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墨湘觉得事情愈来愈怪异,信息量也愈来愈大,似乎快要接近真相了。她只担心幕后策划的人,跟她息息相关。
如今的朝贺之计,是他们从年前就开始筹备的,而她是从稻圣庙那会子,已经与此事脱不开干系了。
稻圣庙那次,他们就是有意引她过去的。魏芢他们就是个棋子,包括紫嫣她们也是!如果不利用他们几个,根本不可能发生这么多事,还让舒墨湘特意参与此事,筹备计划的人,还真是了解她的性格啊!
“那日我们在未央殿内见到的三个身影,到底是为何而出现,你查出来了吗?”舒墨湘转移话题,“玄冥有没有告诉你这里头的蹊跷?”
玄冥这个人深不可测,连沧海岛的那位大人都不能直接说玄冥的事,而玄冥几次三番都在她身边徘徊,每一次危难都像是他给予的帮助!
如今朝贺之际,的确是对她最大的考验,可偏偏就在这时,玄冥留在皇城,他到底有何用意?
子琴回想起这五月发生的是,她也觉得事情太过蹊跷,在沧海的时候,她并没有遇到那三个身影,并且玄冥还让她沉睡了十年之久,一醒来就是遇到静亲王府的郡主,这一切都是玄冥牵的头。
“未央殿那日的事,我跟玄冥大人听到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只叫我传话给郡主。他说,如果想知道那三个身影的真相,那就要郡主留在宫中。他还叮嘱道,郡主现在身上带的饰品,不能随意摘下,就像玉镯子、香囊和樱花步摇等,都是对郡主尤为重要的东西。”子琴一一转述道。
舒墨湘的瞳孔虽然印出是子琴的模样,但她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却是玄冥的身影。她相信玄冥说的话,听他的定然不会错,但她还是不理解。
明明这些事无不跟她有关,但每个人都像是可以隐瞒其中重要的部分,又试图让她卷入其中,几乎都是故作神秘地跟她说这些话,他们犹如一个旁观者,更像是掌权者!
或许是突然发生了舒相思的事,她的心有些不镇定了。她本以为只牵扯到她一个人而已,没想到如今连舒相思也突然消失身影了,还是在朝贺之际,与她阴家有关的计划。
她既担心舒相思的安危,更担心阴家会在朝贺上,与眴朝后人一同出手。届时,皇城就真的变成了最大的战场了。
尤其是她身上佩戴的饰品,这跟她看到的那些画上面的人,佩戴的是一样的,可上面的人又不是她本人,也不可能是她本人,那她们又会是谁呢?
“我睡醒了就要进宫,到时我会找机会去未央殿一趟,看看是不是又会遇到那三个身影。你就先去一趟三清观,跟玄冥说一声,如果他想留在这里看热闹的话,那就请他赶紧回去沧海之滨,皇城如今可不是个好地方。”舒墨湘沉着脸,严肃道。
说完,她就仰卧在**,眼眸盯着上方,内心长叹一声,明日开始就是一场恶战了。这一切,正如玄冥说的,都是从朝贺开始,会变得更加有趣!
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舒家都不可能独善其身!当朝舒家是个独特的存在,他们与宇文家、墨家、巫族一脉的花家和阴阳家结为姻亲,如今加上她这个舒家大小姐,是静亲王府的郡主,还是巫族的圣女,更是有个鲛族帝姬的养母,真是完全不可能脱开干系了!
子琴感受到舒墨湘身上的气息不对劲,她知道此刻的舒墨湘正陷入一场内心的纠结和苦恼。
她有些替这位小主人心疼,才过及笄就要面临着家国大事,当权者竟然都还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想深一层,虽然她很尊贵,但不过是当权者的利用罢了。
不过以舒墨湘的性格,她只会觉得这是她的责任,毕竟她拥有别人没有的权力,也利用承受这些。
“郡主,虽然这句话说得不合时宜,但我还是要说出来。”子琴犹豫半响,语气坚定道,“你如今的身子算是垮了,即便你已经痊愈,但接下来你要面对的困难,是不可能让你有机会好好休息的,或许还要你使用鳞力。可是这样下去的话,议亲后怕是出现岔子的。”
议亲?舒墨湘听到这两个字后,立马坐起身来,眼睛眨了眨,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事来了?
“你这年纪,也该到议亲的时候了,如果没有那些事,你的婚事是皇族大事,陛下必定会为你挑选合适的郡马爷。这也就意味着你要成亲生子,可你如今的身体,若不好好调理,怕是……”子琴不敢继续说下去。
她是感受到舒墨湘身体散发的气息有些不对,才发觉这件事的。她现在的身子连怀孕都难,何况是接下去她还要处理六族之事,届时别说是有孕,怕是连活下去的日子都不多了。舒墨湘自己清楚自己的问题,但是她早就不在乎这些俗事了。
“母妃她是鲛族,与父王结亲后一直无所出,父王也从不在意,还事事替母妃操心,从未让母妃受过一丝委屈。”舒墨湘可是在这样的家庭长大的,她又怎么会在意那些凡夫俗子的家庭,“如果我的夫婿是为了传宗接代,那就不该娶我,我也不会嫁给这样的男子。是母妃教会我,女子的一生,并不是只有替男人传递香火。再普通的女子也有自己的使命,何况我本身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
没说几句,子琴便退下了,她已经很清楚舒墨湘的意思,即便她再担心,也说不动舒墨湘,甚至被舒墨湘的话所感动到。
第二日,冰枝一大早就过来伺候舒墨湘梳妆更衣,她们给花樱姬这些长辈们请安后,就要进宫了。
当舒墨湘走到樱花庭院时,见到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随后想起遗漏了东西,便让冰枝回去拿,又让紫嫣去找紫阳问话,她要得知倚红院的事。
支开众人后,她只身走向樱花树下,嘴唇微微蠕动,轻声唤一句:“千渊哥。”
话音刚落,眼前的背影缓缓转过身来,深邃的眼眸注视着她,神情显得异常担忧。
他走向舒墨湘,语气低沉:“今日要进宫吧,是商榷朝贺的事吗?”
舒墨湘见天色还早,便坐在石椅上,道:“这是礼法,朝贺前夕每一位直系宗室都要回去的。只不过,那件事也恰巧包含其中罢了。”
舒家成伸手接过飘落的樱花,有些伤感地问:“墨家的风水真是好,一个月不到,就把你的身体调理好了,如果你再不注意,怕是去了沧海岛也没用。何况这次跟以往的不同,这已经是涉及到朝堂之事,你再陷进去,就真的难以脱身了。最后可能会是你接受不了的结果,这样值得吗?”
舒墨湘答非所问,反问道:“这世上有两种人,一种人,生命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存在,而是为了燃烧;而另外一种人却永远只有看着别人燃烧让别人的光芒来照耀自己。究竟哪种人才是聪明人?”
说罢,她把舒家成手掌上的樱花花瓣拿走,便转身离开了。
请安的时候,舒墨湘把进宫之事告知花樱姬她们几位直系长辈,她们知道了舒墨湘的身份,自然也不拦着她,况且,这里有两位还是诰命夫人,同样也要进宫,不过时间不一样罢了。
不过这次,舒墨湘还请求把舒怀柔也带上,用的理由是,她自己在宫里想有个舒家的姊妹陪伴,毕竟自己还是舒家的女儿。
这一次的请求,花樱姬也允诺了,这反而让云芷有些惊讶,她没想到舒墨湘竟还会把自己的女儿带进宫,她也完全想不到,舒墨湘跟她的女儿关系如此好。
巳时,皇城,马车上。
舒怀柔第一次与舒墨湘坐在同一辆马车,更是第一次坐四马的马车,内心压抑不住的兴奋,满脸都是笑容。
“二姐姐,多谢你。”舒怀柔努力地压制自己的兴奋,但还是显得很激动,嘴里不停地说,“虽说我母亲是云氏一族,但还是不能随便进宫,上次的年祭,也是得益于二姐姐,不然我真的是没有这个机会。还有上次的花朝节踏青,能与各位皇子才女对诗,也是一大乐事,真希望还有这样的计划。”
舒墨湘望着舒怀柔提到上巳节时那一脸娇羞的模样,心想,她内心有一个角落是留给当场某一个人的吧。这一次她不惜跪下请求进宫,应该也是为了某个人吧。
她打量一番舒怀柔的装扮,今日身着一身绣着梅花的罗裙,身上挂的香囊是上次她见到的那个,并不是她绣的。
却在这时,她手上的玉镯子不合时宜地发出微弱的光芒,这吓得她立马捂起来,把右手藏到身后,生怕被发现。
“二姐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舒怀柔见舒墨湘有些坐立不安,关心问,“自从二姐姐从沧海回来后,就好像很忙碌,每次想找二姐姐的时候,清明都说二姐姐不在,上次甚至在墨家住下来,一住就是半个多月。”
舒墨湘抬眸望着舒怀柔,她不说,自己还未察觉,似乎的确是真的。具体应该是进了文艺学府后,她就连歇息时间也减少了,几乎不在一个地方待着,身子垮了,这也许是其中一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