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罗槲叶随便吃了两口馎饦便上马赶去肃王府。
今日不用上值,只需去陪仪康公主,她索性没有穿官服,只穿着寻常的便服,带上佩剑便离开了。
在彦州时不觉得,回京才发觉很是想念彦州的吃食,罗槲叶在马背上想着。
门房知晓罗槲叶要来,看见她来,忙向角落里躲懒的婆子说:“罗总旗来了。”
这婆子是肃王府专门派来接罗槲叶的下人,在肃王妃院中办事的,婆子将罗槲叶迎到西门附近一处待客的院子里,丫鬟鱼贯而入来上茶水、点心。
罗槲叶自是受宠若惊:“嬷嬷太客气了,今儿是我来早了。”
那婆子说道:“这些是应当的,总旗暂且在这歇会儿,王妃和公主殿下待会儿便来。”
罗槲叶连连应是。
稍坐了一会,肃王带着唐书玉和仪康启程,罗槲叶骑马护卫在马车外,一行人往东去了。
今日楚家在上清宫布有名花宴,宴请京中高官世家。仪康到底是来了,遇上陈国时,二人又互呛了几句,硝烟弥漫。
还是楚润之亲自来将陈国请走了,她和仪康相看两生厌,没给对方好脸色,各自离去了。
仪康有些心烦意乱,想一个人逛逛,肃王和肃王妃早就往另一边去了,没有碰见她和陈国的这一场纷争。
仪康和罗槲叶闲聊了几句,正说起小心陛下闲来无事要赐婚,就像让仪康下降一样突然。
“多谢殿下关心,殿下知晓的,我所求在这世间太困难。”她突然想到常晔,若是常晔在这个境地该如何选择,他本就不愿在这名利场中翻滚罢,罗槲叶这般想着。
“那你可有想过日后怎么办,你要同谭千户一样么,或是终身不嫁?”
“我原本想的是终身不嫁未尝不可,可殿下方才也说了,有些事不是因你我意愿便可更改的。”
正巧常晔刚至,人还在院门口,仪康道:“常表兄来了,你过去吧,不用在我身边。”
罗槲叶抬眼望去,那人身穿紫色长衫,春光中面上盈盈如玉。
“殿下,我今儿是来护卫您左右的。”
仪康摆摆手:“上清宫里还会出什么岔子不成?我心烦意乱想自个儿待着,你自去其他地方罢。”
罗槲叶只好应允,站在原地目送仪康往人少的角落去了。
常晔早就看见她,罗槲叶没有转身,他亦没有上前。
直到仪康消失在视线中,罗槲叶才转身来寻常晔。
“常少卿。”
常晔愣了一下,问她:“京城人多眼杂,晋国公府更是众矢之的,你或许应当离我远些。”
“我自然是知道的,不过,仪康公主同我说,若是你像她一样突然被赐婚,此刻装作不相识便太可笑了。”
常晔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她身上,问:“你今日怎的有空跟着仪康殿下过来,倒叫我有些讶异。”
“是陛下的口谕,公主这两日出宫在外,要我贴身护卫左右。”
“嗯?可仪康往那边去了,你怎的不跟上。”
“公主正心烦着呢,刚才你没来时,还和陈国殿下拌了两句嘴,特地吩咐了不让我近身。”
罗槲叶顿了顿继续道:“不过毕竟我是奉陛下口谕来保护公主的,等她走远些,我再跟到她身后。”
常晔点点头:“是该如此,谨慎为上。”
罗槲叶奇怪他为何独身一人在此,里面到底是楚家四处搜罗来的名花,不用去赏花,或是与同僚亲友交际么。
常晔却笑了;“心上人在此,我还要去同别人赏花么?”
罗槲叶瞪大了眼,周围京城贵族来来往往,不会有人听见了吧,她头一回这样羞恼。
常晔正色同她解释道:“皇后和肃王地位尴尬,晋国公府作为母族自然也不好结交群臣,省得落人口舌说我们常家别有二心。尤其是……总归我一向不与谁走近。”
“那你我二人这会,岂不十分惹眼。”
“是啊,所以快去寻仪康吧。”
罗槲叶却抓着常晔的手腕将他拉走:“你在这不赏花又没有友人的,不如我们一起跟着仪康往山上去。”
“草民见过仪康公主,倒是好巧。”庄启阳躬身向她行礼。
“不巧,我的宫人打听到你去了山上,我是特地来此等你的。”
这位刚被赐婚的庄家幺子庄启阳直起身,疑惑地问:“公主?草民不解……”
“我来,是想请教你一个问题,一个同样让我十分不解的问题。”
萧平琅的脚步轻移,在庄启阳身边绕了一圈,她十分认真地看着他,好似要生生剜下一块肉。
庄启阳对上她不善的目光,温和道:“殿下请讲,若我能帮殿下,自是喜不自胜。”
“你父亲为何要向陛下求这道赐婚的旨意。”
“因为我恋慕殿下已久。”
萧平琅冷哼一声:“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会信你这种鬼话?”
庄启阳并不恼,轻叹一口气:“殿下能人多忘事,但我总归不是心怀恶意。况且,我不向家父求陛下赐婚,也有他李家王家公子来做这驸马。”
萧平琅看着他许久,确信二人从未见过:“你倒详细说说,我忘了什么?我应该不曾见过你吧。”
庄启阳正要开口,山上冲下来一个少年郎:“阳,救我!”
仪康一眼便认出,这个骤然出现的少年是昨日在云来客栈的楚家人。这样仅有一面之缘的人都记得,若曾经与庄启阳相识,必不可能忘记,仪康心想。
庄启阳接住慌忙逃窜的楚家少年:“何事这样慌张?”
“狼,有狼……”
罗槲叶听见前方的叫声,担心仪康受伤,丢下常晔向前跑去,右手抓起挂在腰间的佩剑,一旦有情况随时拔剑。
罗槲叶看得分明,树林中逐渐逼近的灰色动物分明是一群狼狗,不是狼。
但山中的狗群同样危险,罗槲叶拔剑上前安抚道:“楚公子,你可看清楚了,那只是一群野狗罢了。”
少年惊魂未定,此刻镇静下来,才明白自己是看错了。
罗槲叶慢慢后退,狗群不愿往人群中去,亦恐惧罗槲叶手中长剑,为首的狼狗低声吼叫了两声,众狗便跟着首领慢慢后退,跑回山中去了。
罗槲叶这才放心下来,长剑收回鞘中。
“山中危险,殿下莫要再往里去了。”语毕,她低头退到角落里去了。
那位未来的附马爷庄启阳倒是生得面若桃花,年岁还小,面上还有未退却的稚嫩。
楚家公子依旧穿得骚包,今日换了件粉色道袍,浅浅敷了一层薄粉。
仪康不愿叫旁人知晓罗槲叶身份,点头应道:“劳你费心了。”
而后她问庄启阳:“你同这位楚公子,很熟悉么?”
“我姓楚,单名一个祥字,和启阳是好友。不过你们是何人,为何知晓我姓楚?”楚祥率先开口。
庄启阳先向楚祥道:“这位是仪康公主。”
楚祥这才明白,向仪康行礼:“见过公主殿下,是草民失礼了。”
“这是我好友楚祥,与陈国公主驸马是表亲。”
庄启阳看向一旁角落里站着的罗槲叶,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
仪康看向罗槲叶,她也不知她的哪一个身份眼下能拿出来说。
常晔赶过来,站在众人身后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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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罗槲叶对视上。
此刻危机去除,罗槲叶卸下冷峻的神色,一派柔和道:“我姓黎,彦州人士。”
常晔搭话道:“她是我未婚妻黎姑娘。”
庄启阳和楚祥了然,原来这就是近来京中传言迭起的黎姑娘。
仪康和常晔互相见礼,仪康正欲介绍,庄启阳先开口道:“常少卿,久闻大名。”
常晔常年作为京中的话题中心,庄启阳和楚祥对他了如指掌。虽然……似乎……他们知晓的故事或许有些偏差。
被这样一打搅,仪康索性回到宴席中。
这季节里,兰花、茶花、芍药、牡丹皆已开花,但楚家端上来的是精心培育过的名贵品种。单以牡丹来说,就有重瓣、楼子、荷花型等珍稀品种,价值连城的“姚黄”“魏紫”就这样供贵人们观赏。
“我听人说,你正在白鹿书院求学?”萧平琅问道。
庄启阳点头称是。
“那你为何还要尚公主?你可知,此举之后功名利禄于你就是过眼云烟。”
“我知晓的,只不过我对功名并无追求,一直想回家侍奉父母、打理产业。”
“我看过你的文章,这样无所求倒是可惜了。”
萧平琅站在一处亭中,四下无人,她问:“方才听你所说,你我以前曾相识?你倒是仔细与我讲讲,我忘了什么。”
萧平琅挑眉,威压尽出。
庄启阳递了封信给她,道:“殿下忘记了,你我曾有过一面之缘的。”
萧平琅拆开信,正是她以“王良”的名义写给东君的信,昨日她亲手交给观文书局,由他们代为转交给东君。
东君一直到去年夏,才成为京中声名鹊起的话本写手,萧平琅与东君通信,则是三年前的事。
那时宫里在忙着陈国公主出嫁,她偷跑出宫在观文书局买书,离开时撞见一个书局的主事,书落了一地。
那位主事看见她买了东君的书,多问了几句:“这是位新写手的书,姑娘竟会买下它。”
那本书是《碧血剑主人——一个不为人知的俏寡妇》,东君的首作,时人喜欢书名冗长,东君也不例外,像萧平琅这样的读者就好这口长书名。
讲述一个刚做了寡妇的外乡人,人前是悦来酒家的老板,人后是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碧血剑主人“翠娘”。
碧血剑是天下名剑,沉寂数年突然出世,悦来客栈总有江湖人士来寻剑,老板只是站在柜台后笑着迎客,并不多言。
等到夜里,妄图烧杀抢掠的江湖恶人,便会被主角反杀。
萧平琅最爱看这种小说,困在宫闱中被陈国欺负时,总幻想总有一日咸鱼翻身。
有时候她会学着翠娘的模样负剑而立,有时又学着谭嘉韫、罗槲叶那样拿刀。
她觉得这样很像一个大侠,罗槲叶却笑着同她说,“大侠”都是刀尖舔血的人物,身上总是新伤添旧伤,指不定那日就再也见不到了,话本终究只是话本。
萧平琅同主事说:“虽然现在蕊公子正当红,但我看还是这位东君更合我意。”
“姑娘若是有意,可以写信交给书局我们代为转交给东君。”
萧平琅当时没放在心上,回宫之后,她却一直反复想起来这句话,最后还是尝试给东君递信,二人就此长期通信。
那时那位主事背光站着,她没有看清楚相貌,现在想来……
“你就是观文书局的主事?当初同我说可以与东君通信的那位。”
“是我,书局是我家中产业,我想长久办下去。”
仪康冷下脸,拿着信质问他:“那你拿走这封信意欲何为?还是说这三年一直在和本宫的是你,而不是东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