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盈月盛豆腐的手顿了顿,瓷勺在碗沿轻轻磕了一下。
王记豆腐铺是槐荫镇上的老铺子,开了快二十年,据说王老三他爹在世时,做的豆腐又嫩又香,镇上人都爱买。
可自从王老三接手后,就开始偷工减料,味道也变得越来越差。
有次张婆婆买了他家的豆腐,炖出来味道发酸发苦,最后只能用来喂猪。
另一位妇人也骂道,王老三为了压榨成本,豆都选最廉价的陈豆,味道别提有多难吃。
街坊们起初念着王记豆腐老掌柜的情分,还常去光顾,可日子久了,谁也受不了被这样糊弄,生意自然也越来越差。
大家心中早有怨言,只是碍于情面没当面说破,况且镇上也就这一家豆腐铺,没有其他多余的选择,于是只能忍气吞声。
如今她这新鲜细嫩的豆腐一摆出来,街坊们又不是傻子,自然就分流了客源。
可这终究是王老三好吃懒做、不思进取,又与她有何关系?
不过沈盈月很快定了定神,笑着对着胡老头说道:“多谢胡爷爷提醒,我晓得了。但是我做我的正经生意,靠手艺吃饭,他要是真敢来闹,街坊们也不会任由他胡作非为。”
胡老头见她不慌不忙,又道:“你这丫头胆子倒大,不过也别硬拼。要是他真来捣乱,就喊我一声,我们替你出头。”
说罢,他掏出两文钱放在桌上:“给我装一碗豆腐脑,再称块嫩豆腐。往后你这摊子,我也常来光顾。”
往日里总是斗嘴的老头,此刻却真心为她着想,原来这看似固执的老头,人也不算坏嘛。
沈盈月麻利地给胡老头装好东西,又多添了一勺豆腐脑,少见地对这个老头礼貌:“胡爷爷,今日这碗我多给您添点,多谢您今日来提醒我。”
......
忙碌一天,沈盈月终于回到家。刚把装豆腐脑的空桶摞在墙角,院门外就传来一声巨响。
那扇本就松动的木门被人狠狠踹开,木屑簌簌往下掉。
她想起今日胡老头的提醒,心中心里咯噔一下,这动静,不用想也知道是来找茬的。
抬头一看,果然是那传言中的王老三攥着根比她胳膊还粗的木棍闯进来。
沈盈月早听说王老三为人刻薄,惯会用威逼利诱的手段挤走同行。只是她没料到,这人居然能没脸没皮到闯人家里来。
“小丫头片子,敢抢老子的生意!”王老三眼睛瞪得溜圆,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
没等沈盈月开口,他举着木棍就往边上的竹筐砸。
那筐里放着她常用的的工具,只听哗啦一声脆响,里头的纱布被木棍戳出好几个破洞,一边的木勺也滚到地上,眼看就要断成两截。
沈盈月心口一紧,疼得直抽气。
没了细纱布,豆腐怎么过滤?没了木勺,她总不能用手搅豆浆吧?
这家伙就是上门来闹事的,既然他不让自己好过,自己也不会轻易放过对方!
她反手抄起灶台上的铁铲,铲尖对着王老三,冷声道:“王老三,我卖我的豆腐,你做你的生意,咱们各凭手艺吃饭,你凭什么砸我的东西?”
“凭什么?”王老三嗤笑一声,唾沫星子溅在地上,“这槐荫镇的豆腐生意,从来都是我王家的天下!你这家破人亡的野丫头,无依无靠的,也敢来插足?”
“老子今天就砸光你的东西,看你还怎么抢生意。你若是不乖乖听话,下一次砸的可就不止是东西了!”
他说的的确是实话。原主父母远走西域,她在长洲无亲无故,连个能搭把手的亲戚都没有,确实是王老三眼里最好拿捏的软柿子。
话音刚落,王老三就猛地挥棍朝泡着豆子的瓦缸砸去。
那瓦缸是她淘来的便宜货,壁薄得跟纸似的,这一棍下去,保准碎得连渣都剩不下。豆子若是没了,她明日还怎么做生意?
沈盈月眼疾手快,侧身避开的同时,抄起铁铲就狠狠劈在木棍中间。
铁铲质量不佳,轻飘飘的。她没指望能把木棍劈断,只求能挡一下。
只听“当”的一声,震得沈盈月耳朵嗡嗡响。王老三只觉虎口发麻,木棍差点脱手,踉跄着后退半步,满脸难以置信,跟见了鬼似的。
他没料到这看似柔弱、连风都能吹倒的小丫头,竟有这般力气。
沈盈月嘲讽一笑,王老三肯定以为自己这细胳膊细腿一推就倒。哪想到她不仅敢反抗,力气还不小。
也不看看她这些天磨豆子练出的劲,别说挡一棍,就是再劈两下也撑得住。
“反了你了!”王老三又惊又怒,再次举棍扑来,这次的目标不是那些东西,而是沈盈月的手臂。
他咬牙切齿。非要把这个小丫头片子好好教训她一顿,让她知道谁才是槐荫镇豆腐行的老大!
沈盈月心脏狂跳,后背渗出细汗,却没半点退缩的念头。
她记得曾经看过防身视频里说,对付比自己壮的人,要攻其弱点。
于是她脚步一错,灵活地绕到王老三身侧。
王老三见她躲闪,以为她怕了,棍子又往她肩头扫来。
沈盈月看准时机,身子猛地往下一蹲,刚好躲开木棍。于此同时攥着铁铲的手往前一送,铲柄狠狠撞在王老三膝盖弯上。
这一下她用了十成十的劲,这些天磨豆子练出的臂力,全用在了这一击上。
王老三膝盖一软,闷哼一声,整个人往前踉跄着栽倒在地,手里的木棍掉在地上。
他还没来得及爬起来,沈盈月用左手猛地抓住他持棍的手腕,右手铁铲顶住他的脖颈,压低声音:“你再动一下试试?我这铁铲边缘可利得很,若是不小心划到你……你说呢?”
王老三被铁铲抵住脖颈,冰凉的铲边贴着皮肤,让人心惊胆战。他最是贪生怕死,此刻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
他挣扎着想抽回手腕,却被沈盈月攥得死死的。
那手看着纤细,力道却像铁钳似的,攥得他手腕生疼,半点动弹不得。
王老三声音发颤,却还想撑着架子放狠话:“你敢动老子?我告诉你,老子在官府有人,你敢伤我,没好果子吃!”
“威胁?我可不敢。我一个无牵无挂,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要是真把我逼急了,我天天去你铺子门口坐着,跟买豆腐的人说说,你是怎么拿着棍子闯到一个姑娘家的茅屋里,又砸东西又打人。你说,往后还有人敢买你的豆腐吗?你那开了二十年的铺子,还能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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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盈月手上悄悄加了劲,看着王老三脸色从红变白,心中暗爽。
这话戳中了王老三的软肋,他最怕的就是被人戳脊梁骨,到时候生意就真的完了。
他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握着木棍的手松了几分,挣扎万分。既想继续逞凶,又怕真的闹大,丢了生意还惹上官司。
“你……你别胡来!”王老三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没了刚才的嚣张。
“是你先胡来的。”沈盈月松开他的手腕,却没放下铁铲,防人之心不可无,“现在,你要么把砸坏的东西赔给我。要么,咱们现在就去官府评理,我倒要看看,你那官府的熟人能不能护着你。”
王老三知道今天讨不到好,再闹下去,只会让自己更难堪。
于是他狠狠啐了口唾沫在地上,撂下句硬话:“算你狠。这东西我赔,但你给老子记住,往后别让我抓到把柄,不然我饶不了你。泼妇!”
说罢,王老三不敢再停留,拎着木棍狼狈地退出茅屋。
他出门时没注意门槛,还差点绊倒,最好踉跄着扶住门框,灰溜溜地走了。
见他连头都没敢回,大概是怕沈盈月再追上去理论。
沈盈月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才缓缓放下铁铲。
刚才她看似镇定,实则也紧张得狠,手心全是冷汗。
毕竟她也有些虚张声势,王老三毕竟是个肥头大耳的壮汉,若是王老三决心鱼死网破,真跟她拼命,自己也不一定能落着好。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破纱布,指尖抚过那些破洞,心疼得厉害。
这都是她一分一文攒下来的钱买的,被这家伙一下子毁了个一干二净。
她把破纱布叠好放在一边,又摸了摸泡黄豆的瓦缸,确认缸里的黄豆还好好的,悬着的心这才彻底落下。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茅屋只剩下她一个人的身影。
......
油灯燃了大半夜,沈盈月几乎一夜没睡。
昨晚王老三闹过之后,她总担心对方折返,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爬起来琢磨新吃食。
单靠豆腐和豆腐脑,就算眼下生意火热,日子久了街坊们难免会腻。
更别提王老三盯着她的生意眼馋,要是没有新花样压阵,往后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既然王老三总说她抢他生意,那她就再做个他不会的。
她左思右想,瞧见案台上摆着前些天从山里采的一大袋野栗子,壳还没剥净,是她原本想煮着当零嘴的。
指尖捏着颗圆滚滚的栗子,沈盈月忽然想起曾经在现代做过的“栗子豆腐”,她还专门拍过一期教程视频。
所谓栗子豆腐,是地方特产,味道既有栗子特有的坚果香气,又有豆腐细腻滑嫩的柔润口感,清爽不腻。无论是用来凉拌还是炒菜,都十分美味。
材料就绪,盖上锅盖焖许久,沈盈月再次掀开时,锅里的豆腐已经凝得恰到好处。
沈盈月心里有些没底,毕竟古代和现代的制作工具不同。
现代有破壁机,用的是细滤网,可现在只有石臼捣泥,纱布也很粗糙,她总怕滤不干净,影响栗子豆腐的口感。
她盛了小半碗放凉,战战兢兢地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