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六点就要集合,阮归睡得很早。
军训的迷彩服穿在他身上意外的好看,腰带一系,衬得人腰细腿长,气宇轩昂。
阮归的宿舍离训练的操场很远,一个在学校最北边,一个在学校最南边。
等校园车吧,队伍又排得九曲十八弯,等他坐上车,不知道是猴年马月的事,肯定要迟到。
阮归索性直接走过去。
江大真的很大,要走足足半个多小时。
冬天的早晨又冷,军训服不算厚,风跟刀子似的往脸上刮,又冷又疼。
阮归拽紧领口,往上提了提,遮住小半张脸的同时,也能防止冷风溜进衣服里去。
一路上,阮归收到了不少注目礼。
偶尔离得近了,还能听见一两句和他有关的讨论。
“为什么我穿就这么丑?”
“硬件问题兄弟,人家是制服诱惑。”
“我呢?”
“你是制服诱惑,动词的制服。”
“你喜欢?上啊,要联系方式啊。”
“哎呀,你别推我啊!”
……
诸如此类,有男有女。
再第二十一次被女生撞在身上,阮归终于受不了了,把帽子往下压了压,将整张脸完全挡住。
但很快他就发现,根本没用,甚至看他的人更多了。
“我去,这身材,一看就是个帅哥。”
“来玩真心话大冒险不?”
“谁输了谁去跟那个帅哥说,让他把帽子摘下来。”
阮归:“……”
阮归后背发凉,加快脚步走到了操场。
萧瑟的寒冬中,他一眼就看到了那抹亮眼的蓝,迎着冷风,有些傻气的冲他招手。
“阮阮!这边!”
经过历时一周的图书馆友谊,两人的感情已经突飞猛进。
谢云野一眼就在万千迷彩服中看见了鹤立鸡群的阮归,即使他把脸遮得严严实实,身上那股独特的气质还是让谢云野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会连酷哥都忘了装,赶紧窜到阮归身边,不由分说把自己的手塞进他兜里:“这风都快给我吹成面瘫了,好冷,快给我暖暖……嘶!你手怎么比我还冷?”
阮归还没说话,谢云野就强硬的把他的手拉出来,揣进自己包里,佯装不耐:“没办法,只能先让我给你暖暖了。”
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暖意从掌心蔓延到指尖。
衣兜狭窄,谢云野的指甲无意间剐蹭过阮归的手心。
很痒。
阮归心底塌下去一块,刚准备说话,谢云野就不客气地捏了捏自己的手腕,眉头一皱:“你也太瘦了,手摸着全是骨头,算了算了,叫一声谢哥,跟着谢哥混,以后谢哥罩你,保准你吃得胖嘟嘟,圆滚滚。”
“怎么样?”谢云野讲得眉飞色舞:“很划算吧,心动不如行动哦。”
阮归:“……”
阮归收回两秒前的感动。
“各连队,迅速在主席台前集合。”
总教官拿着喇叭大喊,阮归蜷起指节,贪恋那一丝温暖,舍不得把手抽出来。
而谢云野也没有要放开手的意思,拉着他往主席台前跑去。
阮归和谢云野虽然不是一个专业,却同属于一个学院,两人运气很好,分到了同一个连队。
谢云野吊儿郎当地站在他旁边,总教官在台上讲得唾沫横飞,谢云野在台下鼓捣自己的发型有没有。
“诶,阮阮,你帮我看看,这个帽子有没有压乱我的发型?”
阮归往旁边瞥了一眼,提醒道:“你收敛一点,总教官往我们这边看了好几眼了。”
“说废话还不让人开小差了,”谢云野不耐烦瘪嘴:“最讨厌这些形式主义,逼逼叨叨大半天,尽是些没用的东西。”
说话间,他们连队的教官走到谢云野身边,重重啧了一声,两人同时朝教官看去,那黑不溜秋的脸上摆着明晃晃的厌恶。
教官毫无征兆地伸出手,狠狠拽了一下谢云野的小辫子。
谢云野疼得一激灵,捂住后脑勺,倒吸一口凉气,心头火起,狠狠瞪了他一眼:“有病?扯我头发干嘛?”
“留长头发,还染得花里胡哨,你就是这么来军训的吗?”
听到动静,阮归偏头看去,那教官比他都矮了半个头,更别说谢云野了,踮起脚梗着脖子训人的样子,有一丝莫名的滑稽。
“不然呢?”谢云野气笑了:“我只是军训,不是真的去当兵。”
阮归看不惯这教官趾高气昂的样子,一想到这人刚才直接上手扯谢云野的头发,心底更是窝火,帮着谢云野说话:“况且,学校也没有说军训还对发型有要求。”
谢云野接着阴阳怪气:“别不是看我帅还比你高,嫉妒我吧?不好意思,我这张脸剃光头都帅。”
他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此话一出,站在谢云野周围的同学捂着嘴窃笑出声。
“你!你们!”
矮黑炭被两人好一通怼,顿感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气得跳脚。
刚好总教官和校领导讲完了废话,矮黑炭带着他们走到操场的一角,整好队列后,指着谢云野和阮归的鼻子骂:“你们既然在我的连队,我说的话就是规定!是铁律!你们两个,出列!围着操场跑一百圈!其他人站军姿!”
谢云野很讨厌形式主义。
他报名江大,不止是因为离家近,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谢云野调查过了,江大是一所很通人性的学校。
比如,军训会避开炎热的夏季,也不会占有学生额外的假期时间。
请假什么的也很方便,行政老师不会故意卡人,也不存在踢皮球的情况。
宿舍环境也不错,虽然他用不上。
而且,江大历年来的军训,都不是死板的站军姿或者打军体拳。
教官是真的会教一些实实在在的东西。
比如野外求生技巧,又比如学生用得上的防身术。
但这个教官……
“如果我不呢?你还想打我吗?”谢云野眼神一暗,拉住阮归的手腕,上前一步挡在阮归身前,一把拍开他的手:“另外,我最讨厌别人指着鼻子和我说话。”
“你你你……!”
矮黑炭被气得鼻孔放大,你了半天也你不出个下文来。
谢云野耐心耗尽,掏出手机给校长打了个电话:“喂?王校长,今年的军训教官是在哪里招的?”
王校长一下子收到这祖宗的来电,心跳都漏了半拍,清了清嗓子:“和往年一样,是和我们长期合作的军训拓展机构那边派来的,小谢同学,是在军训的时候遇到什么事了吗?”
谢云野愣了一秒,啧了声,转头问矮黑炭:“诶,那矮子,你叫什么名字?”
矮黑炭:“?”
“你叫谁矮子?!你眼里有没有尊师重道?!”
矮黑炭教官气得脸都红了,也顾不上这么多人在看,一巴掌朝谢云野扇去。
他快,阮归更快:“你想干什么?”
阮归冷眼看着他,死死抓着他的手腕,不让他的手落下,
矮黑炭挣了一下。
没、没挣开。
开玩笑,阮归可是能扛着一百斤土鸡蛋上三楼的人。
之前打工的时候,也没少搬重物,他虽然看着瘦,力气倒是不小。
谢云野没想到还有这一出,仗着有阮归挡在前面,做了个挑衅意味十足的鬼脸,就差把“你来打我呀”这五个字刻在脸上了。
“算了,”谢云野大度地摆摆手,对着电话另一端说道:“王校长,三营二连的教官意图殴打学生,十分钟内,给我一个解释。”
听玩谢云野的话,矮黑炭都气笑了:“你以为你是谁?机构的老板可是我哥!你觉得他会罚我吗?”
“哦,原来如此,关系户啊,难怪这么嚣张。”谢云野嗤笑一声:“王校长,把他给我换了。”
他这句话说完就挂了电话,过了一分钟不到,矮黑炭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接起来一听,脸色由黑转红,又由红转白,踉跄两步朝后退去。
在离开前,他回头看了眼谢云野。
眼神里的情绪不再是愤怒,反而转变成了恐惧。
矮黑炭走后,谢云野抓着阮归的手擦了又擦。
掌心的皮肤本来就敏感,被谢云野擦得又红又痒,阮归受不了,想把手抽回来,谢云野又不让:“你刚刚抓那黑炭的手了,得擦干净。”
阮归:“……”
看不出来,大少爷还有洁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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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新教官过来需要时间,他们上午和别的连队一起训练,阮归和谢云野站在一处,凛冽的寒风中,阮归的视线始终追随着那一抹耀眼的蓝。
上午发生了这么劲爆的事,谢云野和阮归的名字在学校论坛被传遍了。
午饭的时候,阮归一边刷手机,一边调侃他:“出名了,有何感想?”
家里本来给谢云野安排了送饭的保姆,但谢云野今天想陪阮归吃饭,两人一起来挤食堂了。
“本少爷一直都很有名好吧?不过嘛……”他话锋一转,拍拍胸脯:“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阮归不解:“你应该做的?”
谢云野难得正色,认真道:“对啊,如果今天遇上他的不是我呢?如果被他扯头发的是一个普通学生呢?是不是只能忍气吞声咽下这口气?”
“他之前还不知道祸害了多少人,我这也算为民除害了。”
阮归看着他的眼睛,心尖一颤,不自觉勾起嘴角。
他的眼光真好。
“谢云野。”
“嗯?”
谢云野抬起头,等着阮归的下文。
阮归看着他呆愣愣的样子,轻笑出声:“你人真好。”
谢云野:“?”
“没什么,”阮归突然有一种想摸摸他脑袋的冲动,憋着笑:“吃饭吧。”
谢云野摸不着头脑,乖乖应了句好。
……
晚上,是放松时间,不用训练,总教官站在主席台上拿着喇叭:“所有连队!原地休息!组织学生表演节目!”
所有连队围成一个圈,教官拎着一个手提式音响,拿到圆圈中心,大喊:“想不想放松!”
“想!”
“想不想坐下!”
“想!”
“好!坐吧!”
教官清了清嗓子:“有没有同学想主动表演?有没有?没有吗?一个也没有吗?好吧,可能第一天,大家有点害羞,那我们先玩一个小游戏让大家熟悉熟悉,准备好了吗同学们?”
谢云野挨着阮归坐下,晚风拂过发烧,把两人的发丝缠在一起。
月色下,阮归看不清谢云野的脸,也看不清自己的心。
谢云野撑着下巴发呆,阮归和他肩抵着肩,共享体温。
他想起昨晚和云垂野说的话。
他问云垂野,当时为什么敢和他直说,就不怕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吗?
云垂野说。
“我这辈子就活这么一次,遇到喜欢的人,不去努力追一追就放弃,会后悔一辈子的,我不想留遗憾。”
不想留遗憾吗……
阮归偏头,看着谢云野的侧脸出神,丝毫没发现自己手上多了个用丝巾扎成的捧花。
直到四周都诡异的静了下来,一道道炙热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教官也走到他身前,把话筒递给他:“这位同学,想表演什么啊?给你一分钟时间准备,可以吗?”
阮归一愣,被谢云野推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谢云野乐不可支,凑上来和他咬耳朵:“兄弟,你打算表演什么?”
阮归脸颊微微发热,眨眨眼:“珠心算。”
谢云野:“?”
这是该在军训才艺舞台出现的东西吗?!
“随便唱首歌嘛,没关系的。”
谢云野拉着他的手,在他手背上拍了两下:“不多说了,好兄弟,我陪你。”
他举起手,旁边立马有人给他递上一把吉他。
阮归:“?”
阮归:“你哪里来的吉他?”
送吉他的这人又是从哪个犄角旮瘩冒出来的?
“这种耍帅的机会,我当然不会放过,连夜找人送过来的。”谢云野低声和他说完,率先站起来,冲教官示意:“我和他一起!”
“好!”
周围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两个帅哥一起上,太养眼了。
谢云野在这掌声中回过头,笑得宛如三月初春,枝头绽开的桃花,明媚灿烂,灼灼动人。
桃花朝他伸出手,眉眼弯弯:“走啦搭档,咱们一起炸翻全场!”
阮归好像沐浴在春日暖阳下,心尖颤动,软成一滩春水。
他不由自主地朝那枝桃花探去,轻声道:“好。”
谁会不喜欢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