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呻吟,交叠在一起。
窗外蝉声阵阵,却掩盖不住那欢愉的声音。
似乎已达到忘我的境界,娥凰蹑手蹑脚走进去,都丝毫没有发现。
一地的凌乱,衣服扔的到处都是,足以让人想象是有多急迫。
上一世,就在这场宴会上,娥凰无意中撞见了长公主的奸情。
她跪在地上求长公主饶命,发誓绝不会把这件事外传。
长公主当时笑着放了她。
可当夜,她就将她召进公主府,让人摁着她,给她灌下一杯酒。
她说,只有哑巴和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那酒一进嗓子,就跟火烧一样,让人痛不欲生。
即便是此时,稍稍回忆一下,嗓子间都带着一股灼热感。
透过屏风和重重叠叠的幔帐,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床上翻滚的两道身影。
男人是礼部尚书裴远道。
相貌极好,年轻时在京城就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四十多岁,就坐上尚书之位,也是因为长了一副好皮囊。
刚步入仕途,就被溧阳大长公主看上。
溧阳大长公主,是老皇帝的亲妹妹。
她比裴远道年长十岁,老妻少夫,并不多见。
论起来,长公主还要叫裴远道一声姑父哪!
刚才娥凰亲眼瞧见,有个丫鬟将一张信纸悄悄塞进长公主手里,可娥凰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
难道过来的时候,被她给扔了?
正一筹莫展之际,她忽然瞥到床边上散落着一件衣服,那衣服下面掩住半张纸,应该就是!
娥凰跪在地上,半趴着身子,小心翼翼的爬过去。
连呼吸都屏息着,生怕惊扰着床上的两个人。
快了……快了……
她的指尖刚触碰到衣服上,床上的人突然动作一停。
娥凰呼吸骤然一停,想都没想,一骨碌滚进床上。
头撞到墙上,疼得她龇牙咧嘴,却使劲捂着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嗯~~你干什么停了~~”长公主娇吟的声音透过床板传递下来,这样近的距离,仿佛连心跳都能听见。
裴远道一把掀开床帏,他动作太大,挂在床边的那件衣服顺着力道飞到一旁。
他向外环视,“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吓得长公主立马坐起身来,警惕的看着四周,“你别吓我!”
她推着他,“快去看看。”
娥凰眼看着一双脚从床上落下来,在她眼前走来走去。
“没有人。”
“没有?看看床下!”
娥凰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完了完了。
看来她今日又栽在这了!
看着那双脚离自己越来越近,娥凰已心如死灰,正准备直接钻出去,和他们来个硬碰硬,把事情闹起来。
忽然,一声猫叫响起。
“原来是猫啊,瞅你,大惊小怪!”长公主嗔了一声,一把将人拽到床上。
床板上重重往下一压,“我这不是谨慎些嘛,你也知道溧阳那个醋坛子,要是知道我和你干这事,还不得闹翻天啊!”
“我不管,我刚来了兴致,就被你一惊一乍弄没了,你得多陪我一会儿。”
“好,我今天一定好好满足满足你……”
床板嘎吱嘎吱声,和唇舌之间吐沫交换的声音融合在一起,娥凰心里阵阵犯呕。
很快,两人就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娥凰蹭到边上,看床帏已经落下,这才轻手轻脚的从床下爬出来。
捡起地上的纸条,又看见搭在屏风上面的男人腰带。
她上前一拽,屏风发出“咯”的一声晃动。
“有声!”
“回来!”
娥凰赶快从房间里出来,直跑到没人的地方,才喘上一口大气。
好险好险!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笨手笨脚的!
差点让人抓住个现行。
“刚才是你学的猫叫吗?”娥凰问向灵雀。
灵雀茫然,“什么猫叫?”
娥凰摇摇头,兴许真是猫叫吧。
真应该感谢那只猫。
娥凰把腰带和纸条给了灵雀,让她装扮成个小厮,偷偷给溧阳长公主送去。
不用多说什么,就说是有人交给她的。
娥凰和灵雀一前一后回了席,这会儿席上少了长公主,却多了一个人。
朝华等一干贵女都围在她身边,那人穿着一件黑边大红色窄袖锦衣,头上没有堆云的首饰,只简单用金冠扎了个马尾,干净利落。
长得不是多好看,但英姿飒爽,不似京中这些娇滴滴的闺秀们,别有一番风姿。
见娥凰看过来,女子也不约而同看向她。
四目相对,时间有一瞬间的静止。
朝华笑得意味深长,拉着那女子亲切道:“青妩姑娘,四舅舅把你从边关带回来,又一直住在他府上,怕不是有娶你做王妃的念头吧?”
凤青妩微微一笑,脸颊微红,“郡主说笑了,我和阿肆……如兄弟一般。”
“阿肆?叫的这般亲切,还说关系一般?”朝华一边打趣她,一边拿眼角瞥着娥凰。
凤青妩脸上红霞更红,却义正严辞道:“郡主不要胡说,阿肆已经有婚约,而我追求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更绝不为人妾室。这是我的原则,牙刷和男人,不能与人共用。”
闻言,众人心里都有一点小小的震撼,觉得她说的话可笑,又有点佩服她能说出这样的话。
“四舅舅哪还有什么婚约?”朝华郡主微微一愣之后,笑道:“你是说以前那个?”
“以前?我看到阿肆的书房里有一卷赐婚圣旨——”
她话没说完,娥凰手指一颤,筷子不小心从指尖滑落,击在地上,发出一声短促的脆响。
那封赐婚圣旨,她撕成了碎片,他竟然还留着……
他为什么要留着,难道是为了记住她给他的羞辱吗?
朝华瞟了一眼娥凰,嘴角泛起得意,道:“就是以前的,那个女人啊,早已背信和四舅舅的婚约,另投他人怀抱。”
凤青妩义愤填膺,“渣女!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坏的女人!”
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娥凰,嘲笑、讥讽、得意……
种种眼神交错,落在娥凰身上,似要将人逼得无所遁形。
朝华一双笑眼渐渐化作一道利剑,直欲噬人,她恨恨道:“是啊,这世上就是有这么下贱的女人!”
就在这时,忽然一声从羊肠小路上爆开,“不好了,不好了,凝心院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