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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 6 章

作者:漫浪西东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田二端起自己那碗水,把田歌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


    没长大呢,还是个小孩儿,就喜欢挨夸。


    田二也终于发现,水里加了糖。


    开口问秦雄,但这人是个闷葫芦,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不是点头就是“嗯”。


    只当秦雄家热情好客了。


    没想到秦雄真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歌儿,我喝不了这太甜的东西,你帮我喝了吧,别浪费了秦大哥的一番好心意。”


    田歌捧着碗,看了眼二哥。


    甜水这么好喝的东西,二哥竟然不喜欢。


    不过他在家里,还真没看见二哥喝过甜水。


    现在也分不清,二哥到底是真不爱喝,还是特意给他喝的。


    “快喝,喝完了我们就得回家了,天黑了,不多打扰秦大哥了。”田二道。


    田歌自然是听二哥的,喝完了甜水,两人站起身,跟秦雄和秦饱道别。


    临出门,秦雄从里屋里割了一块肉,给他们当做回礼。


    烟熏的野猪肉,分量足足有好几斤。


    熏得真好,黝黑中透着金黄。


    田歌知道,熏肉是要用大量盐巴腌制的,这回礼也太贵重了些。


    “秦大哥,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这真不能收。”田二握着秦雄的手腕推脱。


    田歌看着那熏肉,脑袋里自动冒出了野芹菜丁炒腊肉,洋芋炖腊排骨,红烧腊肉片....


    农村普通人家,想吃这么好的荤菜,也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


    田歌当然知道不能拿,他只想一想,悄悄咽口水。


    没想过,秦雄突然就把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你收着,这野猪肉是我猎来的,我跟秦饱两个人也吃不完。”秦雄头一次在田歌面前说这许多的话,“谢谢你专门做的鱼汤。”


    田歌不自主地看向秦骨的右手。


    秦骨手指弯曲,提着穿腊肉的粽叶绳。


    指骨分明,手背青筋凸显,一直往小臂蔓延。


    田歌还记得这双手把他从河里捞起来的力道,牢实地箍着他的胸膛,不让他往深水里滑落。


    这样一双宽厚有力的手,手指却又格外纤长,留下风吹日晒的黝黑痕迹。


    上面覆盖着大大小小的,已经愈合的挂痕,擦痕。


    秦雄就是用这样一双手,猎杀了野猪。


    野猪是多么凶残的野物,下山能把苞米地里的粮食全嚯嚯完。


    听说那獠牙能把人活活刺穿。


    田歌突然又想到,秦雄是会认字的,那肯定也会写字。


    老夫子那儿的学生,除了他,全是汉子。


    那些汉子的手都是白净的,细皮嫩肉,一看就没干过重活。


    而秦雄用这样一双粗糙但有力的手,握细细的笔杆.....


    田歌不合时宜地想看秦雄写字。


    田歌一瞬间想到许多。


    回过神后,摆手。


    他冲秦雄做感谢的手势,示意他不能接这么贵重的回礼。


    “小田哥,你就收下吧,我哥打猎老厉害了。”


    秦饱在一边端着饭碗劝,又故作小声地嘀咕:“再说,我哥做什么都一个味道,小田哥你看我们锅里的菜,就明白了。”


    言外之意,做什么都一样的难吃。


    田歌没忍住,噗嗤一笑,想到了锅里那一坨,粘稠又糊了边的菜。


    秦雄给了秦饱一个眼神,嘴都张开了要训斥,看到田歌笑了后,又噤了声。


    “这样吧,我们收了这肉,做成了菜再给你们送来。”田二也看到了秦家两兄弟吃的东西,念着秦雄是真大方热情,折中了一个方法。


    秦雄这人值得来往。


    来往来往,有来才有往,急着撇清关系,才是真显得生疏。


    这主意是真不错,秦饱眼睛都亮了。


    终于是达成了一致。


    田歌接下了这一块肉,交接的时候,短暂地接触到秦雄的手指。


    一触即分。


    田歌跟着二哥出了院门。


    圆月当空,蛙鸣犬吠,田坎上的路也是清亮的。


    秦家两兄弟站在门口目送他们。


    还没走两步路呢,又听到背后脚步声传来。


    田歌疑惑地回头,看见秦雄大步朝他们走来。


    捡起了地上的扫把。


    “今儿傍晚,你们看见的那人是我二弟,他刚成婚,拿着银子在县城里花天酒地,我出手教训了他。”秦雄道。


    原来是这样,田歌点点头。


    亲兄弟人品不端,当哥哥的是该管教。


    要是他这样做,大哥二哥保不齐得打断他的腿。


    秦雄只是扔个扫把,还没扔中,算是手下留情了。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不管别人怎样,秦大哥的品性我们都是信得过的。”田二回道,“那我们走了,秦大哥你也快回去吧。”


    “嗯。”


    田歌跟着二哥走了一小段路了,回头看,秦雄还站在那儿。


    他冲秦雄挥挥手再见。


    .....


    田歌一手提着腊肉,另一只手让二哥牵着,蹦蹦跳跳地走路。


    “这么高兴呐,小心等会儿掉田沟里,摔成小花猫了我可不管。”


    ----有二哥在,才不会呢。


    田歌也不打手语,就抬头望着田二笑。


    月光皎皎,小哑巴笑得眉眼弯弯,鼻梁秀气笔挺,鼻梁中段那颗小红痣,跟娘一样。


    小弟是长得最像他们阿娘的。


    田二无声地笑,又不可察觉地叹气。


    小哥儿大了不中留。


    田歌今年十七岁了,也该开始寻摸好人家了。


    小哥儿一出生,身上就有一处明显的粉红色印记,装似蝴蝶,故称为蝶印。


    到了年纪,小哥儿就会迎来一年一次的春潮期。


    春潮期间,蝶印会变得格外鲜红,代表小哥儿身体发育成熟。


    这时候,小哥儿身体发热,软绵无力,情绪起伏大,大约会持续三到五天。


    春潮期行房事,小哥儿会很容易怀孕。


    十八岁前后,大部分小哥儿都会迎来第一次春潮期。


    “歌儿,你觉得秦雄这个人怎么样?”田二问。


    田歌回答得很快,他把手从二哥手心里抽出来,打手语。


    ----他是个好人。


    田歌说完,想起秦雄家里堆成小山的柴火,又补充。


    ----是个勤快的好人,跟大哥一样。


    田二看弟弟一脸坚定无邪的样子,低笑出声。


    看来是他想多了。


    田二牵着田歌继续往家走,过了一会儿才开口。


    “村里人都说,秦家是丧门星。”


    田歌惊讶地睁大眼睛。


    田二回忆着十年前的事情。


    那时候,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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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家刚逃荒到他们村里来。


    .....


    “哎,听说昨晚那秦氏难产死了,一尸两命,流了好多血,棉絮都染红了两床。”


    “可不是,造孽哦,我隔老远都听到她在哭叫,生孩子哪能那么哭,平白废力气。”


    “他们家当家的,一个月前才病死,这下秦氏又......一下死三个人,想想都瘆得慌。”


    “可不是....啊!”


    几个婶子凑在路上闲话,不知什么时候,身边走来一年轻汉子,披麻戴孝,吓得她们惊叫一声,脸都白了。


    再打眼一看,这人不就是那秦家的大小子,秦雄。


    瘦高的个儿头,跟竹竿成精一样,眼下挂着两坨乌青,脸色惨白。


    “婶子们,今晚家里办丧礼,家母生前是喜欢热闹的,能否请你们来吃个饭,送我娘最后一程。”


    秦雄说着,从怀里掏出铜板来,“拜托婶子们帮这个忙了。”


    货真价实的铜板,接过手来,心里竟然发虚,发毛。


    几个婶子到底是还了秦雄铜板,飞快地跑了,跟后面有鬼追一样,。


    留下秦雄一个人,木偶一样呆愣愣的,反应迟钝,过了一会儿,才蹲下身,捡起掉在地上的铜板。


    .....


    “那时候我都才十四岁呢,听到娘说要去参加丧礼,我闹着非要去,你猜怎么着,整个村里只有咱家去了。”


    一家人,只剩下三个孩子。


    最大的就是秦雄,也才十六岁而已,最小的秦饱,刚满三岁。


    秦家三兄弟,跪着冲他们爹娘磕了一个响头。


    田二继续道:“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破草屋,摆着灵堂,清清冷冷的,爹娘都忍不住红眼睛。”


    想到娘,田二眼神变得软和。


    他想起那晚,回家后,爹娘压着他跨了火盆。


    娘后来总是在暗地里,给秦家一些吃食。


    再后来,秦雄成了猎户,终于是不愁嘴巴上吃了。


    他们家门口也总能收到东西,野鸡野兔子山果子.....


    明明晚上睡觉时还没有,一觉醒来,打开门就有了,是谁送的不言而喻。


    一送就是好几年。


    几年后娘病逝了,村里人都传,是因为娘去参加了秦家的葬礼,沾染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田歌听得难过,伸手揩眼睛。


    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些事情。


    田二牵住弟弟的手,笑着道:“秦雄连娘的丧礼都没有参加,你知道他干了什么事儿吗?”


    田二也不卖关子,接着道:“娘入土的第二天,他从门缝里,往我们家塞了二十两银子,真是够有钱的,是不是?”


    估计是把家底都掏空了。


    后来爹亲自上门,堵住秦雄,把钱还了。


    不知道爹和秦雄说了些什么,总之两家从此断了联系。


    “这么多年过去,阴差阳错的,他前两天又下河救了你一命,咱们俩家还是有点缘分的。”


    田二从回忆里抽出身。


    也才十年过去,物是人非。


    当年破落得,连饭都吃不上的秦家,已经吃穿不愁了。


    而当年家底还算幸福美满的田家,家里长辈,走的走,病的病。


    所幸几个孩子都还健康,心都在一处。


    “二哥跟你说这些,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说,秦雄算是个有担当的人,不用害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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