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川到那儿的时候许联顺坐在沙发上，带着老花眼镜在看什么东西，梁川站在门口喊报告。
“进来吧，小梁，又不是在部队里了，还守这些规矩。”
“应该的，您毕竟是领导。”
“刚好最后一个汤上桌，洗手吃饭吧。”许联顺把手里的纸张折上，眼镜压在上面后起身。
俩人并排在洗手池那边搓手指，许联顺一边冲水一边问起新来的谢绯。
“异能很强，可能在整个基地来说都是最出色的那个，但对异能的掌控非常差劲。怀疑之前过来的一路上都是直接轰过去的。”
许联顺应了一声，又问起那只狗。
“反应能力和速度都很快，但是性格太好了，见谁都是握手拜拜，今天下午训犬师过来观察了它三个小时，不知道后续结果能做到哪一步呢。”
梁川还想再说点什么，许联顺拍拍他的肩膀：“先吃饭。”
吃饭的就他们俩，很简单的三菜一汤一荤两素，俩人吃饭速度都不慢，餐间也没说什么话。
远处桌上的纸被风吹开了，没有人注意到。
饭后负责做饭的阿姨很讲究地上了茶，梁川不太喝得惯这种东西，许联顺也知道：“没有你爱喝的可乐了，委屈一下，陪老头子喝口茶。”
梁川嘴上说着哪里哪里，实际上抿了一口之后就放下了。
许联顺也没有就这个话题深耕：“上个月底，你和小周一起出的任务，和蜂巢那边的人配合，一起击退了代号为屠夫的特殊感染者，因为当时队里一位成员伤势比较重，你们就先行撤退，把收尾工作留给了蜂巢。”
“是，回来的时候我就写过报告交上去了。”
“我们跟蜂巢联系也不多，但为了整体的安全考虑，彼此之间约定，每隔一周通信一次。昨天听说你不放心，要求小周那边联系蜂巢。”
梁川捧着小杯子又抿了一口：“是这样，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昨天回去的时候，老周还没有回来，起得早又累了一天，梁川洗完澡很快睡着了，今天起来时老周好像是出去了，说起来这之后他还没有见过老周。
“从昨天小周叫人发出信号到现在，整整三十四个小时，蜂巢基地没有任何回应。”
没有。
任何。
回应。
“我们的无线电通讯出问题了？”梁川先往比较好的方面想，东西坏了没关系，能修好就行。
“更远处在海边的船厂基地都已经回复了，如果说蜂巢单方面屏蔽我们的信号也是有可能。但船厂也给蜂巢发信号了，都没有回应。”
梁川无意识地转着手里的杯子，俩人对视一眼，彼此想的都是最坏的那个结果。
“先前也没有收到任何求救信息吗？”
“没有。基地对外通讯二十四小时接收着，除了周边的个人幸存者发过来的求救信息，其他什么都没有接收到。”
“有可能那边的通讯出问题了……”
“是的，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但我记得蜂巢有两台大功率发射天线，两台同时出问题的几率很小，也可以说完全没有。”
梁川把杯子里的茶倒进嘴里，也说不清楚到底是茶的味道还是他嘴里的苦涩。
仅仅是天线损坏的话还好，但是什么样的破坏才能让一个中大型基地，两台被保护得很好的设备同时损坏呢。
又或者，不只是设备损坏？
梁川不敢再往下想。
许联顺又给他倒了一杯茶：“组织上的意思，如果明天早上蜂巢还没有回应，希望你带队出去看看，蜂巢那边如果遇上什么麻烦，咱们能帮就帮。如果……那你看着办。”
许联顺说话很老派，带着从前在部队的习惯。
梁川点点头，又灌下去一杯茶。
“好了，别太担心，或许只是虚惊一场。我也是提前通知你一声，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最好的结果肯定是明早之前收到蜂巢的回复。”许联顺起来拍拍他的肩膀，梁川知道这时他该走了。
许联顺住在中心的别墅区，跟几个基地长住在一个区域，都是二层的小楼，门外有警卫站岗的。
梁川离开时，刚好一队人过来值班换岗。
回去的路程大概需要走十五分钟，这会儿太阳已经下去了，只剩下红得发暗的晚霞，看起来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路灯一个挨一个地亮起来了，梁川心不在焉地踩着自己的影子，在想刚刚许联顺说的话。
“没有任何回应。”
“能帮就帮。”
“你看着办。”
简单来说，什么事儿都没有最好。
如果有事呢，他该怎么做，又能怎么做。
梁川自己也不知道，现在就是期盼着蜂巢能回信。
他的前半生很顺遂，读了很好的小学初中高中，高考后念了警校，毕业之后顺理成章地进了部队。如果没有末日，再过两年，他应该会跟着家里的安排，相亲结婚生子。
说到家里，梁川这会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这会他脑子很乱，又想起那个梦，梦里阴恻恻的谢绯，混乱的基地，大片的鲜血。
他决定了，如果要去蜂巢，他要带谢绯一块去，梁川莫名地不想把她留在基地。
这个点离停水还有一会儿，梁川在宿舍楼下看了看老周的房间，灯没亮，他去爆破队的办公室找人。
爆破队人数要比行动队多很多，几个负责画图的，调配炸药的，计算位置的，反而训练场地不大，跟梁川这边反过来的。
老周果然在他的办公室，看到梁川来也没意外。
“你都听说了？”
“嗯。”
“自己找地方坐吧。”老周也没特意招呼他。
“这批是打算带出去的？”
隔壁办公室还在加班加点干活。
“是啊，上面吩咐了。虽然说还在等最后的结果，我估计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梁川没接话，呆呆地坐着，老周知道他估计又想起来那个扯淡的梦，连忙岔开话题：“赶紧回吧，还有二十分钟停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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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洗不上澡，第二天臭烘烘的也不怕熏着人家。”
梁川拿了一个纸团丢他：“又提谢绯干嘛？”
“嘿嘿，我这没提谁啊，是你自己想的。”
老周这一笑，梁川也跟着笑，心里莫名安定了很多，明天的事儿明天再说吧。
第二天确实是个好天气，梁川很难得地睡过头了，接近七点钟的时候被电话铃叫醒。
“你好，行动队梁川。”
“梁队早上好。”对面是指挥中心的文秘，请他八点钟到大会堂开会。
这算正式通知了，他打电话给肖柠萌，让她集合队里所有人，包括去城门口协助的，通通叫回来，九点钟在训练场集合。
自己简单洗漱之后换上衣服出门。
说是八点钟开会，七点半的时候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不少人已经提前收到了消息。
大家眉头紧锁，看起来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三两个坐一堆，在说着什么悄悄话。
梁川本来想随便找个后头的角落坐一下，顺手还把帽子放在右边给老周占位置。
管基地长，就是之前豆沙形容不像个好鸟的那个，这会正跟手下几个大队长说事情，看着乐呵呵的。
梁川在一群人里面看着还是很显眼的，挺拔，板正。
小寸头下面是能遮住头顶灯光的眉骨，浓眉大眼的看起来很精神，脖子以上的皮肤晒出来均匀的小麦色，平时也不太爱笑。总得来说，帅得很突出。
管军一眼看到他了，冲他招手：“小梁来了？过来这边坐。”管军给梁川指了第一排的一个位置，那边都空着的。
梁川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坐这个位置。
“坐吧，没什么的，待会的事情需要跟你沟通，你坐后面去了，反而不方便。”
梁川这才起身过去坐下。
后面点人数的时候，发现也就一个负责后山巡逻的大队长没来，管军拍了拍话筒：“小李没来就算了，后山大着呢，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咱们先开会。”
一共也就二三十号人，老周也在，被拉过来和梁川坐在一起。
“事情是这样的，都是自己人，时间紧迫我也长话短说。两天前，我们和附近的蜂巢基地联系，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回音。
按照四十八小时原则，基地决定派出人手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失联。初步拟定由爆破队的周宁担任本次行动的总指挥，行动队梁川协助。”
老周和梁川听到点到他们名字，都站起来敬礼示意。
“小周和小梁回去统计一下参与行动的人数，和需要的物资数量，如果需要后勤技术科的支持，也尽管提。基地这次会格外拨给你们一台车载大功率天线，便于跟基地随时联系。统计结果十一点之前交上来，要快。”
老周提问：“什么时候出发？”
“收拾好东西就出发，越快越好。”
两分钟左右说完了本次会议的核心内容，管军挥手让他们先回去：“需要什么人员配合也尽管提，尽量给你们调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