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雪终于停了。
高中生起床的点,正值星光熹微,天色昏沉之时。
沈时晴洗了把脸,里三层外三层地把自己捂好出了门。
今天阳城气温将近零下十度,一走进寒风里,沈时晴就感觉自己的骨骼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栗。
等打开教室后门坐在最后一排时,却看见同桌楚依把头从臂弯里抬起来,睁着一双睡眼,朦胧的视线透出一股凶恶。
“快……把后门关上,冻死我了!”
楚依恨不得把校服外套当麻袋用,再往自己身上捆几个死结,说完这句她就倒头趴下,接着不省人事。
沈时晴关好门,把书包放下,开始准备早读。
“醒醒吧,马上早读了。”沈时晴看了看表然后推了推楚依,楚依猛然惊醒,猛地朝前靠了下桌子。
前排男生只觉一阵推背感,他回头瞪了两人一眼,欲言又止。
楚依打了个哈欠捧着课本站起来,其他学生也陆续站起身,楚依拿课本挡住自己脸,凑到沈时晴跟前,借着前方大片的人工“树林”,开始说悄悄话。
“哎,你那天晚上想和我说什么?”楚依揉了揉眼睛,好像现在才清醒似的。
沈时晴视线在书本的掩护下扫荡教室一周,确认安全后才低声说:“我碰见迟允暮了。”
“迟……迟允暮?!”楚依惊讶出声,惹得前面男生再次回头瞪她们两个。
前面男生叫陆川,在学校里位于“黑/道”和“白道”的中间地带,既远离迟允暮沈时晴这种年级拔尖儿的清高学霸,也看不上那群游手好闲混日子的吊车尾。
不折不扣的中等生兼钢铁直男。
他跟迟允暮似乎有过节,听到楚依叫迟允暮时忍不住多看了两人几眼,表情活像是被按头吃了什么糟粕之物。
“你小声点。”沈时晴也低声提醒。
“你在哪遇见的?就……就咱俩正讨论他的时候?你碰见他的?”楚依还是满脸不可置信,看样子现在是彻底苏醒了。
“对,当时我看见他……”
“你们两个!”主任从窗户上看见窃窃私语的二人,“砰”一声把后门推开:“还说!”
大门在两人身后发出巨响,两人均是虎躯一震,主任的声音就如悬在头顶的刺刀一般,好像两人再敢有一点眼神交流,那刀都会毫不留情地落下,把两人剁成肉泥。
两人立刻捧着书读了起来,身后那股寒意却久久不散,一直到两人站得腿都直了,这才敢回头看主任到底走了没有。
半个小时的早读,学生们都没精打采的,好像被外面的雪冻坏的蔫白菜。
铃声打响后,所有人好似上吊吊了一半被隔断绳子一般栽了下去,楚依立刻复活,她凑过来继续问关于迟允暮的事情。
沈时晴挑挑拣拣给她说了个大概,然后做了句总结:“可能是在打工吧,或者你就当富家少爷日子过得太顺了,出来玩cosplay的。”
楚依觉得,迟允暮的形象在她心里完全掉了个个儿,她喃喃道:“这样啊……我还打算放假前给他递情书的。”
沈时晴挑了挑眉,她问:“你失望了?”
“也没有吧,毕竟喜欢了他整整两年,只是觉得我好像根本不了解他。”楚依自我安慰道:“不过我不在乎,不管有没有结果我都要去试一次……”
沈时晴准备着第一节课的书,闻言道:“那你挺勇敢的,我觉得我这辈子都做不出来表白这种事。”
“这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万一错过了你不遗憾吗?”楚依对沈时晴这种冷漠一切的态度十分不解,她趴在边上问。
“这种事情成功了或许挺美好的,失败了可是会记一辈子吧,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沈时晴皱眉想了想,楚依却接上话茬。
“一次外向换来终生内向。”
“对,”沈时晴头也不抬道:“而且如果真的有缘,那也就没有错过一说了,毕竟有缘人自会在一起。”
楚依摇摇头,她说不动沈时晴这个万年不开窍的人。
沈时晴看她这个样子,忍不住笑了:“你就当我是个客观唯心主义者吧。”
还有几分钟上课,课代表开始在班里来回走动发笔记本,路过沈时晴时,把笔记本往她桌子上一扔,搞得桌子上其他东西险些滑落,也打断了两人的话题。
沈时晴刚皱着眉站起身,上课铃却打断了这场闹剧。
楚依对着课代表的背影翻了个白眼,看了眼沈时晴:“你明明挺好一个人,怎么混这么差?”
沈时晴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
忙碌的一天缓缓拉开序幕,冬日的太阳懒于上岗去照亮这冰天雪地的世界,匆匆爬上了天边,又匆匆地沉进地平线。
沈时晴交了晚自习请假的表,今天开始就要去叶锋的自习室上班,在那里大部分时间可以用来写作业,其余时间给初中和小学的学生讲讲题就算完成工作。
和在学校上自习无异,还能挣钱,可谓一举两得。
沈时晴出了校门,去门口文具店把寄存的手机拿出来,然后步行去自习室。
自习室门口还铺着开业的红毯,只是一大部分被浸在雪水里,沾染上一层泥泞。
这里还在装修时,沈时晴曾被叫来帮过几天忙,后来就再也没来过这里,如今看着装修好的室内,她一时有些恍惚。
店内到处都铺着洁白的大理石瓷砖,反射着头顶白色吊灯的光芒,能把刚刚从昏暗室外走进的人晃到头晕。
沈时晴站在门口抖了抖身上的雪,然后走向了一派明亮。
已经有几个教室里传来讲课的声音,沈时晴刚要探头去望,就听见隔壁教室里传来叶锋的声音。
“小迟啊,待会儿给他们讲讲这几个物理题,再把他们作业检查一下,还要监督他们预习明天的课文,然后才能签退回家……一会儿应该还有个女孩儿来帮你,你们俩一起……”
沈时晴愣了愣,小……迟?
最近出现在自己生活里的迟姓人士怎么如此之多?
忽然,眼前的门被推开,叶锋边说边从里面走出来,回头看见风尘仆仆的沈时晴,立刻把人拉了进来,推到教室里站着的高个子男生面前。
“就是她,沈时晴,也是你们一中高三的学生,来来来,你们快认识一下,以后呀,就是同事了!”
沈时晴抬头看着迟允暮,迟允暮也垂眸看着沈时晴,面色如常。
沈时晴嘴角抽搐了一下,心头缓缓浮起“晦气”二字。
空气仿佛瞬间被冻结,可迟允暮眼里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那笑意好似化成触不到的轻烟萦绕在他眸中的那汪清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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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上。他上下扫了一眼沈时晴,却没有说话。
叶锋看看二人,然后推了推眼镜:“你们认识啊?”
两人几乎是同时出声,说的话却大有不同。
沈时晴很干脆:“不认识。”
迟允暮低声道:“认识。”
沈时晴说完后,觉得迟允暮看自己的眼神更浮现一丝意味不明的笑,那副神情里藏着恍然大悟和原来如此,叫沈时晴一时之间耳朵尖儿有点泛红。
叶锋疑惑地看她:“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不算认识……”话说到一半,沈时晴余光里的那个人却动了起来。
迟允暮低头,把一旁椅子上的黑色书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纸袋,然后递到沈时晴面前。
“你的围巾。”迟允暮眼中藏着笑,沈时晴却觉得他笑里藏了把刀,迟允暮声音满是照顾和体贴至意:“很珍贵吧,下次别再忘了。”
沈时晴后半句话被硬生生打断,她把那句“不怎么熟”咽了回去,接过自己的围巾,然后有点“恩将仇报”地抬头狠狠瞪了迟允暮一眼。
迟允暮却倏尔笑出了声,这是沈时晴第一次见他笑,在她眼里,迟允暮任何时候都是一种波澜不惊的处事态度,他对一切自信又从容。
可在迟允暮眼里,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沈时晴生气,她像落雪的原野中可遇而不可求的白鹿,鹿角间结着霜,一但想要靠近,就会被毫不留情地冰冻,她孤高矜持,从不为不值得的人有一丝一毫多余的情绪。
沈时晴看了迟允暮两秒,他眼中依旧只有自己,明亮如月,而那月华好似终于触动了他眼中的池水,掀起了一丝波澜。
他在看着她,对她笑。
沈时晴却被那视线灼得脸颊发烫,她收回视线,放下书包坐在一旁的大讲桌前。
叶锋扫了一眼放在桌上的袋子,然后道:
“这确实是小晴的围巾,看来你们早就认识,那我就放心了,你们都是非常好的孩子,不管在学校还是在这里,都要互帮互助的!”叶锋对二人说。
然后又拍着迟允暮的肩膀,小声对他道:“沈时晴是好姑娘,也是……也是我女儿,她不爱和人说话,你要多照顾她一点……”
迟允暮眉梢一挑,视线落在沈时晴身上时,变得若有所思。
沈时晴脱掉外套坐在一边,她隐约听见了叶锋在说什么,于是笑容散去,想要出声反驳,但侧头看向二人时,正对上了迟允暮的视线。
有外人在,她想了想还是欲言又止。
但她觉得羞赧,她从来不想在外人面前承认这个冒牌的“爸爸”,也不允许有人拿叶锋和沈临风做比较。
因为叶锋不配。
坐了好一会儿,那种心脏摇摇晃晃的感觉才消散,可看见迟允暮朝这边走过来时,沈时晴又忘了自己心跳的节拍。
他身着黑色连帽卫衣,袖口随意挽到小臂,流畅的肌肉线条分外惹眼,青筋在白皙的皮肤下蜿蜒进袖口,散发着浓烈的雄性荷尔蒙气息。
他黑发微垂,遮住一点眉骨,露出的下颌线利落分明,薄唇微弯,他对着沈时晴时,永远藏着笑意。
迟允暮步伐沉稳地朝她走来,俊朗面容在光线下明暗交错,眼神落过来时,带着不易察觉的温度。
“沈老师,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