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毕业没多久,江觅还和父母一起住在老别墅里。
停车的时候,旁边车位停着一辆家里常用的迈巴赫,江暄就隐隐有了猜测。
正遇上江颂芝在家里。
估计是在房间里听见他们的声音,一手提着还没戴上的耳环从衣帽间走出来。
“小裴也来了,”她唇角轻轻扬着,没扣上的耳环直接拿在手中,招呼起他们来。
“你爸本来说今天没事一起送送小觅的,几分钟前才被叫出门。”
“又去打球去了。”江颂芝摇摇头,看似像子女吐槽,言语间却满是亲昵。
季景中最近喜欢保龄球,江暄是知道的。但和江觅不一样,他不怎么能直面父母秀恩爱的一面,抿了两下唇,转而问道:“妈呢,一会儿准备去干什么?”
“约了三五好友,这不是小觅要进娱乐圈,总要提前给他打点打点……”江颂芝的声音弱下去,小心地转头往后环顾一圈,又迅速转头靠过来,“可不要让你弟弟知道我和你爸在插手,不然以他的性子,又该不高兴了。”
女人几乎是贴着他的肩头说话。
江暄点头,视线却落到母亲和他之间不断变小的距离上。
来自母亲的信息素味道飘入鼻腔,是具有亲缘安抚作用的淡淡苹果香。
“我不会跟小觅说的。”借着话语的掩盖,江暄后撤一小步,在拉开的缝隙间微微松口气。
“还是之前那一套,辛辣冰凉的,都不要让他吃……照顾好小觅。”
火龙果出现在客厅的动静并不小,江颂芝没说几句就结束话题,她向来放心江暄,顺势挎起衣架上的包,一副等待出门的样子。
“放心吧,妈。”她芝兰玉树的儿子微笑着应下,即便穿着便服也好似站在觥筹交错的宴会厅中,美如冠玉,夭矫不群。
在江颂芝心中,Alpha的笑容是比她身上的信息素更能够安抚人心的存在。
“暄宝,妈妈有你,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哦。”
江颂芝语调温软,手掌落在江暄肩头上。
她发自内心这么觉得,和爱打架生事的大女儿与性格骄纵的小儿子相比,江暄反倒像是上天怜悯她为人父母辛苦,特意投下来的暖心宝。
江暄只要这么静静站着,她就能感到莫大的幸福。
“和哥哥玩得开心,不要让哥哥费心。”即便小儿子皱着眉头,江颂芝也忍不住多说两句。
江觅从小就不是特别省心的孩子,闹腾顽劣的性格没找他哥哥麻烦。
成长中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让她生出肌肉记忆,即便现在两个孩子已经成年,她还是忍不住会担心。
常备的应急包就放在玄关架子上,江颂芝还未伸手,另一只手率先提起。
在江觅不满的声音中,江暄提着应急包和她再见,一直安静待着的裴槐青跟着点头。
只有江觅,破开牢笼似的,一门心思往外走。
江颂芝摆摆手,忍不住微微叹口气。
她往院内车库走,走着走着,每次跨步之间的间隔越来越长。
最终,江颂芝停在车门旁。
好像才意识到,暄宝穿浅色相当漂亮,趁着肤色柔软泛光,再加上硬挺锋利的额头盖在细碎的刘海下,整个人都柔软了几分。
看上去很像他爸爸年轻时留长头发的模样。
不过眼睛还是更像自己的——江颂芝抬脚顿住。
车门敞着,她神情忽然多了几分不确定,她的暄宝,眼睛是更像她吗?
“哥,你今天跟妈咪好像!”
火龙果一上车就忍不住开始叽叽喳喳,憋太久往外吐豆子似的,语句之间的停顿极短。
“终于能出门玩了,你都不知道爸妈管我有多言,我都24了,连熬夜的权利都没有——”
仰天干嚎完,也不等任何人回答,江觅甩着发丝,重新看向江暄,“我早就说你适合浅色!”
江觅是很水润的少年音,躲过了每个成熟男嗓往下走的趋势,他极少数地保有了那副活力高昂的嗓音。
高频的少年音,让江暄恍惚自己后座拉了一只鸟,鸟喙开开合合没完没了。
过剩的活力和他平时寂静的氛围完全不同。
眼睛一转,江觅眼里一看就憋不出什么好,“哥,你要不要也染个头,染个浅粉色或者浅金色,我打赌绝对好看!”
医院治疗仿佛偷走了江觅几年时间,即便已经到了许多人成家立业的年纪,江觅仍旧像未脱离高中的小屁孩。
整日无所事事就喜欢摆弄自己的头发,随时随地实践些新奇的想法。
想到这,江暄想到另外一桩事,“我早就想问,你染这个颜色,不耽误你cosplay?”
“不耽误!怎么会耽误,哥,我们都是用假发的,用不上真发。”
“哦,原来这样。”
原来现在都是用假发啊,江暄暗叹自己真是老了,连技术都停在上一代了。
很少见他哥关心这方面的问题,江觅眼睛一亮,“哥,你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你是不是对这个感兴趣,你要不要也来试试——”
雷达似的眼睛扫在他哥身上。
身高过关、体型过关、比例过关、脸更是过关——“哥你简直是先天cosplay圣体!”
江觅发出一声感叹。
“你要是出我推我会幸福到晕倒的,哥你知道我推什么意思——哥下次我生日要不要扮给我看?”江觅似乎是窥见可能性,在后座吸着气尖叫一声,说得起劲,“我给你买假发、买服装、约妆娘,哥你只负责人到场就行——”
“哥~”
江觅又拿出他的拿手绝活,整个人从扶手箱上探出半个身子,拽着江暄的袖子甩个不停。
“不行。”
江暄难得没有纵容弟弟,否掉这个提议。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江觅看起来不开心极了,撅着能挂瓶酱油的嘴一直嘟囔到机场。
真的不会喘不过气吗?
江暄认真数着江觅语言间的气口,发现似乎每30秒,字句间有个小小下滑。
随着时间延长,下滑的时间逐渐变久。
真怕他弟自己就喘不过来气了。
江暄手指一伸,哄弟高手有一套地将江觅注意力转移。
“小觅。往外看,谁过来了——”
“大川哥!”眼睛一亮的人忙不迭打开车窗,又在车窗尚未完全落下时,推开车门走出去。
江暄还没走下车,就看见江觅已经黏黏糊糊抱过去了。
完全看不出江觅和林绪川才吵过架的样子。
摇摇头,江暄转头,看到驾驶座上正往外瞧的人。
“林绪川,我高中和大学时候的好朋友,你应该还记得?”
两人上次见面似乎是几个月之前的一场峰会,裴槐青代表裴家出席,林绪川受邀从国外赶来。
当时几人还吃过饭。
结婚三年间,林绪川虽说回来的不多,但每次回来两人必定小聚。
裴槐青私下打过照面,他本身记性不差,应该还有印象。
预料中得到一个点头,江暄放心地推门下车。
还记得就行。
“暄宝——”林绪川仿佛看见救命恩人,一把甩开还黏在自己身上的人,迫不及待长着手臂跑过来,“你怎么能直接把你弟丢给我!”临到跟,他低头背过不远处的江觅,小声咬牙切齿。
江暄眉头微挑,浅色衣服趁着,隐隐冒出些幸灾乐祸的少年气来,“不是你说让他来,我还以为你们关系很好呢。”
“我这不是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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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缠得受不了,我是为了你才答应的好吗?”
仗着身后人看不见,林绪川白眼翻上天。
“我最烦小屁孩了。”
江暄点头,语气温柔,态度敷衍,“好,知道你大川人最好。”
都站在面前了,他要是再看不出来他们两人之间有小九九算是他不够心细。
“一会儿把你俩要干什么偷偷发我手机上,不然我不让你俩单独行动。”
视线瞥到正靠过来的江觅,江暄扬着唇角尽可能维持表情,被挡住的嘴唇小幅度开合。
“真不是我说,江觅都多大了,也就你爸你妈还有你还把他当小bb。”
“要不是觉得能帮你看住他,我才不跟他处呢。”林绪川是个很会直爽表达喜恶的人,让人下不来台面的事在社交场上没少发生。
林绪川这随意说话完全没避着人的态度听得江暄心口一紧。
朋友没有喜欢自己家人的义务,背对着林绪川的江觅正抬手帮人指路。
还好没有听到——面前人微微压着的眼皮闯入视线。
林绪川抱臂冷哼一声。
“头顶伤口还是砸得轻。”
被人按在额角压在头发下的某一处。
江暄微微愣神,他竟然不记得,自己说过这个疤。
久居病房又受着疾病折磨,年幼的小孩还不能很好地将这些成年人尚且消化不了的事情平常化。
江觅只是奇怪,为什么自己突然和哥哥姐姐不一样,需要远离家人自己在病房待着。
第一次趁着无人在意时逃跑时,江觅脚滑被输液管绞到面色发绀。
查房的医生推开门,差点以为人要救不回来。
从那之后,家里晚上只要能抽出时间,就会陪床。
有一段时间里,只要还有力气,江觅一定会闹到最后一刻。
江暄经历的最严重的一次,是病房门后毫无预兆飞过来的弹珠。
他眨了下眼睛,头顶一痛,护工慌里慌张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流血了,等我叫个护士。”
单侧眼睫被液体压得抬不起来,江暄抬头,看到站在病床上的弟弟骤然苍白的脸色。
他嗫嚅着,一直以来受困病房的怪恼顽劣仿佛直坠陡壁,径直弱下去。
“没关系,小觅。”
弟弟在害怕,江暄判断不了他是因为额头上的血在害怕,还是因为弄伤了他在害怕。
他于是停在床尾,捂住还在流血的伤口,连着被鲜血压过的眼睫一起,试着给出一个宽慰的笑容,“哥哥不疼。”
在门口因为接电话耽误时间的爸爸和医护人员一同进门,他掩着脸,抬头看到爸爸踟蹰不前的身影,“没关系,爸爸,我自己可以,弟弟被吓到了,你要安慰一下他。”
他没再多停留,对旁边蹲下来想要给他处理伤口的护士轻声道:“护士姐姐,我们可以出去包扎吗?”
“我怕弟弟会害怕。”
被鲜血染热的手掌一直盖在他半边脸上,后背贴到走廊冰冷墙面的瞬间,额头破开的伤口才叫嚣着疼痛起来。
半大的孩子压着眉,面上终于多出些符合年纪的害怕。
“别怕,是小伤口哦,姐姐打包票,很快就会好的。”精雕细琢的人间娃娃眉头一皱,眼睫一湿,护士觉得心口融化似的。
她弯下腰单膝跪在地上,温暖的手掌心摸到江暄头顶,“哥哥刚刚很勇敢哦,保护了弟弟。”
小孩子的恢复能力很强,但那颗弹珠的角度实在刁钻,导致伤口后期愈合情况并不是很理想,跨过成年,头顶那道疤还是能看出增生的痕迹。
江暄记不得当时疼不疼了,他只记得当时的自己盯着被血染红的手掌,忽然萌生一个想法。
如果——如果他也和弟弟一样生病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