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秘书带着楚俏乘着电梯上了五楼。
冗长的走廊地面上铺着柔软的羊毛地毯,一盏盏壁灯像是一朵朵的黄玫瑰,空气中飘散着非常浓烈的木质熏香味道。
楚俏皱了皱鼻子。
这味道像是她超市买的那种八块钱一盒的线性蚊香。
不好闻。
“楚小姐,请进。”女人推开了一扇厚重的包间门,侧身对楚俏道。
“……”楚俏回头看了一眼来时候的路。
这家会所安静的不像话,一路上来就没见到除了她们之外的活人。
真是的……
怎么她主动提出来的见面,现在演变成了她来奔赴鸿门宴。
无形中的,她好像就变成了被动的一方。
楚俏捏了捏湿濡的手心,越过女人走进包间。
女人待她走进去后,贴心从外面帮她关上门。
包间里三面都是窗户,微凉的夜风吹拂进来,清新的空气也让楚俏精神了不少。
她定了定神,目光炯炯的看向背靠着落地窗,坐在皮质沙发上的女人。
“我知道你找我要说什么,坐下我们慢慢说。”
楚云晃了晃手里的红酒,美艳的脸上没有一点差点害死亲外孙的内疚,同她交汇的目光更是坦然的不像话!
楚俏心里窝着火,坐是坐不下去的,身体立的像是雕塑,冷着脸质问,“我们先前不是已经谈好了,一个月后我就走,您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为什么?”
楚云嘴角上面的肌肉抽动了下,眼神中透出狰狞的狠意,“我问你,安安他是谁的孩子!”
楚俏瞳仁收缩了下,不免有些慌了神。
楚云她知道她跟秦岸的事情了?
肯定是了……不然她也没理由对安安下手。
她迫于自证的向前两步,急切的开口,“妈,我不是有意要瞒着您我和秦岸的事情,我也是到了京城才知道您再婚老公是秦岸的父亲。”
“是…安安和然然他们是秦岸的孩子。但您也看到了,我打到京城以来就一直的在避免用您女儿的身份跟秦岸……”
楚云重重的把酒杯放在了身侧的矮几上。
“叮咣”地一声响,打断了楚俏的话音。
楚云觑着她,漠然的道,“你不用说这些没用的话,我不想听。”
“你要是真的不想破坏我的家庭,最好的证明方式就是你立刻带着然然和安安离开京城。”
“最好永远的,消失在我生活的范围中!”
女人仇视的眼神,冷锐的扎在楚俏的身上。
楚俏心底涌上一股无名的委屈,酸着眼眶,字字铿锵有力,“您以为我不想走吗?”
“打我来京城的第一天,我就日盼夜盼安安的治疗快点结束,我好带他们跟你们相安无事的做个分别。盼着盼着,眼看安安的治疗日期快要到日子了……”
楚云:“合着你走不了,都是我的错了?”
楚俏:“是!”
楚云被这个回答气的不轻,蓦地站起身子,欲要冲动对楚俏动手时,她合上眼睛,沉了口气,快速冷静下来后,双手交叉叠放在胸前,定定的看着楚俏。
“我承认,我让顾勋给安安加快治疗的进度有些激进。”
“但我问你,你知道秦岸是我的继子后,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坦白这一切?你瞒着我,敢说你没有一点的别有用心吗!”
楚俏:“我坦白了,您还会请医生给安安治疗吗?”
楚云顿了下,没回答。
但是脸上的表情已经给出了答案——不会!
她会第一时间把楚俏和俩孩子送走。
国内的任何地方她都不放心。
必须是国外才行。
楚云忽然软化态度,缓步行至楚俏的身前,“已经发生的事情,就不要想了。当前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我这里有一个方案,借用安安药物过量的事情,我顺理成章的安排安安出国治疗。”
手搭在楚俏的肩膀上,声音温柔,“当然了,我知道,你肯定不放心让孩子自己在国外。这样,你可以带着然然一起过去。”
“等到了那边,我给你安排住处,给然然依旧安排美术班上课,你的工作问题我也帮你解决。”
“对了,你不是学服装设计的吗?这个行业,国外可远比国内有前景,我可以打通关系,让你进Chanel的设计部。”
楚俏怔了怔。
楚云以为她是心动了,笑容变得更为亲和,“你是我的女儿,有我遗传基因在,到了那边肯定能很快适应那边的工作环境。”
“我相信你,会变得很优秀。我也期待,在我下次去法国看秀的时候,能看到模特身上穿着你设计的衣服。那样我一定会在台下,为你感到骄傲。”
好温暖的话语。
好令人向往的光明未来。
换做是十年前的楚俏还就真的信了。
而眼下,楚俏摇着头,只是淡淡的微笑。
“妈,您不会让我变得优秀的。您也不会再为安安提供任何治疗了。”
“您只是想像丢垃圾一样的把我们母子三人丢到太平洋的另一端,让我们自生自灭…”
楚俏的话音刚落,楚云的巴掌就打了过来。
啪地一记清脆的耳光,直接把楚俏头扇偏了过去。
“恶心!”
楚云咬牙切齿的道,“跟你那个亲生的爸如出一辙的恶心!”
说着,她脸色涨成了跟猪肝一样的颜色。
似是已经反胃,所以不想再多看她一眼的越过她往包间外走。
“生我的时候,您怎么不觉得恶心。”楚俏话语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生了又嫌恶心,您自作自受能怪谁。”
楚云猛地刹住脚步,然后迅步折回来。
那个在电视台端庄得体,优雅知性的女主持人,眼下情绪失控的揪着楚俏的衣领,嘶声力竭的低吼,“你以为我想生你吗?还不是沈衡那个畜牲逼得,也是你这个小畜牲,小讨债鬼一直缠着我不放……”
“我打了你三次,三次都没有把你流掉,你知道吗?当年我一度恨不得跟你同归于尽!”
楚俏眼神失焦,唇瓣控制不住的哆嗦着。
她还在襁褓中的时候就被沈衡送给亲戚养了,没人跟她说过她父母的爱情故事,也没有人提起楚云抛弃她的真正原因。
她以为,楚云只是生了又后悔。
没想到,她真的是,从没有一刻想要过她这个孩子。
楚俏的眼泪悬在眼睑处,打着转的无声落下,楚云嫌恶的用力把她推开,深呼吸着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让自己恢复往日得体知性的样子。
“你想赖在国内也可以,但我就不敢保证,然然她上学放学会不会忽然走丢,安安在医院会不会有护士给他错误用药了。”
轻描淡写的说完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后,楚云潇洒的转身出了包间。
楚俏身体一阵阵的发冷。
她都来不及处理自己情绪的用手背用力的抹去唇上的泪珠,就拔腿追了出去,“您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