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说了吗？那个‘飞翔的格雷森’的惨案！当时我可真是吓了一跳！”
格雷森，格雷森，又是格雷森。
坐在教室里的莉莉安面无表情地听着周围同学的叽叽喳喳，他们吵闹得让莉莉安觉得头痛。
这样下去，她迟早听到这个名字就条件反射感到反胃！
还有人甚至在炫耀案发的时候她可是在现场，不是这有什么可炫耀的？——莉莉安抬头看了对方一眼，一个法尔科内的旁系，具体的名字没有记住。
大脑有限的容量当然应该用来记有用的知识，而不是放任被垃圾填充和挥霍。
而且，究竟是要多么愚蠢，才会在说着重复的话，难不成还有人想要当“录音机”之类的反派么？
而坐在莉莉安右边的红发姑娘搬着凳子凑了过来，她用了一本书遮挡住自己的脸，和莉莉安说着悄悄话：“我可是有来自爸爸的一手消息——”
“芭芭拉。”莉莉安的声音略带警告，但芭芭拉·戈登，詹姆斯·戈登局长的女儿，还是笑眯眯地问完了接下来的话：“所以，韦恩先生准备收养格雷森的消息是真的吗？”
“那要看布鲁斯的决定。”如果忽略莉莉安骤然咬紧的牙口，她表面上看起来还是无所谓的样子，“就像芭芭拉阿姨一样，她有带给你一个弟弟的权利。”
“我很高兴詹姆斯的出生，再说了，爸爸妈妈可是和我商量过后才做的决定。”提到自己的弟弟，芭芭拉的口气不免带上一丝炫耀，“莉莉安还没见过我弟弟吧？他现在可可爱了！”
显然，他们的哥谭警长除了不擅长看守罪犯，更并不擅长取名。
莉莉安心想，女儿继承了母亲的名字，儿子继承了父亲的名字，四个人却一共只有两个名字……相较之下她只是中间名继承了奶奶的“玛莎”，至少还有自己的名字。
这么想，布鲁斯还是比戈登强一点的。
但是……
她想到今天早上，本应该睡觉的布鲁斯难得出现在了餐桌上，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宣布了他想要收养理查德·格雷森的想法——哈。又一次临时通知。
“你自己说的他只是客人，爸爸。”莉莉安笑眯眯地拖长“Dad”的读音，布鲁斯的手反而不自觉地抖了抖：“但现在情况有所改变……”
布鲁斯欲言又止，迪克不得不主动站出来：“是这样的，莉莉安，其实……”
“我似乎没有允许你这么称呼，格雷森。”莉莉安的笑容在瞬间消失，“看起来你们已经做出了决定，而现在只是在通知。”
阿尔弗雷德在一旁似乎是嗓子不舒服地咳嗽一声，布鲁斯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说：“等一下！莉莉安，其实……”
也许换成是芭芭拉会认为已经怀孕了的母亲告诉她这个消息是一种商量……噢，她好脾气的芭芭拉，如此温柔善良，从来不让家人难堪。
但莉莉安可是不折不扣的mean girl。
“我上学该迟到了。”莉莉安拎起书包，这也许是她上学最主动的一次，“我出发了。”
她没有去看身后向她伸出手又收回去的布鲁斯，自然也无从知晓她离开之后布鲁斯和迪克的对话。
“嘿，布鲁斯，我们真的不能让莉莉安知道你的夜间身份吗？”迪克急急忙忙地说，虽然这一次莉莉安没有给他们机会解释，可就算她停下来的话他们也没办法好好说！
布鲁斯的嘴巴一撇，神色阴郁：“莉莉安不喜欢蝙蝠侠。”
“恕我提醒，老爷。是您先告诉莉莉安小姐您对蝙蝠的恐惧，并且公开宣称对蝙蝠怪人的厌恶之情。小姐只是和您一样，在舞会上抨击了蝙蝠侠奇装异服飞来飞去有碍市容。”阿尔弗雷德说到这里，迪克也跟着点头：“我也在报纸上看到过这个新闻，布鲁斯。”
这只是蝙蝠侠为了隐藏身份的手段！
布鲁斯很想这么说，他不是没有想过要告诉莉莉安真相，只不过有时候作为父亲的一些包袱让他难以启齿：他要怎么解释大晚上不睡觉、穿着紧身衣殴打罪犯的狂躁症患者就是自己？
而且，莉莉安并没有多少朴素的正义感——更正。也许是完全没有。
布鲁斯了解这个孩子，她不会认可义警的行为，莉莉安不关心很多事情，而布鲁斯更担心自己的做法会给孩子带来错误的指引……在某些不怎么着急的事情上，布鲁斯总是倾向于拖延和逃避，这次也不例外。
他不希望孩子和他走向一样的道路，无论是莉莉安还是迪克。
然而，有些话语注定是不说出口就无法传达的……至少现在的莉莉安完全无法理解布鲁斯的想法。
莉莉安漫不经心地听着芭芭拉讲述着自己的弟弟，突然想到了什么：“那就今天。”
原本正眉飞色舞分享的芭芭拉：“啊？”
“我说今天去你家。”莉莉安左手撑着脑袋转过头，“怎么，我还需要提前向戈登小姐预约吗？”
“……我们家又不像你们那么讲究。”
“韦恩也不会那么讲究，规则一向是用来将讨厌的人拒之门外的理由，而重要的人可以破例。”莉莉安自顾自地点点头，“好的，我就当你答应了。”
“可以是可以……”同样是八岁但已经有些近视的芭芭拉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有些怀疑，“你该不会是想离家出走吧，莉莉安？”
“离家出走是幼稚的意气用事，本质上是试图用自己作为筹码而逼迫对方退让。”莉莉安斩钉截铁地说，“我看起来是这么做的蠢货吗？”
莉莉安一脸“你敢说是你就死定了”的表情。
她只是不想回家……她都给潘尼沃斯，他们韦恩家的真正监护人，发消息告知了她的行踪了，这能算离家出走吗？当然不能！
离家出走的核心在于家里没有人知道行踪……如果韦恩家必须有三口人，莉莉安勉强接受潘尼沃斯是家人，而不是比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马戏团小子。
说真的，布鲁斯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受到了理查德·格雷森的操控和利用，所以才失心疯地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你是说你在怀疑一个八岁的小男孩操控了比他大二十岁的成年男性吗？”听到这个猜想的哈维·丹特扶额，这位在百忙之中抽出空前往戈登家的年轻检察官叹了口气，“是布鲁斯拜托我来的，他猜测你或许并不想回家……看起来你们这次的争吵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
“的确，这听起来很匪夷所思，除非那个成年男性是布鲁斯·韦恩。”莉莉安纠正，“还有，我们没有发生争吵。”
戈登家很好，这里就像哥谭百里也不一定能够挑一的模范家庭，忙碌却又不失慈爱的父亲，照顾家庭又热情好客的母亲，乖巧听话的女儿，以及刚刚降临在这个家庭的幼小生命。
芭芭拉女士的手艺和潘尼沃斯是截然不同的味道，尽管对人类幼崽的兴趣有限，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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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还是嘴上赞美着他的可爱，哄得芭芭拉女士心花怒放。
莉莉安磨磨蹭蹭地在这里逗留了许久，顺便解决了并没有多少的家庭作业，还听芭芭拉（严谨一点，莉莉安指的是小一点的那个）分享起了自己最近写代码的一些心得。
莉莉安对此兴趣缺缺，很多知识在她看来都没有深入了解的必要，看在她是芭芭拉的份上，莉莉安礼貌地说：“你想去韦恩集团实习的话，我可以帮你问问卢修斯。”
“我有几个疑问，还遇到了一些技术难题……”芭芭拉眼睛一亮，握住了莉莉安的手，“我需要！”
差不多晚上十点的时候，哈维·丹特到了。
和戈登家简单的告别过后，他们才在车上发生了这样的对话。
“我真想知道布鲁斯在你心中是怎样的形象。”哈维有些哭笑不得，随后诚恳地请求道，“在你回答之前，我可以申请录音吗？”
莉莉安翻了个白眼：“……因为非法的录音来源不能成为法庭上的证据？”
哥谭的光明骑士，目前风头正足的检察官握着方向盘大笑起来：“没错！你还没回答呢，莉莉安！”
“布鲁斯？当然是人傻钱多，不需要等到老年就可以提前卖保健品的绝佳客户。”莉莉安看着笑得喘不过气的哈维，不为所动地继续说，“那么现在，你觉得布鲁斯有可能被骗了吗？”
“如果你没办法接受新的家庭成员，莉莉安，你可以……更坦率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我没有在闹别扭。”莉莉安皱着眉，她双手抱胸，有些防备地看着哈维，“你应当清楚布鲁斯有多好骗，哈维。”
“你对布鲁斯有点保护过度了……天啊，我真没想到布鲁斯居然会被他的孩子这么担心。”哈维笑着摇摇头，“布鲁斯并不像你想的那样简单……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莉莉安没有说话。
和布鲁斯亲近的人总是能多少看出他的面具，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只是商战让敌人放松警惕的策略，虽然她仍不知道布鲁斯究竟想要隐瞒什么。
哈维乘胜追击：“莉莉安自己其实也知道，但是不肯承认……一般来说我们就称之为‘闹别扭’，当然，也许韦恩有自己的标准。”
“……哈维·登特！”莉莉安不快地喊着他的全名，后者给了他一个属于阿波罗的微笑：“怎么了，我亲爱的教女？”
哈维·阿波罗·丹特，对哥谭来说就像是戴上了月之桂冠的优秀检察官，光明骑士的光辉即使在哥谭也不会被黑暗吞噬……同时，也是莉莉安·韦恩的教父。
“……我就不应该和你辩论。”莉莉安不快地说，哈维到现在连法庭上都没输过……和厉害的检察官辩论怎么看都像是自讨苦吃！
过了一会儿她才说：“不管怎么样，我都对格雷森过敏。”
“当然可以。”哈维笑着答道，“就算是布鲁斯也不能要求这么多，那是你的自由，莉莉安。”
莉莉安没有回答。
今晚的霓虹灯和昨天一如既往，哥谭的夜晚也许是这个世界最一成不变的东西。
“离家出走听起来也是我的自由。”最后莉莉安说，“除非布鲁斯向我道歉……不，除非布鲁斯亲自来接我，在此之前我都不回去了！”
哎，莉莉安对布鲁斯的要求是不是太低了？
哈维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希望这一次这对父女两的争吵不会持续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