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舒墨湘没有上次的恐惧,反而还多了一丝怀疑,不过对她而言,眼前的女子,说不定是自己人!
或许是出于她是鲛族的缘故,舒墨湘也算是半个鲛族之人,便对此人放下了大部分的戒心。也因如此,她才毫不忌讳地把心中之惑直接说出来。
舒墨湘瞧了眼身旁的冰枝,轻声道:“你既然两次都引我过来,还与我见面,那必定是有事找我。看你的模样,应该是离开鲛族很久了,当年的闹鬼之事也是跟你有关的吧,不然我堂姨母不会直接把你留在未央殿。”
话音刚落,那女子仰天一笑:“你猜得不错,但如果我不愿意现身,她是不可能发现我的。”
说罢,她死死盯着舒墨湘脖子上的鳞片,以她的眼力完全能看出那鳞片散发着微弱的蓝光。她眸子的神光变得尖利,咧嘴笑道:“正如你心中所想的,我并不是邪魅灵,也不是你的敌人,不过我也的确是要阻止子琴跟你说事。”
舒墨湘顺着她的眸光看向自己颈上的鳞片,看了才惊讶,她竟不知是何时散发出微弱的蓝光。而后,她又看向手上的玉镯,镯子同样发出红光。她不合时宜地又想起上一次发出亮光的时候,在自己晕倒之前,子琴说的那简短的话:
——“好强大的力量,是巫术和鳞力,甚至还有……”
如今的她才想起这句话,她沉思着,子琴当时想说的还有什么?
“你的出现,是为了阻止子琴向我说什么事?如果是她查出关于朝贺之事,即便你阻止也是不可能的。”舒墨湘故作镇定,沉着脸,看向那女子,“我大姐姐的失踪,你应该也是知情的吧!”
说完,她又有些疑惑,不知此事与朝贺之事有何关系,而眼前这女子的出现,又与当年后宫闹鬼之事有关……
她转向子琴,直接问:“你有什么想说的,现在直接说吧,不用在意别人。”
子琴低头不语,嘴唇微微蠕动,眼神又时不时地看向未央殿那,欲言又止道:“其实是……关于舒家的事,不过,现在或许不用我来说了。”
看到子琴那惊慌的模样,舒墨湘就知道现在没有子琴什么事了。既然那女子能直接在这现身,还把真身现出来,那想必是有更好的打算。
她轻轻推开子琴的手,走向未央殿大门,可冰枝和子琴却再次伸手拉着她,不想让她过去。
舒墨湘侧身,她知道她们这是害怕,但她的心并没有恐惧感,她只想快点问清楚缘由。这次她并没有推开子琴,只淡淡道:“既然你不说,那就不要阻止我去问。”
她见子琴的手松开了,便转身浅笑道:“而且,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堂姨母要把她藏在未央殿吗?你也知道,堂姨父陛下在堂姨母去世后,就把未央殿封锁起来,可以说是宫中的禁地了,连轩表哥和凤仪表姐都不能进去。这,不感到奇怪吗?”
舒墨湘还想知道,为何那女子要与子琴进行交易,要子琴的生命来维持自身原有的鳞力吗?可子琴不是中毒身亡的吗?
子琴被舒墨湘的话劝服,她对那女子的害怕,是来自骨子里的,有一部分原因是跟那女子的交易,另一部分原因,则是二十年前的事。
他们那三个身影不能离开未央殿半步,所以舒墨湘亲自走上前去询问。
谁知,那女子见到舒墨湘上前,她却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似乎是害怕舒墨湘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
这让舒墨湘极轻地蹙眉疑惑了,既然她是鲛族,那舒墨湘身上的鳞力,对她来说反而有益处才是,为何还会抵触呢?
“你害怕什么?”舒墨湘开门见山地问,“对你来说,这鳞片,你认得吧!”那女子见舒墨湘停下脚步,也就站稳,盯着她的那鳞片看,又看向她的袖子里的夜明鲛珠,右手放在左边胸前,弯腰行礼道:“这是我族之礼,你既然为鲛族帝姬之养女,那也算是半个鲛族之人,是鲛族的公主,理应向你行礼。”
她起身后,望着舒墨湘,继续道:“其实你完全不用被卷进来,只可惜你天赋异禀,虽然不知你是如何得到鳞力,还是我族鲛圣的鳞力,连鲛珠也是。我叫海姗,二十年前阴差阳错来到人族之地,还遇到了先皇后墨染。”
舒墨湘安静地听着她诉说,“二十年前,鲛族遇到百年之劫。鲛族死伤惨重,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人族之地,本想回去鲛绡宫,却发现鲛族帝姬为了拯救鲛族,直接下了结界,我无法回去。随后我听闻鲛族帝姬也在人族之地逗留,而我的鳞力逐渐消失,便侥幸一番去找鲛族帝姬寻求帮助。”
闻后,或许是跟鲛族帝姬濂珠有关,冰枝的恐惧感消失了一半,缓缓走到舒墨湘身边。
“当时我被皇城的气息所吸引,靠着所剩无几的鳞力撑到了皇城,却发现那股气息并不是鲛族帝姬发出来的,而是墨家!”海姗回忆着当年的事,“我站在宫门前,感受到紫气对我有帮助,便偷偷潜进来,怎料被子琴看到了,还变成了你们口中的闹鬼。”
听到这,舒墨湘恍然大悟,原来当年的闹鬼之事是这样来的。但是转头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事后再次出现闹鬼之事,这又作何解释?
“在那之后,先皇后墨染找到了我,她是墨家嫡女,又是陛下的爱妻,未央殿自然就变成我最好的藏身地方,作为交换,我要帮她查出两位先皇的真实死因,并且在她百年后也要留在宫里保护她的子女。”她看了舒墨湘的鳞片,叹息道,“可惜好景不长,我发现后宫竟然有邪魅灵的气息在,而且还包围了整个皇宫。我都还要倚靠未央殿而活,不可能是邪魅灵的对手,就在这时,鲛族帝姬出现了。她渡了我一些鳞力,还说她会以人族的身份在这里生活。”
舒墨湘沉默,她想到了当初她的母妃为了断掉敌人对鲛族帝姬的念想,安顿好鲛族之后,直接假死,还顺势嫁给了静亲王宇文冢。
如果不是巫族大祭司宓洛出手,加上舒墨湘自身就有鳞力,可以戴着那生命之鳞,散发的鳞力一下子保护了整个王府,说不定濂珠就像海姗那样了。
她不禁唏嘘,同样是离开鲛族,在人族之地生活,俩人却是天差地别,海姗还要同子琴交易,才能完全保住自己。
“所以你要与子琴交易生命,就是为了能保住自身所剩无几的鳞力吗?”舒墨湘问,“可你有了我母妃渡你的一些鳞力,还有紫气和墨家之力共同护你啊!”
海姗却淡然一笑,“如果是纯正的墨家气息,那我就不会如此苦恼了。我住进未央殿后,发现两位先皇的死都是与邪魅灵有关,他们的灵魂都被邪魅灵所侵蚀,因是非正常去世,他们的魂魄成为了邪魅灵的傀儡,试图在宫里作恶,而他们第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我。也就是我身后的这两个人。”
说罢,她指了指身后的两个身影,继续道,“刚开始我还是能以人形直接出现在你们面前,口味我为了制服他们,花了不少鳞力,渐渐地,我只能以这种方式出现了。而子时是阴气最重的时候,也是他们最强大的时候,我不得不现身牵制他们,也因此被子琴和二皇子发现了。”
听到这里后,舒墨湘恍然大悟,原来当初宇文轩是这样看到的,当时还小,他就以为他们是鬼魂了。
“可惜后来宫里出现了他国细作,是邪魅灵在幕后操控的,闹鬼之事再次被挑起,刚巧先皇后的身子又有不适,子琴对先皇后墨染很忠心,便暗查此事,替她分优。”海姗见舒墨湘沉着脸,但她更在意那鳞片,“我便趁机与子琴做交易,只要她肯把生命给我,那我就把一切都告诉她,并且向她保证先皇后的子女平安。”
这里舒墨湘就不理解了,眉头微蹙,问:“为什么你要子琴的生命?什么叫纯正的墨家之力,我堂姨母不是墨家嫡女吗?这儿还有皇族的紫气呢!”
海姗的脸色有些虚弱,她一直在极力地牵制先皇的两个魂魄,连人形都无法幻化:“紫气是不假,至于墨家之力嘛,先皇后墨染并非墨家骨血,只是墨家的养女,所以,即便她是墨家嫡女,她的气息也没有你生母墨芳香的浓厚。”
什么?这个消息让舒墨湘最震惊,她完全没有想过墨染竟然不是墨家所出,这比别的消息还要令人吃惊啊!
这样一来,她与宇文家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了!
见到舒墨湘那目瞪口呆的模样,海姗就猜到她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即便如此,先皇后对你这个外甥女还是很疼爱的,她才是真正的博爱,真正有母仪天下之风。”海姗是打心里地佩服,“对后宫其他妃嫔所出的子女都能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不独子其子,还把后宫整理得井然有序,即便最后是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