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冰枝拉着舒墨湘走进一个茶馆,来到二楼的包间,听着楼下大堂里的说书先生在座上说书,正说得起劲,可她们却无心听说书,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对面的倚红院。
她进来后就立马关上门,拿出茶糕,放在桌上,又给舒墨湘沏了杯茶,道:“她还在里面筹备,毕竟小姐的身份特殊,一来不能让别人看到你的真面目,二来不能让他们知道你来了,三嘛,就剩下玄冥的安排了。”
舒墨湘接过那杯茶,没想到是太平猴魁,这一间茶舍,竟然还有上好的太平猴魁。虽然太平猴魁在舒家来说不是什么名贵的茶,但对于百姓而言,茶叶是昂贵的,一壶茶的价格,堪比寻常农户几日的米粮。
话音刚落,冰枝就拿起一个茶糕,先给舒墨湘递了一个,再拿起一个放进自己的嘴里,又抿了一口茶,咽下,道:“不过,紫嫣适才叫我转述玄冥的话,玄冥说倚红院里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是跟小姐有关的!”
刚拿起茶糕的舒墨湘,还未放进嘴里,就被冰枝的话惊到,愣了一下,又放下茶糕,转头拿起茶杯,问:“跟我有关的秘密?”
本来她还在疑惑这个茶舍的太平猴魁算是上等的,不过她一听到倚红院的秘密跟自己有关,就没心思再管这里茶舍的事了。
冰枝点点头,抿了口茶润润嗓子,道:“玄冥说,倚红院曾经出现过一个凤凰胎记的女子。”
“应该是紫嫣吧,毕竟她如今的眉间上也有类似我胎记的伤疤。”对此,舒墨湘并不觉得奇怪,脱口而出这句话后,抿了口茶。
毕竟紫嫣是当时闹出舒家真假大小姐一事的,她眉间上的伤疤,就是按照舒墨湘的凤凰胎记弄的,每日都上妆,弄得跟她的胎记一样似的。
说到这件事,当时是阴珏念母女直接找到紫嫣,还给她两股青莲金钗,也才导致了寒露受苦,这也是舒墨湘第一次回到舒家后发生在樱桃绽的第一件事。
也是从那次开始,她发现了阴珏念对她的痛恨。还想方设法要陷害舒墨湘,如今倒是奇怪,竟然用自己的女儿当鱼饵,也不担心她的名声被毁?
可是冰枝却摇摇头,继续道:“那女子是十年前出现的,年纪看上去就跟小姐现在一样大,而且她还是跟另一位女子一同去倚红院的。”
舒墨湘沉默,只听冰枝在诉说,“玄冥还说,那两个女子都是名门贵女,所以她们的身份不能公开,只是刚好被别人看到了,这也就成了倚红院的一桩秘密。而且此事,似乎还与子琴和海姗有关,她们好像都知道这件事。”
听到这里,舒墨湘的眉头紧蹙,恍惚间想起在未央殿的时候,子琴欲言又止,却被海姗直接封住了她的嘴,现在想想,说不定子琴当时想说的,是这件事!
说起子琴,宇文轩也是奇怪,每次提到子琴,他都支支吾吾的,好像是有什么不能告人的难言之隐。
而舒家成更是奇怪,他还特意叮嘱她,不能把子琴和海姗一事跟长辈们说,就算是静亲王妃濂珠,也不能说。
这才是让她最不解的,海姗是鲛族之人,当年还是靠着濂珠渡的鳞力才能来到未央殿,如今又是靠着未央殿而存活,整件事都跟文德皇后墨染和濂珠有关,她们都是知情人,为什么这次却不能跟濂珠说?
见舒墨湘陷入沉默,冰枝也不隐瞒,继续道:“当年皇城内有人见过子琴,还是在倚红院附近。不过那人不知道子琴的身份,只是以为她是倚红院内的女子,便上前调戏一番,谁知却见到子琴面色苍白,没有血色,就像死人一般,那人吓得连滚带爬地离开了,不久后他还一病不起。”
舒墨湘再次蹙眉,子琴之前说过,她是在皇后娘娘的丧仪上,被人引到悬崖边上去的,掉入悬崖后,是一个医术高明的侠女救了她,可惜她中毒已深,无力回天,她是硬撑着身子,去到江南找静亲王伸冤。
可惜,她还没见到静亲王爷夫妇,她体内的毒性就突然发作,就这样一命呜呼。但有一口怨气留在心头,最终死不瞑目,魂魄在沧海城徘徊。
——“奴婢在沧海城徘徊已久,阴气不足,差点魂飞魄散,是玄冥大人救了奴婢。同时,奴婢也被大人关起来,沉睡不醒。是刚才,奴婢被一股强烈的灵气所逼,瞬间有了意识。奴婢醒来时,玄冥大人告知奴婢静亲王府的郡主在沧海城,如果有什么冤屈,可以找郡主伸冤。”
她的脑海里响起了当日子琴说的话,若冰枝说的事子琴和海姗都知道,那玄冥也一定知道,何况玄冥一开始见面的时候,好像把她认错成他的故人了。
如今想来,或许就是冰枝嘴里说的,十年前在倚红院内出现的凤凰胎记的女子。玄冥现在还能在倚红院见宇文轩他们,想必他对倚红院是很熟了,要么是常客,要么是……
“这些都是谁跟你说的?”舒墨湘叹了口气,问。冰枝又吃了一个茶糕,道:“正是玄冥告知的,不过是由紫嫣转述的。紫嫣说她见到了子琴,这些都是子琴偷偷说的,身旁站着玄冥。”
舒墨湘愣住,想了想,子琴要偷偷说,应该是海姗不允许她说,如今能说出来,应该也是因为远离了未央殿,还有玄冥在,海姗的手再长,也够不到这儿。
“玄冥还说了什么?”舒墨湘脱口而出,她觉得这一切都是玄冥安排的,从她一开始见到玄冥的那一刻起,就被他安排了,“现在紫嫣怎么说,我要直接进去见他们,玄冥应该早就安排好了才对。”
冰枝喝茶的时候差点被呛到,轻声咳了几声,缓了缓,道:“小姐,你真是料事如神啊!紫嫣说了,玄冥就在里面等你,关于二小姐的事,等你偷偷进了倚红院后,他就会全部告知。”
话音刚落,门外就有个小厮敲门,朝里头说:“这位客官,楼下有位郎君说要来见你,掌柜的让小的来通报一声,不知客官是否要见他?”
舒墨湘主仆二人相视一眼,赶紧戴上帷帽,冰枝一边跟外面的小二说:“那就让那位郎君进来吧。”
话音刚落,她戴好了帷帽,还走到厢房里,让冰枝把纱帐子落下,便去开门了。
冰枝推门一看,整个人就愣住了,映入眼眸的竟然是舒墨湘的一位故人!她给了店小二一锭碎银,还叮嘱他不能让任何人靠近这里。
店小二的眼眸瞬时变成了银子的模样,还发出光芒,接过碎银后,点头连声答应。
冰枝仔细观察周围,确认没有闲杂人后,紧张地关紧门,把他带到纱帐前的桌子那坐下,还给他沏了杯茶,便走进纱帐去。
“小姐,是大公子。”冰枝低声告知,“没想到他竟然来了,应该是可以进去倚红院了。”
听到是来者是舒家成后,舒墨湘也松了口气,直接把帷帽摘下,走出去,坐在适才的位置上,吃起了桌上的茶糕。
舒家成见舒墨湘如此警惕,不禁抿嘴一笑,打趣笑骂道:“要是被长辈们知道了你如今的模样,定不饶你!吃慢点。”
“所以才要瞒着长辈们,等解决二姐姐一事后,我再受罚。”舒墨湘抿了一口茶,也跟着打趣道,问,“倒是你千渊哥,你怎么突然出来了,是又想去一趟倚红院,难不成是看中了哪位美人?”
这话说出来后,就像茶里掺了点醋,有些酸,还有些涩。
舒墨湘意识到自己不对,便赶紧转移话题,又问:“倚红院那儿应该准备好了吧,玄冥还在里面,我还有要事要问玄冥,是关于倚红院的秘密,紫嫣说,这跟我有关。”
冰枝在一旁看着他们兄妹俩闲聊,自己则偷偷地拿起茶糕吃了起来。
舒家成跟着喝了一口茶,犹豫片刻后,问:“他跟你说了是什么秘密了?”
舒墨湘点点头,道:“十年前,有两位名门贵女出现在倚红院,其中一位女子,眉间还有凤凰胎记。更重要的是,子琴和海姗都知道这件事。”
她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后,继续说,“子琴其实是玄冥的人,她生前是堂姨母的宫女,可死后是玄冥救了她,也是玄冥指引她来找我的,随后就一直跟着我。如今也是我派她去倚红院那打听消息的,是她刚才跟紫嫣说这件事。”
“这就是你要找玄冥的理由?”舒家成看着她喝茶的模样,嘴角不禁浮现一抹浅笑。
他很享受如今的安稳,只要她还在,他所作的一切就值得了。
见她点头后,他就叫舒墨湘戴上帷幕,他来这儿,就是为了接应舒墨湘,带她偷偷溜进倚红院。进去之后,自然就会有人去接应她的,他只要在外头打点好一切就行了。
来到倚红院后门,舒墨湘就见到紫嫣偷偷开了门,走到她们跟前,低声道:“快进来,趁现在没有人,玄冥就在里面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