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眼中闪过一丝懊悔,但很快又被愤恨取代,
"明睿你不懂!你父亲要立沈云舟这个贱种为世子!他越过你大哥,要把整个侯府交给那个野种!"
她声音尖锐起来,
"这是在打我的脸,是在羞辱明远啊!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他把属于明远的一切都抢走?"
沈明睿眸色一暗,语气突然变得犀利,
"若我是父亲,也不会将侯府交给大哥。"
他直视张氏,一字一句道,
"大哥整日花天酒地,二十好几的人了,连个正经官职都没有,成日里就知道和那些狐朋狗友吟风弄月。"
他冷笑一声,
"父亲又不傻,偌大一个侯府若是交到大哥手里,怕是没几年就要败光了。"
说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换作是我,也会选沈云舟当这个世子。"
张氏浑身发抖,眼中迸射出怨毒的光芒: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个野种当世子!绝不能!"
沈明睿眉头紧锁,冷哼一声:
"母亲何必如此急躁?立他为世子又如何,当了世子又如何?就算承袭了侯府成了侯爷又如何?"
他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
“这位置,难道不是谁活着谁坐吗?人死了,位置自然就空出来了,何必急于这一时?”
"日子还这么长,咱们可以慢慢筹谋,等他建功立业,将咱们侯府实力积累的更加雄厚了,替咱们把家业攒得更丰厚了。"
他忽然压低声音,字字如刀:
"再来下手除掉他和他那妻儿岂不是更好?"
张氏被他这番话说得一愣。
"现在倒好,"
沈明睿眼中寒光闪烁,
"您这么一闹,不仅让沈云舟起了戒心,往后他立下的功劳,您连半分好处都沾不上。您说说,这般莽撞行事,到底图什么?"
张氏被问得哑口无言,半晌才嗫嚅道,
"那...那现在该怎么办?"
沈明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眼下接连失手,不仅引起沈云舟怀疑,还得罪了秦家,决不能再轻举妄动。"
他凑近张氏,压低声音道,
"当务之急,是立即给大舅父递个消息。这事必定会被彻查,让舅父赶紧找个替死鬼把罪名都扛下来。"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至于秦家那边,既然梁子已经结下了,那咱们就想办法把这盆脏水泼到沈云舟头上去!"
张氏面露迟疑,
“如何泼?这秦可清和武娉婷已经看到明远了,还有那秦之逸,他是被明远引过去的,事情这么清楚,想栽给沈云舟怕是很难。”
沈明睿冷笑一声:
"这有何难?外人又不知沈云舟并非您亲生。"
他压低声音,语带算计:
"既然都是''您儿子'',大可以说是沈云舟暗中教唆大哥和小妹对秦家下手。如今他得了世子之位,咱们正好可以说这些联姻都是为了替他笼络各家势力。"
张氏将信将疑,
"这...能行得通吗?"
"怎么行不通?"
沈明睿眼中精光一闪,
"在外人眼里,您还是他名正言顺的母亲,咱们侯府上下自然该是一家人一条心的。"
说着,他俯身在张氏耳边细语起来。
张氏听着听着,眼中渐渐露出狠毒之色,不住地点头称是。
等到沈明睿从张氏院子离开,明月已经高高挂在天上,已然已经到了夜晚。
易知玉的院落里,送走父母兄嫂后,她又陪着两个孩子玩耍许久。
此刻夜深人静,两个孩子早已沉入梦乡。
屋内烛火摇曳,易知玉斜倚在软榻上,
今日发生的变故太多太急,直到此刻夜深人静,易知玉才有余暇细细思量白日里发生的事情。
她素手轻抚茶盏,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清丽的眉眼。
张氏竟敢在百日宴上对秦家子女下手,这般明目张胆的手段着实出乎她的意料。
原以为秦家不再结亲一事就此揭过,却不想张氏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竟不惜使出这等下作手段。
思绪回转至白日里的暖阁,易知玉眸色渐深。
当时她便察觉到沈月柔神色有异,那双杏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嘴角噙着掩不住的得意。
若只是算计秦可清一人,以沈月柔的性子,断不会如此喜形于色。
易知玉轻抿一口清茶,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
她太了解沈月柔了,这位三小姐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不择手段也要弄到手。
思及此,她当即做了两手准备,在去查看秦可清安危的同时,又让影十安排人暗中盯着秦之逸那边的动静。
果然不出她所料,张氏的算计远比想象中更多,她今日的目标不仅仅是秦可清,就连秦之逸她也算计上了。
所以就在秦之逸被下药、沈明远离开院子的空档,易知玉安排的人手及时潜入了书房,一记手刀打晕了正要对秦之逸下手的沈月柔,将神志不清的秦家公子安全救了出来。
这一番机缘巧合之下,易知玉不仅保全了秦家一双儿女的清白,更是将张氏精心布置的局彻底粉碎。
虽然易知玉与秦家素无往来,但想到秦家人与自己一样都是张氏阴谋下的受害者,她心中便生出几分同病相怜之感。
上一世,武氏含冤而死,秦家姑娘落得青灯古佛的下扬,这般凄凉的结局,同自己相比也未好多少。
既然有机会相助,何不施以援手?
若是易地而处,她定然也期盼有人能在那般绝境中拉自己一把。
易知玉唇角微扬,反正也无人发现她在这其中的动作,
毕竟,她可是一直乖巧的跟在张氏身边,什么都不知情的,任谁都看不出她在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
想到方才前厅张氏失态的模样,易知玉心头涌起一阵畅快,
这张氏一向在京城积累的和善礼佛,大度高贵的形象和名声今天之后恐怕是再也立不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