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飘着的是云,落下来就成了雨。”羂索老师这样说。
七年前,我从这所咒灵高专毕业。
记得那是一个普通的放学日,我和花御并肩走在樱花小路上,她在纠结用什么给漏瑚帮她烧田的回礼。
正值春色最好的时节,枝头满载着粉白的樱花,鸟儿在低空飞旋,翅膀在微风中颤动,飘落的花瓣无声无息飞舞,碧空之上,是层层绵绵的云朵。
多么美好的景色。
路的尽头就是我的住处了,我挥挥手跟花御告别。
“明天见,花御同学!”
至少,在我的记忆里,每一天都和那天一样美好。它们被储存成脑海中的影像,我记得我的同期脸上尚未褪去的笑容。
画面里我站在小路尽头回望,花御正将樱花瓣葬于树下,咒力温柔地从指尖流淌,不远处,躲在矮房后面的少年,正羞涩地望着我眼中的同一幕画面。
是漏瑚。
他好像发现了我注意到他的跟踪,霎时间红了脸,头顶的小富士山喷出两股烟圈,再一眨眼人影便消失不见。
多美好的青春呐!
爱花的女孩子,和喜欢爱花女孩子的男孩子。
在遍布明媚阳光的世界里,我们理所当然地生活着。
跳跃的火苗、飞舞的花瓣,樱花道上常有学生快步跑起来,在转弯时回眸冲后面的人招手。
每每回忆起这一幕,我都会莫名感伤。如果时间停在那一刻该多好,如果长大后的我们没有看见所谓“反派”的剧本该多好。
“明天见啊,大家!”
旋转的花瓣沾在女学生随风飘动的发丝上,她用力挥着手臂,甜美的笑容让她瓷白的皮肤有了点血色。
“明天会下雨哦,珍惜现在的风景,珍惜此刻的蓝天和白云吧!”
青春时期的少年少女总爱为景色感伤,对我而言,变幻的天气不过是自然现象。
但我的朋友不这么认为。
“这东西,在天上飘着就是云,落下来就变成了雨,和人类的感情一样,琢磨不透。”
“我们不也是新人类吗?”
“哈,谁知道呢,大人都那么说。”
我说:“但说到底还是有区别的吧,不然为什么不允许我们踏入另外的世界。”
“你想要出去看看吗?”花御转过头来问我。
“不,听说外面有可怕的家伙,以追杀咒灵为乐,就像故事里人人畏惧的大反派一样。”
我说完这句,气氛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沿着小路行走,花御再开口时,好奇的又是另外的问题。
“不过漏瑚可以把这些水变成蒸汽吧?”
“我才不要陪你们试验那种傻事!”
“是科学实验啦,每个学生的必修课。”
“那也不可以!想都别想,放课后还要做科学作业,你们也太努力了吧?”
“可我觉得雨还是回到天空中更美,洁白的,轻盈的,漂浮在我们的头顶,为我们遮挡晒人的阳光。”
“……”
“看好了,就这一次哦。”
“好耶!”
我们在蓝天下手舞足蹈,畅快大笑。
在那段单纯的高专时光里,我们经常会在玩闹时突然正经地研究起知识。
对咒灵来说,学习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但观察水在不同温度下不同的形态,体会自然界天气的变化无常,计算每朵樱花飘落的速度,和鸟儿在蓝天下振翅的频率,对我们而言,都充满无穷的乐趣。
如老师说的那样,我们就像这个世界的新生人类,渴求智慧,渴求力量。
我最喜欢体术课上的咒力大比拼,最先跑到终点的人可以得到羂索老师从外面世界购买的漫画。
我们每一个人都对外面充满了好奇,但没有一个人想过要出去。
对于从“那个世界”获得的知识,我们憧憬的同时,又感到微微颤栗的恐惧。
尽管在成年后,大部分的科学小知识都被我遗忘在了久远的时光中。
*
我是二年级转学到都立咒灵高专的,其实跟花御和漏瑚做同学,也不过两年时光。
而我们的班主任羂索老师也在毕业那年成为了校长。
她跟宿傩大人是故交,听说那些从外面带回来的信息,都是靠两个人在外面世界的“朋友”。
那位朋友叫“天元”。
宿傩大人脾气不好,可能是岁数年长的男人的通病,我们必须管他叫“大人”,不然会被加体术训练。
「宿傩特训之躲避斩击术。」
我们都不喜欢上他的课,太严厉了!
但羂索老师很温柔,她其实没有固定样貌,明明也是长辈,但不许我们用“大人”来称呼。
“叫我老师。”
作为老师,最重要的是招生。
在我之后,班级里又多了不少新面孔,比如真人,比如坨艮。但说实话,我跟真人同学相处不来。
他的游戏总是充满了残酷的恶趣味,相比之下我更愿意和花御坐在树下赏花,时不时能吃到漏瑚煮的寿喜锅。
有一个天然移动火锅在身边,我们就是吃穿不愁的“最好组合”。
学校里我们的成绩差距并不大,花御在理论课上更优秀,漏瑚擅长体术课。
而我算是比较平衡的类型。
毕业后要去做什么呢?
我陷入了那个年纪该有的迷茫。
留在校园里,和羂索一样当老师,还是跟随宿傩大人去外面接任务?
外面的世界啊。
我们不止一次讨论过这个话题。
*
2009年,我即将毕业。
那天,三年级带着二年级的同学,躲在没开灯的社团活动室,小声密谋着什么。
砰的一声,门被踹开了。
“坨艮,开领域,我要吃海鲜火锅。”
漏瑚脾气很差地闯进来。
藏在披风下的大家全都颤了颤。
“搞什么啊,”我掀起披风,不满地说,“正进行到游戏的关键处呢,漏瑚把气氛全打乱了。”
激动的小火山噗呲一下熄灭了。
漏瑚眨了眨脸上的大眼,走过来。
“你们在玩什么游戏?”
“恐怖灵异预测卡牌。”坨艮八只手分别洗着牌,将牌面整齐码到桌面,推开。
“刚才的问题是,宿傩大人现在在外面执行什么任务?”
“你们胆子真大,背地里讨论他,不怕被剁成臊子吗。”漏瑚嘴上这么说,手已经从牌堆里抽出来一张。
「漆黑宇宙里,被云雾环绕的蓝色恒星。」
“这是牌面?完全看不懂啊。”
“其实早就听老师说过,外面的世界变得越来越危险,有人要致我们咒灵于死地。”
“很多人跟随宿傩大人出任务,就是去拯救被抓走的咒灵。”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羂索老师已经有一个月没出现在校园里了吗?”
漏瑚尝试理解了一下,马上摆手说“不知道,随便吧”,他最近一听到花御给他讲长篇大论就会有点烦躁。
“还没问,你刚才火气那么大,是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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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了?”
“有人欺负你?”
“谁能打得过漏瑚啊,我们之中这几个人,也就她能交手几回合吧。”有人指了指我。
我耸耸肩,不置可否。
在我的理念中,学习咒术知识多为自保,入学时老师便说过我天赋上限极高,但是想抵达那个境界,需要付出非人的努力。
直到我听说了“任务”的存在。
漏瑚满脸晦气地甩了甩衣袍,坐到椅子上说:“嘁,去便利店的路上,不知道哪里冒出的小鬼跑来袭击我。我见是个旧人类,就没跟他计较,过了几招,他看打不过就跑了,说要回去找他的老师祓除我。”
“所以花御,祓除是什么意思?”
“你文学课是怎么及格的啊!”
“你遇到了外面世界的人。”花御语气郑重地说。
“对方大概是个还在学习的咒术师,咒术师是我们需要对抗的天敌。”
我睁大眼睛看向花御,几日不见她竟变得如此成熟。
听说毕业前她向宿傩大人递交了申请,跟随他出过一次任务,回来后性情大变,再也不是只喜欢蹲在樱花树下埋葬花瓣的少女了。
“外面的世界之所以危险,就是因为人类中有咒术师的存在,他们专门捕杀我们咒灵。”
“所以——”
我和漏瑚同时出声。
“见到咒术师要拔腿就跑啊!”
“见到咒术师就拼命战斗啊!”
“……”
桌面生长出一根木刺,穿透了刚才翻转到正面的卡牌。
“请诸位理智一些。”
“未来,或者说不久之后,大人们一定会来找我们帮忙的,作为高专里优秀的学生,我们有责任保护咒灵世界,不被突然打破的平衡影响。”
或许就是那天不同反应的回答,见证了我们“最好组合”分崩离析的场面。
*
羂索老师回来了。
如花御预言的一样,回来当天,高专召开紧急会议。
羂索换了副新的躯体,是个长发男人,听说是“捡到的”,我有些犹豫要不要将性别一起改口。
“记住,在外面要称呼我为夏油大人。”
“是。”
原来,在我们快乐的学生时代,大人们替我们背负起保护这个世界的重担。
“跟我们咒灵一样,咒术师也分四级、三级、二级、一级,和特级。”
“但需要注意的一点是,一级咒术师比一级咒灵强,所以面对一级咒术师我们必须拿出特级咒灵与其对战。”
“如果遇到的是特级咒术师,请立刻逃亡,避免被祓除。”
漏瑚不满:“只有逃命一条办法吗?很逊啊。”
羂索严肃起来:“还有我们,特级咒术师就交给我和宿傩大人。”
“那天元大人呢?听说她一直居住在那个世界,会不会遇到了危险……不回来协助我们吗?”
羂索顿了顿。
“天元大人已经从我们的阵营中叛逃了。”
我捡起老师带回来的通告单。
上面用醒目的红色字体标注了咒灵高专内每一位学生的名字。
漏瑚、花御、真人、坨艮,还有我,被一齐命名为新“五大特级”。
我们上了追杀名单。
美好世界骤然颠倒,我们成了邪恶的存在。
在仅仅一道屏障之隔的另外的世界,咒术师们发起了抓捕“反派”的行动。
搞什么啊。
长成我们这样的,竟然是反派吗?
确定,没有拿错剧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