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旧丹院,升天集团产品研发中心。
这里已经闻不到一丝属于传统丹房的药香。
取而代之的,是金属、火焰与灵石混合在一起的,一种带有工业感的灼热气息。
一座座模块化的丹房如同兵营般整齐排列,聚火阵的轰鸣声连成一片。
流水线上的研发人员身穿统一的灰色制服,面无表情,动作精准如提线木偶。
碎药。
提纯。
配比。
控火。
每个人的动作都被SOP(标准作业程序)严格限定,误差精确到毫秒。
这里没有艺术家,只有工程师。
在研发中心最深处,戒备最森严的CPO专属实验室内。
冷嫣然站在一尊被烧得半边赤红的紫金丹炉前。
她的脸色在火光映照下,显出一种病态的苍白。
面前的玉简上,只有一行来自楚风的指令。
【启动“筑基丹·青春版”研发项目,三天内,我要见到样品。】
筑基丹。
横在所有炼气期修士面前的一道天堑。
而楚风的要求,叫“青春版”。
冷嫣然太懂这个词了。
成本打下来。
产量提上去。
成功率拉满。
最好让流水线上的学徒工也能闭着眼搓出来。
这不是炼丹。
这是在对丹道进行降维打击。
她拿起一株百年“龙血藤”,这是炼制传统筑基丹的核心主药之一。
只看了一眼,她便将其扔到一旁。
太贵。
她的目光扫过另一边堆积如山的廉价药材。
“赤血草”,药性只有龙血藤的一成。
“地火蜥血液”,狂暴,不稳定。
她抓起一把赤血草,又拎起一罐地火蜥血液,看都没看,直接全部倒进了面前的测试丹炉。
轰!
丹炉发出一声剧烈的闷响,炉身剧震,一股黑烟夹杂着火星喷涌而出。
冷嫣然不退反进,神识探入其中,疯狂记录着药性碰撞的每一个数据。
“狂暴度3.7,融合失败。”
她挥手散去黑烟,又抓起一把“寒晶石粉末”,再次将前两种药材扔进丹炉。
轰!
这一次,爆炸声小了许多,炉内翻滚着粘稠的、如同岩浆般的液体。
“狂暴度1.2,初步稳定。”
她拿起另一份玉简,开始飞速地书写、划掉、再书写。
一行行全新的、离经叛道的丹方在她手中诞生又被否决。
她已经不需要睡眠,也不需要食物。
这种将不可能化为可能的创造,就是她最好的食粮。
……
与此同时,楚风的修炼密室。
他面前最后一个玉瓶,空了。
他能感觉到,炼气六层之后,修为的增长曲线,开始变得平缓。
不行。
太慢了!
他一把抓起剩下的所有蕴气丹,几十颗,像倒垃圾一样全部灌进嘴里。
牙齿合拢。
嘎嘣。
丹药外壳碎裂的瞬间,一股远超之前的药力洪流,如同决堤的山洪,在他体内轰然引爆。
经脉传来被强行撕裂的剧痛。
楚风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弓起,像一只被扔进油锅的虾。
皮肤下的血管根根贲张,透出骇人的暗红色。
“炼!”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功法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灵气洪流化作一柄柄钢刷,一遍遍地刮擦着他的经脉内壁。
每一次冲刷,都带走一层血肉,又被后续的药力强行修复。
就在他快要被这股力量撑爆的瞬间。
一缕微不可察的金色丝线,从他识海深处浮现。
那是集团的“气运”。
是黑山矿区数千名矿工的每一次呐喊,是赵无极每一次宣讲,是冷嫣然每一次研发突破,汇聚而成的“众生之力”。
金色丝线精准地缠绕上那些濒临破碎的经脉,如同最高明的绣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其缝合、加固。
楚风等于拥有了一个只要公司不倒闭,就永远不会死的超级外挂。
他可以死,但他的“用户”不允许他死。
时间在密室中失去了意义。
灵气浓郁到凝结成水珠,从石壁上滴落,又瞬间蒸发。
“咔嚓——!”
一声不属于外界的脆响,从楚-风的脊椎骨深处传来。
炼气六层的壁垒,被这股野蛮的力量,生生撞碎!
轰!
一股强横的气浪以他为中心炸开,将坚硬的石质地面都震出了一圈蛛网般的裂纹。
炼气七层!
楚风猛地睁开双眼。
密室中两点寒星亮起。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口气息竟如箭矢般射出,在对面的墙壁上留下一个指头深的白印。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灵气正在发生质变,从气态,向着更凝实的液态转化。
他站起身,随意一握拳。
空气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爆鸣。
他有绝对的自信,现在的自己,一根手指就能碾死当初那个李傲天。
但这还不够。
他拿起传讯玉简,神识沉入。
“吴浩,CPO那边,新产品。”
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回会长!冷首席刚传来消息,样品已有眉目,但药性极其霸道。她说,三天后,能拿出第一批‘临床试验版’!】
吴浩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
“告诉她,研发预算,翻倍。”
楚风切断通讯,眼中没有期待,只有对结果的索取。
筑基丹一旦量产,他的“全员持股”计划,才能真正进化到“全员筑基”。
一个由数百名筑基修士组成的集团,才算是在这个世界,有了掀桌子的初步资格。
就在他规划着下一步的资本扩张时。
黑山矿区。
那场被命名为“奋勇争先,共创辉煌”的挖隧道友谊赛,落下了帷幕。
张大牛带领的“猛虎队”,以绝对优势夺冠。
赵无极站在高台上,用他金丹期的修为催动扩音法器,声音响彻整个山谷。
“冠军——猛虎队!”
“为其直属管事,张大牛,增加十个KPI积分!”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几乎要掀翻整片天空。
张大牛被他的队员们高高举起,一次又一次地抛向空中。
他扛着那把已经卷了刃的矿镐,看着下方一张张因为狂热而扭曲的脸,听着那些为他而响起的呐喊。
这个铁塔般的汉子,视线模糊了。
一滴滚烫的液体从眼角滑落,混入脸上的汗水和尘土。
他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风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