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门口,偌大的枯枝柳树下。
林曼婷正和一帮妇女在搓苞米粒。
队上今年秋收留了不少苞米棒等着来年做种子,可因为存储不当,不少苞米都发了霉,生产队长就找了好多妇女把发霉的苞米挑拣出去,一天计8个公分。
大嫂吴燕和二嫂李春秀也在队伍之中,林曼婷带着孩子回娘家,见大家都忙着在挣工分,她想自己闲着也是闲着,便也加入了搓苞米大队,任由着满满小苏哲和虎子他们在院子里玩耍。
一帮妇女在一起,那是该说的不该说的,红的白的黄的,通通说上一气,说的不知天地为何物。
听的林曼婷这个本就年轻羞涩的小媳妇那叫一个脸红心跳。
而村子里又突如其来了一个陌生的娃娃,还是陈河家的,林曼婷自然就被众人问的头昏脑涨。
“曼婷,这孩子真是陈知青北城表姐家的?瞧这孩子的样子,瘦瘦瘪瘪的,也不像是个城里孩子的模样啊?”
“不都说陈知青家里没被抄之前,条件特别好嘛,他父母还都是当官的,那他表姐家里肯定不差的,这娃娃还这么小,他表姐就舍得把孩子送到乡下来?不怕孩子吃苦受罪啊?”
林曼婷既然把小苏哲带了出来,那她就已经想好了托辞,只见她煞有其事的答道:“嗐,阿河家里都这样处境,何况他表姐家呢,这孩子命苦,生下来就没赶上家里的好光景,受了好些苦,现在他娘还病重了,也没个人照顾。”
“我家阿河心太善了,这娃娃毕竟是他的外甥,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么小的娃娃吃苦受罪吧,所以就给接了过来,等他表姐身子好了,这娃娃也就回去了。”
“照你这样说,这娃娃的命也够苦的,怪不得瘦的跟个小鸡崽子似得,还没咱农村娃娃壮实呢!”
“曼婷,你表姑姐患得是啥病,能治好不?”
“女人病,吃了好些药了,也不好说。”林曼婷答道。
“啊?那你表姑姐这病要是治不好,这娃娃谁管啊,难不成要落在你们两口子手里了?”
“这娃的亲爹呢,他不能当甩手掌柜啊,自己的儿子他不养活嘛,论现在这光景,谁家都没有余粮,这娃娃多吃一口,你家满满可不就得饿着?”
“陈知青心也太善了,这又不是亲外甥,何必呢!”
“就是亲外甥也不能这么善呐,外甥是狗,吃饱了就走,这娃娃大了也不一定能念着你们夫妻俩的恩情。”
“曼婷,这娃娃是城里户口,那他就有定量粮食,你表姑姐可给你们钱和粮了?”
“总不能你表姑姐把孩子塞给你们小两口,然后还让孩子在你们这白吃白住吧?”
林曼婷实在抵挡不住了,好在大嫂二嫂,帮着她维护了不少。
尤其是大嫂,泼辣爽快,直接挡在林曼婷面前,和这些人说道:“外甥是狗,那侄子是啥,人心换人心,曼婷两口子对小苏哲好,那小苏哲都记在心里呢,可懂事了,今天一来,还帮着我干活呢!”
“再者说,亲戚有困难,咱们帮扶一把,那不是应该的嘛,就算有一天曼婷的表姑姐不行了,那索性他们两口子就把小苏哲当儿子养呗,满满正好缺个哥哥撑腰。”
“也是,也是……”
“小燕说的对。”
众人被吴燕呛了一顿,也不好再问,可这帮妇女的嘴那是一刻也闲不下来,转而开始问起了前两天知青乔震重伤的事情。
哪壶不开提哪壶。
“听说那乔震重伤,陈知青在医院守了一整夜,曼婷,你家陈河说没说那乔震现在咋样了?”
“你说说,老书记也是倒霉,看着他可怜把队上的牛车借给他,他却偏惹出了这么大的祸事,让老书记都没办法收场了!”
“人呐,就是不能太心善,这下队上还得给他出医药费,还得请人去伺候他,也没见他给咱们大队做出啥贡献。”
“就是,他那条命还没咱们队上老黄牛值钱呢。”
“你说说,乔震不会是被人害的吧,我可听说他伤的挺重的,送去县医院前浑身都血淋淋的,该不会是有人想要他的命吧……”
“说啥呢!”李春秀当即呵斥道,“青天白日,谁能害他啊,再说了,谁有几个胆子敢谋害知青啊,不要命啦,我看你们一个个嘴上没把门的,指不定哪天惹出祸,”
“瞧你,生的哪门子气,咱们这不是闲来没事话家常嘛,这一圈都是熟人,就算哪句说的不着调了,还能有人出去嚼舌根呐。”
“就是,春秀,你这火气可够大的,是不是你家老二这几天没喂饱你,憋的啊!”
“哈哈哈,这话说的没毛病,春秀那大屁股,指定费老爷们,老二肯定都让她掏空了!”
李春秀脸不红,心不跳,和这帮妇女继续说嘴打闹,“咋滴,我自己的老爷们,我想咋使就咋使,你们是羡慕我吧,春红,属你老爷们身板子小,跟地里出溜的耗子似得,你这大体格子,泰山压顶,怕是你老爷们的胯骨都被你坐稀碎吧!”
“哈哈哈,春红,你也多给你家爷们补补,等开春冰化了,上河沟子里捞两个王八炖汤给他喝,那玩意老补老猛了!”
在吴燕和李春秀的配合下,总算是把话头移开了。
林曼婷也暗暗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那个叫春红的妇女突然道:“曼婷,瞧,你家陈河来了,指定是来找你的,你们两口子挺亲热啊,你离家这么一会儿,他就受不住了!”
林曼婷脸上一红,抬头一看,果然是陈河。
“别搓苞米了,搓的一手老茧,你家陈河该心疼了,快过去吧。”大嫂吴燕拿过林曼婷手里的苞米棒。
“这文化人就是会心疼人哈,曼婷,你可算是掏上了,得了这么个好老爷们,长得好不说,温柔软语的,哄得心里也美啊!”
见林曼婷害羞脸红,有人继续打趣着。
“这是曼婷苦尽甘来了,以前陈知青啥脾气秉性咱们又不是不知道,死板的跟块木头似得,现如今倒是开窍了,这和曼婷恩爱的不得了……”
“行了行!”李春秀制止道,“你们这群老娘们脸大不嫌害臊,我家曼婷脸皮薄,可禁不住你们这些风流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