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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第 18 章

作者:白刑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祝成薇也不知是自个儿讲话语气重了还是旁的缘由,总之当她问完这句,相风朝便身子一僵,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他收起放在她颊边的手,垂下眼,纤长浓密的眼睫洒下一层薄薄阴影,让人不知他眼底情绪。


    相风朝弯着唇,很虚弱地笑了声,说:“抱歉,我......认错人了。”


    “这样啊。”


    祝成薇倒不觉得相风朝是在骗她,毕竟她从前也在迷糊时认错过人,此外,她是当真不识那位唤“淑真”的,遂换了个话茬,问道:“你刚醒,身子可有哪里难受?”


    相风朝轻声说:“没有。”


    便再没有回话。


    他不声不响地坐着,淡色的唇使他多了分病弱之美,本就是霜雪般清丽莹美的人物,此刻墨发倾泻,又配上蹙眉垂首的伤情模样,真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意味了。


    祝成薇知他心情不佳,本该出声宽慰,欲要开口之际,方想起她对相风朝知之甚少,莫说安慰,她连开口说什么,都摸不准方向。


    可两人也不能一直这么静默着。


    祝成薇思忖阵,说道:“你昏睡了两天,想必也饿了,我去让人给你准备吃食。”


    她自问这话挑不出错处,但相风朝还是拒绝她的好意,他抬眸看过来,看了有一小会儿,说:“不必。”


    简短的话语终了,他又像倦怠般阖眼,启唇道:“我累了。”


    虽没言明,但俨然是赶客的意思。


    祝成薇想他大抵不需宽慰,她在这儿,才真叫他心烦,嗯了声,默默走了。


    待关门声传来,门外的脚步也渐不分明,相风朝才睁开眼,望着无人的内室。


    此处虽空,但有股清雅的淡香,幽幽地残存,扰乱人心弦。


    相风朝玉白的指尖蜷了蜷。


    良久,他一声轻叹。


    ......


    清晨,微风含熏,脱然而至,杳杳楚天下,有碧树簌簌作响。


    端着食盒的丫鬟们,鱼贯入了祝成薇的睡房,将精致的膳食渐布列于桌面。


    采芝粗略观了眼,说:“红枣燕窝粥能给小姐补气血,留下;蟹粉小笼也不错,吃着滋味好,留了;这糖酥饼口感酥脆,也留着......”


    她是瞧见哪个便说哪个好,一应都留了,桌面都快摆不下,分毫没考虑她家小姐的肚量。


    祝成薇没注意采芝那儿的动静,只是专注地望着掌心的木簪。


    这根木簪不知是何种树木制成,通身乌黑不说,明明木制,也好似鲜明莹润的美玉,摸在手中十分光滑,像是浸了层油。


    簪尾则不似寻常,没雕花、没镂空,而是刻着一只趴卧的小狐,活灵活现,可爱非常。


    祝成薇从簪子上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小婉,疑声道:“你当真要将此送与我?”


    簪子看上去虽不名贵,但刻簪的人显是花了真心思的,这样费了真心的东西,定是重要之人赠予小婉的,就这么给她,当着好吗?


    相比祝成薇的不安,小婉一脸坦然,笑着道:“本就是不值钱的东西,有什么当真不当真的?”


    问完,她又盯着祝成薇,说:“小姐莫不是嫌簪子不好,不肯收?”


    “我倒不是这意思,”祝成薇见小婉误会她的犹疑,当下笑着道:“既你诚心相送,我便收下了。”


    小婉跟在她后头弯弯眼眸,而后想起什么,道:“小姐,奴婢今儿想跟您告个假。”


    “你身子确不曾恢复得万全,想歇便歇着吧。”祝成薇不疑有他,问道:“你在新下房住得如何?睡得稳当吗?”


    “奴婢一个人住,怎会睡不稳当呢?这都得多谢小姐。”


    “你住得安稳就好。”祝成薇摆摆手,“你去歇着吧。”


    小婉欠了欠身,朝门外去,但就在她转身那刻,她脸上原明媚单纯的笑,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一片冷然。


    祝成薇见她走远,对着镜子坐正,比了比,将簪子簪好,问着身旁的采芝:“如何?”


    采芝直言道:“簪子虽小巧,可终归是朴素了些,配不上小姐您的身份。”


    “是吗,我倒觉着挺好。”簪子虽不是祝成薇平日爱戴的样式,但偶尔换换口味,似也不错。


    采芝仍想劝说两句,但见自家小姐正在兴头上,便歇了声儿。


    恰此时,外头传来焦急的脚步声。


    采芝回头看向阿庆,皱眉问道:“你来这儿做什么?”


    阿庆边气喘边回话道:“相佥事发了高烧。”


    闻言,祝成薇从椅上起身,问道:“何时烧起来的?”


    “今、今晨。”


    祝成薇往门外走,问道:“舅舅去了没有?”


    阿庆:“舅老爷正看着呢,我特来知会小姐一声。”


    采芝回眸看了眼桌上未动的早膳,说道:“小姐,要不您还是用了膳再去?反正舅老爷行医不允旁人在场,你今时去了也是干等。”


    祝成薇步子未有停顿,说道:“相风朝出了事,我怎能安心坐着用膳?”


    闻言,采芝跟阿庆都是阵惊愕。


    祝成薇见状,忙解释说:“他若死在祝府,相首辅那里如何交代?哥哥只顾将人带回,却丝毫不曾考虑那之后的事,我是他的妹妹,自然要为他周全。”


    采芝一听,也觉着是这么个道理,赶紧跟上她家小姐的步子。


    ......


    与此同时,被关在下房里的桃红,隔门跟琥珀说道:“我受了委屈,你必得帮我,不然便是将我二人的姐妹情弃置。”


    琥珀满脸为难,耐着性子说道:“我也就能帮帮小忙,大的我实是有心无力,说吧,你要我替你做什么?”


    “你将此物放到小姐的膳食中去。”桃红从门缝里,塞了个小布包出来。


    琥珀打开看了一眼,脸色煞白无比,立马将包裹又塞回去:“毒害小姐的事我可做不出,这药粉你赶紧收回去,我就当不曾看见。”


    她说着要走。


    桃红忙出声道:“不是药粉,是花生粉,不信你仔细闻闻。”


    她重又伸手,将小包递回去,琥珀闻了,果是花生粉。


    桃红接着说了:“服侍小姐这么多年,小姐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咱俩比谁都有数......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琥珀还是有些纠结:“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一不曾下毒,二把粉子磨得细碎,任谁来了都查不出。”桃红咬着牙,声音里的怨恨像淬了毒:“她令管家鞭打我,使我身上多了那许多伤痕,日后若是留疤,我怎嫁得出去?她心肠如此狠毒,我不过以牙还牙罢了,我有什么错?”


    琥珀讷讷道:“小姐不是狠毒之人,此事真要论对错,桃红你也——”


    “你如此说,便是不肯帮我了?”桃红声音陡然加大:“你母亲重病,急用银钱,是谁借给你的?!”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琥珀连忙应下,随后颤颤巍巍地接过她手中的小包。


    桃红感知到她的颤抖,哼了声,说:“算你识相。”


    琥珀从没做过这等事,因而布包即便拿在手,也是眼睛四处乱飘,明显的心不在焉,才走离桃红的下房几步,就险些撞着人。


    她慌慌忙忙把手背至身后,待看见来人是小婉,这才定神,她知道这新来的丫鬟胆子跟年纪一样小,是个怕事的,便微昂下巴,不悦道:“你来这儿做什么,存心给桃红找不快活吗,还不快走。”


    小婉没走,反而睁着双乌黑的眼睛,朝她背至身后的手看去,问说:“琥珀姐姐手里拿的是什么?瞧你那样紧张,该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吧?”


    “哪里轮得到你来问我的事,一边儿去!”琥珀说着便要用手推搡眼前瘦弱的丫头,只是没推动不说,手还反被握住。


    “你做什么,你——”


    琥珀还欲张嘴,但从手腕上传来的钻心疼痛,却让她除了惨叫,什么也发不出。


    小婉低垂眼眸,将琥珀痛苦扭曲的面庞收入眼底,笑道:“做什么?”


    “自然是如琥珀姐姐一般......做些谁都查不出的事。”


    她的语气仍天真,却隐含一丝阴冷的残忍。


    ......


    祝成薇到时,沈良隽打房里出来,欲要关门,瞥见身后那抹身影,又将手撤下。


    “他情况如何?”


    “烧暂退了,无甚大碍,”沈良隽语毕,话锋一转,“不过——”


    祝成薇跟着紧张:“不过什么?”


    “他流血过多,身子已亏损至极,一般的药许调不好他的身子,”沈良隽想了想,说:“他会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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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度烧起来。”


    祝成薇皱着眉:“那该如何是好?”


    沈良隽咳嗽声,别过脸说:“你、你......守着他便是了。”


    “守着他?只要守着他便好吗?”祝成薇对此,持了怀疑。


    “以防生变,”沈良隽像是生怕她追问,匆匆说:“我还要去替他煎些解热的药。”


    说完就走,步履飞快。


    祝成薇想接着问的话,因此卡在喉中,但她也没有追上去问的意思,她深知舅舅不喜她,如今两人能平平淡淡交谈,已出乎她意料,若她还不知足追上去,往日的景象恐要重演。


    她不想毁了这份难得的平和,依言走到房中,于床边坐下,查看起相风朝,因高烧,他脸上比之前多了点血色,那层薄薄的绯,若晚霞般昳丽。


    祝成薇朝采芝吩咐道:“你去我院中,将那碗燕窝粥端来。”


    相风朝气血比她虚,他才是最该用那碗温粥的人。


    采芝点头,迈步出去。


    俄而又有脚步,祝成薇转脸去看,见是祝希真,唤了声哥哥。


    她将祝希真不在时所发生的事,简略说了番。


    祝希真听完,点头,随后道:“风朝从不在外用膳,你若当真想给他吃什么,取些水果来便好。”


    他用眼神示意阿庆。


    “他在外只用水果?”祝成薇有些惊讶。


    祝希真嗯了声,说:“水果不易下毒。”


    祝成薇一愣,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回答。


    祝希真也没详述的念头,只是看着阿庆端来的一盘梨,皱眉道:“换个。”


    阿庆只得照做,换了盘苹果。


    苹果一上来,祝希真就熟练拿起小刀,利落削皮,将苹果削成可爱的兔子模样,在盘中摆好,随后往祝成薇所在推去。


    祝成薇失笑:“哥哥,今日不是我吃。”


    祝希真:“......忘记了。”


    他出于习惯,总是下意识这么做。


    祝成薇有些无奈,关心道:“对了哥哥,你案子查得如何?”


    祝希真眉头微蹙:“京中又有人死在了护城河中,皇帝发怒,命三司偕同锦衣卫查案。”


    三司偕同锦衣卫查案,历来次数屈指可数,不过这也难怪,万寿节将至,京中却频频死人,尸身还被扔在护城河中,显然是在打皇帝脸,皇帝怎会不怒。


    祝希真看向相风朝,见他仍阖着眼,朝祝成薇说了句“查案”,转身就走。


    他此行是为从相风朝口中问出凶手相关的线索,但相风朝仍昏迷,而他又做不出强唤醒病患之事,只得先行一步。


    祝成薇早习惯于他的沉默寡言,不觉不妥,只在床边坐下,想着一待相风朝转醒,她便即刻派人告知。


    一等,便是小半天。


    祝成薇从未守过人,还守得这样久,稍稍的不留神,便有些犯困,身子往后倾倒,靠在了床围上。


    恍惚间,她听到衣物摩挲的声音,悠悠转醒,抬眼便见相风朝骨节分明的手,朝她伸了过来。


    祝成薇下意识抚了抚发髻,疑问道:“我头发又睡乱了吗?”


    相风朝收回手,眼眸却还盯着她,“许是吧。”


    这回答模棱两可,不过祝成薇不及细想,她只为自己的打盹感到羞愧,但刚欲开口,看到相风朝的那瞬,又哑然。


    透窗的亮光,在相风朝的面庞上投下灰暗的阴影,他低垂眼眸,俯视着她,却以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眼神,冷漠而压迫。


    ——与平日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祝成薇恍惚间,觉着她好像是被盯上的猎物,紧张与恐惧占据她的脑海,让她险些不受控地逃跑。


    但他冰冷的眼神很快退却,快得仿佛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


    相风朝弯起眼眸,温柔笑问:“这根簪子......从前未见成薇戴过,样式很是别致。”


    祝成薇伸手摸了摸,果然摸到了那根通体油润的发簪,她今日出门出得急,戴上就不曾取下,笑了笑,道:“我也觉得样式别致,很是喜欢。”


    她明明是顺着相风朝的话往下接的,但直觉告诉祝成薇,他似乎......并不高兴。


    祝成薇思忖着她到底是哪句话说错时。


    相风朝收了笑容,看着她,声线寒凉:“你有心上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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