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靖泽中午在十一班门口等了好久,江逸没出来,他从后门进去。
最后一排,江逸趴在桌子上,阳光洒在他的发顶,发丝颜色偏浅,后颈脊骨突出。
周靖泽说不出为什么,校服穿在江逸身上,要比其他人好看很多,他身材偏瘦,记得上次体检江逸身高183,腿长长的支在外面。
他静静坐在旁边,看着江逸的手肘,皮肤整体偏白,手肘处淡淡的粉,江逸的手指在外面搭着,五指细长,指骨匀称,因为常年打球,指根有小茧子。
江逸手机震动,他迷蒙地睁开眼,胳膊发酸,晃动着僵硬的脖颈,转头一看,周靖泽淡淡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叫醒我?”
“你最近很忙?我找你好几次了。”周靖泽五官俊朗,笑起来阳光十足,“你是不是瞒着我偷偷谈恋爱了?”
“我跟谁?我有时间和钱吗?”
“听宋越说,去酒吧看你的女孩挺多的。”
江逸不以为意,“从小到大,不是一直这样吗?我一直单着,饿了,我们去吃什么?”
“食堂四楼新开了一家小炒菜,带你去尝一尝?”
“快去,昨天晚上我没吃饱,早晨没吃饭,现在要饿死了。”他的左脸有一道浅浅的红印,睡觉压出来的,说话的时候,眼睛熠熠放光。
周靖泽觉得自己很幸运,陪伴他这么多年,每天只要跟他见面,说几句话,心情变得格外明朗。
因为他们来得晚,食堂没什么人,周靖泽点了四个菜,去买了两瓶雪碧,一一摆好。
江逸看着面前的四个菜,宫保鸡丁,水煮牛肉,麻辣烫,西红柿炒蛋,是他最喜欢的四道菜。
“我开动了,饿死了。”八分钟以后,江逸碗里的饭只剩下一少半,他筷子顿住,“你说,我吃饭是不是太快了?”
“不算太快,怎么了?”
“有人说我吃饭太快了,消化不良。”
“谁敢跟你这么说话?”
“谢逾白。”
周靖泽语气有丝异样,“他不是休病假了?你见过他?”
“任老师让我代表全班同学去看他。”
“你跟他一起吃饭了?”
“嗯。”江逸眼珠转了转,“你跟他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哪有。”周靖泽面上有些尴尬,他想起告白被撞破的事。
“你还装?我知道了。别怪我说你,你太渣了,人都进医院了,你不去看看?”
“我去看他?”
“当然了,以前你总劝我,小姑娘跟我表白的时候,让我正经点,有耐心点,别伤害人家。你现在这么粗暴,直接不搭理了。你知不知道谢逾白是学校的栋梁之材?”
周靖泽被他说的云里雾里的,“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或者跳过什么关键信息没告诉我?”
看他还在装,江逸的性格不喜欢绕弯子,“那天你在小树林给我银行卡,谢逾白也在,是不是?”
“你知道了?”
“你果然在装蒜,我知道了,谢逾白听了我们的对话,当天晚上就进医院了,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喜欢你?”
周靖泽筷子上正夹起一个鱼丸,听到他语出惊人,鱼丸“啪嗒”掉在桌子上,“咕噜咕噜”滚到江逸跟前。
“阿泽,我觉得吧,现在正是高三关键的时候,谢逾白有保送的机会,虽然不能勉强你跟他怎么样,毕竟他为情所困原因在你,于情于理,你应该去探望他一下。”
周靖泽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思路,在他断断续续的表述中,基本明白了事情的梗概,他回想那天谢逾白的眼神表情,冷到了极致,江逸的说法不是空穴来风,“你怎么知道的?你说这些,你猜的还是谁告诉你的?”
“他姐姐亲口告诉我的,我也跟谢逾白证实了,他没否认。”
周靖泽拧开雪碧瓶,喝了一口,雪碧的泡沫在喉咙起伏,他大概能猜到,谢逾白喜欢江逸这件事。
或许感同身受吧,他暗恋江逸两年,对他周围的人比较敏感。对江逸有意思的,不算其他班级,十一班女生七个,男生三个,其中有一个就是谢逾白。
谢逾白的表现最为隐晦,再怎么会隐藏,能压抑,喜欢一个人的眼神和表情瞒不住。他不止一次撞见过,谢逾白用黏连的,绵绵深情的眼神看江逸。
他心里涌起一种不舒服,或许因为谢逾白各方面条件很优秀,甚至有比他优越的部分,让他很有危机感。
得出结论,谢逾白进医院是因为以为他跟江逸在一起,这点就解释通了。
那么,谢逾白为什么不纠正江逸的观念,由着他误会。
原因也很简单,江逸明显没开窍,贸然被他知晓,很可能直接被拒绝,连在他身边的机会也没有,周靖泽见过江逸拒绝别人,干脆利落,不留后患。
现在的问题,跟不跟江逸挑明,谢逾白喜欢他的事,周靖泽手指抵着眉心,思索片刻,根据江逸刚刚说的话,好像对谢逾白的态度不一样,有同情和在意。
他试着开口问,“谢逾白有没有可能喜欢的是你?”
“你开什么国际玩笑?”
“怎么了呢?你毕竟是校草。”
“你见过喜欢一个人,碰他一下,恨不得拿纸巾擦十下的人吗?”
周靖泽扑哧笑了,“有道理,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我不想管,我最近在考雅思,忙到疯,哪有时间理这些?”
“你申请哪个国家的学校了?”
“英国。”周靖泽正色道,“我不想出国,我在跟家里争取。”他最近跟家里闹得鸡犬不宁的。
“你准备了这么久,为什么不想出去?”
“待在你身边,我挺开心的,出去看不到你了,不能照顾你,还会担心你。”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我是婴儿吗?还需要人照顾,别整这些酸不拉叽的倒我胃口,你该哪哪去。你说话很奇怪,上了大学,我们自然分开了,以后成家立业,各自有家庭,早晚要适应。”他说话过程中,语气太过理所当然。
周靖泽:“我不想成家,没想过那些,只想现在开心。”
“在我看来,你够开心了,无忧无虑的。”江逸想着今天待缴的房租,有点头疼。
他回到家,今天二姨带着知知回来,江逸到附近菜市场买了鱼,提前炖上,焖了一锅大米饭。
江知知一见到江逸立刻扑进他的怀里,白嫩的小脸上满是笑容,“哥哥,我想你了。”
半个月没见,五岁多的小女孩长高了,扎了两个小辫子,黑葡萄似的眼睛漂亮极了,脸蛋圆滚滚的很有肉感,江逸捏了捏她的脸,“你最近在幼儿园表现怎么样?”
“你得给辅导一下了,老师前两天告诉我十以内的数字她还认不全,你们兄妹两个真是,模样漂亮精致,学习太费劲。”
猝不及防被她刀了一下,江逸忍着脾气,“二姨,我自己考上的一中。”
“好汉不提当年勇,你上了高中,成绩不是倒数?”
江逸:“……”
香喷喷的炖鱼刚做好,门口传来敲门声,张阿姨笑呵呵地进来。
江逸把人请进来,“张阿姨,我马上给你转房租。”
“是这样的,本来你们租我的房子,有点旧,我挂网上五年了没卖出去,昨天忽然有人给价了。对方没讲价,阿姨喜欢你们,尤其是知知,可是,房子该卖也得卖。我年龄大了,不能一直留着旧房子,这东西越来越不值钱。”
江逸的心一直往下沉,面上无波无澜,“恭喜张阿姨,没事,这些年多谢你照顾,房子一卖我们就搬走。”
“买家有点着急,定金已经给了,一周以内得过户交房,下个月房租你就不用给了,只是你们找新房子的时间有点紧张。”
江逸顿了顿,“我尽量配合。”
谢逾白给江逸打了个电话,“喂。”
“你谁?”
谢逾白:“我。”
声音有点耳熟,平时,江逸能猜一猜,现在他哪有心情,收拾东西打包让他无比烦乱,“我哪知道你是谁!”
“谢逾白。”
江逸哑火,“你怎么了?”
“物理竞赛的资料好像缺了一本,有一个模块一点也没有。”
“我知道了,明天我问问任老师,有需要找人给你带过去。”
谢逾白察觉他语气的不对劲,“你发生什么事了?”
江逸压抑一晚上的情绪,后背靠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的月亮,忽然有种想倾诉的意愿,“我在收拾东西,房东的旧房子卖了,我一周以内需要搬出去。”
“旧房子卖了?多旧?”
江逸:“你会不会抓重点?”
“我在抓重点,回答我的问题。”
“二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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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了。”
“买房的人,之前有去看房子吗?”
“没有,这事有点邪门。”
谢逾白干脆利落:“我先挂了。”
江逸:“我多余跟你废话。”
“没别的事,我先挂了。”
“你快挂。”
谢逾白还在线,“你先挂吧。”
有病!江逸嘟囔了一句。
谢逾白手里的手机放在床上,眼神冷冷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谢雪姚,“你干的是不是?”
谢雪姚正在修指甲,“你说什么?”
谢逾白眯了眯眼睛,眼神锐利,“你少跟我装,江逸租的房子,是不是你买了?”
“你跟我吼什么!”
谢逾白的脸刹那间变得骇人,顺手拿起床头柜果盘里的水果刀,刀锋尖利,刀尖对着自己颈部的动脉,“你现在立刻收手,否则今晚就给我准备骨灰盒。”
谢雪姚吓得一激灵,从椅子上颤颤巍巍站起来,“这点小事,你别激动,先把刀放下,逾白,姐姐求你了,我错了。”
谢逾白指节发白,刀尖扎进皮肤一点,瞳孔深不见底,眼底布满血丝,“你答应我,再也不许对他动这些肮脏的手段。”
谢雪姚看着他脖颈的鲜血,泪水不断滑落,“我答应你!你先把刀放下行不行,我求你了,谢逾白!我现在就给房东打电话,你听着。”
电话打了,挂断后,谢逾白虎口泛白,手指上全是血,谢雪姚慢慢靠近,拉住他的手腕,水果刀被他死死攥在手里。
眼泪大颗大颗滑落,她紧紧握住他的手,医生手忙脚乱地进来,给他包扎。脖颈的皮肤薄,虽然没划到动脉,留下一条三厘米长的口子,看得人胆战心惊。
血液溅起,滴在床边的物理复习资料上,晕染一个个血点。
*
江逸请了半天假,平时他请假,任老师不爱给,涉及到谢逾白的事去请假,任老师爽快答应,此外。
人和人的差距,比人和狗还大。就像他跟谢逾白,老师的态度对比太明显。
昨天晚上,张阿姨又打来电话,买房子的人不买了。
这事真奇怪,不用搬家最好了,现在租房全是年付,只有张阿姨一直月收,她的房子老旧,不容易租出去。江逸住了两年了,邻里之间关系不错,熟悉了。
张阿姨做了包子饺子,时不时会给他一盘,算是个善良的人。
一回生两回熟,他来了医院第三回,推开门,谢逾白沉静地躺在床上,脸比前几天要瘦。
他脖颈上贴了白色纱布,隐隐有黄色药膏,江逸纳闷,他脖子怎么受伤了?
既然他没醒,江逸把练习册放下,打算回去。
他走到走廊,两个小护士在聊天。
“昨晚吓死我了,602的病人挺帅的,平时看着很正常,怎么突然用刀割伤了自己?”
“幸亏是一把水果刀。”
“他的家属有没有脑子,给抑郁症患者房间放刀具。”
“那么帅的小伙子,可别有什么意外,脖子上会不会留疤?”
602,谢逾白的房间!
江逸脑子疯了一样运转着,谢逾白苍白的脸,脖颈上的白纱布,他沉默地回到病房,四处找水果刀,不见了。
不知过了多久,谢逾白睁开眼,看到旁边坐着的人,声音沙哑:“你来了多久?”
“我的水果刀呢?我要削苹果。”
谢逾白撑起身体,眼睛看过来,“不知道哪去了,你再买一把?”
江逸冷笑一声,“再给你一把,给我表演割脖子?”他腾地站起身,扳着谢逾白的肩膀,摇晃着,“你他妈要死,能不能别用我买的刀?”
谢逾白微微蹙眉,“你轻点晃我。”
江逸的长相清润俊秀,少有这么冷厉的模样,“谢逾白,你到底要怎样?”
“没、要怎么样。”
江逸琉璃珠子似的瞳孔锁住他,刚才那一瞬间,他手脚冰凉,心脏快跳出去了,一阵后怕。
江逸扣住他的肩膀,死死盯着他。
谢逾白眼形狭长,双眼皮褶皱深,眼底微光流动,很有神韵的一双眼睛。
江逸反方向一推,把人摔在床上,没说一个字,大步流星离开。
谢逾白躺在床上,眼冒金星,他应该解释一下,昨晚他没想死,没来得及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