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是秦决自己的，一辆黑色的德系轿车。
车型不算新，但保养得极好，车身擦得能映出人影。内饰虽有岁月的痕迹，但每一处都干净整洁。
秦决坐在驾驶室，示意林雪薇上车。
“那个，我才刚来，还什么都不懂，是不是喊个前辈陪您更好？”
林雪薇很想去，但她也知道，这实在不是个好决定。
“没有别人了。”秦决淡淡道，“你以为都和你一样，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来当扑火的飞蛾？”
林雪薇暗暗哼了一声，上了车。
“凌云科技的主营业务，是‘天机’系统。”
秦决一边开车，一边用言简意赅的语气介绍着情况，仿佛他不是老板，而是在给林雪薇做入职培训。
“一套基于深度学习的商业决策AI辅助系统。简单来说，就是能帮企业客户在海量数据里，找到最优解，规避潜在风险。”
林雪薇安静地听着。
她虽然不是技术出身，但也能听出这东西的技术含量和商业前景。
“宏远集团是我们最重要的潜在客户，他们的业务体量，一旦用上‘天机’，每年至少能为他们节省上亿的成本。这单要是拿下来，凌云科技就能活。”
秦决的语气很平静，但林雪薇能从他紧握方向盘的指节上，看出那份平静下的惊涛骇浪。
“之前已经谈崩了。”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宏远的老总刘宏远，是个极度求稳的人。我们的竞争对手，魏振霆的‘天启’公司，用一套几乎是像素级抄袭的方案，报了一个低得离谱的价格，同时到处散播凌云资金链断裂的消息。”
“刘宏远信了。他昨天才亲口告诉我，合作终止。”
秦决的侧脸在窗外流动的光影里显得愈发冷硬，“结果刚才他秘书突然打电话，说刘总愿意见我一面，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
林雪薇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
她知道，这突如其来的转机，就是她早上赛博做法的结果。
那微不足道的3点气运值，撬动了一个垂死挣扎的机会。
但机会，也仅仅是机会。
她悄悄打开【气运视界】，秦决身上那道细若游丝的金色财运流，虽然依旧黯淡，但上面的黑色裂痕，似乎真的收敛了些许。
【帮会气运总值：53。】
昨晚做完游戏日常，从39涨到了40，入职成功加了10点，早上办公室改局加了3点。
“系统，‘运势干预’具体怎么操作？”她在心里默问。
一行冰冷的说明文字浮现在她眼前。
【可主动消耗气运值，对指定目标进行小幅度‘运势干预’。注：此操作存在失败风险，且可能引发未知因果涟漪，请谨慎使用。】
谨慎使用。
林雪薇默默记下。
这是她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动用。
……
见面的地方是一家格调高雅的中式茶馆。
宏远集团的老总刘宏远约莫五十出头，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中式盘扣褂子，气定神闲地坐在主位上。
林雪薇用【气运视界】扫了一眼，对方的气运场稳定而厚重，像一块温润的玉，只是周身萦绕着一层淡淡的灰色气流。
【提示：对方身受外部干扰，强加疑虑和观望气运，建议我方消耗气运值干预，干预效果：明心见性】
外部干扰？什么意思？
不过这个场合，也没给林雪薇仔细琢磨的时间。
“秦总，坐。”刘宏远客气地伸手示意。
秦决坐了下来，背脊挺得笔直。
林雪薇能感觉到，踏进这间茶室的瞬间，秦决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那种在公司里的疲惫和颓丧被他强行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属于指挥‘一剑凌云’的锋锐与冷静。
他没有哭穷，没有辩解，甚至没有提竞争对手半个字。
他只是将一份全新的技术参数报告推了过去，开门见山：“刘总，我知道您的顾虑。商场如战场，稳定压倒一切。但我想说的是，真正的稳定，来源于核心技术的不可替代性，而不是一份看似便宜的报价单。”
“我们的‘天机’系统，核心算法经过了三百万次以上的压力测试，尤其是在数据加密和风险预警模块，我们申请了十七项专利保护。这些，是任何抄袭者都无法在短期内复制的。”
秦决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他将“天机”系统最核心、最无法被模仿的优势，每一项，都明明白白地在刘宏远面前摊开。
刘宏远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但他端起茶杯的动作慢了一拍。
显然，他被说动了。
然而，那层灰色的“疑虑”之气，依旧顽固地笼罩着他。
他放下茶杯，缓缓开口：“秦总，你的技术，我信。但凌云的现状……我不能拿宏远集团的未来去赌一个不确定的可能。”
来了，最关键的时刻。
林雪薇看到，随着刘宏远这句话说出口，他周身那股灰气瞬间浓郁了几分，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没。而秦决身上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金色气运流，也开始剧烈地闪烁，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不能再等了！
林雪薇心一横，做出了决定。
“系统，消耗5点帮会气运值！”她在心中急急催促，“目标：刘宏远。干预效果：明心见性！”
【确认消耗5点帮会气运总值，对目标‘刘宏远’进行‘运势干预·明心见性’？此干预将短暂驱散目标心智所受的外部负面气运影响。】
“确认！”
系统面板上，【53】的数值瞬间跳动成了【48】。
一股微不可察的波动，以林雪薇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轻柔地拂过刘宏远的身体。
正在准备说出最终拒绝之词的刘宏远，忽然顿住了。
他微微皱了皱眉，眼神里闪过一丝迷惑，仿佛刚才脑子里某个嘈杂的声音突然消失了，世界瞬间清净了下来。他身上那层浓郁的灰气，肉眼可见地变薄、消散。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林雪薇微微起身，给他续上茶水。
细小的水流注入杯盏，传出淙淙轻响，也打破了房间里凝固的气氛。
秦决看了她一眼。
刘宏远的目光却从秦决身上，转移到了这个举止生涩的小助理身上，审视的目光缓和了下来。
“现在的年轻人，懂得喝茶的少了。”他感慨了一句。
“家里老人喜欢，所以学了一点儿，班门弄斧罢了。”林雪薇讪讪地笑了笑。
就是这短短几秒的打岔，让他重新看向秦决。
这一次，他的眼神里带着的那份疑虑和戒备，已经淡去了很多。
他看到的，不再是一个被流言蜚语包围的失败者，而是一个在绝境中依旧坚守技术与原则的年轻人。
“秦总，”刘宏远再次开口，语气已然不同，“把你刚才说的，那十七项专利保护的详细资料，再给我看一下。”
秦决眼中迸发出一缕精光。
……
回去的车上，秦决依旧沉默。
但车里的空气，不再是来时的沉闷。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解冻。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稳。
林雪薇看着窗外，嘴角偷偷翘起。
刘宏远最后虽然没有当场拍板，但他明确表示，愿意签署一份初步的合作意向书，并立刻安排宏远的技术团队，进驻凌云科技进行深度评估。
这已经是起死回生的第一步。
就在这时，她的视网膜上，系统面板“叮”地一声，弹了出来。
【阶段性任务完成：成功扭转‘宏远集团合作’危机局势。】
【奖励：帮会气运总值+20。】
【当前帮会气运总值：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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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20 = 68。（状态：轻度危险）】
【系统新规已解锁：天道酬勤。除完成游戏内日常外，在现实中，宿主主动帮助帮会成员扭转逆境，获得正面成果，亦可大幅度增加帮会气运总值。】
林雪薇的眼睛瞬间亮了。
原来，不光是做日常，在现实里“开怪”打赢了，奖励更丰厚！
与此同时，市中心另一座大厦的顶层办公室里。
魏振霆“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脸上那副温文尔雅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
“刘宏远跟秦决签了初步意向？不可能！”
他烦躁地站起身，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踱步。
他的办公室与秦决的混乱颓唐截然相反，一尘不染，布置得极为讲究。每一件摆设，每一处光影，都透着一种精心计算过的和谐与昂贵。
尤其办公桌上，一只纯金打造、口衔铜钱的巨大金蟾蹲坐着，鼓鼓的大眼炯炯有神。
这是他花重金请风水大师冯丰年为他布下的“掠财”阵眼，专门用来吸收竞争对手的气运。这些年，他靠着这个局，吞并了无数个像凌云科技这样的新兴公司。
秦决的气运，本已是他囊中之物，只差最后一口气，就能彻底吸干。
可现在……
魏振霆瞳孔骤然一缩。
他死死地盯着那只金蟾。金蟾往日明亮光滑的背部，不知何时，变得有些发黑发乌。
一股寒意从他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f飞速从保险箱里拿出一个望远镜，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瞄准凌云大厦。
透过镜片，他能看到自己公司那股磅礴、旺盛的“气”。其中，有一缕微弱但精纯的金色气流，正是从凌云大厦的方向，源源不断地被抽离过来，融入自己的气场。
这就是冯丰年专门为他为凌云科技布下的“鲸吞蚕食局”。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往日源源不断流入自己气场的金色气流，像是被什么东西截断了一样，突然停滞了。
不，不只是停滞。
它……它好像在回流！
虽然极其微弱，但魏振霆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气场中，那股本该属于秦决的财运，正在一点点地消散，仿佛要回到它原本的主人那里去！
魏振霆猛地将望远镜从眼前挪开
这件名为“窥运”的法器，每次使用都会让他的太阳穴针扎似的疼，代价不小。可换来的，是近十年来无往不利的商战神话。
他忘不了，当初冯丰年第一次见到这件法器时，那几乎要流出哈喇子的垂涎模样。
打从得到“窥运”，又机缘巧合搭上了冯丰年这条线，他魏振霆才从一个普通富豪，一跃成为如今跺跺脚整个行业都要抖三抖的大鳄。
现在，他盯上了秦决这块肥肉。
一个他眼中注定要被吞噬殆尽的猎物，竟然反咬了他一口？
这怎么可能！
冯丰年亲口说过，他的“鲸吞蚕食局”固若金汤，除非有同等级别的大师出手，否则绝无破解的可能。
秦决？
找高人？
魏振霆嘴角扯出一个冷笑。
一个连下个月公司租金都快付不起的穷鬼，一个笃信科学技术的愣头青，他拿什么请高人？
拿他那些不值钱的专利吗！
可眼前的事实又如何解释？
掠财局被破，气运反噬！
魏振霆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胸口一股邪火憋得他发闷。
他在昂贵的手工羊毛地毯上烦躁地走了两圈，最终还是抓起了桌上的电话，拨出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对面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喂？”
“冯大师，”魏振霆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掩不住其中的一丝颤抖，“我的金蟾……背上发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