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山,扶月山庄。
灵汐居高临下地看着青竹语:“怎么,你来之前没想到会这么无聊吗?那你上赶着来,原本是想看到什么呢?”
“我自荐要来,是因为我也很好奇你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什么?”
“你不记得我了吧?我来自雾隐岛,以前和你是同窗,虽然不同堂,但大家都知道你,来自无尽夏岛的巫师灵汐。”
灵汐难以置信地定住半晌,眯起双眼慢条斯理地问道:“我是说,什么叫‘今天这个地步’?我现在怎么了?为什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好像显得我很可怜?”
青竹语也同样难以置信:“你现在难道很好吗?你的罪行被全族通报,如今声名狼藉、失去自由之身,你一点都不着急吗?”
“啊~”灵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倒是露出些许得意之色,“你是说整个巫族都知道我一个人屠了一个巫师部落吗?大家都知道我做了那么多恶事,十巫却没将我就地正法吗?那他们知道我是天示境吗?知道十巫联手也打不过我吗?知道我连监禁都没禁、现在还在享受阳光森林吗?我不介意再来一次万象同声公告天下哦。”
青竹语的脸色愈发难看,灵汐却不知不觉笑出了声:“青竹啊,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一个人跑来当监律使,我连手指都不用动就能要你的命。我要真想做点什么,你连发通信竹求助的那丁点灵气都调动不了!咱俩到底谁没自由啊?”
眼见着青竹语像只横着眉的河豚般鼓胀起前胸,灵汐及时收手:“我可不是威胁你啊,我只是说一下客观事实,帮你看清一下你的处境。”
鼓胀的前胸又像放了气的河豚般缓缓落下去,只是开口纠正道:“是青竹语。”
“……难道你喜欢简称叫竹语?”
“别叫简称,我们是监律使和改造犯,关系没那么亲密。”
“你不是说我们是同窗吗?”
“你记得?”
“……完全不记得。”
“我就知道。”青竹语转身就走。
灵汐只用一瞬回想了一下在雾隐岛的短暂时光,确实完全想不起“青竹语”这号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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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树上挂了两日后,又轮到灵汐准备饭菜。
灵汐在深山中找到了一株野葡萄,黑紫色的葡萄粒颗颗饱满,挨挨挤挤,令人垂涎欲滴。
灵汐摘了一篮子葡萄串准备带回去当饭吃,回程时先剥了一颗尝尝,没想到一股尖锐锋利的酸涩在口中爆开,直袭口腔鼻腔乃至整个颅腔——酸死了,呸呸呸!
灵汐唤来泉水反复漱口后,怒气冲冲地原路返回跑到葡萄枝下教葡萄做事:“天哪,你怎么会长出这么难吃的果子!虽然你在深山老林里理论上根本不会有人来吃,但是你长这么酸是不会有小动物帮你传播种子的!你所有果子都只能烂在原地!所有种子都会留在这里和你自己抢地盘!不行,这样不行的!”
灵汐从土地中召出各种灵对着葡萄枝开讲:“你长果子的时候呢,多吸收这种圆圆的、白白的灵,尽量少吃这种,看清楚了哈,这种尖尖的、红红的灵,少吃!少吃!少吃!记住了吗……”
与灵汐始终保持数尺距离的青竹语看着灵汐对着一株葡萄藤手上比比划划、嘴上念念叨叨,神色也越来越复杂。
少顷,青竹语走近灵汐,小心翼翼地开口:“你是在和葡萄藤说话吗?”
“对啊!”灵汐理直气壮到脸上简直写着“这么简单的事还看不出来吗”几个大字。
青竹语提了一口气,道:“你……这种情况平时出现得多吗?”
“啊?”灵汐有些不解,“野山上自由生长的野果普遍会酸一点,但酸到苦涩酸到像火烧了层皮的情况,也算少见了。”
青竹语两道眉毛间又现沟壑:“我是说,你和草木说话的情况……你,需要帮助吗?”
灵汐更加不解:“什么帮助?你有和它们沟通的更好方式吗?”
“我是说,灵山上有很多巫医的。”
“……你觉得我脑子有病?”
一阵诡异的沉默。
青竹语似乎一直在斟酌措辞,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我的意思是,你如果看到些……奇怪的东西,可能……找人帮忙看下,比较……”
“噗哈哈哈哈……”灵汐忍俊不禁,“有没有可能,你听不到草木的声音,是因为你境界太低了?”
青竹语一副将信将疑的表情盯着灵汐:“我怎么从未听过……此等说法?”
“不然为什么万象同声的主力军是草木,你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吗?”灵汐用一双大眼睛盯着青竹语,这位总是板着脸的监律使脸上头一次出现了裂痕。
“草木和鸟兽一样,也能言语能沟通,建木只是放大了它们的声音。”灵汐狡黠一笑,戏谑地摇摇头,“灵山没教你吗?看来灵山上那些巫也不够敏锐啊,唉,真是日薄西山了呀!”
灵汐没有说谎,但也没说全,正常情况下草木之音微乎其微,天示境之下几乎无人能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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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汐倒掉酸葡萄,决定去吃一顿真正的“饭”。
回到扶月山庄,渡沙看到空手而归的灵汐十分奇怪:“你不是去找吃的了吗?”
灵汐指着身后的青竹语,忍不住笑道:“他觉得我疯了。”
“我没这么说过……”青竹语试图为己正名。
渡沙向青竹语扔去一个眼刀,被灵汐挥挥手拦下:“在山上选吃的随机性太大了,我们今天去城里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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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幽山以东二十里外有座城名为宁海,濒临东海,商业发达,城市繁华。
灵汐走进城中最豪华的酒楼,叫人端上楼内所有招牌菜。
鲥鱼脍、蟹酿橙、烤羊腿、醉虾烧、十鲜酿、叫花鸡……不多时,色香俱全的各式菜色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
夹起一片晶莹剔透的鱼片放入口中,滑嫩如纱,鲜香入味,时隔许久,终于又吃到了真正的饭菜!
灵汐死气沉沉的味觉当场复苏,果然还是城里吃得好哇!在山里过得那叫什么日子!
什么鸡鸭鱼羊、虾蟹参鲍,灵汐一顿吃了个撑。
饱餐过后,又上了一壶透着清冽兰香的龙井茶,鲜润爽口,唇齿留香。
灵汐在袅袅茶香间借机叙旧:“你说你来自雾隐岛,那你现在和岛上巫师还有联系吗?”
“你想问谁?”青竹语放下茶盏,平静地看向灵汐。
“比如……风意?她回雾隐岛了吗?”
“风意大祭司被十巫下了禁令,不会来找你麻烦。你问她干嘛?”
灵汐礼貌假笑:“关心一下仇人。”在想怎么杀她。
“你也不能去找她麻烦。”
“我没想找她啊。”
看来动手时得限制一下这位监律使,事后再删掉他记忆就好了。
青竹语重新拿起茶盏,轻轻转了转杯身,送到唇边。
灵汐猝不及防开口:“那晗林呢?”
青竹语动作一滞,抬眼看向灵汐,凝视良久才开口:“你现在联系她,恐怕会让她惹上麻烦。”
灵汐微笑不语,继续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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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灵汐叫来伙计结账,伙计拿着小算盘拨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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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算,给出一个数字:“客官,一共二十两白银!”
灵汐倒吸一口凉气,摸出一枚小金锭托在手上:“我只带了这个……”
“好嘞!”伙计接过金锭,笑盈盈地看向另外二人,“那其余十两白银,您二位谁付?”
灵汐看向渡沙,渡沙一脸无辜:“存起来了,在山庄里,没带。”
灵汐和伙计齐齐看向青竹语,青竹语倒是从容:“不是说请客吗?原来你没钱啊。”
吐槽归吐槽,青竹语还是掏出了钱袋,可惜倒空了袋子一数,一共八两银子加十三钱。
灵汐义正辞严地斥责黑心店家:“你们这里也太贵了吧!我们连酒都没喝,怎么就二十两了?你不会看我是外乡人就坑我吧?”
伙计脸上谄媚的笑容褪去,抑扬顿挫道:“客官,您这就冤枉我了!我们这里的用料、厨艺、菜品那都是宁海城一绝!不仅宁海城,不论放在哪儿我们的菜都是顶顶好的!而且我们望江楼临江而立,您看这窗外青山绿水,烟波浩渺,楼内丝竹不断,宛转悠扬。我们的菜品和服务绝对对得起我们的价格啊!客官,你们几位该不会想赖账吧?”
“怎么可能!我像是那种人吗?”灵汐眼皮一掀,“能打折吗?”
“不能。”
灵汐站起身,将八两十三钱扔回青竹语怀里:“说了我请就我请,把你的钱收回去。不就是十两吗?给我两个时辰,马上就能赚到。对了,你们这儿几时打烊?”
伙计懒洋洋答道:“戌时末。”
“那时间还很充裕,”灵汐指指青竹语,“把他押在你们这儿,晚饭前我带银子来赎他。”
“不行!”青竹语果断否决,“以防你用什么歪门邪道赚钱,我得跟着你。”
灵汐有些无语,但此时此地也不适合和他打架,只能拍拍渡沙肩膀:“那把她押在这里,我一会儿来赎她。”
渡沙起身点点头:“我没问题。”
灵汐十分感动:“好渡沙!你真好!你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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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酒楼,灵汐步履匆匆,青竹语紧紧跟随。
“你要去哪儿?”
“巫师赚钱最快的地方。”
青竹语十分警惕:“你要干嘛?”
“去医馆啊!医馆里的人花钱最爽快了。”
两刻后,宁海城最大医馆兼最大药堂——万和堂的大门前,两巫站在马路对面,隔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仔细打量着每一个进出万和堂的人。
“你不是要去赚钱吗?怎么不去?”跟着灵汐站了半个时辰的青竹语不免疑问道。
“十两诶,你以为随便一个人就能掏出十两银子吗?当然得蹲一个富贵人家啊!”灵汐一脸质疑地看向青竹语,“你不会没来人间历练过吧?懂不懂行啊?”
青竹语不语,只目视前方轻轻抬了抬下巴,示意灵汐看那边。
一辆朱漆马车从西边赶来,四角的流苏铃铛叮当作响,油光水滑的高头大马正正停在万和堂门口,绣帘微卷,车上下来一个衣着体面、蓄着胡子的中年男子,匆匆忙忙进了万和堂。
没一会儿,男子一手提着诊箱、一手扶着一个须发花白的老翁走出来,将老翁送上马车,车夫收起轿凳,又匆匆扬鞭返程。
那老翁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老大夫,驾着马车将老大夫请回家,只有有钱人才会做这种事。
“走!”灵汐挥手示意青竹语跟上这家人。
跟了没多久,马车驶入一方僻静巷道,停在一处朱漆大门前。
大门前有两尊圆滚滚的抱鼓门墩石,门上匾额高悬“余宅”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