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不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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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的谛听与玄离初见我时的年纪相当，看起来也都是半斤八两的小屁孩。
所以他会铩羽而归，我也不意外。
谛听才一回到炎域就被我抓来干活。
此时，他脑袋上戴着面头巾，负责包裹他的那头绿毛，手里拿了抹布，正心不在焉地擦拭着他身前的古玩摆件。
他絮絮叨叨地给我形容这次的斗帅宫大会是个什么样子的。
说，只有加入会馆的妖精才能参与其中，所以会馆里也因此又多了不少慕名而来的妖精，还说初战时，有个叫鸠老的老头儿，出手极其狡诈，害得他险些吃了大亏。
然后说，这次有资格进入蓝溪镇并试图从玄离手中抢夺天明珠的共有四百位妖精，除他以外还有几十位选择观战，而其余的三百多位则相约合力挑战玄离，但也败了，全军覆没。
最后，谛听说得口干舌燥了，停顿了一会儿后，才说：“……我也输了。”
我躺在摇椅上，气定神闲地说道：“你赢了他才不正常吧。”
谛听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我道：“我迟早有一天会赢过玄离的！”
我睁开眼，去看他：“继续干活，别偷懒。”
谛听：“……哦。”
过了一会儿，安静了半刻的谛听忽然说：“对了，师父。玄离也来炎域拜师了。”
“……谁？”
我不自然地撑起上半身，转头去看那边与我隔了张桌案的小谛听。
谛听一脸单纯道：“玄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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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得知此事后乐得不行，当着我面就开始拍腿大笑。
他说：“我就说你这爱嘴硬的脾气早该改了，这下总算是吃到苦头了吧！”
“这算什么嘴硬！”我道。
哪吒一听，立刻拉帮结派地找来他新结交的朋友，也就是那位让谛听险些摔了个大跟头的鸠老。
然后他俩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起来。
哪吒先说道：“鸠老你说这飞在天上的鸟的嘴硬不硬啊！”
鸠老：“硬啊硬啊。”
我：“……”
我挑眉一笑，咬牙切齿地威胁道：“我的拳头更硬，要不要来试试。”
见好就收，笑够的哪吒终于稍微正经了一点。
他对我说：“小狗狗这些年也不好受，当时事态紧急，他一着急跟你闹急了眼、说话失了轻重，但也不是真的对你有意见。”
不明所以然的鸠老夹在中间，很有眼力见地闭上嘴，安静听我们的对话。
我低头去看脚边鱼塘里的红黄锦鲤，看它们好不自在地畅游和吐泡泡。
过了片刻后，我才说：“我在你眼里就那么无理取闹吗？”
“这可就不好说了。”
“不嘴欠能死？！”
哪吒反而一笑道：“那让你对别人坦诚些又如何？”
砰——！
下意识出手砸烂了身前石桌的我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我感到自己的眼睛有几分酸涩，但我没有伸手揉，而是保持着怒视哪吒的动作没动，并发泄似的吼道：“哪吒！你明知道——！”
你明知道我经历过什么。
哪吒笑容依旧，坐在原位没有动，抬头看我的神情中满含认真和挑衅，“推心置腹，小狗狗不愿理睬你你又急什么？魏紫，天底下没有一味要求他人退让和包容你的交友之道。”
“……”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主动和小狗狗重修旧好，或是就此作罢、别在心里继续惦记这事。”
我保持着站立俯视哪吒的姿势，双手一并紧握成拳，浑身都在颤抖。
最后，我留下一句“我的事我说了算”，便不带留恋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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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炎域时，我的表情依旧是阴郁的一片，闷头便往被熊熊火焰铺盖的试炼之地奔去，想在里面发泄发泄情绪。
而就待我踏进那片火焰山的下一刻，眼前就出现了个身影，且正在徐徐朝我的方向行来。
是玄离。
山体周围的岩浆不时炸裂开来，而掺杂在石缝间的熔岩红得发亮，犹如曜日，彻底染红了玄离的头发与那双满载坚毅的紫眸，他一抬头，就直直地和我对上了视线。
玄离对能在这里见到我似乎也有些意外，镶嵌在眼眶中的眼珠不安分地晃了两下，表情微愣，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马上就恢复了先前的面无表情，挥动双臂，笔直地往我的身后继续走去。
就在我们将要擦肩而过时。
我没由来地握了握拳，感到指甲刺进了掌心的肉里。
痛感使我回忆起了哪吒的话，但也让同样钻心似的过往疯狂地涌进了我的脑海。
【“她就是恶鬼的化身！是不祥的火！是给我们带来不幸的源泉！”】
【“说的没错！”】
【“……可、可她帮过我。”】
【“住口！这不过厉鬼哄骗人心的把戏！现在，我就让你们所有人看清楚！看这个孽障是如何在我点燃的圣火中被烤化出原形！”】
【“烧死她！”“烧死她！”】
我闭上眼睛，使劲地摇了摇头，希望能把那些扰人心乱的声音摇出脑海。
“魏紫？”
忽地，一个温暖又有力的手握住了我的胳膊，将神情恍惚到身体已经开始不稳晃动的我一把拉住。
反应极快的玄离蹭地一下站到我面前，紧张地问道：“你、你怎么了？”
我的意识还在天旋地转，伸出没有被玄离攥在掌心的另一只手，抵到眼前的肉墙上借力站好，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失去了水的鱼，耳边隐隐约约能分辨出还有玄离的声音在。
等到我逐渐能看清眼前的景色时，我挣扎地抓住近在咫尺的玄离胸口的一块衣服，在视野尚未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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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时，我猛然抬起头，直直地撞上玄离刚好垂眸低下来的额头上。
他被我撞得一个踉跄，带着怀里的我往后退了两步。
玄离倒吸了口凉气，但很快就关心地问道：“魏紫？你没事了？”
少年的容貌在我的视野里清晰了起来。
我静静地看着已经与记忆中有些不同的玄离，不答反问道：“李清凝在北域一时半会儿都很安全，你这么着急有必要吗？”
玄离一怔，转而不可置信地看向我，像是没料到我会突然这么说。
他道：“你懂什么！”
“……是啊，我懂什么？”我生硬地扯起嘴角，故意笑着说，“她与你非亲非故，而你为了救她竟然能心甘情愿地闯进那伽的领域送死。玄离，你告诉我，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你图的是什么？”
“因为她是为了救我才去的北域！”
玄离抬起双手，使劲地扣住我的肩头，抓的我生疼，又面目狰狞地嘶吼道：“如果不是因为我！清凝根本不需要去北域！我图的是什么？！她可是我的妹妹，难道保护好她不是我应该做的吗？！！”
说着说着，含在玄离眼角的泪水就沉甸甸地滚了下来。
而当那颗泪花跌落到我们脚下的岩石上时，瞬间就在高温下被蒸发了。
就此无影无踪。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哭了的玄离一愣，急忙低下了头，像是不想让我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他就这样低头抵在我的锁骨处，哽咽道：“她明明可以一直待在我们身边快乐地生活、快乐地成仙。都怪我！都怪我不够强，我保护不了她，我也救不了她，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清凝被那伽带走。”
“你说得对，都怪我太弱了！我就算守住了天明珠又如何？！我……我真正想守护的人早就不在了啊。”
凝结、积攒在他心中的那股懊恼、愤怒又自责的情绪宛如被开了阀的水闸，如此这般之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他像是找到了发泄口，索性这般抱住我，撕心裂肺地痛哭起来。
我感受着在胸前洇开的溽热潮湿感。
犹豫再三后，还是小心翼翼地用手摸了摸玄离的后脑勺，又稍稍施展力量稳定他快要脱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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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俩就站在炙热的岩浆之上，抱在一起，站了好久好久。
久到玄离已经平复了哭号，不过也仍然还在时不时地吸两下鼻子。
“……抱歉。”
我小声说。
还没缓过劲又没脸抬头看我的玄离依旧埋在我的肩头，闷声道：“……你指什么？”
“各方面。”
说完，我顿了顿，不好意思地放低声音，“你能……跟我和好吗？”
玄离抱着我的双臂稍微用了点力。
然后他也小声说道：“……如果你等会儿不笑话我。”
“说好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