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旗。”
彩云刚从穆同知屋里离开,晨霜变看见罗槲叶从地牢里走出来。
晨霜一骨碌从屋顶翻下来,小声说:“彩云出来后,我让人减少了防备,没多久她就从穆同知那屋子的窗户进去。”
晨霜思考了一会:“嗯……约莫一刻钟,说了齐儒寅被关在地牢的方位,还有黎文慎的供词,她便爬窗出来了。对了!她还说,在地牢见到一个锦衣卫,有些像您。”
“我看她一直低着头,被吓成那样,还以为她没发现呢。”
罗槲叶纠结了一会,还是开口问:“常少卿呢?”
“他还是把自己关着呢,我今日进屋去给他送饭,他研究那些账本入迷,好像……是有什么大问题。”
罗槲叶在心中暗道:上苍保佑。
她也不知道要佑护什么,只是这样缓解自己的焦虑。
冬日昼短夜长,天黑得快,林谦和田栋很快从地牢里上来,府衙逐渐寂静下来。
武仁跳跃在树枝上,无声无息,与黑夜相融。
他站在树上,扔出两把精巧的小刀,站在地牢处头一点一点打瞌睡的衙役被击中,身体慢慢滑落。
他在树上等候许久,才走近试探衙役的鼻息,的确是断了气。
武仁看见他们的脸,他在为齐儒寅做事时,对这两个人有印象,的确是彦州的捕快。
事情有些太过顺利,但熟悉的脸庞打消了他的顾虑,或许是他武功高超,满彦州城除了上次那个从他手中逃脱的瘦弱黑衣人,他敢说没有人武功在他之上。
区区一个彦州而已,没有几个高手在,他这样安慰着自己。
武仁走下地牢,一步不差地来到关押齐儒寅的独间。
揭开四周悬挂的黑布,他擦亮火折子。
齐儒寅就这样吊死在他的面前,他呼吸停滞,心跳如雷。
糟了!是陷阱!齐儒寅早就死了,根本用不着他出手!
武仁忙吹灭火折子,拼尽全力从地牢逃出。
跑!快跑!
他脑中只有这一个想法。
外面早已灯火通明,他握住长剑,凭借肌肉记忆疯狂砍、斩。
他的双眼早已通红,这一生他无数次行走在危险的的边缘,无数次他都从必死的绝境中逃脱。
他脚步飞快,是了,他是武林高手,彦州这些酒囊饭袋,有谁能与他一争?
锋利的树叶从他耳边擦过,割断了他的发丝,在脸颊上留下一道血痕。
冷风中,稀碎的伤口伴随细细密密的疼痛,使得他清醒过来。
是那个人!他出现了!
此人的轻功高强,武仁自知敌不过,原地站稳,右脚后撤步准备出招。
罗槲叶将遮住半张脸的大帽扶正,露出完整的脸庞。
黎家人都生得好看,但武仁从未被美貌惊叹过,此时此刻看见这张脸却使得他生生震住,她的穿着她的武功,她出现在彦州真正的目的昭然若揭。
只是这一瞬间的失神,罗槲叶便已经近身。
武仁没料到的是,罗槲叶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和他真刀真枪对上,罗槲叶的袖口洒出一大把粉末。
武仁一时失察没来得及闭气,再回过神发现自己武功尽失、浑身无力。
武仁将跟着他三十年的剑扔掉,踉踉跄跄跪在地上,罗槲叶的刀尖落在他脖颈前,这下他当真是走投无路了。
“谷梁县的冯县丞,是你的手笔?”
“哈哈哈。”武仁大笑,“是这一声沾染这么多血腥,竟然最后是被你个小丫头片子抓到了……是我轻敌了,误以为女人不可能敌过我。”
罗槲叶的刀更进一步:“别废话,冯县丞是不是你杀的?”
武仁并不害怕死亡的威胁,道:“是,是我杀的,我亲手拿铁钉捅进他的头颅。”
“是谁指使的你?”
“自然是彦州那位穆同知。既然你赢了我,我便好心告诉你一个消息,这些年找我买凶杀人的,我都记了后面。哈哈哈……我在底下等着这些高高在上的大老爷们下来!”
他看见远方有火光出现,马蹄声由远及近,他眼中的世界即将从黑夜去向黑暗,临死前,他想起留在京城的妻子。
他咬破藏在后槽牙的毒药。
他那天和田栋说的话都是骗他的,只有一句话是真话。
他和妻子李墨娘自幼被风雨楼收留,长大后从人山人海的同龄人里杀出来,成为风雨楼最好用的两把剑。
李墨娘没有收过那些屈辱,但是在剑南等着他回去。
也不知道李墨娘远在剑南,接到了什么单子,是否凶险,是否还活在世上。
武仁躺在地上,鲜血从嘴角溢出,阖上眼时,看见火光与天光交融。
“墨娘……墨娘……你在哪……”
天亮了。
罗槲叶将刀收回鞘,单膝跪地先是在武仁身上点了几处穴位,试图断绝毒药侵染血液,而后抓着武仁的手听脉,田栋林谦一行人赶到时,看见罗槲叶右手双指落在武仁的脖颈上。
罗槲叶捏开武仁的嘴,摇摇头道:“牙里藏了剧毒,来不及救治,他已经断气了,把他带回去吧。”
“是。”
常晔听见外面整齐划一的动静,披着狐裘打开门,随手抓了个捕快问:“外头是怎么了?”
“少卿,是贼人闯进地牢。”
常晔点点头,让捕快回去做自己的事。他在门外等了许久,看着人逐渐跑远,去了厨房拿走一直温在灶上的糕点。
“深夜来访,常少卿所谓何事?”
常晔握着暖炉,长长的睫毛遮住目光。
“我来江南道许久,还未得空与刘知府说些闲话,拿了些美酒和点心来与刘知州共品。”
刘品业温炉热酒,将酒杯递给常晔。
刘品业指尖沾酒,在桌面上留下一个“锦”字。
“难缠的都出去了,还有一个小鬼。”常晔指了指屋顶。
刘品业双手一摊,脸色质问常晔该怎么办,为何在此时冒险来找他。
常晔打开食盒,取出糕点,以及藏在糕点下的众多账册。
刘品业摁住常晔拿出账册的手,让他将账册放回去。
常晔拍拍刘品业的肩膀。
“彦州一事想来马上要水落石出,刘知府治下混乱,就不怕陛下怪罪?”
刘品业摇摇头,笑着坐下:“我这一生几经贬谪,彦州的父母官视人命如草芥,我的确有责任,终究是老臣能力不足。”
常晔将纸条递给刘品业。
刘品业一目十行,转手扔进火炉,向常晔认真点头。
常晔丢下饭盒,带着一身酒气摇摇晃晃回了房,在屋顶打盹的晨霜睁开一只眼,然后再闭上。
齐儒寅一直被藏在地牢里,他看着那个穿着自己的破烂衣裳、填充了稻草的假人被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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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上吊的样子,看见武仁拿刀来寻他,他躲在草堆里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罗槲叶骑上快马赶回府衙,晨霜在门口等候她。
“齐儒寅还活着吗?”
“他命大得很呢,叫了大夫来给他看伤口。”
“他最好能活着押送到京城去,交由陛下判决。对了,那两个守地牢的捕快呢?”
那两个捕快是彦州出了名的恶吏,惯常鱼肉乡里,天一亮,衙役们便拿草席裹着他们的尸体,给他们家中报信去了。
晨霜:“不管以前他们做了恶事,到底是两条人命,已经按照彦州的规矩去处置了。”
“对了。”晨霜站定,皱眉道,“昨夜,武仁逃走后,常少卿突然去寻刘知府喝酒,仅从声音上听,似乎只是寒暄了几句,未多时,常少卿便一身酒味出来了。”
罗槲叶未问其他,点点头示意知晓。
“黎姑娘……你这是?”刘品业扶着官帽匆匆上值,撞见还未脱下官服的罗槲叶。
“刘知府,下官不过锦衣卫一小小总旗,敝姓罗,奉陛下知名前来彦州助常少卿一臂之力。”
刘品业忙侧身半避开罗槲叶的礼:“原来是罗总旗,此前彦州众人若有轻慢了总旗的,本官在此给总旗道歉。”
“我既隐瞒了身份,便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觉得受委屈,或是面圣时给彦州抹黑。此间事将了,我等连日疲惫,在彦州收整几日,再带着案犯归京,还是要在此叨扰些时候。不过,往后彦州的治下,还要刘知府多费心了。”
“罗总旗说得是,以往是我治下不严,发生了这么多事,却耳聋眼瞎一无所知,要陛下派人来查案。不过,往后彦州由穆同知、周同知暂管,应当也不会出什么岔子。少卿与总旗不知预备要何时出发?让两位同知安排安排,以尽宾主之宜。”
罗槲叶摆摆手,声称往后再说。
众人默契地将穆同知摘出此事,舍弃了昌国公的弃子齐儒寅,又保下了他的心腹穆同知,推杯换盏之间,此事也算多方满意了。
“我得亲自去一趟彦山。”常晔指着账本几处问题说道。
“仅凭目前的几人,是否太危险了?”
“可是这次,若我们归京,或许彦山深藏的秘密,永远都无法抖落出来。”
罗槲叶仔细看着账本,心中难以下决定。
“那我去,我轻功好,若有事也能保住性命,你归京去!”
常晔直接拒绝了她:“不,昌国公不会让我回京的,我一定得留下来。让田栋、林谦、晨霜今天连夜带着账本简装出城,我们明日一早带一份假账走彦山那条路出城。我有一计,你且听我道来……”
此时武仁藏在明镜高悬的牌匾后的记录已经被林谦取走,罗槲叶面色凝重,最终还是同意了常晔的提议。
“明日凶险,两位大人注意安全。”晨霜握着罗槲叶的手说。
罗槲叶看着对面三人,说:“你们也是,要把东西尽数交到谭指挥使手上,人也要活着回京。”
常晔看着罗槲叶在装“账册”的箱匣里装满药品、武器,他皱眉握紧了这双手,可恨他这副病弱的身躯,每每习武,过不了三两招便要力竭。
常晔思绪飘远了,昭景二十年之前……幼年的黎阿圆是他命运骤变、身份变更后再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人。
他摇摇头,劝自己不要再回想昭景年间的事,他是常晔,常晔是不该记得昭景二十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