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院前乌泱泱立着一群人,都翘首看着谷口方向。云飞翼夫妇并肩立于最前方,身后则是一众仆妇家丁。
“恭贺家主夫人,这下不光眠少爷身子痊愈,还多了小少奶奶,我们谷里也会更热闹了。”
“这是双喜临门,咱们谷定会愈发兴旺。”
……
云飞翼面带微笑,云夫人更是喜上眉梢。随着那唢呐声越来越近,一队披红挂彩的人马拐过谷口弯道,出现在了众人视野里。
其中最醒目的,便是那顶朱漆描金的大红花轿。
迎亲队很快便行至院子前,但几名随行的家仆却不见喜色,彼此偷偷递着眼色,磨蹭着不肯上前。
最后还是阿帮走前两步,支支吾吾地回禀:“家主,夫人,少,那个少奶奶……接回来了。”
夫妇俩只看着花轿,并没发现几人的异样。唢呐一停,云夫人便笑盈盈地上前,轻轻揭开了轿帘。
“乖丫儿——”
云夫人一句话断在嘴里,脸上的笑容凝住,只慢慢睁大了眼睛。
云飞翼察觉到了不对劲,赶紧上前两步,在看清轿内情况后,顿时也如云夫人般,化成了一尊泥塑。
轿子里并没有什么丫头,只有一名少年。
少年年约十二三岁,束发散乱,身穿一件半旧的青布衫,五花大绑地靠坐在座椅上。他嘴里还塞了一团布,鼻息咻咻,一双漆黑的眼眸从眉峰下瞪着两人。
大家也都瞧见了轿内的人,顿时鸦雀无声。阿帮和几名接亲的家仆,身体僵硬地站在轿侧,大气也不敢出。
云飞翼回过神,转头喝问:“这是怎么回事?”
阿帮垂头丧气地道:“家主,他就是朱雀族送来联姻的少奶奶。”
“什么?
“你说什么?”
云飞翼和云夫人同时出声。
阿帮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道:“七日前,我们到了炎煌山,将家主的嘱托转告给了秦家主,亲笔信件和聘礼也一并呈上。秦家主倒是应承得爽快,却又说现在灵气枯竭,朱雀族好些年都没有添生新的小雀儿,如今最小的雀丫头都已年满十六,也早已和他人订了亲,朱雀如今全族上下只剩下这个雀小子了。若是云家不嫌弃,便将他抬回去,也算是全了两族的联姻之谊。”
“这,这简直是胡闹!”云飞翼伸手指着阿帮,“秦原白存心羞辱我们云家,你们直接返回便是,为何还把他抬回来?”
“我们是要返回的,但秦家主将那些聘礼全部扣下了。”另一名家仆哭丧着脸,“我们寻思着,总不能空手而回吧,就把他带上了。”
阿帮赶紧补充:“家主,秦家主倒也没有撒谎,我们私下里找了一圈,的确是没有其他小雀儿了。”
云飞翼阴着脸沉默片刻,又转头看向轿中的少年,接着趋身入轿内,一把扯掉了他嘴里的布团。
少年靠在座椅上喘着气,虽披头散发一身狼狈,却朝着云飞翼龇牙一笑,看着甚是桀骜。
阿帮急忙阻止:“家主,这小子粗鄙不堪,野性难驯,一张嘴很不干净——”
“老长虫,好公公,可还满意我这个儿媳?”少年一边喘,一边笑。
众人都倒抽一口冷气,云飞翼的脸色更是黑如锅底。他立即将布团重新塞回少年口中,气急道:“马上还回去,再去向玄武族提亲——”
他话才说了一半,突然收住声音,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接着猛地转身,疾步冲向了主屋。
云夫人原本无措地站在旁边,见到云飞翼的反应,直觉便是云眠出了事,也脸色煞白地追了上去。
主屋内一片死寂,云眠独自躺在床上,那张小脸上已经没有半分血色,搭在胸脯上的薄被也已没了起伏。
云飞翼疾步冲至床畔,直接将自身灵气注入他体内。但那具孱弱的身躯宛如破损的器皿,灵气甫一进入便迅速流失。
“不行,无法再拖延了,必须立即启动阵法。”云飞翼沉声道。
跟上来的云夫人颤声道:“可那孩子并非雀丫儿啊。”
云飞翼咬咬牙:“救眠儿要紧,眼下也已顾不得许多了。”接着转头厉声吩咐下人,“快把那小子送进法阵,准备开启阵法。”
整个龙隐谷瞬间忙碌起来,仆从们脚步纷沓,互相呼喝。那名朱雀族少年也被拖出花轿,由两名仆从抬着去往山谷深处。
一片空旷的平地上,繁复的阵法纹路早已刻画完毕。少年被放置在法阵左侧,双手双脚依旧被绳索捆缚,口被塞住,眼上还被缠着了一根布条。
他目不能视,不知道这是要对自己做什么,既不安又愤怒,躺在地上不停挣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云飞翼并没多看他一眼,只抱着云眠走到另一侧。
云眠气若游丝地躺在父亲怀里,小手小脚软软垂着。云飞翼将他放置在布满线条的地面上,再走向法阵中央,半分也不耽搁。
云飞翼伸出手,将闪耀着金色光芒的龙魂之核托于掌上。
龙魂之核慢慢浮空,他深吸一口气,双手结印,衣袍无风自动,周身灵气涌动。
山谷中风声渐起,龙魂之核发出灼灼光芒,法阵的纹路也跟着亮起,灵气在阵中流转,将云眠和少年笼罩其中。
狂风大作,卷起地上的尘土与落叶,梵音四起,空中似有数道絮絮嘈嘈的低语。少年拼命扭动身体,一点一点朝着树林方向挪动,但突然一声钵盂相撞的重响,梵音化为洪钟大吕的轰鸣,一声声撞入他的脑海,像是将魂魄都要撞出躯壳。
快要挪到法阵边缘的少年身体一僵,便没了任何动作,已经昏死过去。
……
烛火发出一声细微的噼啪,爆出一小朵跳跃的火花,香炉里青烟袅袅升起。
躺在床榻上的少年缓缓睁开眼,意识还有些不清,便听见一道冷肃的声音响起:“秦拓,你醒了。”
秦拓慢慢侧头,看向坐在对面椅子上的那道人影。在看清那人是云飞翼后,双眼变得清明,脸上的茫然也被警惕和防备代替。
他不清楚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但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他动了动身体,发现没有受伤,绳索虽已去掉,手脚却软如面条,用不上半分力。
“老长虫,你对我做了什么?”秦拓沙哑出声。
云飞翼皱了下眉,眼里浮起一抹愠怒:“目无尊长,出言不逊,秦家主便是这般教导家中子弟的?”
“你是哪门子的尊长,秦原白也不是我爹,我为何要他教导?”秦拓神情变得凶狠,咬牙切齿地道,“你对我用了什么邪术?是不是将我的命续给了你家小死虫?”
云飞翼语气中带着警告:“我没拿你的命续给我儿子,但如果你再出言不逊,那就说不准了。”
秦拓听见自己没事,神情一松,嘴上却依旧不依不饶:“你家小长虫快不行了,便把老子抓来冲喜。自己做的龌龊事还不准人说,这是什么道理?”
“不是我抓你来的,是秦原白送你来的。”云飞翼回忆着阿帮之前告诉自己的话,“你名叫秦拓,年满十二,父是雷纹猊族人,母是朱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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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原白的八妹。你出生不久,他俩便因病相继去世,你是被舅舅秦原白抚养长大的,所以你的事也应当由他做主。”
“放屁!我就算曾吃过他几口粮,也会还给他。”秦拓冷笑,“不管你要女婿还是儿媳都另外去找,别打我的主意,赶紧放了我。”
“我不能放你。”云飞翼缓缓摇头,“灵契共鸣之术已启动,你与我儿子的命格已然相连。你只能留在他身旁,不然会遭受反噬。”
“还想唬人?”秦拓嗤笑,眼睛乜斜着云飞翼。那张尚带着稚气的俊美脸庞上满是讥嘲,看上去甚是气人。
云飞翼从未被人这样顶撞,尤其对方还是名小少年。他耐着性子,将灵契共鸣仔细讲述了一遍,最后道:“那灵契共鸣之术并非邪术,对你和我儿子都有益处,而你只需要留在龙隐谷,跟在他身旁即可。”
“跟在小长虫身旁即可?你不怕我将他剥皮抽筋,摁在板上剁成几段?”秦拓心里窝火。
云飞翼脸色骤变,眼中怒意翻涌。秦拓只觉得一股滔天力量猛然压来,胸口仿佛被巨石碾过,痛得无法动弹。
他冷汗从额头渗出,却只咬紧牙关,死死瞪着云飞翼,半分不肯示弱。
眼见秦拓脸色越来越白,云飞翼这才撤回了力道。他站起身,脸庞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冷峻:“倘若你好好的,我们云家必不会亏待你。但若你伤害我儿子,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云飞翼走出屋子,一直候在院里的云夫人便迎了上来。
云夫人见他脸色不好,便柔声道:“夫君,那孩子年纪尚小,来咱们家也不是他自个儿的意思,心中难免有怨气。咱们总得多点耐心,好好待他,等日子久了,自然就好了。”
云飞翼抬头看着天上一轮明月,片刻后才低声道:“但凡还有其他办法,我又怎会为难他?”
夫妻俩齐齐叹气,云飞翼又问:“眠儿怎么样了?”
提到云眠,云夫人脸上露出了笑:“他醒来后,精神就恢复得不错,刚才还用了一碗奶羹。他就住在旁边屋子里,要去看看他吗?”
“不看了。”云飞翼摇摇头,“他俩刚结了契,灵气流通还不稳。咱们身上的气场太强,若再呆在这里,恐怕会扰乱他们之间的灵力平衡。”
“奶娘没有灵力,她在照顾孩子。”
“没有灵力也不能久留,让她要尽快离开。”
夫妻俩虽心中挂念,却也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走出院子。
月光如水,洒在青石小径上,俩人远远地站在竹林旁,看着院子左边那扇亮着烛火的窗户。
“眠儿这下没事了吧?”云夫人既期待又忐忑。
云飞翼点点头:“有灵契在,他会好起来的。”
云夫人喜极而泣,云飞翼揽住她的肩,“时辰还早,咱们得去准备一下,明日要让他俩成亲。”
“成亲?”云夫人一愣,茫然地抬起头,“秦拓是小子,他俩还要成亲吗?”
“既然已经结契,那阵法便已连通天地,得用仪式向天地进行回禀。”云飞翼苦笑一声。
云夫人怔怔道:“他俩都是小子,那龙族血脉岂不是要断在眠儿这里?”
云飞翼道:“眼下最重要的是稳住灵契,保住眠儿的性命。他长大还早着,待到日后身子痊愈,再想法解除契约。”
“灵契也能解除?”云夫人疑惑地问。
“等灵尊出关后,我去问问他老人家,看他有没有办法。”云飞翼叹了口气:“实在不行,让眠儿纳几个妾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