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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淡极生艳

作者:云谷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换地方是自然不可能换地方的,但那些投来的视线还是唤醒了他们的理智,让这原先剑弩拔张的氛围缓和些许。


    杜锦樊不太甘心地看了眼门外的人群,又小心翼翼地瞥了眼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恶狠狠的瞪向了眼前的男人,压低了声量,但语气却并没有因此而变得和善:“让开点,我还要和掌柜说话呢。”


    男人稳重如山,丝毫没有要移动的想法,语气淡淡:“杜二公子不觉得自己的要求太过苛刻了些吗?何必要让掌柜为难呢,你看,还会惹得仙师不快。”


    杜锦樊眯起眼睛:“我的条件苛不苛刻好像不是谢公子你可以评价的——让掌柜的自己来说,我就不信今天这店里还没件合适的羽衣。”


    忽地被战火波及到的掌柜顿时露出了苦笑,不知所措的望着面前的两位贵客,最终条件反射般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白衣仙人。


    幸运的是,白衣仙人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又是一道轻飘飘的眼神过去,针锋相对的两人顿时再次安静下来,甚至自觉地拉开了点距离。


    店面中一时陷入了难言的沉默,杜锦樊假装自己在认真打量着墙面上的布料,实则心中已经暗自泛上了几分悔意。


    他怎么就没能沉住气呢?这下好了,还破坏了自己在仙师心中的印象……不过,听那姓谢的说的话,对方似乎与仙师之前就认识?


    孽缘……杜锦樊认真琢磨着这两个字,智商终于又重新占据大脑。


    既然能让仙师用这么绝对的词来评价他,那这姓谢的之前肯定没干什么好事。哼,明知道自己的形象已经够差了还要拖着他一起下水,真不愧是一贯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士族。


    想到这里,他又朝男人飞过去一个眼刀,但相当彻底的被对方所无视了。


    而被他心心念念着的明砚此时表面上看起来波澜不惊,实则听着耳边系统的调侃,已经在心里叹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气。


    【恭喜我们的未来国师现在就拥有第一批簇拥者了。】原先无机质的电子音在此时也染上了几分人类的情绪,有些贱兮兮的,【想要当好领导者,学会协调追随者之间的关系可是必修课,仙人不去管管?】


    【……我还是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吵的?】明砚抬起手来,揉了揉眉头。


    难道就为了决定他身上穿羽衣还是纱衣吗?


    旁边的两人虽然一直默不作声,但也时刻注意着他的神情变化。在看到白衣仙人微微蹙起的眉头之时,两人均是呼吸一顿,紧接着迅速改变了自己的态度。


    杜锦樊对着掌柜吩咐道:“……要是真没有合适的羽衣,其他材质也可以,但用料要最好的,上面不要有太花哨的纹样。”


    随后,他挂上了一副小心翼翼的神情,看向了明砚。


    “仙师要在这里待多久?若是来得及,我今夜……不,我一个时辰之后就去找最好的成衣匠,做一件称得上仙师的羽衣出来!”


    “杜二公子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习惯了漂泊,不会在洮阳郡中久住。”白衣仙人抬眼,对上了青年失望的目光,“无论是羽衣还是纱衣,只要是杜二公子诚心相赠,那对我来说便是莫大的欢喜了。”


    杜锦樊那颗失落的心顿时又重振旗鼓,如同滚动于簸箕中的豆粒,于胸膛中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他的脸上情难自劲地浮现出了有些傻气的笑容,说话也跟着磕巴起来:“那,那我让掌柜将适合仙师的成衣拿出来,仙师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掌柜早在明砚开口时便已经挪到了柜台之后,就等着杜锦樊开口。可还没等他匆忙地从身后掏出锦盒,就听到刚才一直没开口的男人温声道:“不必这么麻烦,我这里正巧有一套成衣。”


    他的话音刚落,门外便走进来两个侍从,其中一位手中捧着只锦盒,恭恭敬敬地站到了男人的身边。男人嘴角的弧度扩大,旋开上方的卡扣,缓缓揭开了盒子——


    “这套衣裳是用江南那边最时兴的布料做的,薄而不透,触手微凉易消暑,望上去如月光粼粼。”男人将那锦盒托起,眼波流转,笑意盈盈地对上了那双灿金色的眼眸。


    “昨日偶然在街上远远的见到公子身影后,谢某便想起了这套衣裳。或许是命中注定,今日真的让我又遇见了公子。”


    杜锦樊在望见那面料时便已经睁大了眼睛,听到他这番话后脸上的表情都快挂不住。


    可最让他不甘心的事,哪怕他有心想要反驳,但无论如何,这身衣服显然都合该穿在白衣仙人的身上。


    是啊,还会有谁比眼前人更适合这套衣裳呢?月中仙就该着月光织造的衣裳,其余凡物都配不上他。


    白衣仙人神色淡淡,伸出手在面料上轻抚,垂眸问道:“这也是赔礼吗?”


    “不,算我的私心。”男人轻声道,“这身衣裳,只有在仙师身上才最合适。”


    明砚动作一顿,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也开始唤我仙师了?”


    “我一听这称呼就喜欢得紧——仙师应当不会介意吧?”


    白衣仙人没有回答,只是抬手将孩童招来,像是默认了这个称呼:“那就多谢公子了——阿景,帮我将这身衣裳收起来吧。”


    阿景听话的走上前来接过锦盒,只不过在抬头的那一瞬间不太友善地望了眼那张笑盈盈的脸。


    ……他不喜欢这男人的笑容。


    男人神色自若,仿佛并没有将孩童的这点敌意放在心中,只是在转头看向沉默不语的杜锦樊时假惺惺地关怀道:“实在抱歉,杜二公子,抢先将你要送的东西送了出去……不如,我们再去别的铺子走走,看看有没有更适合送给仙师的礼物?”


    杜锦樊恶狠狠的磨了磨后槽牙,但还是不得已地咽下了这口恶气,勉强摆出一副笑脸来望向了明砚,声音里隐隐带了几分可怜:“仙师……”


    明砚当然不会拒绝有人给他送钱,微微颔首道:“那便走吧。”


    既然有成衣铺,那不远处定然也有珠宝行。杜锦樊正憋着一口恶气,又因为自己没法私自调用家里的库房拿出更好的宝贝来,就只能报复性消费一般,只要是适合的首饰就眼巴巴地递给明砚戴。到了最后,不仅是头发上和脖颈上,就连两节腕上都缀满了首饰。


    就在杜锦樊还打算再拿一双白玉耳铛时,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按住了他。白衣仙人撩起衣袖,有些无奈地晃了晃手腕。一时之间,玉石相撞,叮当作响,垂落于银丝之中的珠坠摇晃,直让人看恍了神。


    分明他挑的都是十分素净的款式,可凑在一起时,却让白衣仙人原先出尘不染的气质中多出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淡极生艳。杜锦樊呆呆地望着眼前人,脑海中只余下这个词。


    “这些便已经够了。”


    再让这两个人逛下去,怕是要把镯子和手串一路戴到他的胳膊上去。


    那双并不过分红润、泛着层恰到好处的粉的唇开合,让杜锦樊不由自主地呼吸一滞,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眼神几乎是逃一般地移开。


    “啊……嗯……”


    他只觉得自己的语言能力彻底停转,只能有些慌乱地吐出几个不成逻辑的语气词。好在的是,眼前人似乎并没有看出他的不对劲,又或者说相当贴心的没有揭穿,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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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地与他拉开了距离。


    萦绕在鼻尖的淡香散去,杜锦樊暗自松了一口气,却也生出了几分怅然若失。


    ……不对,他在可惜什么?意识到自己此刻心情的杜锦樊只觉得耳后如同被火焰灼烧,泛着阵阵烫意。


    他怎么能,怎么能对仙师生出这种不敬的想法……


    在他与脑中天人交战之际,刚才也没少往那素白身影上“添砖加瓦”的男人如同幽魂般无声地移了过来,与白衣仙人保持着不算过分靠近、却也隐隐超出了寻常社交的距离。


    “这些首饰,仙师可还喜欢?”男人好似很愧疚地往向了那截白皙手腕上的珠串,“就是可惜,都是些寻常料子,不值多少钱,只得委屈仙师了。”


    “既然是你们的心意,那也不论贵重与否。”明砚垂眸,淡淡地回应道。


    “仙师说得是。”男人轻笑一声,自然而然地转移了话题,“说起来,仙师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明砚瞥了眼他,歪了歪脑袋:“我还以为谢公子不打算告诉我了。”


    男人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只是想给仙师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俗话说得好,欲擒故纵,这并非是没有道理的。


    明砚不置可否:“不过,谢公子也无需告知,毕竟以你我二人的关系,知晓姓氏便足矣。”


    “仙师的这一番话还真是让我有些难过。”男人的眉头微蹙,眼中也同步多出了几分落寞,声音轻柔,“但无论如何,我还是希望能从仙师的口中听到我的名字。”


    他微微俯身,将距离拉得更近了些。


    “谢家谢承越,仙师也可以唤我谢五郎。”


    白衣仙人没有回应,只是微微颔首,表明自己已经记下。


    街道上的人逐渐增多,天上悬挂的太阳已然悄无声息地移到了头顶的方位,食摊也跟着热闹起来。


    谢承越瞥了眼店铺外,眸中划过思索,决定乘胜追击:“不知不觉竟是已到晌午,实在是我们太过拖延,耽误了仙师……事已至此,不若我们一同移步天香楼中用过午膳再继续?”


    杜锦樊也难得认同了他的观点,匆匆忙忙地挤上来:“对,天香楼的菜色在洮阳郡内可谓一流,仙师可愿意和我们一同去?就当是……就当是我们为今天那场争执向仙师作赔了。”


    沐浴在一左一右两道期盼的目光中,明砚相当果断地拒绝了这份邀请:“抱歉,我还需回去照料病人,只得失陪了。”


    “病人?”杜锦樊愣了愣,不太甘心地追问道,“是仙师在路上救治的可怜人?”


    “对。”明砚面不改色地扯谎道,“他病得严重,几乎整日昏迷不醒,只有午时会偶然清醒。”


    “竟是如此棘手的病症……”谢承越轻叹道,听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与我同行前来的人中有我谢家的府医,可需要让他去看一看这位可怜人?”


    “谢公子的好意我替他心领了,只不过,他目前的情况不太见得生人。”明砚很是遗憾的叹了口气,随即对着听怔了的孩童招了招手,“下次有机会的话再聚吧——阿景,走了。”


    阿景回过神来,快步走上前,握住了那只朝自己伸来的手。


    只要能让这两个烦人的家伙不再缠着仙人,那无论说什么都是好的!


    无视后方投来的两道落寞目光,明砚将帷帽重新放下,踏入了人群之中。


    半刻钟后,客舍里,“只有午时才会短暂醒来的可怜病人”听到声响转过头来,在白衣仙人将帷帽摘下后愣了愣,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


    “……你这些是,用法术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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