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儿还有一事想问,是关于堂姨母身边的一等宫女,子琴之事。”舒墨湘趁机询问,“听闻堂姨母把她的两位弟弟接到墨家,是否真有此事?”
话音刚落,周围却是一片寂静。她发觉奇怪,本想开口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却被墨芳香打住了她接下来的举动。
“凤儿别闹,今日我们是来探望长辈们的,不相干的事就不要说。”墨芳香一脸严肃,一改平常温婉恬静的模样。
舒墨湘在他们的态度上知道,确有此事。她明白提及此事不合时宜,但只有这样,她才能察觉。如今得到了解答,她也很识趣地闭上嘴。
虽说过了五月初五,但端阳佳节的氛围仍旧盛行,家家户户蒲艾簪门,每人都虎符系臂。吃过午膳后,舒墨湘在墨家丫鬟的带领下,来到自己的闺房。
她的脚步停在院子门前,微微抬眸观望上方的牌匾,不自觉地念了出来:“荆桃馆。”随后抿嘴笑道,“这名字跟樱桃绽还挺像的呢!”
荆桃指的就是樱桃,这里也种满了樱桃树,刚好又是成熟的时季。据说端午节吃了樱桃桑葚,可全年不误食苍蝇。
她们坐在种满樱桃树的庭院内,这儿的摆设跟舒家的樱桃庭院一样,正好奇之际,负责带领她来的丫鬟一边端上刚打好的茶,一边道:“郡主以前也说过这样的话,这里就是大人们为了让郡主方便回来住,才特意按照舒家的樱桃绽模样建设的,还命名为荆桃馆。”
以前?听到此处,舒墨湘转头看过去,极轻地蹙眉,应该是小时候跟着长辈来墨家探亲时说的吧,毕竟之后就失踪了。
可是她又疑惑了,年初二的时候她可不知道这个地方,难不成这里是等她留宿墨家的时候方便住进来吗?
提到过年,她又开始头痛了,很多事就是从过年关那会发生的,到现在还没个真相大白,还莫名其妙多出了别的事。
丫鬟把一盘樱桃放在石桌上便退下了。确认没有外人后,舒墨湘便让冰枝和紫嫣坐下,打算把所有事都一一整理出来。
发生了很多事,她的脑子已经开始混乱了,内心总觉得有什么很奇怪,但一时间说不出,便只好先整理好思绪。
“小姐,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紫嫣不知为何,自从沧海之滨回来,她的脑海就经常浮现出奇怪的画面,这些画面都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至少在她记事以来是从未遇到的。
舒墨湘一边沉思,一边伸手去拿起樱桃递到嘴里,这个时节的樱桃很甜,比舒家的还甜。咽下果肉后,她摇头道:“发生了这么多事,总觉得里面还有什么被遗漏的,而且还跟我们这些事有关!”
冰枝就算没有说话,她的嘴也一直都没有停下来过,不过她的记忆也确实是无人能及的,至少现在她们都没有找到比她还好记性的人:“如果是按照这次来皇城来算的话,那就是从腊月开始的。”
她眼眸向上,一脸思考的表情,道:“腊月初七的时候,魏芢等人他们被一群说来驱傩的骗子抓住了家人,威胁他们要在皇城稻圣庙安放火药。”
这件事,冰枝不提的话,她们几乎都忘记了,当初是被舒墨湘阻止了,才没有酿成大祸,也没有人知道此事,更不会放在心上。
腊月初七那天她才到天州,还未进皇城。在此之前,她被一封奇怪的信叫到穗州去了,可后来才发现是假的,本来想彻查此事,却因到了皇城后发生太多事而搁置了。
而驱傩是沧海之滨一带的风俗,一般皇城是不会有的。他们能用驱傩作为借口,更能说明,那些人并非皇城中人!虽然具体还不知道是什么人,但跟江南静亲王府是脱不了干系的了!
如果是当初,想到这里,她只会是担忧和害怕,担心幕后主使是静亲王府,害怕自己一直信赖的父王对大凉有着叛心。
但是如今,她依旧有担忧和害怕,可她是担心会对静亲王府不利,害怕因自己的无能而连累静亲王府。
“腊八那晚的花灯会,小姐得到了一枝金粉色樱花步摇和一盏水晶樱花河灯。当晚回去宓府的时候,宓大娘在举行以往没有的腊八祭祀。”冰枝眼眸落在舒墨湘的表情上,“对了,那天好像是舒家二小姐在舒家遇到了鬼,一直说着‘都是你咎由自取’之类的胡话。”舒墨湘听到了这里,内心开始了疑惑,的确是今年开始不一样,以往她是不被允许踏出宓府,而这次还是静亲王妃主动叫冰枝带舒墨湘去花灯会,这才得到的樱花步摇。
而腊八祭祀也是以往没有的,这的确是跟往年很不一样,即便她问宓大娘,也只是说以后就会知道,难不成是在等她恢复巫族圣女的记忆吗?
“到了腊月廿三祭灶节那日,宓府门前多了很多‘送灶神’的乞丐,还有一位乞讨的老妇人正被舒家二公子欺负,最后幸好是大公子出现帮了小姐,不然名誉就真的受损了。”冰枝说话的时候,手也没有停下拿樱桃。
舒墨湘忽然间闪出一个场景——挂在宓大娘房内的画作《樱花散》,如今想来,那幅画描绘的好像就是舒家的那棵永不凋零的樱花树,也跟圣雪天山的那棵一样!
紫嫣本来也是安静地听着冰枝的话,但见到她这样好吃的模样,第一个盘子的樱桃都见底了,就伸手过去拍了拍她的手,让她注意些。
本来紧绷着脸的舒墨湘,见到此举,不禁抿嘴一笑。
舒家仕那日虽然纨绔不堪,但事后也得到了惩罚,如今他身上的戾气也没多少,看来是浪子回头了。
“腊月廿四的时候,我得到娘娘的吩咐,要带小姐离开宓府。小姐本来也在怀疑自己的身世,来到腊八那天的花灯铺时,那儿竟然变成了药铺!小姐在那药铺帮助了一个买药的中年妇人。”冰枝揉了揉被紫嫣打的手背,撇着嘴,记仇道,“接着我们就走到了阑珊处,正聊得起劲时,那买药的中年妇人带着几个壮士围了上来,要活捉小姐,就连来搭救的大公子也被偷袭了。而那人是紫嫣的人,抓住小姐就是为了不让自己的身份暴露。”
紫嫣紧紧盯着冰枝,这家伙就是记仇!
舒墨湘不理会她们两个的小打小闹,反而更在意这件事,那个买药的中年妇人是吃了鱼虾蟹过敏了才从皇城外跑来买药的,她也承认是他人所赠。
想到这里时,舒墨湘才反应过来,当时的她还真傻,在那时候能有这些新鲜的虾蟹食用,一定是五品以上的官员,以那中年妇人的衣着布料来说,也不像是家里有官的。
能让官员赠送她家虾蟹,关系匪浅,她当时就应该察觉才对,不然也不会有后面的绑架一事!
不过让舒墨湘感到疑惑的其实是后面,为什么紫嫣要派人抓她,紫嫣又是怎么知道的?如果不抓她,说不定还不会在树林里面恢复记忆!
舒墨湘看向紫嫣,严肃问:“紫嫣,当初你是如何得知我的身份,当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就是那位失踪了十年的舒家嫡女。是大姨娘她们跟你说的吗?”
紫嫣摇摇头,微微蠕动了嘴唇,欲言又止:“我……当时紫阳跟我说见到了樱花步摇,我只想抢夺那步摇当做信物……至于绑架你,我是受到了上头的命令,也就是那些用鸨母性命来威胁我的假细作。”
舒墨湘愣住了,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十年前的绑架也是他们所为?可当初不是邪魅灵和阴家,还有那突然出现的女子吗?他们又是谁?
冰枝的脑袋转了转,看向她们两个,趁其不备,又伸手拿了几颗樱桃,吃了一颗后,道:“如果他们跟邪魅灵有关,那知道小姐的身份也很正常吧!何况阴家一直都想来个狸猫换太子,紫嫣刚好就是他们培养的人,也算是利用了阴家的势力来潜伏。”
这话说得是理,当初宓大娘也对她说过,阴家一直有个阴谋,说用个青楼花魁来取代舒家大小姐,可这个最多是阴珏念一人所想罢了,阴家又怎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嫡女如此费力。
那这样的话,阴家的阴谋,说不定跟他们有关了!
冰枝吃完手上的樱桃后继续说:“腊月廿五,我们脱离了那些人带来的危险,回到了舒家,把冒认小姐的紫嫣戳破,还把她囚禁在樱桃绽,后来她就接受了小姐的樱花牙黎,也心甘情愿地留在小姐身边。”
对此事,冰枝只是轻描淡写带过,她可不想说一些不好的事,闹了大家的心情。
“腊月廿六,我们先是回去了宓府,见了宓大娘,得知了小姐出生前后的一些事,还有金国之事,当晚紫嫣也把自己的身世说了出来,还有关于自己与金国的事,也都一一述说。”冰枝见她们都沉默,便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