,他还是没忍住挑了挑眉。
【算上方才那流水席,这得花多少银钱?豫王为了设局倒是舍得下血本。】
系统化作了一只不起眼的飞蛾趴在他的肩头,闻言低声道:【等到了傍晚起千灯那环节还得烧更多银钱呢。不过,要是这鸿门宴真成功了,这些花出去的银钱也不算什么了。】
【宴请名单上大多数是洮阳这边的名门望族,豫王想要借此机会把洮阳彻底拢在手里,顺带着用萧崇的命给小皇帝献忠心。很简单的招数,却有用。没人会想到他会用杜家的声誉和平南县主过往的荣誉去赌。】
世家大族用了数代人的时间将彼此织成了一张大网,需有一次机会暴力破开,才能让权力重新开始流动。
明砚垂下眼睫,有些突兀地问道:【原剧本里萧崇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杀出条血路来的?】
【不然怎么能称得上雄主之名呢?我这个系统选人也是要看资质的。】系统得意地说道。
明砚不置可否,在踏上那条熟悉的街道时脚步一顿,朝着左右两边多看了几眼。阿景不明所以地也跟着停了下来,对他投去困惑的目光。
白衣仙人感受到他的视线,眉头微蹙,竟是生出了几分不知如何解释的无奈。
每当他踏进这条街道,说不上原因的,总是会隐隐生出几分预感。就像是……后头会突然有人喊他的名字。
“我们还是往城东走吧。”他捏了捏掌心中的手,温声道,“听闻那边卖的东西多是些玩具和杂物,比这头要有趣点。只是,要辛苦你和我走上一段时间的路了。”
阿景向来都是无条件服从明砚的意见,很是乖巧的点了点头,望着白衣仙人开始比划起来。
我之前、走的路、很多,不怕。
明砚藏在白纱后的嘴角弧度扩大了些:“好,那我们便走吧。”
————————
杜府,庭院里,身着一身浅色锦袍的青年立于假山前,注视着一株从竹编篱笆上方跨过的蔷薇。宾客大多都在正厅,此处颇为沉静,只能听到令人心安的潺潺流水声。配上那道挺/拔的身姿,倒是一幅祥和至极的光景。
只可惜,很快这片祥和很快便被突然响起的脚步声所打破了。
“谢公子真是好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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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来这院里头赏花。”约莫着三十来岁、身着华服的男人朗声说道,在离谢承越不近不远的位置停下,望着那越篱而出的蔷薇感叹。
“说起来,这花的长势倒是相当有趣。栽这花圃时这花尚还好端端地和别的花长到一块,后来旁边填了土要添些草地,撒的水多了些,花匠就发现这花的根系好似不甘留在原地那样开始往篱笆外头长。几日不见,已经有一朵花跨过了这篱笆,跑到更辽阔的地方来了……谢公子你说,这花是不是也和我们一样有可脑袋,也会不甘于被篱笆给束缚住,哪怕冒着被花匠修剪掉的风险也要往水更多的地方跑呢?”
谢承越神色平静:“王爷说我的兴致好,自己不也一样吗?”
豫王顿了顿,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说的也是,是我厚此薄彼了……只不过,谢公子似乎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他看似平和地对上了对面人的眼睛,里头却藏了几分锋利。谢承越垂眸,淡淡地开了口:“争夺利于自身的资源让自己活下去是所有生物的共性,花也是如此,王爷所言在理。但,我看着这花心中生出的感慨却是与王爷不同。”
豫王挑了挑眉,语气中染上了几分兴昧:“哦?可否说出来让本王听听?”
“一些世俗杂念罢了,王爷听了可不要笑话。”谢承越将目光重新放回那朵蔷薇上,眼波流转,甚至有些许柔情,“我一看这花,便想到了近日于我心头环绕的一位佳人,甚至生出了几分期盼来。”
豫王了然:“那想必是位如花一般娇艳的美人了。”
可下一秒,他便看到对面人摇了摇头,用最为平淡的语气吐出了最为惊世骇俗的话语:“他与这明艳的蔷薇恰恰相反,是谁也捉不住的仙鹤。我望着这花想他,不过是生出了世人最俗的痴妄——”
“我想他有朝一日如这花般越出墙,若是能越到我这侧来,那就更好了。”
豫王明显没预想过会是这样的答案,表情空白一瞬,缓过神后眼中的警惕消退许多,挪揄道:“好,好啊,谢公子也是位性情中人!我便预祝谢公子得偿所愿了。”
谢承越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就在豫王还想要开口之际,又一道脚步声响起,只不过这一次却凌乱无序,光是听着便能想象出来者的慌乱。
“王爷,王爷!”
豫王表情顿时冷了下来,皱着眉头看向气喘吁吁的小厮,低声呵斥道:“慌里慌张,遇到什么事能让你在客人面前这么失礼?”
小厮的额算是汗珠,面色苍白到可怕,磕磕绊绊地吐出了一句话:“萧,萧崇……”
豫王没听清,但只是模糊的几个音节就让他再也维持不住表面上的平静,往前跨了一大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是,是萧崇!”小厮颤抖着抬起了手,指向了前院,恍若白日见鬼,“萧崇来赴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