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坐在办公室里，屏幕上是公关部刚刚发来的舆情好转报告。虽然负面声音仍未完全平息，但局势已然可控，支持简素的声音重新成为了主流。
他揉了揉眉心，连续的高强度工作和精神紧绷让他感到一丝疲惫，但一种奇异的、守护了某种重要东西的满足感，却悄然弥漫开来。
他点开微信，看着和简素的对话框。上一次对话还停留在他让她专心录制。
鬼使神差地，他发过去一条消息：
【网络上的言论，不必在意。】
发送成功后，他又觉得这话有点干巴巴，补充道：
【公司会处理所有不实信息。你的价值不在于过去的不足，而在于现在的不可替代性。】
这话发出去，他盯着屏幕，心里莫名有些忐忑，像是在等待一份重要的项目评估反馈。
几分钟后，简素回复了。
【谢谢顾总肯定。声乐老师的事，麻烦您让周哥尽快安排？我觉得我的跑调还有很大的科学改进空间。/微笑jpg.】
顾延看着这条回复，先是愣住，随即差点气笑——他在这边调动全公司资源为她灭火，她居然一心想着找声乐老师？还科学改进空间？
但莫名的，那份因她而起的紧绷感，就因为这句看似不着调的话，忽然松弛了下来。
他都能想象出她发这条消息时，那副平静无波、甚至有点认真的表情。
【……我会让周铭安排。】顾延无奈地回复，嘴角却不由自主地牵起一个极小的弧度。
这时，内线电话响起，是技术部负责人。
“顾总，我们追踪那几个最早发布伪造数据截图的源头IP，虽然对方用了多层跳板，但最终锁定了一个区域，与锐光传媒旗下的一个子公司办公地址高度重合。还有，那些水军公司的资金流水，虽然几经周转，但也有线索指向锐光关联的几个空壳公司。”
顾延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证据链固定完整，整理成报告。暂时不要对外公布。”
“是，顾总。”
挂了电话，顾延眸色深沉。锐光传媒……果然是他们在背后搞鬼。商业竞争，却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抹黑一个艺人，实在令人不齿。
他正思考着如何反击，王秘书敲门进来，脸色有些奇怪。
“顾总，楼下前台说，有一位姓张的先生指名要见您，说是……关于简素小姐的事情，有重要情况反映。”王秘书顿了顿，“对方看起来不像媒体，也不像业内人士，态度有点急切，甚至慌张。”
顾延皱眉：“姓张？什么人？”
“他不肯说，只说是私事，必须当面跟您谈，还说……还说什么‘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顾延沉吟片刻。
“带他去小会议室，我马上过去。”
小会议室里，坐着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衣着普通、面色焦虑甚至带着恐惧的男人。他一见到顾延进来，立刻紧张地站了起来，手足无措。
“顾……顾总您好，我姓张。”男人声音有些发抖。
“张先生，请坐。你说有关于简素的重要情况？”顾延坐下，语气平静却带着压迫感。
张先生咽了口唾沫，像是下定了很大决心：“顾总，我……我是之前在网上爆料那个……那个所谓‘内部消息’的人之一……其实我不是什么前员工，我是收了别人的钱，按照他们给的稿子发的帖子……”
顾延目光一凝：“谁给你的钱？”
“是……是一个叫‘刘哥’的人线上联系我的，钱也是通过网络转账，我不知道他真名叫什么。但是他当时给我看的资料里，有一些……有一些关于简素小姐早期的事情，很……很私密，不像外人能知道的……”张先生越说越害怕，“我本来以为就是普通的黑料，赚点快钱，但是最近看到事情闹这么大，星耀还要告……我害怕了！而且……而且……”
他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诡异：“而且我这两天老是做噩梦，梦见……梦见有人掐我脖子，说我泄露天机要遭报应……醒来就发现脖子上真的有红痕！顾总，我错了！我不该贪那点钱！您高抬贵手，别告我了行不行？我把钱退回去！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您！”
顾延听着这番话，眉头越皱越紧。收钱黑人，这是意料之中。但所谓的私密资料和这男人描述的噩梦、红痕……
是心理压力过大产生的幻觉？还是……另一种他无法理解的可能？
他不动声色地打开手机录音功能：“把你知道的关于那个‘刘哥’和所谓‘私密资料’的所有信息，详细说一遍。”
张先生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倒豆子般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包括虽然很可能已经废弃的联系方式、转账记录、以及那些私密资料的大致内容——确实涉及一些原身简素早期不为人知的、略显狼狈的生活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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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延仔细听着，大脑飞速运转，判断着信息的真伪和价值。
“……就这些了，顾总，我真的就知道这些了！”张先生说完，几乎要虚脱。
“你的情况我知道了。”顾延沉声道，“如果你提供的线索有价值，并且愿意配合我们后续调查，我可以考虑不追究你的法律责任。但你需要签署一份承诺书，并随时配合我们。”
“好好好！我签！我配合！”张先生连连答应。
让王秘书带张先生去办理相关手续后，顾延独自坐在会议室里，看着录音文件，神色凝重。
这个突然倒戈的爆料者，提供的线索直指锐光，也证实了对方手段的卑劣。那些私密资料的来源，更是值得深究，公司内部是否需要清查？
而那个噩梦和红痕……
顾延用力按了按太阳穴。
理智告诉他，这极大可能是对方心理素质太差，在巨大的心理压力和恐惧下产生的臆想和生理反应。
但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偏偏是在抹黑简素之后？
他又想起了梁晖的意外、连麦千金的桃花、还有简素那总是平静淡然、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眼神……
那个被他强行压下的、关于超自然可能性的念头，再次顽固地冒了出来。
他拿出手机，点开科学文献数据库，犹豫了一下，他需要更多的理论来武装自己，来解释这一切。
否则，他怕自己某一天，会真的开始相信，那个女人的身边，确实萦绕着一些……科学暂时无法解释的规则或力量。
而此刻，民宿里的简素，刚刚结束今天的录制。
她回到房间，随手打开手机，看到了关于黑料反转的新闻。
她笑了笑，放下手机，走到窗边。
窗外月色如水。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些针对她的、充满恶意的浊气正在缓慢消散，如同被阳光蒸发的露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凝聚的、来自众多支持者的微弱愿力，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极其熟悉的、带着冷冽雪松气息的、笨拙却坚定的守护意念。
她轻轻吸了口气，灵台一片清明。
魑魅魍魉，终究见不得光。
她拿起手机，给顾延回了条消息：
【顾总，听说有人做噩梦了？需要我提供一些安神助眠的科学小技巧吗？比如睡前喝杯热牛奶，或者听听白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