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我还很小的时候。
刚学会控制咒力的我,对术式的运用还不完全。
我是一个特殊的咒灵。
术式的发挥需要依靠情感,也就是“爱”。
对“爱”的感受越深,我的咒力越强大,可以与任意被我投射了“爱”的目标建立束缚。
相反,如果目标的力量压制过我,我会遭到反噬,会永远被困在一个地方。
所以老师说,我的天赋上限极强,危害也极强。
我从来不轻易使用术式,高专的日子里我一直都在精进体术,依靠纯咒力输出。
毕竟,爱上一个目标很容易,难的是解除束缚。
我会轻易地放弃爱什么吗?
家门前的院子里,我第一次使用术式束缚住的樱花树,已经盛开了二十余年。
我仍然没有办法解除对它的“爱”。
打那以后,就算再喜欢某样东西,我也没有使用过术式。
*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和伙伴们分别,走在回家的路上。
手里捧着游戏赢来的战利品——一堆玻璃弹珠。
视线朝宽阔的大道尽头望去。
那里矗立着一棵巨大的樱花树,枝繁叶茂,粉白色的樱花一蓬一蓬在枝头炸开,其后的红色房顶若隐若现。
那是我的家,同时也是两个世界的交界。
起初我不理解,让一个小孩子住在结界边缘的房子,真的没关系吗?
年长的咒灵告诉我,因为我的特殊性,所以很安全。
我是那种没有任何攻击性的咒灵。
对咒灵无害,同样也对人类无害。
从守护秩序与两者平衡的角度出发,确实是中立的不二人选。
直到那个突如其来的意外。
——我因为术式使用不当,将一棵樱花树永远地定格在了房门前。
那时候我以为自己要被秘密处决,是羂索老师救下我,和我约定将来就读咒灵高专。
因为那棵树,我对咒术产生了深刻的阴影。
童年的心理阴影不会消失,只会一点一滴被埋进记忆的深处,在某个平常的日子里,突如其来敲响我的门。
*
那天就是记忆被敲门的日子。
我停下了欢快的脚步。
从未有人光顾的道路尽头,我的家门前,站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根据外观,我判断他们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类。
从小就被教育不可以与那边的人接触,我一时间被吓得定在原地,甚至忘了隐藏气息。
一个大人,带着一个小孩。
大人手中撑着纸伞,孩子则从伞底下的阴影走出来,抬头望着那棵比普通树都要巨大的,独属于我的樱花树。
那个浅色头发的男孩穿着传统的和服,水蓝色蜻蜓纹绑带一丝不苟地缠过腰际,双手端正地揣在身前,春日的太阳在他发顶洒下闪闪金光,身旁随从将伞举高,随后他半个肩膀都被笼罩在阴影之下。
是谁家的贵公子出来散步吗。
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男孩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我。
比天空更蓝、比日光更亮,玻璃弹珠里流动着浮云。我见到了一双无与伦比的眼睛。
湛蓝的光泽从那对眼眸中涌动,我看呆了,不自觉迈动双脚朝那对蕴含天空与云翳的宝石奔跑。
对方皱了下眉,藏在宽大袖口下的手指做了个结印的手势。
在印记成型前,我摊开双手,把五颜六色的弹珠递到他眼前。
伞面被掀开,男孩身边的仆从伸手要来推我,被那只藏在袖袍下的手拦住。
“无妨,她打不过我。”
仆从似乎对这个小孩言听计从,停下动作,愁眉苦脸地站到一边,紧绷绷地盯着我,那表情像是要把我活剥了。
干嘛,看见弹珠没你的份,嫉妒了吗?
大不了待会也给你一个。
我这样想着,掌心忽然一轻。
男孩的眼眸逐渐溢出蓝色的光辉,像是夜晚时发着光的星星。他抬起一只手,那些弹珠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吸引了过去,悬停在我们之间。
“喂,不可以全抢走啊!”
大人没有教过你,别人分享给你东西时不可以全都拿走吗?
我伸手去夺,却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震惊中我抬眼看他。
小孩表情冷冷的:“这是什么?”
“普通的玻璃珠子啦,怎么,你没见过吗?”我负气地说。
哗啦啦——
弹珠忽然恢复了重力,稀里哗啦朝地面落,我瞪大双眼惊呼出声,那些圆滚滚的小东西在将要砸到地面时,再度被一股力量吸引,向上升起。
这孩子像是在隔空玩一种我看不见也不能理解的悠悠球。
“很幼稚的小玩意。”男孩毫不客气地发表评价。
“那你还给我啊!”我大叫着。
因为大人的叮嘱,又不能使用咒力抢夺。
可对方却毫不在意地在我面前炫耀他花里胡哨的术式效果。
简直太不公平了!
我气急败坏,在原地无能狂怒。
砰——
弹珠们被小孩隔空击飞,他推了下手掌,玻璃珠朝我砸来,我只能抬手躲避。
雨点一样的弹珠击打在我手臂外侧,我跌坐到了地上。
好痛!怎么欺负人呀。
“你是诅咒,”小孩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揣着手,盯着我,“诅咒都是坏东西。”
冰冷的目光从我头顶扫过,激起一阵莫名的颤栗。
“你这是纯纯的歧视!我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虽然你没有伤害过人,但根据咒术法则,你是诅咒,我要将你祓除。”
他说完这句话,两只手再度结印,嘴里念着一些高深莫测的词语。
从天空中笼罩下黑色的雾气,我爬起来转身就跑,却被强势的蛮力吸引回原地。
晴朗的碧色天空被浓黑的雾障遮蔽,那个凶巴巴的男孩的眼睛,竟然成了唯一发光的东西。
我看着他的眼睛,想起了天空,想起了满地的弹珠,想起了它们再也无法被春日阳光照拂——
生死攸关之际,我发动了术式。
玻璃珠旋转着飞到面前,替我挡下了一波波迸发着蓝色闪光的攻击。
质地脆弱的玻璃并没有化为齑粉,反而坚不可摧,盾牌一样被我举在身前。
随行的大人终于恢复了理智,没有贸然去拉扯男孩的袖子,明明是长辈,却用着谦卑和劝导的语气说:“悟少爷,那是未在名册上的特级过怨咒灵。”
“我知道,六眼告诉我了。”小孩面不改色地说。
大人说:“目前我们并没有直接祓除特级的实力,趁那家伙没释放攻击,还是快点回到结界内吧。”
“而且家主大人叮嘱过,必须要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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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安全才可以外出,今天的路线并未报备,还请您——”
“啰嗦。”
大人顷刻止住了声音。
蓝色的光芒消失了,我从弹珠盾牌后面悄悄挪开,本想偷看一眼,谁知跟那双蓝眼睛直接四目相对了。
幽幽光辉减弱了点,但没有完全熄灭。
“这次先放过你。”
“不要躲在后面,明明没那么弱。”
“下次再见,我会祓除你。”
说着,他食指和拇指相扣,朝我这里弹出最后一枚弹珠。
我下意识躲开,那枚弹珠的轨迹命中身后的树干,砸出一个深深的洞坑。
无法消除的伤痕留在了樱花树体内。
我的心脏仿佛也凹陷了一块。
*
“你们觉得,谁是当今诅咒中的最强?”
我想都没想便回答:“宿傩大人吧。”
宿傩大人的体术课,曾经是我最伤脑筋的课程。如今,竟然有些怀念。
他独自出行后杳无音讯,可我们都不认为他死了,大概,有其他事要忙吧。
在宿傩大人眼中,学校无所谓,咒灵无所谓,咒术师更无所谓,他这一千多年过得随心所欲。
站在某些角度,我并不认同他的行事态度,但他确实是我们诅咒中最厉害的。
只要他存在,咒灵的力量就不会失衡。
读书时,学校里就有众多同学崇拜宿傩大人,他们狂热地模仿,甚至在对决练习中逐渐出格,手段也越来越残暴。
——那不是我想象中咒灵该有的样子。
我跟花御偏向于温和派,也理所当然成为了体术课上被反复挑战的对象。
校内交流是可以任意选择对手挑战的,崇拜宿傩大人的同学们自动划分到一个阵营,几乎不断地向我和花御发起挑战。
我是特级这件事,除了老师和关系好的朋友,再无人知道。
有一天午休,我在回教室的路上被几名同学拦住。
“你是笨蛋吗?入学这么久都没见你使用过自己的术式,该不会没有吧?”
一个蓝色皮肤、脸上长满眼睛的咒灵朝我挑衅地喊话。
“现在是午休时间,等体术课你再来挑战我吧。”我说。
“哈?”那人发出嗤笑,“早就听说我们中间出了个异类,弱得像是个人类。”
“我们是人类。”我说。
“呸!”他朝地上啐了一口,“狗屁人类,我们是诅咒啊!你该不会是咒术师那边派来的卧底吧?”
“请不要污蔑,这些都是老师告诉我的,你没有资格质疑老师的教导。”
“你这家伙……”他向我伸出手,手指如某种禽类,“真是令人火大啊。”
“诅咒从诞生起就是要杀戮和吃人的,你违背自己的天性就是在背叛我们。你根本不配当诅咒。”他说。
一股鱼类的腥臭从他的口腔中散发出来。
咒灵大部分在发动咒力时会散发出难闻的体味,像我和花御这种,经常做自我管理,所以跟对方从外表上看去——
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可这又如何呢?老师说过的,人和人的差距,比人和动物的差距还大。
我们咒灵之间也有像人和不像人的。
这不是很正常吗?
我觉得我的逻辑没有任何漏洞,可对方显然是个成绩极差的小混混咒灵,没等我跟他解释,就率先发动了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