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商场,三十六计顾辰远早就玩烂:
先拆对手联盟,再抓首恶重点打击。
眼前这群倚老卖老、拿“传统”当遮羞布的,跟他耍花招?
班门弄斧,自取其辱罢了。
“你什么意思?”
很明显,杨家队伍里有人嗅到了风向变味。
顾辰远笑得云淡风轻:“没什么意思。要是杨敬他们能证明自己确实对杨占山、杨远的事情毫不知情,再象征性拿点医药费。我心情一好,写个谅解书也不是不可能。可你们今天这么一闹——”
他故意拖长尾音,剩下俩字轻飘飘落地:“呵呵……”
尾音像勾子,瞬间撕开了杨家原本铁板一块的阵营。
“我儿子就是跟着看热闹,他啥也没干!”杨敬爹第一个跳出来,嗓门比敲锣还响。
“对对,我家杨永纯打酱油,连新娘子衣角都没碰!”杨永娘急得直拍大腿。
杨束、杨光、杨欢几家也争先恐后:“都是杨占山和杨远带的头,我家孩子被连累!”
眨眼功夫,口号统一:坏事全是那俩小子干的,其余人清白得像刚出锅的馒头。
杨占山爹气得胡子直抖:“放屁!一起进的院,一起动的手,想推干净?”
杨远爹更是跳脚:“你们这是落井下石!”
两拨人吵得脸红脖子粗,唾沫星子乱飞,差点就要动手。
顾辰远抱臂看戏,眼底寒光一闪:咬吧,咬得越狠,铁板越碎!
可他也清楚,这些小角色不过配菜,真正该上桌的主菜——是杨铁柱。
“够了!”
萧宁安怒吼一声,脸色青得发黑,甩手就往院外走,“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人家两句话就内讧,还想斗?回家洗洗睡吧!”
骂声未落,人已跨出门槛,背影狼狈得像被抽了脊梁。
杨铁柱临走又回头,狠狠剜了顾辰远一眼,像要把他刻在眼珠里。
终究什么也没说,袖子一甩,灰溜溜地蹿出了院门。
身后那群杨家人更不敢逗留,陪笑的陪笑,瞪眼的瞪眼,三三两两的离开了。
本来铁板一块的联盟,眨眼间就碎了。
院里一下子静了,只剩秋蝉拖着长音,像给这场闹剧拉幕。
顾小芳把菜刀往案板上一杵,抹了把额头的汗,小声嘟囔:“可算走了,省得脏了我的刀。”
顾辰远朝着楚航说道:“楚同志,刚才谢谢你了。要不留下来,吃个晚饭?”
楚航偷眼去瞄了一眼顾小芳,人家根本就没有看他。
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想着留下总归可以多说上几句话,可转念一想,自己刚才说时公事,要是留在这里还是不好。
他于是婉言谢绝道:“不了,那样的话,天就黑了,我所里还有事,得赶快回来了!”
“那行吧,改天有空咱们再聚。”
顾辰远笑笑,语气随意,却透着一股不容强求的从容。
楚航走了,顾辰远让晓明去叫沈红颜。
昨天自己太忙了,说给红颜做饭都没做上,这会儿她要是能过来,给她煎个鸡蛋吃吃。
当天晚上,顾辰远做了糖醋排骨,香味飘得左邻右舍都能闻到。
他把菜端到门口,摆上一张小桌,和沈红颜头碰头地吃着,像极了一对刚成婚的小两口。
邻居们路过,纷纷调侃:
“哟,顾辰远,舍得出来吃啦?”
“小远呀,你们家可有些日子没在外面摆桌咯!”
其实顾辰远和沈红颜也不愿意这样,但是没有办法,习俗还是要遵守的。
这几天沈红颜不能回来,那她们在当街吃,这完全符合规矩。
只是这香味,真的是让大家闻着太残忍了。
这时崔秋华刚好经过,听道,于是出言说道:“可不是嘛,俺们小远疼媳妇,但又得守着规矩,就想出这么个的法子。”
隔壁王大婶端着饭碗,倚在门框上,酸得牙根发痒,“瞧瞧人家、排骨敞开了吃!哪像我家那口子,除了晚上想那事时蹦出两句好听的,平日里连个‘招呼都懒得打!”
“就是!”李婶子接茬,手里的蒲扇摇得呼呼响,
“我家那位更绝,张嘴就是‘孩他娘,下地了!’‘孩他娘,喂鸡了!’‘孩他娘,孩子屙了,换屎布!’好像我天生欠他似的!”
“还有‘孩他娘,孩子饿了,快喂奶!’”
小媳妇们捏着嗓子学丈夫口吻,笑成一团,笑完又叹气,“看看人家沈红颜,命咋这么好?没办法,人家男人有本事,还知道疼人!”
“人家顾辰远可是独一份!”
大姑娘们满眼星星,“长得俊,会挣钱,还肯拉下脸给媳妇做饭,这要是让我摊上,少活十年都愿意!”
沈红颜被夸得耳根通红,低头扒饭,嘴角却翘得压都压不住。
顾辰远听着议论,只是笑,顺手又夹了块排骨放到她碗里,低声道:“慢点吃,别理她们。”
一句话,惹得大姑娘小媳妇们齐声哀嚎——这哪是吃饭,分明是撒糖!
沈红颜拿筷尾轻敲他手背,嗔道:“就你脸皮比城墙厚!”
顾辰远却一本正经地凑过去:“那明儿还吃不吃了?你要怕她们说,我就不给你端出来了。”
“怎么的,想饿着我呀?”
沈红颜扬了扬下巴,声音压得低低的,“我舅舅家的饭我不爱吃,你敢不摆,我就赖在门口不走!”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嘀嘀咕咕全是糖,腻得路过的大姑娘都红脸。
顾小芳端碗蹲在台阶上,啧啧摇头:“哎哟喂,这可是大街上,留点活路给单身狗吧!”
顾大川,崔秋华,顾小芳,顾晓明这个时候就只能低头扒饭了。
毕竟这个时候,她们家的人说什么都像是在鲜卑。
——
同一刻,杨铁柱家灯火昏黄,堂屋烟雾缭绕,吵声一波盖过一波。
“事儿是你家王芬挑的,你这个当家的就得兜底!”
“我儿还在派出所躺着呢,你必须给我个说法?”
大家在这里你一言我一语的,唾沫星子满屋子乱飞。
往昔一锤定音的大队长,如今被围攻得额头青筋直跳——权威碎了一地,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顾辰远。
众人闹了个不欢而散。
可晚饭后,杨永爹和杨光爹就悄悄摸进顾家来。
老哥俩肩并肩,手里各拎一网兜鸡蛋,还有烟。
看这个架势,不用问,也直到是来求和的。
两家孩子是堂兄弟,血脉连着心,他们可不想为旁支的混账陪葬。
老哥俩在这里赔着笑脸,自然是希望顾辰远能网开一面。
顾辰远端着粗瓷茶缸,慢悠悠吹了口浮沫,眼皮都不抬:“五百块,一分不少。给钱,我出谅解书;拿不出来,咱们就派出所见。”
杨永爹急得直跺脚:“五百?就算是把我卖了也凑不齐啊!一个公分三毛,仨劳力干死干活,一个月才二十七块,平日里还要吃喝,我上哪攒五百去!”
杨光爹也哭穷:“可不是!我们跟你可比不了,你是点石成金的能耐,我们只会刨土坷垃!”
顾辰远轻轻搁下茶缸,发出“叮”一声脆响,像敲在两人心尖上,
“知道难,以后就长记性,要是太容易了,记不住痛。”
杨永爹脸憋成猪肝色,拳头攥得嘎巴响:“小远,要不这样行不?我先给你两百,剩下的先欠着,我给你打借条!”
说着,从怀里摸出个蓝布包,一层层揭开,露出叠得整整齐齐的票子,十块五块一块,边角都磨出了毛边。
这本来是给杨永攒的娶媳妇钱。
杨光爹此时也咬后槽牙,掏出同样寒酸的一沓:“我也先给你两百,行不行?”
两人手直哆嗦,把钱推到时桌沿,眼巴巴看顾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