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军校内网的通知栏刚跳出新帖提示，那条《新的一天新的震撼——精神力为什么会透支？控制好不就行了吗》就跟长了翅膀似的窜上热门，红色的“爆”字在标题旁烧得刺眼。
发帖人还在末尾留了句带刺的话：“理性讨论，到底是我等凡人没见过世面，还是天才压根没受过毒打？”
下面的回复蹭蹭蹭的往上冒。
“当然是我等凡人没见过世面了！！！在季明川之前，我都不知道精神力还能这么用？”
“就是，精神力不是只能用来攻击和防御么？怎么还能拿来取餐？”
“甚至还能当沙发躺。”
“楼上嘲讽看不懂是吧？季明川这就是滥用精神力好吧！”
“能不能理一理重点，什么叫控制好就行？”
“没看到视频里季明屿躺着的那屏障沙发吗？精神力用的刚刚好，少一分就碎了。掌握好这个不多不少的临界点，就叫控制好。”
“哦哦，原来这么简单。”
“说简单的能不能自己去试试，能不能？？？”
“真是要被气出一口老血，还‘原来这么简单’，你们这些什么都不懂的外系学生能不能不要随意评价我们指挥系的专业技能。”
“+1，真是被这帮作战系的蠢货气笑了！”
“能不能别地图炮，作战系哪里蠢，指挥系才脏吧？”
……
“指挥系的能不能别跟作战系那帮人一般见识，不如聊聊这个‘临界点’的事，到底怎么才能控制好？”
“这东西我等凡人哪知道？谁去问问容学长？”
“指挥系四年级课程《论精神力的控制和实际应用》里，就提到了临界点。”
“用精神力搭建实体化屏障时，为减少精神力的消耗，可通过精神力的分次加注与逐量抽出确认屏障当前强度，在反复实验中找到平衡点，也即临界点，并在实战中精准调用临界点所需的精神力形成屏障且维持稳定形态，则称为精神力的精准控制。”
“书上理论已找不谢，问题是到底谁能通过这短短的几行字实现精神力的精准控制呀？”
“季明川呗！视频不都看到了。”
“容学长应该也会吧？他那么厉害！”
“容学长也精神透支过好吗？忘了去年军校争霸赛最后一场？我校先和塞塔斯打了遭遇战，转头就撞上三头S级星兽，容学长最后精神透支晕赛场了。”
“那就是天才没受过毒打了！季明川还没打过实战吧？才敢说这样的大话。”
“别说实战了，他至今根本没和任何人交过手好吗？唯一可查的记录是落星谷徒手杀死幽蓝翼蛇，但那只是个A级星兽。”
“呵，等他上了实战课，就知道这话说得有多狂妄自大了！”
“楼上没看过季明川的选课表吗？他全选的理论课，根本没有和实战相关的好吗？”
“说起来他的选课表到底什么情况？指挥系可以这样选课吗？专业课学分都不够吧？”
“他选课和没选课有区别吗？到底有谁看过他来上课？”
“别说上课了，除了早晚取餐，他根本就没出过宿舍好吗？”
“妈呀，要不是29楼有权限，真想冲去他宿舍看看，他每天到底在干些什么，怎么就能把精神力用的这么溜？”
“楼上想去就去呀，要什么权限？去29楼的方法季明川不是都演示过了？把精神力当拉索用呗，他上次就这么从1楼跃上8楼的。”
处于风暴中心的季明川其实一直在宿舍看书。
预备军校的所有课程，除去实操相关的，剩下的理论课程，他正抓紧一切时间去读。
虽然他看书速度很快，可整整六年的理论课，涉及的书籍包括几百本，就算他废寝忘食，也至少需要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何况他并没有废寝忘食。
季明川的生活固定的很，除了在宿舍看书，就是每日早晚去校门口取餐。
季明屿休息了一天后依旧生龙活虎，依然陪着他一起来回，路上说些课上发生的小事，却说什么也不肯再让他教精神力实体化屏障。
季明川也不强求，偶尔心情好时会在对方撒娇耍赖着要去29楼蹭模拟舱时点头，然后就收获全自动擦头发工具人一枚。
如此平静的过了一个礼拜，那天季明屿有事，季明川独自取餐归来，在路上又被人堵住了。
是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女孩，藏青色的学校制服也掩不住那靓丽的容颜，可惜皮肤带点病态的苍白，眼睛下还有一圈极重的黑眼圈，瞧着就精神不太好，看起来有些虚弱。
季明川对女孩一向有礼貌，所以虽然对方堵了他的路，耽误了他回去吃饭，他还是有礼的问了一句:“你好，有事吗？”
“季明川。”
女孩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绷得太紧的尖锐。
她抬眼时，那双好看的眼睛骤然竖了起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你不记得我了？”
这样一说，好像是有些眼熟。
季明川视线在她脸上停了片刻，才终于在六年前的记忆中调出相符的形象:“喻明舒。”
他微弯了唇以示礼貌，重新问道，“有事吗？”
喻明舒依旧瞪着眼看他，声音里还带点理所当然的委屈:“你回了首都星，还进了苍穹军校，为什么不联系我？”
“为什么要联系你？”
季明川有些愣，“我和你又不熟。”
喻明舒脸色青了又红，红了又白，她咬着唇忍了又忍，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最后深吸一口气，声音都有些哑了:“六年前，你精神力C级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啊。”
季明川回的随意，依旧是重复先前的答案，“大概是仪器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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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因为我？”
喻明舒抬眼凝视着他，声音很低，眼神却很执着，“季明川，你是不是因为我，所以才非要离开季家，离开首都星？”
“我为什么要因为你离开季家，离开首都星？”
季明川实在是困惑，“我和你又不熟。”
这是他第二次说这句话了。
喻明舒终于没忍住，冷笑一声:“你和我不熟？”
“我在你家住了十年，你十岁前的每个生日都和我一起过，六年前要不是你测出的精神力等级只有C，这会我们都要订婚了，你管这叫不熟？”
季明川怔了怔，竟有些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说这些话。
他记忆里的喻明舒，外表看起来懂事又听话、安静的甚至没什么存在感，可内心却倔强到近乎叛逆。
既如此，当年他的离开于她而言该是件好事，她又为何会说出这些话来？
季明川垂下眼:“第一，我们没有订婚；第二，我十岁前的每个生日都办了生日会，除了你还有其他人；第三……”
他一条条的反驳，“你是在我家住了十年，但前八年你住在301星，我住在首都星。九岁那年，我妈从301军校调动到第七军当医疗顾问，你也搬进了首都星，但我跟着我妈随军去了第七军。十岁那年，我回了首都星，可三个月后你就搬回了喻家。”
“论起来，我们真正住在一起的时间只有三个月。这三个月里，平时我们要上学，我因为落下了课程每天忙着补课，和你作息时间完全不同，而你每周末都要回喻家，所以……”
他最后下了结论，“我们真的不熟。”
“所以……”
喻明舒追问道，“你离开季家的原因是什么？”
季明川:“那是我的事。”
喻明舒又问:“既然离开了，又为何要回来？”
季明川有些无奈:“联邦第一法案。”
喻明舒沉默着没说话。
季明川想了想，还是问道:“你的梦想不是301军校的医疗系么？怎么来了苍穹军校？”
“301军校医疗系是你的梦想，不是我的。”
喻明舒缓缓摇头，郑重道，“季明川，无论你当年是为什么离开季家，谢谢你。”
季明川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喻明舒却笑了:“重新认识一下吧。”
那笑容很轻，像雪化时沾在草叶上的光，驱散了她脸上的苍白和疲惫，显得温暖又纯粹。
她抬手，对着季明川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季明川学弟，你好，我是苍穹军校机甲学院设计系二年生喻明舒。”
竟然是设计系，而且是二年生。
看来六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事。
不知为何，季明川竟觉得有些轻松。
他回了个军礼，唇角微扬:“你好，喻明舒学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