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字,都像一团乳白蓬松的云朵。
托着田歌飘荡在半山腰,轻盈得快要飞起来。
两个人在屋檐下面对面坐着,静静地瞧着对方。
一阵大风突如其来,将雨丝吹得飘斜。
院子里枇杷树随风飘摇,枝叶噼里啪啦作响,狂风张扬地昭示存在感。
鼻尖却尽是清爽的泥土草香。
时间好似在这一刻静下来,流逝得格外慢些。
田歌手背上还覆盖着另一只火热的大掌。
他忽的想到什么,咧开嘴笑,杏眼弯弯,隔得近了,能看见那脸颊上细小的绒毛,娇艳水灵,像颗粉绒绒的蜜桃。
田歌慢吞吞地抽回自己的右手,提笔写字。
-----我们好像在演话本一样。
“什么?”秦雄扬起嘴角,挑眉疑惑,手还放在原位,微蜷着,指腹暗自轻捻。
-----你是深情的农家汉子,但我却不是城里的富家小哥儿。
田歌嘴角向上,挤出脸颊边两个小酒窝,回想起话本里的内容,眼底都兴奋得亮着。
-----我不会被父母兄长禁锢在家里,家里人也不会为了拆散我们,强行给我说媒,话本里他们的结局是生离死别,这点我们和他们不一样。
田歌写完,修长骨感的手握着细毛笔,眼睛睁得圆,眼神亮晶晶地瞧着秦雄。
田歌开心呢,话本像是另一个世界,给予了他想象和快乐。
但他没有其他人可以分享。
他没有朋友。
哥哥们虽常给他买小话本,但却不愿跟他说这个。
连爹也不跟他玩。
说这些话本简直会酸掉牙齿。
哪里有这样的事儿。
明明都很有趣。
分享欲裹挟着那股高兴劲儿,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亲近和期待。
方才涟漪的氛围,一瞬间被打断了。
秦雄跟田歌对视了一小会儿功夫,认输似地垂眼,轻笑出声。
笑声沉沉,田歌握紧笔,睫毛轻敛,脸颊耳朵又开始染上桃红,后悔写了这许多不着边际的幼稚话,难掩失望。
秦雄也会笑话他吗。
秦雄瞧着纸张上那整齐娟秀的字句,眉眼微动,像是斟酌着什么。
“其实他们也不总是生离死别的,话本里还常写了另一种结局。”
哦?
田歌微微侧目,眼神里透着认真劲儿。
秦雄垂下视线,清了下嗓子,这才道:“他们还可以,私奔。”
田歌:“......”
“不管怎样,就像你说的,我们跟他们不一样。”秦雄很快补充,“我们明媒正娶。”
-----我还没同意要嫁给你呢。
田歌动笔,左手握拳抚在前胸,板着一张粉桃般的小脸,看似镇定自若,实则眼神飘忽,那粉红颜色从脸颊往下渗透,已是蔓延到脖间漏出的皮肤上。
从小,田歌就不是擅长说谎的孩子。
装作生病骗糖水喝,已是他撒过最大的慌。
本以为小心翼翼地藏得很好。
没想到娘后来直接笑话他,说他满脸都写着“心虚”二字。
简直就差明着跟旁人说。
-----我在骗你。
这些年过去,在这方面,田歌显然还是没长一点心眼子。
自打秦雄进门来,他的眼神紧随着这人。
即使羞然垂眸。
耳朵也没漏过任何一句话,听到兴处,耳尖还会轻微动一下。
见到了他便觉得欢喜,对视便控制不住脸热,要和他独处就心动期待。
大抵除了田歌自己,其他人都已瞧见了他明晃晃的心事。
秦雄也不会例外。
并且比其他人更加清楚。
因为,时刻关注对方的一举一动,并不是田歌单方面的行为。
秦雄眼也不眨地盯着人看,视线从那垂下的眉眼,落到嘴唇。
再上移到鼻梁那颗小红痣。
多特别的小红痣,像一粒精巧的细沙,点在白净的皮肤上,位置正正好,一眼便能注意到,再移不开视线。
秦雄喉结滚动,嘴角紧抿。
自小学习的礼仪分寸好像都被丢到了脑后。
全身的肌肉紧绷着,要控制住自己。
不能失了分寸将手指覆上鼻梁,更不要肖想用嘴唇去吻。
但身体可以控制,思绪却像小溪里潺潺的流水。
抽刀断水。
水更流。
情不自禁。
原来是这样的感受。
“田歌儿,我说我之前从不敢肖想跟你有什么,现在却敢上门提亲了,你想知道为什么吗?”秦雄问。
这个问题实在太戳中田歌的心。
秦雄对他不加掩饰的喜欢,他实在迷茫,虽欢喜,但也有些心慌。
-----为什么呢?
不待田歌放下笔,秦雄便道,酝酿已久一般,迫不及待。
“因为你。”
秦雄从板凳上蹲下身,单腿屈膝,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垂放在膝盖上的手,离田歌的小腿不过一两指的距离。
“你第一次跟田二来我家,感谢我救了落水的你,我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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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二说话的时候,你总是悄悄看向我,我跟你对视,你的脸红得吓人。”
田歌俯视着,胸膛随着呼吸起伏,不能回想,不敢去看秦雄直直朝他看的眼睛。
因为他知道那是真的。
若说谁在那一次落水中生了情愫。
其实是他自己。
在绝望地以为自己要溺死时,那样一双有力的手臂将他捞出河面,背靠的胸膛那样宽厚安全,灼热的呼吸打在他后颈时,浑身发麻,分不清是劫后余生,还是别的什么,连仰面见到的那条疤痕也有别样韵味。
那之后,在梦里,田歌总是梦见,一个身强力壮的汉子,侧脸一条长长的伤疤,和他说话,写字,一起吃饭,在田坎上漫步,躺在河边的草坪上看灿黄的落日......
有时候,他甚至会主动去牵梦里那人的手,跟想象中一样宽大厚实,带着茧,粗糙却温暖.....
秦雄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将田歌从种种说不出口的回想中拉出来。
“那天晚上,我吃着你亲手做的炖鱼,说了让你笑话,我连鱼刺都吃光了。”秦雄轻声道,像是怕吓跑了谁,细听的话,声音有些发颤,“你给了我希望,期许又害怕落空的滋味,我尝到现在,还是不敢确定。”
田歌鼻梁骨突然有些酸,心跳却趋向平缓,目光中少了忐忑,多了几分温柔,他主动伸手,去覆上秦雄的手背。
原来患得患失的不是他一人。
皮肤的接触传递了彼此的体温。
不用再过多言语了,他们便都知道了对方的回答。
秦雄嘴角扬得有些放肆了,眼角憋出一抹红,垂首,又很快抬起头。
自十六岁家破人亡,从挣扎求生差点将两个弟弟饿死,到这两年衣食不愁。
其实早已在时光中习惯了苦难和孤独,安慰自己,一眼看得到头的人生,也算稳妥。
这场意外之喜,简直像做梦一样。
胸中感觉强烈得像山崩海啸。
“你还记着吗,那天在山上,太阳特别毒辣,秦饱跑上山,给我带了吃的,还有一碗解暑的绿豆汤,都是你做的。”秦雄道,眼角的红愈发明显,“我狼吞虎咽地吃完,记不得一点那饭菜的味道,只记得那天我又累又热,饿得心慌却不想吃冷饭咸菜,然后秦饱就来了,说你就在山那头。”
“我像个地痞流氓,蹲在树丛里,偷看了你好久,就是那一刻,我想,只要你对我有一点心意,我一定要娶你。”
秦雄正了神色,虽答案已明晃晃地摆在明面上了,却还是要重复确认地问。
“田歌儿,你可有一些心悦我,愿意嫁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