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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刺杀

作者:非纯虚数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此话一出,众席默然,片刻便窃声私语起来。男眷与女眷讨论的却是不同。


    “阿弥陀佛,她还敢作起来啊?!”


    “看是白日里与司马家那位彻底撕破脸皮,想着专心对付这位喽。”


    “《转春莺》这曲子,虽调子百转,可舞步也错综复杂到令人眼花缭乱。前年我只在家宴见过,那舞姬已是头牌,都有些吃不来。”


    这厢,陈幼年细声细语道,她略带担忧地看了一眼场地正中之人。


    晌午便差点丢了半条命,怎不巧还选了这样累人的曲子。


    “喔,我说封芊怎么突然如此刻苦,原是为了今日这一刻啊。诶呦,费心思了。”何家大女何涟听闻,转过头来,放下杯盏道。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么?”她妹妹何漪跟了一句,呵呵笑。


    又有不知哪家小姐出声:“两个人都斗来斗去多久了,也不累,真不敢想象,若哪天没了她俩,估计我人生乐趣都要减半哎。”


    司马晏晞没说话,诗安郡主几乎与她平起平坐,挨得很近,此刻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郡主,怎么了?”


    诗安郡主虽与司马晏晞不对付,甚至说世家女们因她俩而划分成两个阵营,可与司马晏晞关系不错的陈家女居然也能得她青睐。


    陈幼年心思细腻,接人待物和善温良,许多女子都喜与她话家常,因每每聊过皆能被开导不少。加之她虽是商贾之女,但见多识广,父亲在江南一带享有极高声誉,影响波及至京城。


    贵女们好像也就默许了她在两营间流转,她遇上谁,都能说上几句。


    此刻便是探了探身,温声询问。


    谁料诗安郡主突然道:“我真是服了她了。”


    “……?”


    “她是真的好笑,你不觉得么?”说罢她指了指纱帘外的人。


    “…………”


    陈幼年尬然地摇了摇手中团扇,讪讪:“额……”她一向温笑面容甜美,此刻居然也罕见地窘迫一瞬。


    嗫道:“或许吧……”


    这厢男眷们却不比女眷们压低了声,他们讨论得不知天地为何物。


    “《转春莺》?那是什么曲子?可有春色美景啊?”


    “杨兄!你不正经!”突然一人接道,正了正衣襟,举起盏直身起。


    他定定看向这边,念起来:“云一涡,玉一梭。澹澹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


    诗句很美,惹得官家小姐们噤了声,都透过帘子探身瞄去了眸子。


    而这人念着,偏头细细品咂,乍一眼还真一副玉树临风之姿。


    谭温书坐在帘后,垂着眼睫,一动不动。


    “从在下此处看去,谭家小姐无疑美得不可方物。”他忽地抬头,一仰而尽:“在下敬谭小姐一杯,”


    而后,眼神阴鸷盯了帘后某一处,微微勾唇:“若小姐抚筝不便,也可掀开纱帘……”


    “让大家一睹芳容,意下如何?!”


    “……”


    “好!谭家小姐,出来让我等看一看,是怎样的天仙下凡?!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一个美人跳舞,一个美人伴奏,”宴席尚开一男子便吃得酩酊大醉,眯红着眼指了封芊,又指了谭温书,桀桀笑道:“呜!各位,你们说,岂不是人生一大乐事啊!?哈哈哈哈哈哈!”


    当下便有同流合污之辈一起跟着色色笑,极其不顾礼法地扯了嗓子朝对面喊道:“噫吁嚱!此等良辰美景,有美人作舞作乐,谭家小姐,你可答应她罢!!!”


    司马正阳按剑而跽,立刻便要上前,却被一柄象牙雕松竹梅扇骨抵住了胸膛。


    他侧眸望去,见是蕲家二公子,看着他,淡淡摇头。


    “小姐,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垂纱帘之后,邯郸在一旁,无助央声道。


    这些官架子弟,虽说满口都是四书五经的叹词,还吟诗弄字,一副楚楚模样,可话里话外,全然都是衣冠禽兽之心昭然若揭,令人气抖冷发颤!


    将圣人之语用来调戏女子,荒唐,无耻,恶心至极!


    她只觉得那直直投过来的目光,附带着各种不怀好意的打量,四面八方射来,粘附在身上,叫人只恶心,她只是个丫鬟尚可感觉如此,更不必说她家小姐了!


    偏偏这种情况,无处躲避,身为女子,又不可站起身来大声驳斥,不然便是有违礼法,失了妇道,传出去,是会有损闺中女子颜面,坏了家门家风的。


    可她真想冲过去……搬,搬起案几上的食盒,把他们脑袋砸个落花流水!!


    谭温书还是临风不动。


    她闭了眼睛,心下已决意不应。


    “这封家小姐看着倒是长得不错,只是身材差了点,不过我怎么不知道京城还有个叫封芊的女子……”


    “害,她爹不就是那个新上任的礼部郎中么?”


    耳边钻入男人窃窃讨论声。


    “礼部郎中?咳,我以为多大官儿呢!怪不得没首没尾地,原来是从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女人,估计也不知道是她爹几房姨娘生的?!”


    “没名没分的妾出罢了,也敢在迎冬宴上小丑跳梁!”


    “砰”地一声!谭温书一掌拍在了桌上。


    四下交头接耳声蓦地被震静了,年轻的男男女女皆侧首凝视过来。


    垂纱帘后,美人半遮之秋水隐绰。


    “邯郸,取古筝来。”


    *


    乐起舞开,封芊踮起脚尖,飞动长袖,行云流水一般舞起来。


    谭温书坐在玉光透鲛纱垂花帘后,缕缕风起,她淡淡低敛目光,一语不发,安安静静勾弦绕丝。


    “……她怎么想的,迎冬舞宴,选一首春莺曲子。”


    “穿的这衣服料子也太差了些吧,还不如白日穿的那一件。”


    “还没摆几下呢就转到那谁面前了,也不知道遮掩遮掩心思……”


    她们说得没错,某个黄莺已经转呀转,飘飘然就到了席上前方位置。她施展水袖,几个旋翩足转间裙摆铺陈,袖绸落下,一双眼睛于隙间施施投向案几另一边之人。


    蕲降白握了杯盏,正欲饮,却见人家正好好望着自己,拿着盏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满足,无法,只能朝她颔首点头微笑一下。


    黄莺满足,黄莺飞走。


    他也满足,终于喝到嘴里,只觉无聊,便放了杯后,托腮。


    琴音丝丝缕缕,女眷席上那位乐师自然技艺高超,将一派春色碧绿的花鸟图都奏了出来,连那鸟如何落枝,如何展翅,如何俯冲而下再滑翔上天,都描摹得细致楚然。


    蕲降白阖着眼睛,手上摩挲着那枚象牙嵌金螭纹扳指。


    他想象着那鸟起飞时,翼翅收缩一瞬,需将头蜷缩至胸口,两翼极速扇动,而后奋力一跃……


    就像一股力量从后猛推了一把。


    于是他的肩头突然被人推了一下。


    ?


    他睁开眼,便见那人戏谑笑着看他。


    ……正是司马正阳那厮。


    他不好预感地转过头来,却与眼前凑极近的黄莺姑娘,堪堪对上视线了。


    “……”


    封芊又舞又转。


    接着将目光殷切饱满地投向他。


    众目睽睽之下。


    “……”


    蕲降白颔首,点头,微笑。


    ……


    一旁的梁知声见了,无视了非常想和他眼神交流的司马正阳,阖上眼睛偏过头去,只勾着手中珠串磕了磕眉心。


    ……他就不能憋点别的?


    这厢封芊指尖掐花,腕臂灵活,她伸出小指去,看似要勾他的下巴却只是想虚晃一枪。


    这是她在话本上学的,叫做“欲擒故纵”,


    “留白”,


    “惹人遐想”。


    谁料眼前男子只微微抬了下颚,不留意般巧妙地避开了她小指带起的袖袂。


    最终一丝一缕都没碰到。


    “……”


    他就这么避她之不及!!!


    封芊当即宕机原地,蕲降白动作虽小,这一席男厮却都看得清楚,且当即便有几人忍不住笑出声来,或用折扇挡,亦或忙不迭去找吃酒杯,可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内心酸楚蓦然汹涌溢出,她咬了咬下唇,连半舞半逃离开的步调都有些不稳和松软。


    蕲降白在旁边一声恨不成器的“你这……”里,支了头,又歪歪闭了双眸。


    琵琶声阵阵,大珠小珠,珠圆玉润。


    鸟欲振翅,翎毛簌动。


    不对,那应是一只鹰。


    一只鹰隼。


    “刺啦”一声,它张开新生短刺一般的羽,振骨入云,尖喙长嘶一声。


    而后,必有一个少年策马飞踏,展臂拉满长弓——


    一支长箭射了过来,自下而上正中横贯腹部!


    “咻———”


    那一瞬他抬手收了扇,扇柄一把将利箭折偏方向!


    蕲降白撩起眼皮,眸中浓墨翻涌。


    “有刺客!!!!”


    “啊———”


    “救命!救命!啊———”


    霎时丝竹歌舞之曲走音,变作极其诡吊骇人之声,乐师们吓得扔了手中之物四处流窜。宴中乱作一团,只闻不知多少官家小姐惊慌凄怕尖叫,男眷这边案翻几倒拔鞘之声,但见不知从哪杀出来一纵黑衣蒙面之人,皆手握明晃晃利刃个个眼神凶煞,按着人便刺!


    司马正阳一把抽出冷剑来,厉声喝道:“所有人!保护好女眷!”


    这厢司马晏晞在文兰扶着慌乱扶冠提裙起身,她盯着人影厮杀交错隔着的对面:“蕲公子!”


    蕲降白不会武,连刀剑都不曾配身,怎么办!!


    她眉心竖起尖声喊他:“蕲公子!蕲……啊!”话音未落眼前便血淋淋倒下一具尸体,只把她吓得花容失色一边扑去,文兰只道:“小姐!小姐!我们快走!”


    蕲降白从席上站了起来,一人提剑扎步便向他冲来,他侧身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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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着,不着声色闪避。那人未得及刺他几个回合,便被身后遁出的司马正阳一刀封了喉。


    他抹了一把溅到下巴的血,冲他道:“你快走!”


    蕲降白眸光压了一瞬:“小心身后!”


    话音刚落,司马正阳腕骨半转一剑扫去,随后转身又陷入鏖战之中。


    刀剑相撞之声激烈密集,抽|插皮肉音,各种惨叫亦或哭嚎逃窜声不绝于耳,蕲降白压了压利眉,目光寻到某一人,手撑案几翻身跃了出去,一路闪避侧身逼近了女眷坐席。


    邯郸正扶着方才被惊扰至摔倒的谭温书起身,她身体才休息好,本就体力不支,此刻脸色发白,冷汗连连:“邯郸,你别管我,快走!”


    “小姐!小姐不要说话,奴婢扶你起来!”


    这厢蕲降白余光瞥见有刺客冲了过来,他扬脖只见刀尖堪堪滑过喉结方寸之外,几乎是没有犹豫之瞬,脚底滑前刺客胯|下仰面低身,那刺客劈刀而下,他偏颈飞速避开,那一刀直直落下猛地刺入他身后的案几之上!


    他飞速抽身,正欲往谭温书那方去却被人拉扯住,方回头劈手便要点昏迷穴,却在看见是某个小姐时顿住。


    “蕲公子!救我!”封芊发簪凌乱,裙纱也早已被踩得破破烂烂,面上泪打花妆容,整个人狼狈不堪:“我好害怕!公子保护我!!!”


    蕲降白顿了顿。


    “噗呲——噗呲——”司马正阳手起剑落,几个动作间便刺穿了两个刺客的身体,“刷”一声拔出剑来,却觉得身后有些诡异的安静。他手中拎剑一顿,回过头去,却正好看见某个人正对着那我见犹怜的官家小姐,如沐春风一般温柔笑着:“好啊。”


    “………………”


    仿佛是上天听到此话一般,非常热心地将一个杀手推向他们面前,那人扼刃压腕,眼神狠厉,一个箭步便要冲上来。


    “封家小姐别怕!我保护你!”蕲降白说着大喊一声就往那蒙面人冲去。只见他甩起手中扇子,谁料此刻那扇子专门跟他作对一样,拢着死活不动。从旁人视角来看,便是那蕲家二公子荒唐一般抖扇,还要时不时觑那拿剑都被他无厘头的夸张动作整得已懵的刺客两眼,整幅画面诡异至极。


    刺客眼神一凛,像是终于从眼前戏剧般的浮夸中抽出来,提刃直指过去!而恰好此刻,就差被蕲降白双手掰开的折扇终于展出了,他神色大骇,急急用那把小扇子挡在身前。那刺客哪管这么这些娇贵公子那么多,“铿”一声毫不留情便刺飞了那折扇,举扇之人顿时被气流震得踉跄几步,背后差点把躲在后方惊怕将晕的封芊撞翻,又不知哪只脚踩了她的鞋,封芊痛得直嗷,二人又倒又退身形不稳乱作一团,看着根本不用旁人动手,自己便能互相绊倒。


    刺客:“……”


    “快!封小姐我们快跑!”只见那人又飞快举剑已上前逼近,蕲降白对着那封芊肩头半拍半推,搡嚷着急急道。封芊也是吓得六神无主就差爬跪在地,什么也没看清只知道提鞋就跑,二人慌里慌张,那杀手的刀划过身侧碎了蕲降白半寸袖口,那刻他们简直跟被蜜蜂蛰了一般,封芊杀猪似地尖叫起来,二人与被偷家的小鸡崽子无二般不同,捂着屁股就逃,就差扑棱翅膀飞起来了!


    司马正阳一脸头疼地转过脸去。


    皇天在上,简直没眼看。


    “母亲,父亲!!”封芊在前头被追着跑,闭眼大哭又是喊爹喊娘,鹅黄广裙早已七零八碎,鞋掉了一只光脚狂奔,张嘴嚎啕哪还有半点官家女的模样。一个踉跄她惨摔在地,回头去只见那刺客举剑迎面堪堪劈下,而站在前面那男子余光似瞥了一眼她身后,随后咬咬牙:“对不住了封家小姐!”话落他足尖点地腾空而起,那刀锋擦过他身竟直直落向她头顶!!!


    封芊简直泪惊在瞳孔里了。


    雪亮又冰冷的剑身在她不可置信的颤眸中生生划过一道银弧,还没反应过来,肩头突然被一股大力抓住向背后猛拉而去!!接着那剑锋便“嗖”地刺进了她腿间不足一寸之处!


    “小姐!咱们快走!”背后拉她拉得吃力的丫鬟艰难道,却没注意到左方迎面一人持剑便飞来,危机时刻刚手刃了一人的司马正阳抓过身旁哪个刺客的弓弩,果断拉弓直发,一箭打歪了那剑向!


    “快带你家小姐离开!”


    话音刚落,封芊便软了身子,双目阖上昏了过去。


    蕲降白已在他身侧落下,司马正阳满脸一言难尽。


    反倒是蕲降白,撩眼皮看了他一眼,好整以暇地吟吟笑道:“杀个人怎么给你杀得脸黑成这样?”


    话了,他未等人回答,侧身大跨步只往女眷座席而去,刀光剑影一片凌乱,他肃面不动声色避开,细看有几分不着痕迹的从容。


    却是此刻近了女席,逃乱中司马晏晞拉住他的袖口:“降白,你可有事?”


    蕲降白看着她,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却听一道女声自身后传来:“蕲公子!!!!小心!!!!”


    二人同时回头望去,却未见得人,只有一把寒光迎头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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