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舒家成走了过来,他在不远处见到舒墨湘也在,还跟宇文轩聊得起劲,不知为何,内心突然泛起一阵酸味。
“千妤,你也在!”舒家成特意走上前,大声唤了唤舒墨湘。
他们俩人齐刷刷地转头看向舒家成,动作异常默契。
舒家成见状,内心莫名感到有些不舒服,但并不自知,只是直径走到他们俩人的中间坐下,望了他们一眼,语气轻声道:“最近你怎么心不在焉的,上次你提到堂姨母身边的宫女子琴,当时我们明明还在沧海之滨,你又怎么会知道这个人?”
舒墨湘闻后,不经意间瞧了眼宇文轩,只见他仍旧是提到这个人的时候,身子微微地颤抖,当日在马车上的时候就是这样子。
她怀疑他可能知道些什么,毕竟他是先皇后唯一的亲生子,加上他适才的话,这跟子琴所见所闻不谋而合。
虽然知道了先皇的死因,但这些都是从子琴的口中得知的,而先皇后为何而去世,还是无人得知。
冰枝听从舒墨湘的吩咐带来了三杯刚做好的茶,放在石桌上后,就转身离开了。
本来她还想问舒墨湘关于带进宫的那些东西,最后还是没有派上用场,那计划也没有实行,她们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但是她见到还有两位大人在,也很识趣地离开。
舒墨湘端起眼前的茶盏,低眉看了眼绵密的茶沫,没有喝,又放下了,脸色有些凝重,没有直接回答:“玄冥也知道此事,还知道此人,当日他替我疗伤后,就发生了种种怪事,刚好又跟堂姨母有关,便问一问轩表哥了。”
她注视着宇文轩的表情,只见他低头双目空洞,眼神闪躲,嘴唇微微蠕动,呢喃着:“不是真的,这应该不是真的。”
随后,她又看向舒家成,试图从他的眼神里找出答案,总觉得宇文轩只要一提到这件事,他变得好奇怪。而舒家成又是跟宇文轩关系最好的,或许他应该知道缘由。
可惜舒家成对此事也并不知情,他同样察觉了宇文轩最近怪异之举,同时也发现了舒墨湘对此事也有着渊源,对此他更多的是担心。
他就是担心舒墨湘不能平安度过此生,才化为人进入舒家,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只是没想到后来舒墨湘竟然失踪,离开了舒家,他走遍大江南北,就是为了寻她,最后竟然得知她在静亲王府,那静亲王府虽不是皇宫,却比皇宫对她还不利——鲛族。
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这一次竟然还有除了人族之外的六族人出现,而她以人族的身躯竟然有着鲛族的鳞力!
那时,他就知道她即将面对的磨难会比以前的更多。但是,如果她安心待在静亲王府,不踏进皇城或舒家,那她或许还能平安度过未来,可她偏偏最后还是回到了舒家,如今更是恢复了郡主的身份!
现在就连先皇后的死,还与她脱不了关系,这就是证明了她已经完完全全踏足了人族、巫族、鲛族和灵族之事,而人族本就是个是非之地,她是无法独善其身了。
“你是认为堂姨母的死不简单吧,那与子琴又有何关系?”舒家成看着舒墨湘的眼睛,他的眼神有那么一瞬是散发出悲痛,但是很快就恢复平常的温柔,“还是说,你见到了什么人,听到了什么事,才会对此事一直揪着不放,即便是仪式大典的时候,你也一直心不在焉。要知道,只有公主才有如此盛大的册封典礼,而你只是恢复郡主的身份罢了,这可是陛下对你的宠爱。”
舒墨湘无话可说,她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件事,因为她也只是听子琴说,没有任何证据,她可以相信子琴,但其他人就不一定。而且,子琴的事,还是个秘密,不能说出来,不然他们可能会对她不利。
虽然说她身上有鳞力,还有千年血玉这些,但其实她还不懂如何运用这些力量,说白了只是能自保,却不能保护他人。
就在舒墨湘微微张开的双唇想说什么的时候,她右手上的玉镯子正发着微微的亮光,每一次发出亮光之后,都会有事发生。
她慌忙地用袖子遮住玉手镯,装作无事的模样,左手端起茶盏吃了几口,内心有些忐忑,语气有些悲凉,道:“这些虽然是前无古人的宠爱,但无疑也是把我推向深渊的做法。如今我的权力和地位可以说是无人能及了,虽不是公主却更胜公主。下一次的受封,或许就是磨难了。”
她说着一些毫不相干的话,可宇文轩仍旧没有回过神来。舒家成却一直看着舒墨湘,他知道她是不想说,而且也在担忧,他不会勉强,毕竟有些事他早就知道了。他喝完那盏茶,就拉着发呆呢喃的宇文轩离开了,走之前还对舒墨湘说了句:“明日要去外祖家赏午,但是最好暂时不要带上紫嫣,毕竟是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万一是自己搞错了,难过的可不是一个人。”
只剩下舒墨湘一人在偌大的樱花庭院之中,樱花花瓣一直在飘落,这次却没人伸手去接,心绪不宁的感觉真的让她崩溃,直接捧起茶盏一饮而尽。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每一次手镯的亮光散发,她的心就一直忐忑不安,好像在害怕什么,但是自己又不知道是什么事。
她起身,缓缓走向盛开的樱花树下,樱花的幽香扑鼻而来,如今的樱花树只剩下这一棵是盛开的,感叹了一句花期太短,她便转身离开,回到自己的樱桃庭院呢。
离开樱花庭院的时候,舒墨湘就闻到一股很苦的味道,顿时她的脸色就变了。当她一转身,就见到紫嫣端着药和冰枝等人一同走过来,伺候舒墨湘沐浴更衣。
清明她们知道舒墨湘受的伤还未痊愈,而且还听闻伤口复发了,便担心起来。一是夫人们的吩咐,二来这是她们的职责所在。
舒墨湘在她们的伺候下,早早就睡下了,以前她不是在学习就是在查事,不到三更天是不会入睡的,这一次算是她有史以来最早就寝的一次了。
或许是药物的影响,她躺在**很快就感到疲倦,不久就进入梦乡了。本以为她能睡个好觉,谁知又是在半夜被一声声的呼唤吵醒。
她不用睁眼就知道这个是谁的了——子琴,还伴随着琴声。
“今日玉手镯再次发光,我猜应该是你做的。发现什么了吗,还是说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舒墨湘本来想下床走向子琴跟前的,但她不知怎么的,身子愈发难受,应该是上次强行使用鳞力的后果吧。
如今她只能拖着沉重的身子,缓慢地坐起身,靠在床边跟她说话。
子琴感受到舒墨湘的身子出现了问题,本来与她无关,但玄冥吩咐过,在玉镯子恢复灵气之前,一定要保证舒墨湘的安全,所以她才大半夜进入她的梦。
“郡主替奴婢伸冤费心费力,奴婢无以为报,趁着奴婢还有些作为,想替郡主办些实事。”子琴边说边飘到床边,半跪在舒墨湘跟前,右手搭在舒墨湘的脑袋上方。
随后,舒墨湘感到体内有股力量在涌动,刚开始身体感到炎热,还有些不适,不久后,她便恢复过来,就连原本的伤痛也在瞬间消失了。
这时她才之地,原来子琴是在帮她疗伤。
当舒墨湘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子琴的身体变得更加透明,更是虚弱地连站起来都有些困难。她的心不禁一揪,蹙眉问:“为什么要这样做?替你伸冤,我也有利的,我并不是伟人……”
如果是以前,她只会觉得别人对她的好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她是静亲王府的郡主,唯一一个拥有公主俸禄的郡主,论地位,或许除了那先皇后所出的公主才能与之匹敌。
后来,她恢复了舒家大小姐的身份,知道周围的人都为了寻她而费尽一切,也知道别人对她的好并不是理所当然的,开始懂得了感激别人的付出。
如今,她更是怀疑这一切,她不过是一介女子,又哪里值得他们为自己做这么多?为了寻她,皇上花了国库;为了帮她,玄冥派自己的手下去支援她;为了她,如今子琴更是牺牲自己为数不多的阴气去替自己疗伤。
这些真的就值得吗?拯救大凉,这是多么伟大的责任啊,她真的可以吗?
子琴起身后,语气微弱,“什么是值得,这个只能由本人来确定。玄冥大人叮嘱过我一定要帮郡主,刚开始我也在怀疑,你真的能帮我这个已经去世的奴婢吗?”
舒墨湘看着身体若隐若现的子琴,静静地听她说:“我就是个贱婢,一进宫就被人陷害,最后竟然也是被人害死的,除了皇后娘娘,从来就没有人信过我的话,直到遇到郡主。就凭你相信我这一点,还给予了我以往没有的尊重,即便最后是要我魂飞魄散,我也觉得很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