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儿子的称赞,张元德不由地老脸一红,毕竟败家这一块,父子二人当真是一脉相承。
一个能吃空饷,吃的倾家荡产;另一个能在青楼疯狂撒币,人人称呼一声大明第一纨绔。
“儿啊,所以你知道了吧?能不能跟石星王八蛋结亲,关系到咱们家的脸面和命脉!”
“实在不行,你就去石星府邸磕几个响头,出卖一下色相,让石星老儿从了你吧!”
张元德苦口婆心,面对家破人亡的窘境,只能将儿子推出去了!
我张元德虽然对不起儿子,但只要能保住英国公府,列祖列宗肯定会原谅自己。
何况听说石星的小闺女人长得漂亮,且出身名门,也不算委屈了自家儿子。
“停停停!”
张维贤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爹,你就不怕我进了石家,被人骂做软饭男?”
张元德和李文武果断摇了摇头,显然二人都不在乎这些。
“文武,你他娘跟着摇什么头?我要是入赘,你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小国公,我知错了……”
张维贤皱眉道:“石星刚直犯上,你们觉得他会因为几句好话,就能接纳我这个纨绔?”
张元德愁眉不展,纠结道:“儿啊,那你说咱们家咋办?总不能因为三千万两空饷,真落得个家破人亡!”
“英国公府传到我这一代,最终被撤销,那才是丢人现眼,以后无颜见祖宗啊!”
说罢,张元德还不忘挤出几滴鳄鱼的眼泪,希望儿子尽快出卖色相,去搞定石星一家。
“行了,哭有个屁用!日哭夜哭,能哭出银子否?”
“事已至此,咱们只能想办法拉投资,然后跟着陛下一起干买卖了!”
张维贤来回踱步,皱眉道:“当年隆庆开关,民间商人在各个官僚的支持下,赚了个盆满钵满,但朝廷国库却没有一两银子进账!”
“所以,陛下亲政之后,才会果断闭关锁国!爹,您知道咱们要做什么了嘛?”
张元德茫然点头,随后看向李文武。
“文武,你说!”
“我说?老国公……我知道了,咱们去当海盗,抢他妈的商船!”
“对对对,咱们可以当海盗……”
主仆二人一番发言,气得张维贤蛋疼,难怪能把家败坏成这个样!
“你俩给我闭嘴!”
张维贤怒斥一句,张元德与李文武当即捂嘴不说话,认真起来的小国公,那是真的不敢惹。
“老子……我是说咱们可以充当商人,为陛下去海外赚钱!”
“安南、吕宋、倭国、朝鲜,甚至是弗朗吉,全都是咱们大明商品的主要客源!”
“陛下是因为思想愚昧才闭关么?错!那是他老人家赚不到银子!”
“咱们英国公府,世受皇恩,如今国库空虚,就应该为陛下分忧!”
张元德有些懵逼,分明是自家缺钱,怎么特娘地跟“为陛下分忧”扯上关系了?
不过见张维贤说的吐沫横飞,老国公也觉得此事有搞头。
朝廷缺钱,还收不上税,以至于万历皇帝只能派遣宦官去担任盐监、矿监,这才能收上来税。
只不过从文官手中分配了利益,这才导致一群道貌岸然之辈,开始不断抨击万历皇帝,说他只是为了私欲横征暴敛。
蛋糕一共就那么大,本来文官们已经分割好利益,主打一个你好我好大家好。
谁知万历带着四十米大刀,直接来了个一刀切,文官们能不生气么?
“咱们给陛下大头,陛下又岂会亏待英国公府?”
“哪怕吃点海外贸易的残羹剩饭,咱们都能跟着赚钱。”
“爹,您若是还抱着吃空饷的心思,咱们家迟早暴雷,哪怕我有丹书铁券,也救不了张家这么多人命!”
张维贤晓之以理,诱之以利,将其中厉害说的明明白白。
吃空饷这事,万历皇帝能不知道?
只不过之前懒得管罢了,人家皇帝给面子,这群勋贵也该有所表示。
你张元德光顾着吃空饷,却一点都不孝敬皇帝,朱翊钧这等聪明人,岂能不敲打一番?
与其等着别人敲打,还不如主动投诚,帮助皇帝一起赚钱。
张元德显然有些意动,能得皇帝恩宠,还能站着把钱赚了,谁会不喜欢?
“儿啊,为父就是顾忌一点,咱们好歹是国公之家,去做那商贾之事,传出去岂不是被人笑话?”
士农工商,这种阶级顾念,已经深深烙印在张元德心中。
让他一个勋贵,去干底层商人的活,心里难免有抵触。
“爹,您老糊涂了不成?咱们张家出人出力,又不用您老亲自跑商,肯定是让下面的人出面!”
“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商队是咱们张家在操持?”
“何况又不是只有咱们张家!京城内还有其他国公,肯定是拉着他们一起做生意!”
张元德闻言有些着急,多一家就要多分一份银子。
“儿啊,咱们张家给陛下卖命不就行了?何必牵扯其他人?这不是吃饱撑的么?”
“爹,做生意需要本钱,你是给陛下卖命,难道你要让陛下出本钱不成?”
“既然陛下自己就能做生意,还用得着咱们么?”
张维贤敲了敲脑袋,示意便宜亲爹多动脑,但凡多思考一番,也不至于被人家石星抓住吃空饷的事儿。
“这……可咱们家就剩下三两银子了!”
“对啊,所以才要忽悠人一起干……不对,是拉投资!”
张维贤及时改口,张元德与李文武已经心领神会,只不过找谁当冤大头,还是个问题。
洪武开国大明,以及成祖奉天靖难,期间都封了不少国公。
可到了万历一朝,如今只剩下寥寥五家。
成国公朱家,英国公张家,定国公徐家,魏国公徐家,黔国公沐家。
沐家远在云南,且跟京师没什么联系,姑且不算。
如今剩下的合作(yuan)伙(da)伴(tou),也只剩下朱家和两位徐家。
只不过老成国公朱应桢因事自尽,小国公朱鼎臣太小,尚未到袭爵的年纪。
成国公府就没人能做主,如今便只剩下开国功臣徐达的两支后代。
“老国公!小姐回来了!”
“哎呦!明卿来了,快请!”
张元德搓了搓手,赶紧吩咐道:“文武快去置办桌酒菜,就照那三两银子可劲花!”
“儿啊,冤大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