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薇上班的第一天，是从给秦决买一杯不加糖不加奶的冰美式开始的。
她站在凌云科技乱糟糟的茶水间里，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台运转时发出拖拉机般轰鸣声的咖啡机，深深地叹了口气。
半死不活的咖啡机。
半死不活的公司。
绝配。
总裁生活助理。
这职位说得天花乱坠，干的活儿跟旧社会的老妈子没什么两样。
整理堆积如山的文件、将各种催债的律师函按日期和金额分类、以及……应付那些堵在门口讨债的小老板。
哦，对了，还得忍受老板秦决那张全世界都欠他八百万的臭脸，和办公室里能冻死人的低气压。
整个上午，秦决除了在晨会上惜字如金地讲了几句，其余时间都陷在他那张巨大的办公桌后，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资料一沓一沓地翻。
林雪薇倒也乐得清闲。
老板不瞎指挥，就是对打工人最大的恩赐。
她瞅了个空子，悄悄打开了【气运视界】。
饶是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她还是差点被这满眼的“穷酸气”给熏个跟头。
办公区的情况，比昨天更糟了。
灰黑色气流延展开来，像坏掉的电视雪花屏，混乱又压抑。气运脉络更是堵得一塌糊涂，代表着“淤塞”和“破败”的红色警报灯，跟不要钱似的闪得到处都是。
而所有这些负能量的风暴中心，就是秦决那间独立的总裁办公室。
探查完毕，林雪薇心里大概有了底。
病入膏肓，离死不远。
但既然她来了，阎王爷也得靠边站。
那么，改变，就从病得最重的地方开始。
她又沏了一杯咖啡，敲了敲总裁办公室的门。
“进。”里面的声音沙哑又疲惫。
林雪薇推门进去，将咖啡放在他手边。
秦决头也没抬，正捏着眉心，听着电话那头的咆哮。
“秦总，最后三天！不然我们就只能走法律程序了！”那头的嗓门大到林雪薇都能听见。
秦决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声音明显压着火，“王总，合同条款我们都清楚，违约金我认。但你用这种手段撬走我的核心团队，这笔账，我们以后再算。”
“算账？哈哈，秦决，你先撑过这个月再说吧！”
秦决没再废话，直接挂断电话，手机被他狠狠攥在手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没有摔东西，也没有怒吼，只是死死盯着窗外，脊背绷得笔直。片刻后，他猛地低头，双手交握抵在额前，宽阔的肩膀缓缓地、一寸寸地弯折下来。
林雪薇没说话，只是默默开始收拾那张被文件淹没的桌子。
她将散乱的合同一份份码好，把干涸的签字笔扔进垃圾桶，视线飞快地扫过整个房间。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疯狂跳动着提示。
【警告：检测到“尖角煞”！位于目标正后方书柜，尖角直冲命门，主背后无靠，易遭小人暗算。】
林雪薇的目光落在秦决身后那个巨大的金属书柜上。
书柜的设计棱角分明，其中一个尖锐的角，正不偏不倚地对着秦决坐着的位置。
【警告：检测到“漏财位”！位于办公室东南角落地窗，窗户密封条老化，形成气运缺口，财气外泄不止。】
她看到那扇巨大的落地窗角落，一丝微不可见的灰气，正源源不断地从窗缝中逸散出去。
【警告：检测到“枯木煞”！办公桌左侧盆栽已枯死，生机断绝，影响主人生机与活力。】
秦决的办公桌上，一盆本该枝繁叶茂的发财树，此刻叶子已经掉光，只剩下几根光秃秃的黑褐色枝干，戳在干裂的泥土里，死气沉沉。
好家伙。
林雪薇看得眼角一抽。
这哪是办公室，这简直是个百煞集结的修罗场！
秦决能撑到现在还没彻底完蛋，都算是他命硬。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她抬着一摞资料，经过那盆枯死的发财树时，手“不小心”碰到了枯枝。
“咔嚓”一声，一截枯枝应声而断，掉在桌上。
秦决烦躁地抬眼看过来。
林雪薇立刻露出一个抱歉又有点无措的表情：“对不起秦总！我不是故意的……这树好像已经……枯死了。”
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补充道，“枯木在风水上讲不太吉利，而且看着也……影响心情。要不，我把它处理掉？换个有生机的，看着也舒服点。”
“风水？”秦决嗤笑一声，声音沙哑，不耐烦地挥挥手：“你看着办吧。”
“好的。”林雪薇心中一喜，立刻抱起花盆往外走。
【“枯木煞”已移除，帮会气运值+1。】
有效果！
她将花盆放在门外，准备稍后再处理，转身又回了办公室。
移除枯树后，她开始着手处理最大的“尖角煞”。
这次她没有直接说，而是等秦决起身时，算好时机，自己也拿着资料跟过去，在秦决转身回到座位，她“恰好”站在书柜尖角附近。
“秦总小心！”
她夸张地喊了一声，身体微微后仰，好像差点儿被秦决转身的动作撞到那个尖角上。
秦决脚步一顿，皱眉看她。
林雪薇抚着胸口，一副后怕的样子：“秦总，您没发现吗？您坐下的时候，腰离这个柜角特别近，太危险了。万一哪天没注意，磕一下可不得了。”
她指着那个金属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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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语气真诚，“我看前台那盆绿萝长得正好，搬过来挡一下，既醒目又美观，还能净化空气。您整天在办公室，环境好一点儿，精神也能好一点儿，对吧？”
一连串的“关心”和“合理化建议”，让秦决那双审视的眼睛在她脸上停留了很久。
这个新来的助理，话多，事儿也多。
话说，他为什么要招个助理来着？
想不起来了。
但……她说得好像有点儿道理。
他确实累到极致，连周围环境都懒得关注了。
或许，换换环境，真的能换换心情？
最终，那股深入骨髓的疲惫感战胜了警惕。他重新陷进椅子里，闭上眼，吐出两个字：“随你。”
林雪薇在心里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行，老板发话了。
赛博道士，正式开坛！
林—得寸进尺—雪薇立刻行动起来。
她搬来公司前台唯一一盆还活着的绿萝，小心翼翼地摆在书柜的尖角上，垂下的枝叶正好挡住了那道无形的“煞气”。
【“尖角煞”已化解，帮会气运值+2。】
她又走到窗边，装作检查窗户锁扣，手指在胶条上一抹，再摊开时，指腹上已经是一道明显的灰痕。
“秦总，这扇窗户的密封条好像老化了，您看，都积灰了。”
她晃了晃沾了灰的手指，“最近不是要来台风了吗？万一漏雨进来，泡坏了地板就不好了。我下午联系物业，让他们找人来换个新的，您看行吗？”
秦决正低头看着手机，闻言只是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连头都没抬。
默许，就是最大的支持。
【“漏财位”修复任务已触发，待完成。】
......
就在她忙得不亦乐乎时，秦决的手机响了。
这次，秦决接电话时，眉头皱得更紧，但林雪薇通过【气运视界】敏锐地发现，他周身那股翻涌的灰黑死气，似乎比刚才稳定了一点，没有那么狂暴了。
“什么？对方愿意再谈谈？……好，我知道了，地址发我。”
挂了电话，秦决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些许惊诧。
他抓起西装外套，大步朝外走，步履间似乎比刚才多了几分力道。“跟我出去一趟，一个重要的客户突然松口，愿意见面。”
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林雪薇愣住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系统面板上刚刚+3的气运值。
这就……起作用了？
一个垂死的客户，就因为她搬了盆花，挪了下位置，就回头了？
这“赛博风水”，效果也太立竿见影了吧！
“还不快点过来！”
“来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