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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朱漆

作者:非纯虚数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砰——”


    只听一声巨响,谭立明一巴掌拍在身侧的案几上,目眦欲裂,颤抖指着身后那一群少女,牙齿里控制不住喷出的气流声吹颤胡须:“司马晏晞!”


    “胡闹!你们简直是胡闹!温书幼时便因忌口之物生过一场大病,差点死了性命!若今日她真在此出了意外,你别想着可以仗着自己父亲是堂堂辅相,我谭立明别说是八品小官,就算是平民百姓,也必要报上衙门,给我女儿讨一个公道!!!”


    司马晏晞吓得肩膀一抖,脸色早已懵然一片。众女眷听此,更是开始交头接耳,其间私话,不必想也知晓是什么。


    司马正阳急了:“谭大人此事定有……”


    衣素伏身叩头在地,然而此刻却猝然打断了他,声音清晰有力,一字一句似针,顿挫从身下传来:


    “但奴婢是清白的。”


    “!!!”


    “……”


    “……你,你说什么?”男人气极,未曾想到人证物证俱在,她居然还有脸说话,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顾大夫刚说谭小姐中毒不深,几个时辰之内便会醒来,”衣素清晰道,“中毒之事无人会比她自己更清楚,”


    她抬起身体,“待谭小姐一醒,”


    “一问便知。”


    谭立明“蹭”地一下站起来,暴怒着高声喊道:“你说得倒好听,无非是为自己将死之身开脱,苟延残喘!!!”他显然不会同意,“事实已摆在眼前,就算温书醒了,说的话也没什么区别,你害我女儿至此,我又何必留你性命多几个时辰!来人!”


    说着他就要下令将衣素拉下去,衣素不想说第二遍,她有充足的理由,正欲要开口,谁料却听另一道声音落下来了:“大人且慢。”


    她和其他人一样顿住。


    司马正阳转头,见身侧一直观望的人居然出声了。


    蕲降白:“今日迎冬舞宴头一日,是兆祥纳吉的好日子,”


    “不宜见血光。”


    “出了这等事情,晚辈理解谭大人爱女之心,只是大人身处朝堂,一举一行皆牵动政党,”身披鸦青鹤氅和银色狐裘的少年淡淡开阖着眼睛,将话慢慢吐出:“还望大人三思。”


    衣素心里顿时明了。


    他这番话从两方面讲,一个是给台阶,一个是说正理,后者才是此话的关键,是将她与辅相和蕲家的斗争捆绑起来。这番下来,无一字提及她这个小小的丫鬟,却偏生能救下她的性命。


    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时候她真的对自家小姐和蕲降白的青梅竹马情分感戴非常了,爱屋及乌,关键时刻保了她一条小命啊!


    她忘了的是,谭家和蕲家关系紧密。谭立明就算听不进这番话,也会细细考量蕲降白的劝告,甚至是因他开口,也会犹疑三分。


    果不其然,谭立明出声了:“若我女出未及时醒来……”


    “那奴婢任凭大人处置,死无怨言!”


    衣素抢在蕲降白开口之前道。


    还愣着干什么呀,台阶都给了赶紧下,不然待会真人头落地了。


    *


    “降白,你……”司马晏晞还没从刚才一系列的变化中回过神来,怔愣着却知道是蕲降白替她说了话,暂时保全了清白。


    蕲降白收回视线:“无事,司马大人在此也会阻拦的。”


    另一处封芊的丫鬟凑上前来:“小姐……我们,会不会暴露……”


    封芊脑子转的很快,她盯着被另一个丫鬟拉起来的衣素,暗暗道:“就算是谭温书醒了,连她自己都找不到证据,这个丫鬟又能怎么样?无非证明了不是薄荷中毒,而我,”


    她笑道,“我只是说了我自己看到的,”


    “我根本什么都没做,完全是他们自己想的,不是么?”


    “至于司马晏晞,”她转过视线,“无论怎样,就算最后证明这个丫鬟是清白的,这半日的闹剧,也足够了。”


    足够让她身上的流言蜚语更多一些。


    ……


    “衣素,小姐唤你前去一趟。”有一等丫鬟来传。


    彼时紫棠正紧挨着她坐着,两双手牵在一起,两个丫鬟还在方才主子的万恩免死中缓着,说是紫棠安慰她,自己却抽抽嗒嗒一副心惊肉跳的,倒不如说是衣素在宽慰她,她笑着说且安心。


    “衣素……”紫棠拽着她的衣角,两眼泪簌簌的样子。衣素无奈,笑着放开了她的手。


    司马晏晞并没想惩处她,她第一次细细端详起眼前这个丫鬟。


    她从街上把她捡回来,往日也有丫鬟讨她欢心,她高兴了就赏,也不记得是谁。这个衣素她大概记得脑子蛮聪明,腿脚蛮利索。


    今日终于肯记她的模样了。


    圆脸,眼睛圆润,鼻尖和唇精巧,梳着干净的黑发双丫髻,与端庄大气扯不上关系,却也肤白乖然,很是当丫鬟的料。况且见她手长腿长,做事勤快。


    不过这样一个小丫鬟,方才那样的临危不乱,倒也稀奇。


    她收了视线:“说,是不是你做的。”


    司马晏晞好就好在为人爽达,不拐弯抹角。


    衣素只答:“不是。”


    “好。”


    她一愣,如此信任她?


    “本小姐向来只看实处,不在意虚话。你今日既说了不是,就要担待得起这两个字。”司马晏晞高坐雕花椅之上,“如若最后查出来是你,”


    她直接道:“本小姐不会救你,就算谭典薄真的要杀你。”


    衣素一愣,也答得大有拍胸脯气势:“好!”


    “念在你往日有功份上,我暂且相信你的话。”她家小姐高傲地扬着下巴,反正是一副娇惯模样:“那个谁,衣……衣,素……?你,你你先下去吧!”


    衣素见她看了旁边人好几眼方才念出自己的名字,差点没憋住莞尔:“奴婢谢过小姐!”


    她一定要为自己翻身,否则,蕲降白那边对司马晏晞的看法是一大麻烦,司马晏晞若生了她的嫌隙。


    她才是真的完蛋了!


    *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这厢封芊在自己的房间,见丫鬟进来差点掐着她的脖子问。


    “小姐……”那丫鬟低垂着眉眼哭丧:“那谭温书还没醒过来。”


    “还没有?!怎么可能,都过这么久了!”她叫道,扑通一声软了身体跌坐在椅子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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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那一会儿,那一会儿……”她又气又怕,无处发泄差点把桌上东西挥手扫了:“那谭温书怎么这么弱!!干脆死了算了!”


    这边衣素也跑了偏殿好几趟。


    “顾大夫,如何了?”


    短短一个时辰内已经被拉过来查第三遍的顾大夫:……


    “这风疹之症好的快慢因人而异,老夫,老夫也无能为力啊!”


    “你再无能为力,衣素就要脑袋落地!”紫棠在旁边急得押了个韵出来。


    衣素趁两人你你我我说话时站在榻前,盯着谭温书仔细看着。


    有些人过敏严重,睡一会儿也没大问题,远离过敏源,自己一会儿就好了。若是快好了,她可以先不醒,她等着就是。可是这手上的红疹都还没消,分明没有好转迹象啊!!


    她又仔细想了想谭温书今日所接触的东西和人,一想更诡异了。她是在众人间莫名其妙晕倒的,吃的,玩的,看的,都和大家一模一样,里面必有她的过敏源。


    衣素眸色暗了暗,封芊必然知道是什么,她和谭温书的接触过程,就是破局的关键。


    她正细细思量之际,却听紫棠叫道:“衣素!你流血了!”


    “大夫,大夫,快给她看看!她流血了!”


    ?


    衣素一脸懵逼:什么玩意?


    她低下头去,在紫棠的帮助下才看见自己紫褐色棉服的袖山,似乎有红色的液体沾染。


    不怪她没注意到,衣服颜色深,需要离得近并仔细看才能察觉得到便罢,更何况在这样刁钻的地方。


    紫棠这小姑娘见微,眼睛居然这么尖。


    顾大夫只忙过来看了两眼:……


    接着听见他气得黑脸阴沉道:“什么流血!!那明明是朱漆!朱漆!你个臭丫头,胡搅蛮缠,还胡编乱造!……”


    两个人不再你你我我,开始“老庸医”“臭丫头”起来。


    衣素却紧紧盯着自己身上不知何时蹭上的油漆。


    却只想给他俩拜三拜。


    是的,是油漆,是树脂的味道。


    她顾不上身后两个互相对骂的老少,默默走到这屋子的角落,几个时辰前她和一众下人们站着的地方,是她靠着的那棵朱漆金柱。


    她眨着眼睛,视线沿着参天高柱往上爬去,这是倚柳园新修的偏殿,供人休息的地方。衣素眼神定定落回柱面,她甚至都不用伸手一试——


    怪不得谭温书迟迟醒不过来。


    怪不得她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过敏。


    怪不得大夫找不到她中毒之物,而且这十几年来,连她的贴身婢女都不知道。


    ……


    “现在的小年轻们,病了知道求医了,闹的时候一点都不知道轻重!”老大夫气得吹胡子瞪眼,背着药箱嘟嘟囔囔往外走:“一会儿是司马家的大公子,一会儿是封家二小姐,这会儿呢!哼!两个小丫头片子又操起心来!!”


    “衣素,你怎么就让这老头儿走了,还让他把大家都叫过来!?谭温书醒不过来怎么办!”


    衣素看着顾大夫蹒跚但精神矍铄的背影越来越小,笑了。


    “别担心,我要是猜的没错,比我们着急的大有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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