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心潮起伏的妖月，楚风捏着那枚触手冰凉的玉简，嘴角的笑意愈发深邃。
王牌？凶兵？
在他这位前世的“收割者”眼中，任何秘密的价值，都不在于其本身，而在于它能撬动多大的利益杠杆。
不到最后一刻，轻易打出的王牌，一文不值。
将玉简妥善收入怀中，楚风并未急于探查。
饭要一口口吃，韭菜要一茬一茬割，心浮气躁，乃是修行与经商之大忌。
翌日清晨，楚风神采奕奕地来到了西山丹院。
此地早已今非昔比，不再是那个丹香四溢的炼丹之所，反而更像是一处戒备森严，充满了奇诡阵纹的……秘法工坊。
数十名原丹阁的弟子，皆身着统一的白色道袍，神情专注而狂热，在各种闪烁着灵光的奇特阵盘与管道间穿梭，手中捧着玉简，口中不断交流着诸如“灵力输出之强弱”、“灵源波动之起伏”、“阵法承载之极限”等艰深晦涩的阵道术语。
而在工坊的最中央，一座由上万枚符文构筑而成的巨大球形阵法，正发出低沉的嗡鸣，缓缓运转。
阵法核心，正是被无数道铭刻着禁制符文的金色锁链捆缚得动弹不得的烈阳真人。
他双目紧闭，面若死灰，身躯随着阵法的运转而微微颤抖。
一股股精纯至极的火属灵力，正不受控制地从他四肢百骸中被抽取而出，通过那些繁复玄奥的管道，源源不断地输送到青云宗各处。
他，便是这座庞大灵力阵法的阵眼——
一号灵源之核。
“会长！”
一道清冷声音传来，冷嫣然快步迎上。
她依旧是一头如雪白发，但那双冰魄般的眸子里，却闪烁着一种痴迷于钻研大道的光芒，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清冷与狂热交织的独特气质。
她将一份厚厚的，以千年兽皮精心装订的卷宗，恭恭敬敬地递到楚风面前。
封面上，一行遒劲有力的古篆，充满了钻研者的严谨——
《一号灵源阵法初启详录》。
“会长，经我等一日一夜的全力施为，这灵源大阵，已然初见成效！”
冷嫣然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振奋。
楚风满意颔首，翻开了卷宗。
“依详录所记，此‘灵源之核’在平稳运转之下，每个时辰可释出相当于三千枚上品灵石的精纯灵力，若不计损耗，极尽催发，或可达五千之数。其本源化灵之效，高达七成有余，远胜我等此前预想！”
“我等已将这股灵力，接入了护山大阵、内门弟子修行静室以及丹药工坊。据初步查验，护山大阵的坚韧程度，凭空暴涨了三倍不止！”
“而内门弟子吐纳修行之速，也普遍快了五成以上！”
“最为紧要的是，我等的丹药工坊，在得了这股源源不绝的灵力相助后，炼制丹药的耗费，竟骤减了七成！”
“这为我等后续炼制更为价廉物美的‘蕴气丹’，铺平了道路！”
冷嫣然禀报着一连串喜人的勘测结果，那神情，仿佛不是在禀告事务，而是在向师长展示自己最得意的道法杰作。
楚风一边听，一边缓缓点头。
这，便是核心技术！
在修仙界，何物最为珍贵？
无非是修行的资粮！
是灵石！
他现在，等同于拥有了一座可以源源不断产出灵石的灵脉！
虽然这座“灵脉”曾经脾气不太好。
“做得极好。”
楚风合上卷宗，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
“嫣然，你如今，愈发有首席产品官的风范了。”
得了楚风的夸赞，冷嫣然那万年不变的清冷脸颊上，竟罕见地飞起一抹红霞，她微微垂首，轻声道：
“皆是会长擘画得当，嫣然不过是依计行事罢了。”
“诶，此言差矣。”
楚风摆摆手，语重心长道：
“蓝图再好，也需你这等栋梁之才去实现。你们，才是我升天集团最宝贵的财富！”
他又轻飘飘地画了一个饼。
冷嫣然听得眼眶都有些温热，只觉自己所有的辛劳，都值得了。
“对了，”
楚风像是想起了什么，指着阵法里那个“充电宝”问道：
“他……嗯，此物，如今状况可还平稳？我等须得时时看顾，莫要影响了宗门弟子的修行体验。”
听到“体验”二字，冷嫣然的神情变得有些微妙。
她翻开卷宗的最后一页，指着上面的一行蝇头小楷。
“会长，我等在勘测时，确实发现了一桩小小的……后患。”
“哦？”
“我等在查验阵法输送出的灵力时，察觉其中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且以现有法门难以根除的怨忿之念。”
冷嫣然蹙着秀眉道，
“依我推测，若是低阶弟子长久吐纳此等灵气，道心恐会受其潜移默化，心性变得……嗯，易怒且好斗。”
楚风闻言，凑过去看了一眼。
他沉吟片刻，而后拿起朱笔，在那行记录旁，大笔一挥，写下了一行批注。
“区区怨念，何足挂齿？此乃灵源之核运转时的自然之象，正可为我等弟子磨砺道心。非但不可祛除，反倒应善加利用。”
写完，他抬头看向一脸错愕的冷嫣然，用一种高深莫测的语气说道：
“嫣然，你要记住，水至清则无鱼。若一宗弟子，个个心如古井，那便是一潭死水！”
“我升天集团的弟子，需要的是披荆斩棘，一往无前的锐气！”
“这股怨念，你莫要视之为后患，当视之为我集团免费赐予众人的‘心志磨砺之机’！”
“能令他们在修行与做事时，更具血性，更有冲劲！你可明白？”
冷嫣然：“……”
她感觉自己遵循了数百年的丹道至理，又一次被会长那无懈可击的玄妙道理给颠覆了。
原来……怨念还能这般解释？
会长，果然是站在我等无法企及的高度，在俯瞰大道！
就在此时，一名弟子神色匆匆地跑了进来。
“启禀会长！启禀冷总管！山门外来了十数位宗主，自称是新近加盟的同道，正聚在会客殿，言说要与您……商议加盟的章程！”
楚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商议章程？
看来，这些新来的“家人”，还没弄清楚，在这青云宗，谁才是规矩。
“走，嫣然，带上你的详录。”
楚风理了理衣襟，
“我等去给这些新来的同道，上一堂生动的，关于我升天集团‘立身之本’的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